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溜溜

  瀰漫在場中的沙塵無風自動,好似活過來了一般,將她籠罩其中,越來越多,直到視線完全被黃沙所填滿。

  魏蘭右手持劍,左手掐訣,口中念動真言咒語,眼瞳驟然亮起兩道青光。

  這是道家術法,屬於輔助性的手段,沒有傷害性,其作用僅僅是幫助施術者窺破迷障。

  然而看清周圍情形的她,瞳孔卻是驟然一縮,因為她發現四周的風沙之中根本就沒有對方的身影,連氣息也感知不到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她心中更加緊張,握劍的右手掌心都滲出了細汗。

  忽然,她耳廓一動,縱身躍起。

  幾乎是在躍起的同時,方才所立之處凸起一根地刺,碗口粗細,若一不小心被刺中,整條腿只怕都得廢掉。

  魏蘭剛鬆口氣,身子驟然一沉,不由自主墜了下去,與此同時地下刺出十數根地刺。

  風急火猛之際,她梨庭掃穴般一劍揮落,斬金斷玉的劍氣橫鋪開,將地上那些「守株待兔」的地刺盡數斬碎。

  剛一落地,忽感腳下鬆軟,她心臟頓時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還沒來得及提氣縱身,一道黑影當頭壓下,抬頭看去,竟是一塊巨石從天而落。

  魏蘭咬牙出劍。

  轟——

  劍氣斬碎巨石,但她也徹底失去了脫身的機會,雙腿陷入泥坑,憑她如何發力也掙脫不出。

  四周沙塵散去,現出手捧書卷的李觀海的身影,正笑眯眯看著她。

  魏蘭冷聲問:「剛才那些掀起的煙塵是你弄出來的?」

  「不錯。」李觀海大大方方點頭承認:「正是一字真言——塵。」

  果然如此。

  魏蘭心中瞭然,自己方才斬出的那一劍雖掀起不少煙塵,但也不至於那麼多啊,卻原來是這傢伙搞的鬼。

  「反應倒是挺快,但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將我擊敗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她掐訣念咒,一塊青石自腳下升起,將她抬出了泥坑,「能操控土石的未必只有你儒家一字真言。」

  話音方落,身形疾掠向李觀海,飄飄忽忽,忽左忽右,身形好似一分為十,從四面八方攻來,難辨真假。

  見場中局勢陡然發生變化,羽州七絕門那些原本心灰意冷的弟子頓時重燃希望,雙拳緊握,死死盯著場中。

  反觀江州七絕門的眾弟子,小心臟齊齊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

  眼看勝負已分,不會在這種時候被翻盤了吧?

  雙方的支持者全都捏了把汗,一眨不眨盯著場中局勢。

  從雙方交手的這些招來看,李觀海的勝算還是很大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徹底將魏蘭壓制,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其實兩人根本就沒交手多少招,只不過是打了幾個回合而已。

  場中,看著四面八方劍影浮動,李觀海喝出一字:「牆!」

  隆隆聲中,四面岩牆升起,無數劍氣斬落,霎時間碎石飛射,土崩瓦解。

  無數落石中,一截雪亮的劍鋒從中刺出,直擊要害。

  然而面對魏蘭的卻是毫無花哨的一指點出。

  

  手指點在劍鋒上,劍氣與指力陡然爆發。

  兩人身子一錯而過,場地轟然一顫。

  場外觀戰的眾人眼睛一眨,再定睛瞧去時,只見魏蘭斜跪在地,反手握著抵在地面的長劍也斷為半截。

  而李觀海則背對著她直直站立,左手雙指之間夾著一截斷刃,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羽州和江州的七絕門眾人全都沒了聲音,直到魏蘭以劍撐地起身後,低聲道:「我輸了。」

  歡呼聲如驚雷般響起,江州七絕門所有弟子都齊齊鬆了口氣,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

  反觀羽州七絕門方陣的士氣就顯得有些低迷了,每個弟子臉上都露出了難掩的失望之色。

  縱橫家家主錢隆的臉色更是難看無比,魏蘭是羽州七絕門修為最高的弟子,所以才會讓她打扮成沈玉宇參加七絕門大比。

  結果現在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被人擊敗了,如果這次不能在七絕門大比中奪魁的話,所有計劃都要暫時擱置。

  可是他們真的擱置不起,現在是萬事皆備,只欠東風,一切擋路的障礙都要掃除乾淨!

  心念及此,錢隆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敗陣而回的魏蘭沒有受到同門的指責和不滿,她持著斷劍坐回原位,吞服下傷藥後左右看了看,問:「還沒找到他?」

  心情本就不佳的錢隆聞言冷哼道:「誰知道他昨晚跑哪裡去鬼混了。」

  魏蘭沉默。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快步走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也不知聽見了什麼,錢隆的臉徹底黑了,拍案而起,拂袖離去。

  幾個沈玉宇的紅顏對視一眼,選擇跟上。

  她們覺得應該是自己的情郎有下落了,或者已經找回來了。

  一架馬車停在演武場外,剛到不久。

  錢隆掀開車簾,看見渾身光溜溜,只穿著一條大褲衩的沈玉宇攤在車廂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現在就找來一盆開水潑在他身上。

  幾個紅顏見狀,擔憂的同時還有些疑惑,為什麼身上的衣裳不見了呢?

  錢隆看向那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衣服哪兒去了。」

  男子小聲回答:「不曉得,我們是在一個小巷子裡發現公子的,那時他的衣服已經不見了。我猜應該是公子昏迷後,被那些乞丐給扒去了,畢竟公子身上穿著的綾羅綢緞價值不菲,能當好些銀錢呢。」

  錢隆聽完更是來氣,握拳道:「真是可笑,堂堂七絕門弟子,堂堂……竟被一群要飯的扒去了衣裳,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窩囊廢!」

  他以前可不敢這樣直斥沈玉宇,但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對方爛泥扶不上牆的德行讓他忍無可忍。

  如果不是非他不可,就憑他那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勾搭女人的草包性子,錢隆早就忍不住將他碎屍萬段了。

  這種壞事的禍星,早殺早好。

  幾個沈玉宇的紅顏見錢隆這樣訓斥自己的情郎,一個個都很是不滿,但看了一眼躺在車廂里昏迷不醒的男子,到了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心中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