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屋出來,陽光還是有些刺眼,此時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一點,正快是一天裡最熱的時間。
白芨站在鬼屋的出口處等了五分鐘,皇甫焰才出來。
她一身打扮並未有變,只是衣服上蹭了些灰。因為天氣較熱,她便將外套脫下迭好搭在了手臂上,裡面是件簡單的白襯衫,整個上半身的肌肉輪廓非常明顯。
白芨起初會以為她要的時間不會太多,畢竟裡面的鬼光追著自己去了,整場下來她可以說將每個工作人員都看了個遍。
至於皇甫焰,就她這個身高和身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有人會想去招惹她吧?萬一她是那種受驚會打人的類型,再一拳被她打個半死。
醫藥費是不用擔心,但受苦受難的也都是自己啊。
儘管一切都是白芨的心裡所想,並未詢問出聲,皇甫焰還是自己開口解釋了下,「裡面很多地方的布景不錯,有的像真的一樣,我便多看了看。」
接著,皇甫焰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說真的,有些地方連我都嚇了一跳,白芨沒有被嚇到嗎?」
白芨木著臉,正從她的話里扣關鍵詞。
「一路都在看布景所以才會慢」,「有些地方嚇到了她」。
這一聽果然是沒有什麼鬼去找她啊。
「還好吧。」白芨勾了勾唇,回復,「一路上光躲著那些鬼了,沒太注意布景什麼的。」不被鬼追也不會去注意這些!
儘管白芨長的凶,
皇甫焰意識到什麼,張了張口,但看白芨表情不好,話到嘴邊又生硬的轉成了別的問題,「我不是在——在好奇他們呢?」
白芨表情更差,周身直冒冷氣,「誰知道呢?不會被鬼嚇得出不來了吧?」
皇甫焰儘管對五人並無太大的印象,也一直沒有太關注他們,也能看出那五個少年不會是多麼簡單的人,會被這人扮演的鬼嚇軟了腿。
但她還未說出口,就見五人晃悠悠的從鬼屋裡走了出來。
有的臉上掛彩;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衣服髒了不說,還被扯開了幾道小口子;還有的竟是意思腿軟,差點跪在她們面前。
皇甫焰:……?不是吧,你們竟然怕這個啊?
「——你看,我就說吧。」白芨扯了扯嘴角,「他們怕鬼。」今天回家後,他們還會怕我。
是時候該讓他們回憶起,曾經被她支配的恐懼了。
——
平哈清點了一下手裡的照片,覺得這些就足夠了。
他曾跟白芨提過,不要小瞧那幾個小子,哪怕是看著傻乎的江珠和木頭一樣的育沛,真耍起心眼來也能比上大半個白芨。
而即使白芨贏了,也不過是因為她活的年歲擺在這,自身有一定的閱歷和手段罷了。
「她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在那幾個小子身上狠狠摔個跟頭。」平哈收起手機,輕聲念叨著。
「那你幫幫她,身為她的好友,再給她提個醒?」
平哈扭頭,發現是柯。
兩人也有段時間不見了,得有個五十年左右。平哈想了想,其實他們兩個的關係並沒有多好,只是之前因為帝麟才跟他有了聯繫。
柯——僱主的老朋友,親友的便宜長輩。
是他能跟你開玩笑,但你不能跟他開玩笑,找他樂子的存在。
想到這,平哈揚起笑容,很熱情的回道:「害,那肯定啊,白芨是我的朋友,我當然是得向著白芨啊。」
柯不置可否,對著平哈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轉身背對著對方,心裡暗罵,這老/小狐狸。
但不管兩人的心裡是如何想的,至少表面上是一絲都沒有泄露。干杵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平哈伸手指向遊樂場的另一邊,也是白芨一伙人會去的地方。
「那我先去那邊待著了。」
「別忘了將事情告訴白芨。」
平哈離開的身影一頓,抬手揮了揮。
柯心知他大概率不會告訴白芨,就像對方知道自己不會跟白芨開口說這件事一樣。他剛才之所以又開口提了這件事,也不過沒事找事罷了。
狐狸到底還是老的更奸一些啊。
——
那邊的白芨腳下一頓,抬眼看向平哈離開的方向。
其實真要說起來,平哈白蘇等人的氣息白芨最是熟悉,所以早在飯店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平哈和白蘇的存在,只是那兩個人並沒有貼過來,現在更是都離自己有一段距離。
白蘇的心思很好猜,但性情不定,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平哈卻不是那麼好猜。
不過如今五個少年都在……
想看熱鬧嗎?那他為什麼還不下手?還是說打算放到最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白芨自信於自己的實力,特別是這種普通人類多的地方,平哈不會太亂來,所以她完全可以應付……只要身邊這幾個人不拖後腿。
是的。
忽略皇甫焰不管,在白芨看來,剩下的五個少年都是很有可能會中平哈圈套的存在,就比如剛剛在鬼屋的時候,這些人跑出去……
「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皇甫焰開口提議,目光淡淡的掃過少年們,「他們現在也需要休整。」
「遊樂場一直在這不會跑,等他們休整完再來也可以。」
按理來說幾個少年應該對皇甫焰的提議感到感謝,但他們憋了又憋,一個人都憋不出來一句道謝。
育沛沉默半晌,不動聲色的大步走向白芨,已經長得頗高的少年低下頭顱,像委屈的小媳婦一樣拽了拽白芨的衣角。
白芨看他,他又不語,只是拽著。
「有事說事。」白芨不耐的開口。
因為他們的停滯,周圍又有路人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不過停留的很少,大部分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抱歉,白芨。」育沛低垂著腦袋,目光閃躲,因為兩人的距離貼近,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去看白芨的臉,卻又怕白芨生氣。
見他這個樣子,沒養過孩子的白芨又想起了系統曾經的話,「要對他們好一點。」
可要做到什麼地步,才算是真正的對他們好呢?白芨自認現在對他們還算不錯,但細想起當年帝麟對自己的悉心照顧,又難免覺得還有些不夠。
特別是她曾經將少年們丟下過十年(雖不是她想,但她確實因為這個慶幸過,因為不用奶孩子),以及現在的育沛看著真的很像她在欺負他一樣。
可他們偷偷跑出去這件事絕對不能輕拿輕放!
哪怕沒有過經歷,但白芨也知道想要把孩子教育好,首先你一定要讓他聽你的。不至於完全扼殺對方的全部思想,但至少要對你產生敬畏,知道你不是那麼好惹的!
對!就是這樣!
白芨輕輕嗓子,打算當場來個立威,然後再讓他們去休整,正所謂打一個巴掌獎勵一顆紅棗……
「白芨,別生氣。」育沛又輕輕拽了拽白芨。
他錯開白芨的臉,便一直盯著白芨白里透粉的耳朵看。
看輪廓,看線條,看粉潤的耳垂……
想一口咬在嘴裡。
育沛舔了舔虎牙,美色當前,馬上將隊友全都出賣。
「白芨不生氣,我告訴你我們去做了什麼。」
因為他也不怕頓年等人,也不在意什麼丟不丟臉,所以說話的聲音就沒小過,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正著。
柳青眼皮一跳,持續掉線的江珠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以往的感覺,搶在所有人之前,幾乎是育沛話落的瞬間開口。
根本顧不上白芨會不會再一直盯著他看了。
「育沛!你瘋了嗎?」
柳青眼皮跳的更厲害,這話一出就算白芨在傻也肯定能知道他們剛才去幹的事情不對,幾乎是把他們架在了火上烤!
你不會說話就別搶話!
江珠脫口而出後,馬上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下一秒白芨略帶「殺氣」的視線便望了過來,一時間氣氛冷凝,皇甫焰從幾人短短的幾句話中反應過來,想到了什麼。
一,幾個少年剛才在鬼屋時離開了一段時間。
二,他們身上的傷很可能是在他們離開時留下的。
三,他們所做的事完全是背著白芨,白芨起初並不知道太多。
四,現在疑似露餡了。
「那我先退下了。」皇甫焰轉頭看向白芨,右手搭在掛著衣服的左臂上輕輕敲了敲,「我之前看到那邊有個冷飲店,我去那店裡等你們。」非禮勿視這麼簡單的道理皇甫焰還是很清楚的。
「好的。」白芨對皇甫焰笑了笑,雖然有些陰惻惻的,但皇甫焰知道這並不是對自己的。
「你先去那待一會,我們很快會完事去找你的。」有了對比,白芨這會對皇甫焰的態度都好了不少,皇甫焰垂下眼睫,遮住所有的思緒。
要不要以後……
等皇甫焰走遠,白芨冷著臉將五個少年領到了人少偏僻的地方,周圍十多分鐘才會經過一兩個人,就算她控制不住在這裡開噴,也不至於讓幾個少年落面。
哈……真是,到了現在她還在顧忌著少年們的感受,她真是太偉大了。
白芨日常自戀完,慢悠悠將目光剛落到五個少年身上。
「其他人閉嘴,育沛先說。」白芨看著刨去育沛之外的四人,一字一字說的很是清楚,「其他人都不要開口。」
接著,她看向育沛,「將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什麼都不要落下。」
柳青伸手扶額,知道這事是躲不過了。
要是其他人還好,育沛的話,絕對會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
花珀落在所有人都最後面,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瞌下了眸子。
育沛也不愧為平日裡他們給他取的,「芨舔」這一外號,馬上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交代清楚,就連一開始他們被迫因為白芨才改成了團建一事也跟白芨說了。
最後還特意炫耀了一撥,說自己是五人里搶東西搶的第二多的。
「你是第二?」白芨挑眉,極等綠段的育沛明明應是他們這裡最強的,竟然排了第二?
「嗯。」育沛點頭,將排名告訴白芨,「第一是花珀,第二是我,第三是頓年,第四是江珠,最後是柳青。」
倒是有趣。
白芨似笑非笑的看向花珀,「我竟是不知道,花珀原來有這般本事。」怪不得他是幾人里最乾淨的。
相比之下,育沛的狀態能稱得上第二好,但其他幾人確實不如意,感覺更像是打著打著認真了,彼此都暗戳戳的下了暗手。
花珀抬臉一笑,非常謙虛,「就是這次發揮的好些。」
白芨聽聽就是,笑而不語。
等級越高,需要的精力和投入便越多,所收穫的,也就是高等級之間的差別也就越大。
哪怕是一對一,花珀一個中等綠段的竟然能打贏其他幾人……
白芨沒細想,每個人都有點秘密在身,對他人刨根問底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那柳青呢?」白芨又看向了柳青,「一個已經有不少東西的人,為何也會加入這場爭奪?」
柳青放下捂在臉上的手,笑著道:「害,誰會嫌棄手裡的東西多呢?」
「有的東西你用不上。」
「……那可以留著干點別的嘛,而且我這不是沒拿多少。」
白芨挑眉,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柳青就是沒打過他們幾個,要不然肯定不至於就吞下這點東西。
但也算好的了,畢竟他本身就有了一份豐厚的家底。
見白芨沒有再一對一的意思,少年們便開始在心裡推測白芨接下來的行動。是讓他們將東西都交出來重新合理分配,還是就先這樣分配,但每個人都要挨罰?
出乎意料的,白芨用食指點了點下顎,不想是生氣的樣子,至少臉色比剛才要好太多。
「原來你們喜歡狼性競爭,養蠱式生長?」
五個少年一頓,沒想到白芨憋了半天,只憋出這麼一個問題來。他們都要以為她要開噴或是上手了。
比預想中是要好一些……但這問題有點難搞。
狼性競爭其實還好,養蠱式生長怎麼都對不上吧?他們還沒到要對方命的地步。
頓年點頭又搖頭,率先當代表來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全是。只是想要讓手裡的籌碼更多一些。」這話聽著耳熟,柳青臉色一黑,這不就是他之前說過的嗎?
白芨點頭,也不知是信了沒信。五個少年心裡都沒有底,因為白芨的遲遲不表率,眾人都覺得有些忐忑。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這刀趕緊下來吧!
卻不像白芨只是伸手點了點他們幾個,「行,我大概都知道了。我這裡有些新衣服,你們在這裡把自己收拾好點再出去,別搞得像是一群乞丐一樣。」
——這刀,沒落下來。
五個少年一噎,人手都有白芨遞給他們的衣服,只覺得心裡五味雜陳,特別是看白芨轉身離開了之後。
就……感覺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