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灼海和眾長老信了，沒有懷疑，因為這話是從殷冰雁嘴裡說出來的，他們沒有理由懷疑。
「唉，我們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但從元始祖庭僥倖存活下來的弟子全都失去了有關元始祖庭覆滅的部分記憶，只知道魔族強者入侵，剩下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們甚至連自己是怎麼逃出元始祖庭的都忘記了。」
龐灼海的一句話頓時讓殷冰雁睜大美眸，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掌教，你是說有倖存的弟子逃出來了？」
龐灼海盯著她看了半晌，恍然道：「原來你不知道這事兒，元始祖庭覆滅的消息傳來後不久，突然有一大群留守元始祖庭的弟子來到南海前線，他們說元始祖庭遭到魔族強者進攻，但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那些魔頭暴戾成性，嗜血好殺，沒理由放過他們才對，我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乾脆讓那些弟子前往中央大陸，負責重建元始祖庭。」
聽著掌教的話，殷冰雁愣愣出神。
李觀海屠滅元始祖庭時她是在場的，她親眼看著元始祖庭傳承了無數年的宗門覆滅。
最後時刻，她被強行收入內宇宙，而在收入內宇宙之前，她的那些師弟師妹們都還沒有死。
是李觀海清除了他們的記憶，放過了他們？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些人已經看見了他的臉，最穩妥和輕鬆的辦法難道不是殺人滅口嗎？
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刪除記憶，然後放走呢？
殷冰雁想不出任何對他有利的理由，那麼只剩最後一個，就是他心軟了。
這猜測剛一浮現，居然有種很可笑的感覺。
何等荒誕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屠滅中整個元始祖庭的雲衛司麒麟子，居然也會心軟？
問題是他為什麼心軟。
一個殺了十萬人的冷血屠夫，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心軟，從而放過一千個待宰羔羊的呢？
殷冰雁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她決定要找機會問一問李觀海。
「宗門重建，發展得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殷冰雁啊，你離家多年，要不要回去看一看，順便看看你的那些師妹們，哦對了，當年那些僥倖存活下來的弟子，絕大多數都是你那一峰的。」
龐灼海這句話，好似一道閃電劈進殷冰雁腦海里，讓她有了一絲明悟，好像知道李觀海為什麼會放過那些弟子了。
但這畢竟只是她的猜測，真假與否，有待確認。
想起師妹們的歡聲笑語，她面紗下的嘴角勾起溫柔的笑容，眉眼彎彎，點頭道：「好，我回去看看。」
龐灼海道：「如今天下大亂，你修為雖然不弱，但畢竟路途遙遠，容易遇到危險，叫上葛長老陪你一同回去，你這孩子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她鐵定得瘋。」
殷冰雁點點頭，說道：「明天一早出發。」
「好。」
於是她就在軍營里住了下來，在軍帳里跟她師尊聊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用過晚膳才返回。
入夜後，她收斂氣息，躡手躡腳離開軍營，化作神虹沖入雲霄，沒過多久就跨越三十里，來到第二戰團，飛上那艘懸浮在軍營上空的飛行神舟。
此時已經是深夜的，大家差不多都睡了，要麼就是在吐納修煉，但殷冰雁還是在甲板的石桌前看見了兩人一鹿。
鹿自然是菩青神鹿，兩人分別是楊嬋兒和韓靈萱。
三隻夜貓子分別占了一個石凳，面前各擺著一隻菜盤，放著一隻又肥又大的烤雞，表面撒著芝麻，正呲呲呲冒油呢，顯然是剛出爐沒多久。
摘了面紗的殷冰雁抽動瓊鼻，覺得這烤雞比以往見過的都要香，很能激發人的味蕾。
她明知故問：「你們吃什麼呢？」
埋頭苦吃的兩人一路因為太過投入，專注於美食，竟完全沒發現甲板上多了一個人，直到發出聲音才覺察到。
楊嬋兒抬起頭，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驚訝道：「冰雁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反應敢不敢再遲鈍一點？
殷冰雁在心裡吐槽，忍不住翻了個嬌媚的白眼，回答說：「我來找觀海公子有事，你們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楊嬋兒點頭：「嗯，我肚子餓了。」
你什麼時候不餓過？
殷冰雁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旁敲側擊道：「剛才走得急，晚膳還沒吃呢。」
楊嬋兒雖然嬌憨，但不笨，立馬說道：「冰雁姐姐你肚子餓啦，沒事，我立即讓廚娘姐姐們給你熬一碗冰糖八寶粥。」
說完就戀戀不捨地起身，扭著小腰跑開了。
殷冰雁笑容僵在臉上，看著小姑娘裙裾飛揚的背影，忍不住喊道：「嬋兒。」
楊嬋兒頓住腳步，回過身，小臉上露出非常生動可愛的疑惑表情，歪著腦袋：「嗯？」
殷冰雁昂起雪白尖翹的下巴，矜持道：「我也要烤雞。」
「嘻嘻，好。」
楊嬋兒轉身跑進灶房，許久後端著香噴噴的烤雞和冰糖八寶粥出來，她臉頰鼓的跟包子似的，一動一動的，顯然在灶房裡沒少偷吃。
三人一鹿圍在石桌前吃了許久，殷冰雁吃得最矜持和優雅，但速度一點兒都不慢，吃完後問：「觀海公子在哪兒？」
楊嬋兒啃著雞翅，搖頭道：「不知道呀，應該在屋子裡吧。」
她大眼睛忽然眯起，盯著殷冰雁，狐疑道：「冰雁姐姐，這麼晚了，你找他幹什麼呀？」
殷冰雁如實說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來跟他說一聲。」
「離開？你要去哪兒？」
「我...去看望我的家人，不會太久。」
「哦。」
殷冰雁越來越喜歡這個貪吃的小姑娘了，起身的同時摸了摸她的腦袋，忽然臉色微變。
剛吃完烤雞，手還沒擦，油乎乎的，結果全抹在楊嬋兒腦袋上了，這丫頭還渾然不覺。
「嗯哼，你們慢慢吃，我去找他。」
她裝作若無其事，走向李觀海居住的宮殿，敲了敲門。
裡面半天沒動靜，殷冰雁以為他在修煉，沒聽到，於是又敲了敲門，喚道：「觀海公子。」
等了半晌，依舊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