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❻9𝕤𝐡𝔲𝔵.𝕔ᵒ𝓂 🐺💲」
一聲幽幽的嘆息從四面八方傳來,難辨方向。
被一股柔和法力送回地面的范彤神色一喜,低聲喚道:「師尊...」
錢隆臉色沉了下來,轉頭冷冷盯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遠處的一道高挑的倩影。
「歐陽書芹,你要包庇你的徒兒嗎!」
名叫歐陽書芹的女人蓮步輕移,只走了三五步就跨越出數十丈距離,在兩丈外站定。
這是一個氣質溫婉如蘭的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知性優雅,真正的溫柔似水。
「師尊...咳咳...」范彤想要施禮,卻牽動體內傷勢,又咳出幾口血。
女人瞧了她一眼,又看向斷臂鮮血已經止住,披頭散髮,好不狼狽的錢隆,輕聲道:「師兄,放過她們吧。」
「放過她們?」錢隆好似聽見了笑話一般,哈哈笑了起來,又笑著張開雙臂,問:「我放過她們,誰來放過我啊?哈哈哈哈。」
歐陽書芹紅唇輕抿:「師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錢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說話的聲音卻充滿了無奈和悲涼,「師妹呀師妹,我的傻師妹,從我被迫為他們辦事的那天起,我的生死榮辱就已經和他們綁在一塊了,你讓我怎麼回頭?」
歐陽書芹道:「怎麼不能?離開這裡,永不再回京城,永不再回羽州。天大地大,茫茫江湖,哪裡沒有容身之處?他們縱然有通天的手段也找不到你。」
「呵,師妹,你太天真了。」錢隆搖頭嗤笑:「如果這個法子可行的話,我為什麼直到現在還不走呢,我為什麼要看管著一個廢物,我為什麼要天天仰人鼻息!」
後面幾句語氣愈發加重,聲音也越來越大,發泄完後他逐漸平靜下來,垂著腦袋道:「我逃不掉的。」
「師妹!」他忽然抬頭,緊盯著歐陽書芹,目光柔和中帶著哀求,「你就當可憐可憐師兄,別管這件事,師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
歐陽書芹沉默,旋即搖了搖頭。
「唉。」錢隆嘆息一聲,半晌後搖頭苦笑:「呵,也罷,師兄妹一場,我這個做師兄的最後再讓你一次,大不了回去受頓責,你帶她們走吧。」
「師兄...」
歐陽書芹目光複雜,心中悵然悲哀。
「師妹,什麼都別說了,記住,走遠些,越遠越好,一輩子都別回來。」
錢隆語重心長地叮囑了一句,同她擦身而過。
忽然他神情驟變,臉上的溫和、關切等神情頓時化為烏有,變得面目可憎,狠狠一掌朝歐陽書芹天靈蓋拍落!
「師尊小心!」不遠處的范彤嚇得面無血色,整個人都呆住了。
魏蘭情急之下,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轟——
鐵掌落下,雄厚澎湃的掌力將狼藉的大地轟出一個大坑,手臂粗細的裂痕迅速朝四周蔓延開去,地面震顫,碎石飛濺。
錢隆神色再是一變,因為這勢在必得的一掌居然打空了!
人呢?
心中正疑惑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忽然襲上心頭。
出於本能,他撐起護體真氣,回聲一拳轟出。
層層疊疊的拳勁轟擊而出,熾烈如火。
這一拳自是不弱,可他重傷在身,法力也因斷臂而潰散大半,如何是境界絲毫不弱於他的歐陽書芹的敵手。
疊加的拳勁瞬間被擊潰,一道五彩霞光衝擊在錢隆胸口,他悶哼一聲,如炮彈般倒飛而出,重重摔在了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現出身形的歐陽書芹水袖一甩,撤去五彩霞光的同時揮散煙塵。
幾步走到大坑前,看著身體嵌入地里,嘴中不斷溢出血沫子,生機正在緩慢流失的錢隆,歐陽書芹神情落寞。
「師兄,師妹知道你做的許多事情都是被逼無奈,但做了就是做了。」
「正如你所說,師兄妹一場,我也不想對師兄你如何,如果你剛才不對我起殺心該多好。」
她這番話情真意切,並不是假惺惺的做戲,她真就是這麼想的。
她想,如果錢隆肯放過范彤和魏蘭,便讓他安然離去,算是了結兩人之間最後一絲師兄妹的情分。
但錢隆還是讓她失望了。
錢隆塌陷的胸口起伏,冒著血沫子的嘴巴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因為嘴裡全都是血,又吐不出來,所以一個字也說不出。
「師兄,你狼狽為奸,作惡多端,種種罪行罄竹難書,師妹不願你臨死前受苦,這便送你一程。」
話音方落,她白嫩的玉指朝前點出,兩道五彩霞光悄無聲息激射而去,貫穿錢隆的氣海和眉心。
這兩處地方是修士的命門,萬萬碰不得。
歐陽書芹保持著一直點出的姿勢,怔在原地許久都不曾動作,直到范彤的一聲呼喚才回過神來。
她抿起紅唇,分別拋了一隻瓷瓶到范彤和魏蘭面前,聲音溫柔:「這是你們師伯精心煉製的傷藥,之後的路要靠你們自己了。」
說完,轉身翩然離去。
「師尊...」服下傷藥的范彤忙叫住了她,說道:「師尊,您要去哪兒?」
歐陽書芹駐足,回頭看了她一眼,露出如往常般溫婉如蘭的淺笑:「不知道,可能會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吧,總之羽州是回不去了,京城的繁華也不適合我。」
范彤強撐著身體站起來,踉蹌來到她面前,語氣真誠,「師尊,如果你不知何去何從的話,不如就跟弟子走吧。」
「跟你走?」歐陽書芹柳眉輕挑,抬手理了理徒兒凌亂的秀髮,「你讓為師跟你去哪兒呀?」
范彤心中一喜,忙看向魏蘭道:「蘭姐說有一個人可以帶我們去到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那裡不會有人認識我們,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歐陽書芹恍然:「怪不得你願意跟她走呢。」
「師尊,你也一起走,好嗎?」范彤眸光緊緊注視著眼前這個,從她入門開始就一直很照顧她的溫柔師尊,眼中寫滿了期盼。
「哎,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留在這裡和留在別處其實沒什麼兩樣。既如此,為師便隨你們去見見那個從未見過的世界。」
「太好了!」范彤驚喜交加,一腦袋撲進歐陽書芹懷裡,大哭起來。
她為自由而哭,也為新生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