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出現在戰艦上的熟悉身影，江曦月再次抿唇。
正要說話，清風撲面，眼前虛影一晃，李觀海已然出現在身前。
江曦月微微一驚，後退半步，點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自己這個表弟沒有撒謊，他承諾讓自己在外建立雲衛司分部，所有人力、物力、財力、皆由他提供。
他做到了，不論自己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雲衛司都答應了，並第一時間兌現。
雲衛司分部迅速成立，並在十年之內發展壯大，已經快到躋身一流勢力的行列。
之所以還無法真正成為一流勢力，是因為底子薄，積累不夠，而這些是需要時間去沉澱，需要一代代傑出人才去積累的，急不得。
可就算暫時沒能躋身一流勢力，上界也沒人敢招惹。
開玩笑，誰敢動雲衛司的分部，活得不耐煩啦？
此刻江曦月對這個差點毀了自己的家，又幫助了自己家的表弟的感情很複雜。
話說回來，當年她這一脈被迫脫離雲衛司的時候，李觀海才剛出生沒多久，雖說導致她一家人流亡失所的是他的父母。
可那件事再怎麼怪，也不怪不到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兒頭上。
關於這個問題，不論從前還是現在，江曦月都在腦海中想過無數遍了，可當她真正見到這個表弟的時候，心情仍舊是很複雜。
不是余恨未消，而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表弟的父母逼走自己一脈族人，甚至還趕盡殺絕。
長大後的表弟卻救了自己一脈族人，並承諾兩家修好，准許他們在外建立分部，還無條件提供幫助。
有怨也有恩，這讓江曦月的心很矛盾。
今日本是必死之局，就連她自己也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
結果又是自己這個表弟，先一步把數萬海族勁旅盡數解決，間接救了自己，救了眾人，也化解了人族大軍的危機。
李觀海眯眼問：「表姐，你神思不屬，在想什麼？」
江曦月一直不敢跟他對視，聞言抬起臉頰，雙眸直視面前青年，問：「這數萬海族生靈，都是你殺的？」
「不是。」李觀海搖頭，下巴往陸續登上戰艦的十萬大軍方向抬了抬，道：「他們殺的。」
江曦月：「……」
他們是你的部下，沒有你的命令，他們敢擅作主張嗎？
江曦月問：「我之前聽說你在方外之地援助隱世勢力，怎麼突然就到極北之地來了？」
「當然是來退敵的。」
李觀海脫口而出，然後凝視著多年不見的表姐，輕聲道：「得知北境前線戰況危急，又想到你就在這，不知你是否平安，我日夜懸心，便立即率領大軍趕來了。」
江曦月避開他的目光，垂首道：「你來得挺及時，如果沒有你的話，單憑我們這點兒人，恐怕會全軍覆沒。」
此話一出，眾強者紛紛附和。
「是啊，曦月聖女所言極是，觀海少主，您可是救了我們呀。」
「觀海少主，多虧你及時趕到，不然我們這些人估計就沒命了。」
江曦月道：「好了，客套話別說了，既然西路勁旅已滅，你等回去繼續鎮守後方吧。」
然後看向李觀海，突然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好了，想了半晌才出聲：「觀海，你隨我去前線，那裡戰況危急，急需援軍。」
「好。」
李觀海二話不說，直接點頭答應。
他忽然伸手扣住身穿雪白長衫的表姐皓腕，躍上戰艦，下令道：「出發！」
狂風驟起，沙塵漫天，數艘戰艦迅速升空，朝東而去。
江曦月掙脫李觀海的手，沉默良久，忽然問：「嬋兒去哪了？」
楊嬋兒的年紀比李觀海小，江曦月認得李觀海，自然也認得楊嬋兒。
李觀海道：「前段時間還賴在夏侯仙朝蹭吃蹭喝，後來不告而別，誰知道那丫頭又跑哪裡去晃蕩了。」
江曦月道：「如今天下大亂，四海動盪，嬋兒孤身一人在外，實在是太危險了。」
李觀海笑道：「你就放心吧表姐，那丫頭氣運旺盛，福澤深厚，不會有危險的。」
江曦月搖頭：「風雲變幻，世事無常，世上豈有總能逢凶化吉之人？還是小心些的好。」
「好，下次見到嬋兒，一定將表姐的教誨帶到。」李觀海取出一壺酒，飲下一口，然後遞過去問：「喝不？」
「你喝吧。」江曦月搖頭拒絕。
……
冰原。
隨著時間推移，人族與海族的碰撞不僅沒有停歇，反而愈發激烈。
戰局幾乎一面倒，海族大軍不僅實力強，數量多，關鍵打不過的時候還能現出原形。
體積大如山嶽，一爪子或者一尾巴就能掃死一大片人族修士。
好在人族修士手中有不少法寶，比如威能強大的殺伐之器，又或者防禦力驚人的護身法器。
但法寶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就算有，品階也普遍不高。
在上界，准聖器已經算是高階的法寶了，但這種等級的法寶，散修怎麼會有呢？
沈真人立於冰山上，看著場中局勢，心中萬分焦急。
眼前勝負難料暫且不提，愛徒前往西路阻截海族勁旅，不知情況如何。
儘管不忍心，但沈真人還是心知肚明，江曦月此去，定是敗多勝少。
沈真人閉上眼睛，拋開心中雜念，將注意力集中在主戰場上。
戰力和數量上的絕對差距，讓她這個三軍統帥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此時此刻，任何技巧和計策都顯得蒼白和徒勞，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
她已無計可施，祖地的前輩們早就甦醒了，他們在更遙遠的地方，阻攔海族的至強者，根本無法前來支援。
這場戰鬥，一共有兩處戰場。
第一處是此處的正面戰場，第二處，也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戰場，就是人族與海族的頂尖強者之間的較量，巔峰對決。
第二戰場的勝負，才是決定最後輸贏的關鍵。
因為修為通天的修士，完全可以翻手之間決定誰勝誰敗。
假如此刻人族這邊有一個玄神境的超級大能，還會被海族壓著打嗎？
玄神大能吹口氣就能滅殺無數蝦兵蟹將，這就是屹立於金字塔頂端之人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