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那道劍光偏移一尺,從古寒身側斬過,斬出一條長達數十里的狹長溝壑。
嘩!
靈氣風暴將古寒掀飛出去,凌厲劍氣瞬間便將他的衣裳沖刷成了碎布條,身上遍布劍痕鮮血。
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
古寒拍了拍身下受驚的小毛驢,鮮血流滿他的面龐,只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抬頭看向羽流真人,目光有些奇怪。
羽流真人位在半空,居高臨下的看著古寒,眼中充斥著憤怒與冰冷。
雖然她最後時刻留手了,但她心中的怒火卻有升無降。
古寒,她最信任的弟子,她本來以為自己之前真的誤會他了,數次低聲下氣的求他回峰……都近乎討好了啊!
結果,換來的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現在,她只覺得……她心好痛!!
與羽流真人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水清靈和葉塵!
水清靈看著古寒,眼中滿是淚花:「大師兄,你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羽流真人之所以性情大變,認定古寒勾結了魔教,自然是她的功勞。
平安城中,水清靈尋到古寒後,本想衝出去和古寒並肩作戰,一起破陣。
卻不料,那個陣基經過古寒的操弄後,非但沒有被破壞,反而爆發了比之前強大十倍的魔氣……
當時她便身形大震,滿臉的不可思議,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又或是古寒破陣的時候出錯了,所以才造成這個結果。
可,隨後,古寒朝魔教妖女揮手致意的一幕,卻徹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我親眼看到,你布下魔陣,又奔向天空,與魔教妖女匯合!」
水清靈心中苦澀無比。
她也不願相信,從小對她呵護有加,帶著她斬妖除魔,無往不利的大師兄,會勾結魔教,背叛師門,屠戮蒼生?
但,她親眼看到,卻做不得假啊!
「你之所以那麼做,就是想逼我出城吧?」
「你或許不想殺我,但卻想殺其他人,還一殺就是三十萬……大師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啊?」
「你不是我的大師兄!!」
一念通,百念通,水清靈終於知道古寒為什麼會甩開她了,更知道為什麼在平安城初見時,古寒對他那般無禮的原因了。
這讓她有些感動,但正因此,反而更為她的猜測添加了佐證。
她的大師兄雖然救了她,可卻淪為了正道的敗類,魔教的走狗,差點滅了一座城,殺了三十萬人啊!
如此殘忍的人,不配做她的大師兄!!
「若不是有小師弟在,恐怕平安城就真的完了!!」水清靈朝古寒絕望嘶吼。
古寒看了水清靈許久,眸光有些淡漠,然後看向水清靈旁邊的葉塵。
葉塵捂著胸口,臉色十分蒼白,時不時的還咳出兩口血液,好似身受重傷的樣子。
「大師兄,你不是要教我練劍嗎?我一直聽您的話好好練劍,就想練滿五十萬遍,讓您滿意後您就能回來了。」
「可現在,你為何要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啊?!」
「咳咳咳……」
葉塵接過水清靈的話茬哀嚎道,一邊嚎還一邊咳血,看起來好不悽慘。
但實則,他心中都快笑出花來了。
他接到水清靈的傳訊後,便立時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經與妖妖溝通後,更知道古寒已經離開了平安城。
於是一個李代桃僵的邪惡計劃便應運而生……
葉塵暗中回到平安城,趁水清靈失魂落魄之際將她引到第一根魔氣光柱斷裂的地方。
在那裡……水清靈看到了已陷入昏迷,生死不知的他!
「我接到小師姐傳訊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平安城,剛入城之際便看到魔教想要血煉一城……」
「我雖然知道自己還很弱,不能跟大師兄相提並論,但卻更知道正魔不兩立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小師姐就在城中啊!」
「所以我不顧一切的攻擊血煉大陣,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成功打破一個陣基,僥倖破陣而出!」
葉塵臉上有彷徨,有恐懼,有怯弱,但最後卻好似升華了般,都化為一往無前的決然。
「古寒,看看你的師弟和師妹,他們實力雖低微,可卻為了宗門,為了正道,甘願付出生命!」
「可你呢,你在做什麼?!」
「你要葉塵練劍時,我本以為你是真的出於好意,屢次為你說話,讓他們諒解你。」
「你冒犯清靈時,我也在說你在磨練她,是為她好,盡力挽回你們的師兄們情誼。」
「甚至在得知你有可能被魔教妖女抓了的時候,不惜離宗,日夜不停的疾馳,趕來救你。」
「可你呢,在我不惜一切代價維護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啊?!」
羽流真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她的眼神無比冰冷,話語如萬年玄冰般刺人。
她在聽到古寒的傳訊符中傳來妖妖的聲音時,怒不可遏,遠遠感應到平安城射出滔天魔氣後,更擔憂不已,為了趕路甚至不惜動用幾種可能會影響仙道根基的秘法。
但當她趕到平安城時,見到的卻只是累癱的水清靈和昏迷不醒的葉塵。
他們的大師兄,她的好徒兒……卻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這讓她,如何不失望?
古寒看著清羽流,眼神越加古怪。
但羽流真人說完了就閉上眼睛,顯然不想再看到他,只有無比冷漠的聲音傳來:「古寒,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古寒張口,好似想說什麼,但嘴唇動了動,又無力合上。
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終歸,還是逃不開宿命的結局,永遠都是這樣……
曾記得,不久前,在封劍宗的劍獄中,也是這樣吧?
噢,不是,早在很久很久,久到了一千年以前,就是這樣了啊!!
「明知道還是會這樣,但先前看到她落寞的背影時,為何還是會有些心軟,下意識的給她機會呢?」
「呵呵,可笑……我是真踏媽的犯賤啊!!!」
古寒亦閉上眼睛,高昂著腦袋,淡淡道:「既然您一切已經查明,那便請師尊……廢我修為,將我逐出師門,永世不得踏入封劍宗半步吧!」
「當然了,如果這樣還是不能解您的氣,那便請您……殺了我吧!」
在真人威壓下嚇的瑟瑟發抖的天麟妖驢回頭看了眼那個男人,驢眼中閃過一絲古怪。
這傢伙,犯下了這麼大過錯嗎?
連本是最親近的師弟師妹都看不起他?
就算是他的師尊,都不能容他?
它雖然和古寒才認識幾天,但它直覺,這個小白臉兒固然可恨了點,可卻好像不是這樣的人啊?
現在是古寒意志最鬆懈的時候,按道理也是它反水報仇的最佳良機。
可不知為何,看到古寒的慘狀,它卻不想動手了。
「我雖然只是一頭孤驢,卻再差也是這片山脈的王,有無數小弟供差遣,有無盡美艷小妖可享樂。」
「但他卻好似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了啊?」
天麟妖驢翻了個驢眼,暗暗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