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她不吃這套,野貓是這樣的,姜如仙的真心本意
澹臺傾面容沉靜,聽到這話並未動怒。
姜瀾倒是笑了笑道,「顛倒是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傢伙盜走了三大守護者家族的共同聖物三聖煉心丹,澹臺傾頂多只是將之截胡奪走罷了。」
「相比之下,赫連文似乎也並不顯得光正。」
「男歡女愛,原本就講究一個你情我願,這種不情願的事情,非得分個對錯出來,倒不如說是赫連世家和澹臺世家的錯。」
赫連文冷聲道,「任你巧舌如簧,舌綻蓮花,也無法抹除澹臺傾這賤人的惡毒狠辣。」
「不,我並沒有為她辯解洗白,我只是想說,你和她一樣也都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師伯既然要維護你赫連文,那這個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姜瀾淡淡地笑著。
黑袍身影似乎透過兜帽在看著他,想知道他有何底氣說出這番話。
「若我要強行帶走他,你莫非還要阻攔不成?」他淡漠道。
「師伯不敢以真身相見,想必是在忌憚著什麼,你是擔心我父親留有什麼後手對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如實告訴師伯,你光憑一道分身,奈何不了我,相反若是我願意,你們兩人今夜都得留在這裡。」
「若是師伯不信,可以試一試。」姜瀾淡笑道。
黑袍身影冷冷地盯著他,那宛如虛無的面孔上,似顯露出了一雙深邃的眼眸。
「我相信姜臨天有這樣的手段,你要如何才願意讓我帶他離開?」
「倒也簡單,剛才赫連文得罪了我,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讓他接我一掌,接下之後我就放過他。」姜瀾道。
赫連文面色一變,剛才和姜瀾的交鋒中,他就已然受了不輕的傷。
如果再接他一掌,那不死也得殘。
「師尊……」他將目光看向黑袍身影。
「可以,在我面前你就不要想著耍什麼花招。」黑袍身影並未理會他,而是答應了下來。
姜瀾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道,「師伯儘管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他下殺手。」
話語落下,他之前探出的那隻手掌,再度抬了起來,輕飄飄地對著赫連文拍落而去,沒有任何煙火氣息。
但在赫連文眼中,卻好像一重又一重的浪潮碾壓而至,天上地下,每一寸虛空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可怕氣息,逃無所逃,避無可避。
只能硬著頭皮,雙手合掌,演化太極神形,橫推而去。
下一刻,他一聲慘哼,雙掌發出骨骼破碎的聲音,可怕的衝擊力震盪而去,直接將他的胸膛都壓得坍塌了下去,口中鮮血狂涌,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你剛才那雙手傷了傾兒,那我便廢了你那雙手,讓你順便長個教訓,你若是老老實實隱姓埋名,放下仇恨,或許還能活得更久一些。」姜瀾收掌,神情平靜地道。
「姜臨天生了個好兒子,我等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遠不如你。」黑袍身影盯著姜瀾,對於他這一掌的軌跡,都感到一陣震動和驚嘆。
這已然是熔煉了諸多絕學和經驗,將之化為己用,達到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可稱之為此間宗師。
「師伯過譽了。」姜瀾隨意道。
黑袍身影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具分身,肯定是奈何不了有眾多底牌在身的姜瀾的。
所以他也不廢話,衣袍一卷,便帶著滿臉蒼白,眼神暗藏恨意的赫連文,邁入那道門戶,瞬間消失不見。
一直不說話的澹臺傾,在看著兩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見後,才從姜瀾的懷裡掙脫出來。
「此人便是曾經太一門的聖子皇甫浩?他怎麼會淪落至如此地步?」她帶著一些驚異問道。
「得罪了相國府,便是這個下場。」姜瀾瞥了她一眼。
澹臺傾識趣地沒有多問下去,黛眉緊皺道,「赫連文拜皇甫浩為師,有如此靠山,的確是不好對付。」
她有些遺憾,剛才的動作沒有快點,如果在皇甫浩現身前殺了赫連文那就好了。
姜瀾不置可否道,「反正那也是你要考慮的麻煩,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該遵守諾言了?」
澹臺傾陡然捏緊了自己的衣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留有後手?你既然能夠殺了赫連文,毀了皇甫浩這具分身,卻還是放他們離開。」
「你往日不是挺聰明的嗎?這個時候裝起傻來了?」姜瀾似乎是笑了一聲。
「皇甫浩應該不太可能因為赫連文之死,報復你,因為他忌憚你的底牌,但他可能會報復我……」澹臺傾眼眸冷了起來。
說到這裡,她又有些狐疑地看向姜瀾,難不成他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放走了兩人?
皇甫浩的本尊不知所在。
但那可是曾經和相國姜臨天爭鋒的人物,如今的實力深不可測,不知到了何種境界。
恐怕至少是在八境劫橋境渡過了四五次天劫,成為了至強大能。
哪怕是她的那位祖父,也不一定是其對手。
一旦被其盯上,她就休想離開家族了,每日都會活在不安驚惶之中。
「在我眼中,你可比那赫連文和皇甫浩重要多了。」姜瀾看向她,微笑道。
「少拿花言巧語來糊弄我,我可不吃這套。」澹臺傾移開目光,暗自撇嘴,並不信他這話。
「那你吃哪套?」姜瀾依舊帶著微笑。
澹臺傾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不相信,這世間能有男人會讓我傾心,委身於他,直到遇見了你……」
「繼續。」姜瀾饒有興趣,示意她說下去。
澹臺傾突然痴痴地看向他。
那似帶著水霧的眸子裡,有萬般風情,含羞帶怯,似豆蔻年華的少女遇到心上人,滿眼都是歡喜和愛意。
「姜郎,雖然你一開始欺負威脅、逼迫我,讓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但經歷今夜一事後,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受控制地開始喜歡上你了,喜歡在你身邊的安心感覺,喜歡這種被你保護的感覺……」
「赫連文那個廢物,連你的萬分之一也比不上。」
「從今往後,你能不能繼續像今夜一樣幫我、保護我……」
「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做你的女人,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她的聲音變得柔媚起來,似一汪沁在池子裡的春水,惹得人心田搖顫,生出漣漪。
「這自然沒有問題。」姜瀾面帶微笑。
「那姜郎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請求。」澹臺傾依舊柔媚道。
「什麼請求?你說說看。」姜瀾問道。
「你把你剛才施展的四聖靈神通,傳授於我……」澹臺傾道。
「這可不行。」姜瀾直接拒絕。
「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掌控歲月之力的?」澹臺傾問道。
「生來便會。」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姜瀾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澹臺傾一改剛才的柔媚模樣,怒聲道,「這也不肯,那也不肯,姜瀾,我澹臺傾可是要成為女聖的人,你就這樣,還想讓我委身於你?」
「你這女人,還真是白眼狼,忘了剛才是誰幫你?配合你的計劃?」姜瀾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也不動怒。
「呵呵,姜瀾你忘了?我澹臺傾性格狠辣,心機陰沉,忘恩負義,沽名釣譽,這話也是你親口承認過的,莫非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白眼狼,又算的了什麼?」
「若非我現在實力不如你,我絕對會毫不猶豫,殺了你,抽你的筋、扒你的魂……」澹臺傾語氣儘是冷冽和威脅。
「你真想知道我的秘密?」
姜瀾擺了擺手,打斷了她,對於這番話更似毫不在意。
野貓一開始都是這樣的,張牙舞爪,爭強鬥狠,不僅不親近人,還容易將主人給撓傷,但只要調教一段日子,養熟了就好了。
「想。」澹臺傾目光灼灼,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火熱。
「道不傳非人,法不傳六耳,你站那麼遠,我怎麼告訴你?」姜瀾帶著微笑看向她。
澹臺傾一臉警惕地盯著他,突然道,「我不想知道了。」
話音一落,她就要騰空化作流光離開此地。
「可你現在拒絕,已經晚了……」
姜瀾手掌探了過去,一股澎湃大力傳出,虛空模糊輕顫,瞬間如牢籠般封鎮四周。
和剛才赫連文想要逃命時一模一樣的一幕,又再度上演,只是這一次想要掙脫的是澹臺傾。
「姜瀾……」
「你這個混蛋、人渣、狗男人……」
「唔……」她怒聲罵道,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飛向姜瀾。
夜色深沉,海風嗚咽般吹過峭壁山脈,卷裹著潮濕如霧般的氣息。
食頃,姜瀾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衣襟,施施然地離開了此地。
澹臺傾一臉生無可戀般地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穹,最後又狠狠地望了眼姜瀾離去的方向。
「混蛋……」
她深吸口氣,眼眸冰寒至極,玉手有些輕顫地將散亂的髮髻給理順,又深吸了幾口氣,心緒才平復了下來。
片刻後,她捏碎了手中的一塊玉符,尋了一處平坦之地盤膝坐下,恢復著和赫連文交手時所受的傷勢。
隨著她運行功法,絲絲縷縷的黑霧宛若跗骨之蛆般在她腹部肌膚上縈繞,很快便順著經脈,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本還帶著一些霞韻之色的臉蛋,轉瞬間就被一層淡淡的黑氣所籠罩。
她咳嗽一聲,一口黑血噴出,將面前的岩石都給腐蝕出一個凹坑來。
整個人的氣息,也很快地萎靡下來,一副傷勢極重的模樣。
沒過多久,夜空之下傳來破空的聲音,一道又一道的神虹自遠處快速趕至,朝著澹臺傾所在之地落來。
「小姐……」
其中一名丫鬟模樣打扮的女子,見面容被一層黑氣所籠罩的澹臺傾,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迎了上來,要來攙扶她。
而其餘人手則是在周圍各處謹慎以待,提防敵人。
「小姐,您說今晚有事要外出,並吩咐我們所有人都不能跟來,但您怎麼會這副模樣?」
「是誰傷了您?」丫鬟一臉急迫關心地問道。
澹臺傾睜開眼睛,似這時才放下心來,她輕聲道,「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又一次錯信了他……」
丫鬟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更是擔心,低聲道,「小姐,您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奴婢看您的嘴都有些腫了……」
澹臺傾一怔,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但半空中又放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此事不要外傳聲張。」
說話間,她身上陣陣清光涌動,面色瞬間好看了不少,臉蛋上的異常也恢復過來,但氣息卻顯得越發萎靡。
見此一幕,丫鬟心裡又急又怒,到底是誰,害的她們心目中神女一樣的小姐如此模樣?簡直要千刀萬剮。
「先回府,後面的事情再說。」澹臺傾擺了擺手。
「是,小姐。」丫鬟不再多說什麼,攙扶著澹臺傾起來,隨後腳下騰起雲霧,帶著她離開此地。
其餘人則護送在後,一路警惕,也是快速離去。
另一邊姜瀾回到忠王府所安排的宮殿住處時,已經是快到寅時了。
他如今的實力,已經完美地遮掩自己氣息,哪怕是修為遠超他的八境修士,都無法輕易察覺。
這一代的忠王是七境法相境的實力,府邸中的最強者也是他。
上面幾代的忠王,都在族地深處隱居修行,早已不過問忠王府的事務,儘管有這些存在坐鎮,但忠王府的底蘊,還是遠遠不及聖人世家。
姜瀾派人調查過四大王侯世家,時至如今依舊沒有出現過八境劫橋境的存在。
如果沒有姜如仙在,他完全能隨意地在四大王府穿行,不會被任何人所察覺。
當然,作為一名合格的時間管理大師,姜瀾在返回忠王府之前,就已經用清塵術將身上的氣味給洗了幾遍,以免回頭幽兒又像幾日前那樣,聞出味來。
宮殿掩映在高牆綠瓦的深處,通過窗欞,依稀能見其中透出來的燈火。
姜瀾在推開殿門前駐足了片刻。
他離開之前,燈火是完全熄掉的,不僅有人來過,而且那人現在還沒走。
「大晚上不休息就寢?夜襲我的寢宮,是不是得把你當刺客?」
他推殿而入,並未抬頭打量,便知道其中是何人。
姜如仙雙手交叉,迭放在腿上,一副很是嫻靜的模樣,坐在床榻邊上。
「大晚上不休息就寢?跑去外面溜達,是私會某個女人嗎?」她聽到這話,帶著笑容問道,目光卻是緊盯著姜瀾。
「不然呢?」姜瀾隨口反問道。
姜如仙雖然沒有在人前和他碰面,但她的存在,早已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姜如仙自床榻上走了下來,然後在姜瀾身前站定,道,「我不信。」
「沒那些狐狸精的味道。」她嘴角掀起抹弧度。
姜瀾神色自若地將她推開,看了眼已經被翻開的被褥,以及有躺過痕跡的床榻,眉頭略微一皺。
「誰讓你睡我的床了?」
「等你回來,有些困了,便小憩了會,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姜如仙注意到他的目光,瑩潤如月的眸子,俏皮般地眨了眨。
「介意。」姜瀾面無表情道。
「小時候,我倆還一起睡呢,不知道是誰做噩夢,還緊緊抱著我,這會卻嫌棄我了。」姜如仙故作傷心。
「不記得了,也沒印象。」姜瀾收回了目光,面上神情依舊沒有波瀾。
「那我幫你記起來。」
姜如仙並不在意,噙著笑容,在一邊的玉桌旁坐下,纖長白皙的秀手交叉著,下巴擱在上面。
「我不需要這些無用的記憶。」
姜瀾眉頭依舊皺著,冷淡道,「趕緊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不出去。」姜如仙和他對視著,依舊好整以暇地坐著。
「你不出去,那我出去……」
姜瀾作勢就要朝殿外走去。
「別,我就坐一會,一會就離開。」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我。所以我也沒讓四王告訴你我的存在,但我想你肯定猜得到我在這裡,與其這樣自欺欺人,倒不如來見見你。」
姜如仙站起身來,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眸子裡一片水霧瀲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容顏本就絕美脫俗,恍若仙子,此番故作可憐,更是宛如西子捧心,世間不論任何男子見了,都得為之心碎憐惜。
「既然知道,那你還跟過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討厭?」姜瀾卻是不為所動,將衣袖從她手中抽了出來,依舊皺眉看著她。
「皇命在身,不敢違背。」
姜如仙伸手,晃了晃別在腰間的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廢物皇帝……」姜瀾掃了一眼。
姜如仙眨巴了下眼睛,笑了起來,道,「鳳君大典當夜,你可是當著我的面,叫她君溪的,怎麼這會又成廢物皇帝了?」
「這自然是我和她夫妻之間私下的親暱稱呼。」姜瀾隨口道。
姜如仙因為「夫妻」這二字而沉默下來。
不管怎麼說,姜瀾現在和夏皇已經是禮畢婚成、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她又有何資格說三道四。
「是夫妻又如何?這也不過是靠世俗禮法約束罷了,對修行之人而言,凡俗一生,不過轉瞬,又何必牽掛在乎?而且既然能娶妻……那自然也能休妻。」姜如仙的胸前起伏了下,語氣儘量平靜,一副不將世俗禮法放在眼中的模樣。
「看來在你眼中,不論是夏皇,還是我,都不過凡俗之人?」姜瀾嘴角似掀起了抹嘲弄的弧度。
姜如仙一怔,然後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瀾淡淡道,「直到現在,你依舊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說過,不需要你的可憐和施捨,你是謫仙之資,生來便註定是仙人,你去求你的仙,那才是你該走的路,何必來這世俗紅塵,沾染一身泥垢……」
「姜瀾……」姜如仙捂住心口,突然打斷了他。
姜瀾語氣頓住,見她這副模樣,似乎也有些惻隱不忍,也不再繼續說些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怨我,討厭我,不想見到我,但我從來對你都沒有任何可憐和施捨的意思,更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擺高高在上的架子。」
姜如仙直視著他,眼眸裡帶著鋒芒一般的執著意味,道,「你可以罵我,辱我,嘲我,但不能故意曲解我的真心本意。」
姜瀾聞言移開了和她對視的目光,面色依舊平靜。
姜如仙卻執著問道,「為何不敢看著我的眼睛?」
姜瀾不語。
「因為連你也無法否認自己的本心,所以你才要這樣一次次把我推開……」姜如仙上前數步,黑寶石般的晶瑩瞳孔里,倒映著姜瀾平靜深邃的面容。
姜瀾依舊不語。
姜如仙突然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不容姜瀾拒絕,揚起臉蛋似吻若咬般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