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李觀海來到被法則領域禁錮住的黃鼠狼身邊，一邊打量，一邊咋舌道：「還是化為人形的你比較好看，本體實在有些磕磣。」
黃鼠狼身不能動，一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瞳孔緊盯著面前的男人，勉強開口說話，「你想怎麼樣。」
「先說說你為什麼要偽裝成荀夫人，潛伏在荀懷信身邊吧。」李觀海手指摩挲著下巴。
黃鼠狼沉默，顯然是不想說。
李觀海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聲音也冷了些許，「我現在問你問題是在給你機會，如果你把我有限的耐心消耗乾淨，我只好親自動手了。」
黃鼠狼被他散發出的冰冷氣勢給震懾住，猶豫再三，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
故事很狗血，當年它剛剛成精開始修行，卻被進山的獵戶給射傷，捉到小鎮集市去賣。
買它的客人嫌處理起來麻煩，於是要求獵戶當場開膛破肚處理乾淨，他願意加錢。
獵戶當然不會拒絕，當即便要動手。
生死關頭，當時還是少年的荀懷信偶然路過小鎮，他似乎能看懂黃鼠狼眼中的絕望和無助，心腸一軟，便以三倍的價錢截胡，救下了它。
荀懷信不但治好了它的箭傷，還餵它東西吃。
之後荀懷信離開小鎮，它的箭傷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於是就將它在野外放生。
對荀懷信來說，這只是偶然的一個善舉。
但對那隻黃鼠狼精來說，恩同再造，它將荀懷信的臉烙印在了心裡，發誓報恩。
它在山中刻苦修煉，獲得了幾個小機緣，修煉有成，於是就開始尋找當年的救命恩人，要用一輩子來報答他。
聽完黃鼠狼的講述，李觀海心裡想著，「如果把黃鼠狼的身份換成狐狸的話，那不就跟話本小說里寫的一樣了？」
但還是有區別的，話本里多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在破廟裡偶然救下一隻受傷的小狐狸，然後小狐狸動情，發誓要一生一世追隨恩人。
這樣的故事似乎挺有趣的，但李觀海卻不喜歡，甚至有些討厭，沒別的原因，就是反感。
李觀海眯起眼眸，「既是報恩，你為何還要殺了她的夫人？」
黃鼠狼眼中閃過狠戾之色，聲音冰冷：「因為她該死！那女人不僅時常打罵將軍，入了冬還偏愛穿裘皮大衣。她若是到集市上去買也就罷了，我無話可說，偏偏那女人每年冬天都要派人去捉來許多我的同族，活生生將皮剝去，那個惡毒的女人，死一千次都不夠！」
它呲著牙，凶相畢露。
李觀海道：「荀夫人獵殺你的同族，但你也禍害了不少無辜少女啊，你們倆都很惡毒，所以就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話雖這麼說，他內心卻毫無波瀾，因為不論是那個愛穿裘皮大衣的荀夫人，還是眼前這個為了掩蓋自身臭味而殘害少女的黃鼠狼，與他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
死在李觀海手裡的人和生靈究竟有多少，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別說是準確的數字了，大概的數量也難以估算，總之非常非常多。
而死在他手裡的這些生靈和人，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與他無冤無仇的，即便只有三分之一，數量也是極多的。
如果那些人的後人都要來找他報仇的話，估計沒個上百年都殺不乾淨。
當然了，那些無辜慘死之人絕大多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更不知道誰要殺自己，他們的後代即便想要報仇，也只是拔劍四顧心茫然。
他殺的人多，夏侯傲雪殺的人同樣不少，甚至比他還多。
這女人的心是冰做的，還未掌權時就下令夷滅夏侯傑三族，但其實是九族。
那些與之有交集的世家全都慘遭牽連，全都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派出大軍剿滅。
那才是真正的寒石心腸呢。
李觀海把飄遠的思緒拉回，又提出了一個疑問，「既然你是來報恩的，那應當對夫君百依百順才是，可為什麼白天在小廳時，你對他的態度那般惡劣？」
黃鼠狼嘆息一聲，漆黑的眼瞳露出人性化的迷戀與哀傷，「因為駱娥那個女人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對待夫君的，為了不引起夫君的懷疑，我既要偽裝樣貌，更要偽裝性格，全都是逼不得已。」
好傢夥，還挺深情的。
這種自私的愛肯定是不會被世人所容許，為了陪伴在愛人身邊，殺害了數十個良家少女。
人家也是有爹有娘的，為了自己的幸福卻害得別人肝腸寸斷，這樣的行為一定會遭到世俗的唾棄。
更何況她是妖，不是人，人妖相戀本就有違天道，生下的孩子也是妖嬰，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她必死無疑。
但李觀海的內心卻沒什麼波瀾，因為他本就不是一個好人。
忽然，黃鼠狼感覺自己的身體可以動彈了，它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觀海收回法則領域，淡淡道：「你們的恩怨情仇我懶得參合，畢竟我又不是聖人。放了你可以，就看你願不願意做出犧牲了。」
黃鼠狼化為人形，重新變成了穿著紅色紗裙，美艷動人的荀夫人。
她聞言嚇了一跳，後退半步，警惕地盯著他，「你想霸占我！」
李觀海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道：「我又不是曹賊。」
荀夫人沒聽懂，目光疑惑地望著他。
李觀海淡淡道：「放開神海，讓我種下印記，雖然我暫時不知道控制你這麼一頭小妖有什麼用。」
聞言，荀夫人面露猶豫之色，貝齒咬住紅唇，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李觀海忽然說道：「別擔心，我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強迫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如果以後有用到你的地方，你不能拒絕，如果沒有用到你的地方，那麼恭喜你，那時候我可能已經把你給忘了。」
荀夫人聞言不再猶疑，重重點頭，「好，我答應你。」
說著，她微閉眼眸，眉心亮起一道棕色的微光。
李觀海神魂探入，種下印記後就撤了出來，並沒有乘人之危，做出「神交」之類的無恥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