第28章

  吳玉田昨日扭了腰這會兒還沒好,走路的時候需得側著身子。他扶著腰在門口等好一會兒了。

  聞硯桐慢悠悠的從寢房走出來,坐在書房旁的軟椅上,才放吳玉田進來。

  彼時吳玉田凍得說話都不怎麼利索,指著聞硯桐道,「你、你……」

  聞硯桐見他舌頭好似凍住了,頗為好心的吩咐,「給這位吳結巴上一杯熱茶。」

  吳玉田回罵,「你才結巴!」說完就將熱茶接下來捧在手裡,喝了兩口之後渾身才舒坦。

  他就這樣站著,聞硯桐也沒打算請他落座,只道,「你找我什麼事兒?快說,說完快滾蛋。」

  「好你個聞硯桐,以為傍上傅家就萬事大吉了?膽子這般大了。」吳玉田冷笑道,「好歹我吳家也是朝中六品官,你一介白衣敢這樣對我說話?」

  聞硯桐一聽,倒好像是有點道理。但她一見吳玉田那副欠打的模樣,便不想跟他糾纏,不耐煩道,「送客!」

  那侍女便立即要請吳玉田出去,但是吳玉田卻穩穩的站著不動,問道,「你一直都住在這?」

  「干你屁事?」聞硯桐反問。

  「你是沒能耐住單人寢房,是不是傅棠歡暗中幫你安排的?」吳玉田仍厚著臉皮問。

  聞硯桐暗道邪了門,往日這樣罵他,他早就炸毛了,怎麼今日這樣能忍,她道,「你若再不滾,莫怪我不顧同窗之誼。」

  吳玉田見身邊的侍女眼神不一般,似乎是個練家子,也不敢再囂張,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聞硯桐你別得意,總有你求我的時候。」

  「呸!」聞硯桐氣罵,「王八羔子!就不該放你進來!」

  原以為他是有什麼事,原來不過是問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然後放些狠話,聞硯桐頓時覺得氣得難受,連連罵了好一會兒才消氣。

  消氣之後便覺得更餓了,連忙讓侍女準備飯菜。

  聞硯桐飽餐一頓時候就端著小糰子坐在去書桌旁練字。

  雖然說上回李博遠讓她練楷書,但是聞硯桐還是有自己的主張的,她就是喜歡池京禧的字。所以回來之後就一直比著從池京禧那拿來的那一張練。

  只是時間太短,尚不見什麼進步,寫出來的字依舊是歪歪扭扭。

  她一邊吃一邊練,不知不覺就寫了一個多時辰。寫累了就擱下筆,轉身去尋來奚琴,接著練習。

  然後就是用熱水擦身子,敷傷換藥,最後忙活了好長時間,才又躺進被窩睡覺。

  次日一大早,又是一個十分精神的聞硯桐。

  她哼著小曲去了學堂里,就看見傅子獻已經坐在位置上看書了,當下揚起一個笑容走過去,「傅子獻,你今日來得挺早啊。」

  傅子獻聽見他的聲音,抬頭笑迎,「你也是,往常都是踩在鐘響前來的,今日怎麼提前來了?」

  聞硯桐晃著腦袋道,「因為昨日參加了祈雪祭,回去之後睡得十分香甜,今日自然而然的醒早了。」

  傅子獻也笑呵呵道,「那看來我帶你去參加祭祀倒是立功了。」

  聞硯桐忽而發現傅子獻今日心情十足好,雖然平日裡也是笑著跟她說話,但是今日卻能多說兩句俏皮話了,不由道,「今兒怎麼那麼高興?發生什麼好事兒了?」

  她落座之後,傅子獻便將一方長木盒從書袋裡拿出來,「這是我爹昨日賞我的墨玉雪紋狼毫。」

  到底還是個孩子,得了父親給的好東西還是忍不住想炫耀的,傅子獻是庶子,自然是極少能有這樣的待遇,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跟聞硯桐分享喜悅。

  木盒一打開,便是錦布包著的一根通體墨色的毛筆,上方有些許不規律的雪白紋路,光澤溫潤,一看便是上品。

  聞硯桐就是一大老粗,哪懂這些,只道,「恭喜呀,這東西看起來不便宜。」

  傅子獻笑道,「貴不貴的倒無所謂,只是父親很少單獨送我東西,於我來說便是相當珍貴了。」

  聞硯桐雙眸一軟,無奈的嘆了口氣。傅子獻是個小可愛沒錯,但也是個小可憐。

  她道,「那你可要好好收著了,免得被人偷去。」

  傅子獻愣了一下,「誰會在書院偷東西啊?」

  「我呀!」聞硯桐嘿嘿一笑,「我看你那東西相當漂亮,指不定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偷來呢。」

  傅子獻雙眼一彎笑開了,「你若是喜歡,我買根更漂亮的送給你。」

  聞硯桐看著他臉上的酒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剛摸兩下就被進門而來的牧楊看見,當即喊道,「摸啥呢摸啥呢!」

  聞硯桐嚇了一大跳,看見是牧楊,便十分疑惑,「你怎麼來了?」

  牧楊打了個哈欠走來,「這都看不出來?上早課啊!」

  「你上早課?」聞硯桐驚了,「太陽莫不是要從西邊出來了?」

  牧楊氣道,「你以為我願意嗎?還不是我爹非要我來!還讓我連續五日都上早課,一直到下一次休沐!」

  聞硯桐明白了,原來是牧淵的懲罰。

  此時一旁的傅子獻說道,「昨日多謝牧少爺送我回府。」

  這是傅子獻頭一次主動跟牧楊說話。或許是礙於身份的原因,往常傅子獻見了牧楊都是躲躲閃閃的模樣,即便是牧楊冷嘲熱諷他也不敢回應。這次主動倒是讓牧楊十分意外,愣了愣道,「沒事,也是我先撞壞你們馬車的。」

  傅子獻一莞爾,便沒再多言,繼續低頭看書。

  早課對於牧楊而言就是煎熬,他用手撐著臉打盹,口水擦了好幾遍,一響起下課的鐘聲就飛奔出學堂,找池京禧他們去了。

  一連三日,聞硯桐都能看見準時在早課鐘敲響時踏進門的牧楊。只是有些遺憾的是,沒能夠看見池京禧了。

  他曠了三日的武學課,似乎都在幫李博遠抄錄東西。

  第四日一早,聞硯桐一邊起身一邊思索著今日能不能看見池京禧,喚了人進來伺候。

  門口的侍女聽見聲音便推門而出,寒風一併被帶進來,聞硯桐卻在侍女身後瞧見了一面茫白。

  她懵了,問道,「下雪了?」

  侍女笑吟吟道,「是呀,初雪總算來了。」

  聞硯桐驚詫,忙拄著拐杖走到門邊。只見外面的地已經被薄薄的雪覆蓋一層,漫天都飄著細碎的雪花。

  前幾日才辦的祈雪祭,今天就下雪了!這他娘的是什麼玄學??

  或許改日可以去廟裡拜拜,祈禱這右腿早點好。聞硯桐如是想。

  朝歌這場突然而降的初雪,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有神明庇佑紹京的夢中,熱熱鬧鬧的慶祝起來。

  頌海書院準備已久的初雪宴終於也要召開。

  聞硯桐早就做足了準備,就等著上台拉一段然後下來,把冊子上那一筆記過被抹了。

  只是沒想到,當晚她被叫去練琴時候,被花茉帶來的一個消息驚掉了下巴。

  「啥玩意兒?!讓我穿女子的衣裙上台?」聞硯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拍了拍自己梆硬的胸膛,「我可是個男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聞硯桐:瞧見沒,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