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虛無之體隱在暗中的李觀海忍俊不禁,心道:「璇靜啊,委屈你了。」
沈玉宇發了狂似的催動黑色黏液狂轟濫炸,如果是在外面,只怕整條街都得被他給炸平了。
等他攻勢漸緩,李觀海才在半空現身,雙臂環抱胸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猶如天神俯瞰蒼生。
「陸璇靜!」
沈玉宇暴喝一聲,雙臂如大鵬展翅般張開,隨著胳膊甩動,黑色黏液如潮水般從他身體各處毛孔傾瀉而出,鋪灑開來並迅速蔓延,像極了燎原之火。
李觀海左手指中二指併攏,揮掃出一股如怒浪般層層疊疊的法力,一波強過一波,好似白浪連山,衝擊向朝腳下蔓延而來的黑色黏液。
「喝啊!」
沈玉宇又是一聲怪叫,黑色黏液瞬間沸騰起來,變得極為狂暴,猛地掀起一股濃稠的黑浪,與衝擊而來的法力怒濤撞在一起。
轟隆——
一聲巨響在這個陌生的黑暗世界中炸開,法力潰瀉,黏液崩散。
沈玉宇雙臂前伸,兩條黏液觸鬚粘住地面,猛地繃緊,借力將他甩了出去。
背後孔雀開屏般的數十條觸鬚對準李觀海,好似數十根長矛齊齊刺去,每一根都如臂使指。
李觀海身處半空,掐訣念咒,一圈金色漣漪自腳下盪開,玄奧的金色佛文在場中飄舞,減緩了沈玉宇的速度。
如果沒有領悟法則領域的話,這法界虛空菩薩印倒是個很不錯的輔助手段。
他心中這般想著,被減緩速度的沈玉宇已經殺到近前,幾十根觸鬚開始延長,從不同的方向刺向他。
李觀海左手握劍,右手結印,平平推出。
還是那一招,大金剛輪印!
熟能生巧,難得遇見一個練功樁,當然要多施展幾次。
咚——
鐘聲迴蕩間,黑色黏液被擊潰成無數黑點飛起,然後灑落,卻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忽然折轉方向附著到他身上,越來越多,眨眼間握劍的左手已經徹底被黑色黏液包裹。
他剛要用法力震散,手上的黑色黏液竟瞬間凝固,就好像是水忽然結為了冰,變得無比堅硬,甚至是堅不可摧。
真是有趣。
李觀海眼前一亮,心裡頭對這來歷不明的黑色黏液更感興趣了。
越來越多的黑色黏液攀附到他身上,然後瞬間凝固。
幾乎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李觀海下半身到胸口的位置已經徹底被凝固的黑色黏液給困住,包括他的雙臂。
沈玉宇迫不及待,又一條尖銳的黑色觸鬚從背後探出,狠狠刺向他面門。
眼下這種情況,一般人可能會束手無策,因為留給他們思考脫身之策的時間太短。
但李觀海有無數種破解的辦法,他選了最沒技術含量的一種。
只見他眉心藍光閃爍,困住他的固狀黑色黏液轟然爆裂,一道身披甲冑,威武絕倫的人形虛影出現,將他籠罩其中,如同一人。
刺來的觸鬚也被打飛。
沈玉宇大驚,忙飛身後撤,那些被打散的黑色黏液飛起追去,重新附著在他身上。
「你這是什麼手段!」他驚怒喝問。
「古神法身,聽說過沒。」李觀海雙臂環抱,籠罩在他身體表面,比他還要高大一圈的古神法身同樣雙臂環抱,睥睨姿態很是霸氣。
沈玉宇神色難看,這等手段他聞所未聞。
忽然,他瞳孔再次緊縮,看見籠罩著李觀海的那道法身竟開始迅速拔高。
五丈、二十丈、八十丈、幾個眨眼的工夫就拔高到了超越百丈,宛如一個開天闢地的巨神。
沈玉宇昂起頭怔怔看著,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如同螻蟻,內心生出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懼怕。
絕望的情緒徹底將他籠罩,讓他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這傢伙一直在隱藏實力,他在七絕門大比中表現出的實力,只不過是他的冰山一角罷了。
沈玉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嘴皮子卻開始哆嗦,雙腿也在不住打顫,想要挪動卻使不上力,完全就是一副被嚇傻的模樣。
就算身體能動,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逃,恐怕身形剛動,就會被眼前這個巨人一腳踩死。
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出現。
在他心中,父親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只要他來了,自己一定可以得救。
但沈玉宇心裡清楚,父親是不回來的,因為他此刻也在應付強敵,根本來不了。
「逃不掉,絕對逃不掉,死定了,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沈玉宇無法控制心裡的負面情緒,只覺得今天是出不去了。
古神法身眉心處,李觀海依舊保持著雙臂環抱胸前的姿勢,居高臨下俯視那道如同螻蟻的弱小身影。
他潛運法力,聲如悶雷般滾滾壓下,「如果你只有這點本事的話,那你就可以說遺言了。」
這道聲音好似魔音貫耳,瞬間讓充滿了負面情緒,甚至乾脆想自殺了斷的沈玉宇清醒了一些。
他狂吼一聲,黑色黏液從他的袖中潑灑而出,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
黑色黏液開始蠕動成型,竟也變成了一個數十丈大的黑色怪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當真是奇形怪狀。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剛剛才變大的黑色怪物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而身在其中的沈玉宇也發出了毛骨悚然的悽厲慘叫,聽著令人牙酸。
李觀海眉頭一皺。
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他被體內的黑色黏液反噬了?
正在這時,在那急劇收縮的黑色黏液中,兩股極強盛的氣運沖天而起。
一股是屬於沈玉宇皇室血脈的龍氣。
還有一股則是老天爺眷顧給他的大氣運。
伴隨著最後一道歇斯底里的不甘哀嚎,沈玉宇體內的黑色黏液被徹底剝離,他自己也赤著身子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而他身旁,卻多出了一個人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李觀海眸光微凝,他雖然能看見這個人,卻竟感應不出此人的氣息,就好像他只是一道死去多年的人殘留世上的影子而已,看得見,卻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