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目光冰冷,神色無情。
既然判堂下甲有罪,堂下乙不滿意,堂下乙有罪,堂下甲又不滿意,那麼姑且……兩人就一起去死吧!
如此一來,想必兩人都會滿意的吧?
堂下甲、堂下乙大怒,這個小城主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真以為我們叫你一聲城主,就會尊敬你了?
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們就成全你!
兩人暴起殺機,各自施展雷霆手段朝古寒打去,想一擊就將古寒擊成飛灰,奠定他們的赫赫凶名。
可忽然,一線白光閃爍,堂下甲、堂下乙面色僵硬,轟隆倒地。
隨著他們的死亡,他們即將打到古寒身上的攻擊,也豁然消散……
這一幕說時遲那是快,從古寒給甲乙兩人定罪到兩人當場伏誅,不過寸息之間。
堂外看戲的眾大寇還沒反應過來呢,堂下甲、堂下乙兩人就倒了。
「吃完被告吃原告,兩者通通有罪,通通斬殺?」
「呵呵,真是好一個城主,好一場斷案!」
「若是這樣的人都能當城主,試問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
葉塵見狀,不禁大喜,雖然他也被古寒的手段驚到了……那個元嬰境的小傢伙竟是扮豬吃老虎啊,疑似豢養了一頭煉虛境的雪兔類妖獸?
不過,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對方這個行為。
在他看來,古寒將原告和被告都殺了,如此荒誕離奇的斷案,必能引發眾怒。
而他只要趁勢而起,何愁人心不得?
「額,你們都看我幹什麼?」
忽然,葉塵發現似有些不對勁了,他的一番演講的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朝他看來。
可那眼神……怎麼好像是看智障般的樣子呢?
「一個想趁機釣魚,一個想落井下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關鍵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就罷了,罪淵城的誰是個好東西呢?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來搞事,搞事也便算了,竟然還沒搞贏?」
「浪費我等時間,確實該死!」
「通通該死?這個判法,有點意思,這個城主,姑且就讓你再幹下去吧!」
「……」
眾大寇你一言我一語,話語中除了對堂下甲和堂下乙的鄙夷外,竟然還有對古寒的讚賞。
葉塵錯愕,這什麼情況,原告被告雙吃,這麼離譜的斷案,你們非但不憤怒,反而很欣賞?
這個城的人都特麼的有病是吧?!
「蠢貨,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還欺軟怕硬,你且看看,高堂之上的城主,是否怕過誰?」
元嬰青年搖頭,看向花飛絮道:「仙子冰清玉潔,瑰麗無雙,與這等蠢貨為伍,著實不智啊!」
花飛絮往旁邊走三步,淡淡道:「我不認識他!」
葉塵:「……」
「讓我來告訴你你錯在哪裡吧,來到罪淵城的無一不是窮凶極惡的大寇,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罪該萬死之人。」
「所以那位城主判堂下甲和堂下乙死罪,並不為過,他們死了,沒有任何人會為之惋惜和憤慨!」
「當然了,無緣無故殺人自然是行不通的,就算殺個痛快也只是個糊塗城主,但那位城主妙就妙在……讓堂下甲和堂下乙親口承認了他們的罪行啊!」
說到這裡,元嬰青年眼中的讚嘆更深,嘖嘖說道:「讓堂下甲乙說出了他們的罪名,便師出有名,師出有名,便可殺的讓所有人都滿意!」
「包括堂下甲乙,更是滿意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城主,可謂是把我罪淵城的規矩都玩透了啊!」
葉塵錯愕:「堂下甲乙雖然自述了罪行,但卻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也能審判?」
元嬰青年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搭理他。
倒是瘦骨嶙峋的老者注意到了這一幕,皮笑肉不笑道:「無法公子不用跟其一般見識,這個蠢貨是剛從外面來的,有可能只是某個必殺榜的吊榜尾呢,不懂我等大寇的驕傲,也屬正常!」
雖然古寒判了這案,闖過三天的賭盤,讓他損失慘重,但老者也算是個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冷笑道:「證據?那是什麼東西?要是什麼都講證據的話,也就不會有我等大寇的存在了!」
「只需給一個理由,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我等亦一往無前,就算殺他個昏天黑地,又有何妨?!」
一旁,花飛絮為了避免葉塵說多錯多,暴露身份,接過話茬道:「大寇並非生來便是大寇,很多時候都是時事的無奈之舉,陰差陽錯之下才走上的大寇之路。」
「例如賭命真人,聽聞當年是一個素有盛名的小宗門天驕,但當他奪了某個大宗弟子的機緣,他的宗門全部為他陪葬後,他便發下血誓,要以己之命,賭那個大宗弟子的祖宗十八代的命!」
「又例如無天法王,未踏上修仙之路前,聽聞還是個秀才,但當他去辦路引時,因為沒給足好處費,被三五次以各種名目退回,以至於讓他錯過了秋試。
那次之後,天下便逐漸響起無天法王的名頭了。」
「又例如忘情宮主,原是至情至性之人,奈何新婚夜遭遇未婚夫背叛,被謀奪億萬家財,自此之後,便絕情絕愛……」
萬花樓因為鄰近亂天霧海,接觸的大寇最多,花飛絮性子慵懶,又最是喜歡搜集野史軼傳,因此對罪淵城中的大寇了解頗多。
周遭大寇側目看來,一開始葉塵屢屢天真無邪的發言,多少有些刺耳,已然有不少人懷疑他的身份,想著等散場之後私下找他說道說道。
但花飛絮這番話卻深得他們認可。
大寇也是人,並非誰生來就是大寇,如果世道昌隆,給口飯吃,誰願意做鋌而走險的事?
大賭坊那邊,負責記錄此場升堂的捉刀人面色覷然,抓著筆,一時不知如何往下寫了。
他們出現在這裡,本意是想記錄這個城主的末路,給他們開出的賭盤劃上一個圓滿句號。
可現在,那個城主,似乎還能幹的下去啊?
這怎麼寫?
「收了吧,我們低估了這個城主,這個賭盤,若是不調整賠率,怕是很難贏啊……回去稟告真人,看如何應對?」
賭盤旁邊的黑衣老者與中年男子第一次睜眼,大有深意的說道。
有勇有謀,最重要的是還有煉虛境的武力震懾……雖然他們還是不認為對方能坐穩城主這個位子,但坐個一年半載,想必還是不成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