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終幕舞台彌撒曲(1)

  第958章 終幕舞台——彌撒曲(1)

  「泉哥,你看見什麼了?」在梧桐樹林邊徘徊的高月美看見井泉從體育館的那邊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低聲詢問。

  高月美和井泉一路跟著廣播指引來到艾菲爾鐵塔下,原本只是想去地下掩體避難,沒料到竟然看到了謝旻韞。井泉認為跟著謝旻韞就一定能找到成默,因此就帶著高月美一直混在隊伍中,緊跟著謝旻韞。

  剛才朱利安警官將謝旻韞叫去了朱卡爾多體育館,井泉怕跟丟了謝旻韞,於是也暗中跟了過去,沒料到卻看到了驚世駭俗的一場戰鬥。

  之前林之諾在「蓬萊島」給他的震撼就足夠大了,沒想到真正的「天選者」竟然恐怖如斯。原本井泉覺得現在的自己完全有匹敵林之諾的力量,目睹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戰鬥以後,他才明白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儘管如今的他一個人輕鬆就能暴揍十多個職業拳手,甚至能在集中注意力的情況下躲避子彈,但仍然沒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謝旻韞和一兩百機甲戰士的戰鬥讓井泉完全喪失了鬥志,甚至說有些絕望。

  那種恐懼引起的戰慄現在還沒有消失,在他的身體裡肆虐,讓他的手腳冰涼。這種糟糕的感覺讓井泉的情緒相當不好,所以在面對高月美的問話時,井泉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在和高月美擦肩而過的時候不耐煩的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背著背包戴著棒球帽的高月美連忙跟上井泉的腳步,不遠處是正在洶湧撤離的人流,凝神矚目還能看見隊伍前面高懸著的權杖,它在漆黑的黎明就是指引方向的燈塔。然而井泉卻沒有按照計劃跟著大部隊撤離,反而帶著高月美向另一個方向跋涉。

  高月美心中狐疑,再次開口問道:「井哥,你到底看見什麼了?我們不是要跟著隊伍走嗎?為什麼現在又不跟了?」

  井泉仍然沒有回答,他腦海里全是謝旻韞最後長出三對金光燦燦的羽翼時的可怕景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高月美一直沒有說話,井泉才發現高月美賭氣似的板著臉,便冷笑道:「現在往哪裡走都一樣。」

  「你不是說跟著謝旻韞就能找到成默嗎?怎麼不跟了?」

  井泉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雪水,轉頭望向了艾菲爾鐵塔的方向,沒有發現謝旻韞的蹤跡,他虛了一下眼睛問:「那個謝旻韞究竟是什麼身份?」

  想到謝旻韞、成默、沈幼乙和自己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高月美心如刀絞,她停下了腳步,又覺得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實際上剪不斷的是自己。至於成默所化身的林之諾,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回事。

  就連自己的好閨蜜沈幼乙都比自己重要的多。

  而她,高月美,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想到成默在沈幼乙家過生日的時候,她還當著成默和沈幼乙的面聊自己和林之諾的事情,坐在對面的成默一臉漠然的態度,高月美就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不只是悲傷,還有憤怒。

  這難以遏抑的悲傷就像利爪,它緊緊的抓著她的心臟,而憤怒則是激素,不停的鼓動著心臟在緊攥的利爪中瘋狂跳動。

  於是越憤怒,傷就越深重。

  剛才一直在逃命,沒時間細想,此刻紛紛擾擾的思緒就襲上心頭,往昔的回憶化作一條巨蟒,它纏繞著她的身體,想要把她絞的粉身碎骨,讓她被撕裂成無數殘忍的片段。

  幸好高月美還不知道自己的嫂子白秀秀和成默也有關係,倘若知道,估計就想死的心都有了。

  井泉意識到了高月美的不對勁,停下了腳步回頭問:「怎麼了?」

  高月美連忙低頭,避開井泉窺探的視線,白玉蘭路燈在空寂的人行道上撒下了一個明亮的光圈,高月美站在光圈的邊緣,乾咳了一聲,壓抑住哽咽,裝作沒事的樣子說:「能怎麼樣?」頓了一下她立刻轉移話題,「謝旻韞是王X長的女兒,據說她爸是更了不得的大人物,總之她是正兒八經的紅色貴族.」

  「難怪。」井泉注視著高月美在路燈下的投影,看到她黯然失魂又恨意滿滿的模樣,莫名其妙的對高月美竟然有那麼一些些憐憫,他思考了一下安慰道,「不是你不夠優秀,實在是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他們都是天選者.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一群人,我們是什麼?」想到剛才體育館的戰鬥,井泉嘆了口氣,滿腔苦澀的說,「我們不過是比普通人強點的.精英怪.」

  高月美仰起頭,咬牙切齒的說:「天選者怎麼了?不就是有個分身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天選者還不是要吃喝拉撒,還不是要談戀愛生孩子了?」高月美盡全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低聲說,「謝旻韞就算了.我哪一點比十九妹差了?憑什麼他對十九妹那麼好,對我就那麼殘忍.憑什麼?」

  「憑什麼?」井泉皺了下眉頭,「就憑沈幼乙是對成默好,而你是對林之諾好。成默把兩者分的很清楚,所以當然沒把當你回事!」

  高月美愣住了,她一直沒從成默就是林之諾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在她的意識里直接把成默和林之諾等同了起來,從而忽略了他們,可以說是不是一個人。一時之間高月美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腦子裡還沒有徹底的處理好這個問題,只能強詞奪理的說:「我我.他又沒有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他要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我也會對他好!」

  井泉冷笑:「如果成默沒有林之諾這個身份你會喜歡上他?」

  井泉的話一針見血,高月美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好了,我們現在得趕快走了。還不走就來不及了。」井泉沒心思和高月美繼續磨嘰,說完就轉身邁步向前。

  高月美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的內心五味雜陳,因為她清楚成默如果只是成默,她肯定不會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學生,可問題是現在她現在已經喜歡上了,又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手?又怎麼該讓自己忘記?

  高月美越想越無法釋懷,等井泉走了十幾步遠,她握緊了拳頭,抬起頭看著井泉的背影大喊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告訴我謝旻韞去哪裡了?我要找到成默問清楚.」

  井泉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是不是瘋了?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

  「什麼情況?」

  井泉扭頭看了高月美一眼,冷冷的說:「小丑西斯要所有的巴黎人投票,有兩個選項,一個是發動核戰爭,還有一個是釋放毒氣。不管投票結果是什麼,對於巴黎來說後果都是災難性的,我們必須得馬上逃出巴黎!逃出法蘭西!有多遠逃多遠.」

  「難道你不救你弟弟了?」

  「救人也得先保住自己。」井泉繼續向前走。

  「你就這麼放棄醒哥了?.他可是你的親弟弟!」

  「親弟弟?」井泉「呵呵」冷笑,「你這個戀愛腦的瘋女人!還說我?你現在是在替我著想還是在替井醒著想?你TM就是還在記掛著一個根本不把你當回事的渣男!他怎麼對你的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數?你被我囚禁了這麼久他有為你擔心過嗎?明明能夠救你他始終還在敷衍?你TM的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

  高月美渾身都在顫抖,她強忍著心碎怒道:「拋開救不救醒哥不說!你憑什麼覺得你走的方向就是對的?我認為那些天選者才知道什麼地方才是安全的,我們應該跟著他們走才對!況且你不是一直在找成默要什麼烏洛波洛斯嗎?越是危險的時候機會就越多!難道你想當一輩子的精英怪,看著自己弟弟的手被砍掉也無可奈何?」

  井泉停住了腳步,他站在原地佇立了很久,然後忽然回頭縱身一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線,像只猛獸捕食,他在簌簌飄落的細雪中掠過了十多米的距離,一下跳到了高月美的面前,然後直起身子,單手抓住高月美的衣領,就像林之諾曾經舉起他一樣,他也這樣把高月美舉在了半空中。

  這樣的場景在井泉的腦海里是如此深刻,於是他下意識的模仿了林之諾的行為。

  一種蠻橫的展示力量的行為。

  井泉揚著一張猙獰的面孔說道:「你對天選者的力量一無所知!他們是神!而我們只是螞蟻.就像現在你面對我,也不過是只螞蟻,我想給你點糖吃,你就有糖吃,我想踩死你,就能踩死你」

  看到井泉非人的動作,高月美只是呆了一下,曾經的林之諾給她的震撼太多,忽然看見井泉不可思議的跳躍也就沒有覺得多奇怪。她低頭看著井泉如同野獸般凶暴的面孔,還有那隻拱著無數青筋的粗壯手臂。

  雖然井泉的樣子看上去是很可怕,但高月美卻一點也不害怕,她的心已經被成默殺死,早就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了。

  如今支撐她的是不甘心,是憤怒。

  高月美發紅的眼眶裡噙著豆大的淚水,她咬緊牙關面不改色的說:「天選者怎麼了?天選者也有弱點,我很了解成默,他有心臟病史,所以他的身體其實很孱弱,我很確定天選者強悍的只是他的分身。就像你,泉哥.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獲得現在這種力量的,但就我的觀察,你的力量和天選者的分身的力量完全不一樣.」

  高月美的堅韌讓井泉有些意外,而她說的話也引起了井泉的注意。他的臉色依舊鐵青,不過不再猙獰,他盯著高月美冷冷的道:「繼續說」

  「天選者分身的力量和他本身體質的關係並不大,因為按照科學來說,林之諾那樣的身體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力量,所以他們力量來源的方式肯定是.『外力輸入』,就像我自己跑不了多快,但是我藉助汽車就能跑的很快,『汽車』就是『分身』.但你不一樣,你的力量全靠壓榨自身的身體的潛力,別看你現在強壯的要命,實際上你的力量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的。我有留意過,你的呼吸頻率比普通人甚至比運動員還要低的多,這就說明你有一顆強大的過分的心臟,我記得你以前不怎麼愛運動,但你現在特別的喜歡健身和運動,就是因為你的心臟平時工作不足,需要大量的運動促進新陳代謝加快」

  對於自己的情況井泉知道的更清楚,從蓬萊島出來沒多久他就覺察到了自己的異樣,不僅是變的力大無窮,就連飲食習慣,睡眠習慣都改變了。除此之外人也變的敏感纖細,其中最可怕的改變是他現在不喜歡女人了。

  聽到高月美的分析完全對症,井泉的呼吸陡然間變的粗重,他放下了高月美,沉聲說:「你的意思是我活不長?」

  「具體情況還得做一個完全的身體檢查才能下結論。不過泉哥,沒必要悲觀,成默原來也有非常嚴重的心臟病,但莫名其妙的就好了,我猜和成為天選者有關。」高月美停頓了一下,注視了井泉片刻才說道,「你不能逃跑,必須得想辦法成為天選者才行。」

  井泉望向了艾菲爾鐵塔的方向,面帶猶豫。

  高月美也順著井泉的視線望了過去:「謝旻韞去艾菲爾鐵塔了嗎?」

  井泉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但我看見她是朝那個方向飛的。」

  高月美轉身向艾菲爾鐵塔的方向走:「那我們還等什麼?」

  雪還在不停的下,巴黎的天際線還沒有看到黎明的一絲曙光。

  井泉凝視著高月美義無反顧的背影,心想:「女人真是一種不可捉摸的生物!尤其是在戀愛的時候,有時候蠢的要命,有時候聰明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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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強忍著口乾舌燥,克制住趴在塞納河邊痛飲個暢快的衝動,沿著塞納河岸邊的觀光步道朝著艾菲爾鐵塔的方向跑去。他確定只有在324米的高空,才能突破屏蔽限制,激活載體,同樣也只有在324米的頂層才能啟動毒氣裝置和發生核彈,屏蔽器的範圍管不到那麼高的地方。

  因此小丑西斯一定在那裡。

  距離艾菲爾鐵塔不遠的時候,成默就能清楚的看見遠處密集的人流,在一個光團的引領下正朝著米國教堂的方向行進。對於自己安排的放毒地點成默很清楚,那個方向是最近的離開「歐宇總部」的安全方向。

  成默並沒有那麼在意路人的死活,只是覺得那團光莫名的有些眼熟,不過他沒有多想,一分鐘都沒有耽擱,就跑到了艾菲爾鐵塔的底下。

  這時艾菲爾鐵塔下面的戰神廣場以及對岸的特洛卡代羅花園都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地的紙屑和殘留的垃圾,證明這裡曾匯集了大量的人群。

  成默直奔艾菲爾鐵塔腳下的觀光電梯,然而不幸的是,通向第一層和第二層的觀光電梯整個都被停掉了,到不了第二層自然就到不了頂層。他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李濟廷帶他和謝旻韞去過的「冒險者俱樂部」。

  那個俱樂部正隱藏在艾菲爾鐵塔115米的第二層,他猜那裡一定有直通頂層的電梯。成默轉頭立刻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跑了過去,儘管有腎上腺素的幫助,他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像一架老舊的機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巴黎寒冷的凌晨,他剛從冰冷的塞納河中爬起來,就折騰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和沒有干透的河水混在一起,難受極了,加上正在冒煙的嗓子和火辣辣疼痛著的肩膀,成默覺得一切糟糕到了極致。

  不過萬幸造物主沒有徹底的放棄他,他在那個發光的「儒勒·凡爾納餐廳」的牌子下面找到了熟悉的入口,在通過蒸汽朋克般的通道之後,他在微亮的燈光下找到了一台沒有關閉的私人電梯。

  成默閉了下眼睛,試圖回憶李濟廷當時輸入的密碼,可惜當時並沒有在意,因此不管怎麼回憶都一無所獲。糾結之際,成默想起了李濟廷在克里斯欽菲爾德送給他的那個銀質酒壺,那個酒壺不大,作為幸運符被他隨身帶著,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酒壺,在壺底找到了一行數字:1887·7·19。

  成默在老式打字機般的按鈕上輸入了這個意義不明代表年月日的數字。

  厚重的金屬門打開,露出了深棕色的轎廂。

  似乎一切都是天註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