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比愕然。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老劍尊要求帝尊所殺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會是聶風雲！
這一變故，誰都沒有意料到，就連聶風雲此刻也是一臉呆滯。
他仿佛猜測到了什麼一般，近乎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道：「難道，難道你是因為我才毀掉了自己那無敵的劍心嗎？」
如果事實當真如此的話，那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帝尊了。
在場所有的群修們在此時也都看向了聶風雲。
他們心中尚有疑惑。
以那時帝尊的實力絕對可以輕鬆滅殺聶風雲。
畢竟，他們兩人的關係擺在那，縱使長生聶家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保住聶風雲不被楚陽刺殺。
如果換成其他人刺殺聶風雲，即便是准帝強者，也絕不可能成功。
但，偏偏是楚陽要面對這一切……
種種因素下，只要帝尊願意，這最後一人的刺殺，遠比以往要來的更加容易。
只不過，如今的聶帝依舊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說明帝尊並沒有對他出手。
難道是帝尊又一次的忤逆了劍尊的命令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後來帝尊的劍心究竟又如何才被毀掉的？
在帝尊此刻的時代，大帝避世不出，沒有人可以將帝尊的劍心毀掉。
這一點，毫無爭議。
可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帝尊將自己的劍心毀掉？
葉凡亦是完全沒有料想到，事情竟然會變得如此有趣。
身為天命之子的他，眼中爆發出灼熱的火光。
雖然結局與自己猜測的有所出入，但這根本不重要，反倒遠比先前所猜測的還要更加有意思了。
一邊，是對帝尊有著厚重師恩的師門情。
另一邊則是與帝尊有八拜之交的兄弟。
殺了聶風雲就等同於背叛了兄弟，可不殺的話，卻又忤逆了師門！
不論怎麼選擇，都是錯的。
都能讓帝尊背負無盡罵名，受千夫所指！
這個惡名已經背定了，根本無法擺脫。
想到這裡，葉凡的內心也更加期待了起來，因為不論帝尊做出怎樣的抉擇，結局都是他喜聞樂見的，滔天的惡名，帝尊沒有任何辦法擺脫！
在場的修士們也都紛紛沉默了，如果將他們換成帝尊，同樣會很難抉擇。
面對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因為這兩個選擇，都是錯的！
自古以來萬事兩難全，面對這種事情，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此局，堪稱無解。
……
「為什麼最後一人會是他，為什麼，又是我去？」
楚陽臉上充斥著無窮的苦澀，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這話，似乎是抱怨，又似乎是在質問。
為什麼，要這樣逼他，為什麼一定要做出這樣的抉擇？
難道這麼多年以來的相處，劍尊與他之間沒有半分師徒情誼嗎？
劍尊的目光微微變化，他心中也是有所不忍。
他很清楚，楚陽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留在天劍宗待下這麼長一段時間，足以說明楚陽的劍心之純粹。
若是換成了其他人，面臨這樣的抉擇問題，哪怕再重情重義，也會早早離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不惜所有的，將楚陽給培養成這樣一名絕代劍修。
關於楚陽與聶風雲之間的過往，其實劍尊在這些年來也有過調查。
深知兩人之間的情誼比天高，比地厚。
也知道，楚陽還背負著滔天的血親之仇，以及一名前往仙界的妹妹。
他需要實力，很強大的實力。
因此，劍尊可以斷定，楚陽為了能夠繼續變強，他一定會做出取捨。
殺掉聶風雲，這是對楚陽來說最好的選擇了。
劍尊輕嘆一聲，勸解道：「你身上還背負了許多，你的天賦不應該就此埋沒。」
「雖然聶風雲與你有著莫逆之交，但你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兒。」
「以後你的壽元將會無比漫長，僅僅是一個手足兄弟，根本不足掛齒，在你往後漫長的歲月中，還會出現第二個聶風雲，第三個聶風雲。」
「要怎麼做，你應該能夠想清楚。如果因為一個兄弟，便糟蹋了自己這曠古絕今的天賦，實在是可惜了。」
劍尊不斷開口，他在勸解楚陽。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與長生聶家之間，有著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他也想就此放過楚陽，隨便讓他再去殺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便給他自由。
可是，沒有楚陽這把快刀，他此生都無望報復聶家。
他同樣有著自己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人的一生，終究有著萬般無奈，這是不可避免的。
楚陽不語，當年為了救活囡囡的時候，那名尊者也對他說過差不多類似的話。
劍尊道：「楚陽，現在在你面前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前去聶家，將聶風雲斬殺，事成之後，你我再無瓜葛，天劍宗也不再跟你存在半分聯繫，我們之間的師徒因果也就此劃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二是，你可以不殺聶風雲，畢竟如今你的實力，就算要走，我也攔不住你。只不過，你要記住，這樣做了，你欠我的這份因果此生都無法償還！」
楚陽神情悽然，他心中已經有了抉擇。
「我楚陽，從不欠任何人的人情與因果！」
無名劍爆發出強烈的嗡鳴，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想法，不斷發出哀鳴聲，想要勸阻楚陽。
但，楚陽目光堅定，毅然決然的選擇手持無名劍，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右臂揮下。
劍光迸發，氣血翻湧，右臂上一道濃郁的血柱噴涌而出。
這一刻，劍尊心神大震，他沒有想到，楚陽竟然會這樣做。
他清楚的感受到，楚陽的那顆無敵劍心，就此崩塌！
劍道潰散。
可斬盡一切的劍意，同樣如泄氣的皮球一般，從楚陽的身體中流逝。
這樣無敵的劍道，他竟然就這樣毀掉了？！
咣當！
楚陽臉色有些發白，他隨手便將無名劍丟在地上。
臉色充斥著無窮的落寞：「他是我情同手足的兄弟，你是對我有再造之恩的師尊，你要我殺他，我便將這條練劍的手臂斬去，一身的劍道修為盡數奉還！」
「也無愧你的教導之恩，此劍不僅斬斷劍道修為，更是斬斷你我之間的因果。」
「從今往後，兩不相欠！」
就是這樣一顆足以讓整個萬靈大陸所有修士都為之瘋狂的劍心，劍道修為，被楚陽一劍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