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於是後來,她化回原型,一口一口地吃掉了骷梔。

  這樣,骷梔的一切都只會存在於她的身體裡。

  而她的有關骷梔的所有記憶,也會在她死亡的那天隨她一起長眠,不會錄入進傳承。

  當時的帝麟說,傳承是對一個種族來講非常重要的存在,想動傳承,就相當於觸動到這個種族的根基,所以想要對傳承下手,不管是誰都會付出代價。

  這個方法可行但並不完美,後續肯定會出現問題。

  這些,都要白芨自己屆時去親自體會。

  〖所以骷梔到底算死了還是沒死?〗

  「當然是死了!死的透透的,現在在我身體裡作祟的是她的情感和記憶!」骷梔太在乎尤蘭了,她願意為了尤蘭做任何事,所以當然不會想讓尤蘭卷進危險里。

  看來骷梔也知道,壽光很危險。

  看之前的記憶,還以為她們關係不錯呢。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白芨努力站起身,但雙腳還是不太受她的控制,「離開這裡,離開尤蘭。」

  「或者避開壽光,去殺了尤蘭。」

  〖額,你確定你現在對上尤蘭能對她動手?〗你別衝過去再抱住她狠狠親一口。

  白芨:「……」

  系統,〖你也知道不能。〗

  白芨:「我只是在努力做抵抗,所以沒有回你而已。**,為什麼這種感覺這麼強烈啊?」

  這就是代價嗎?還是骷梔的情感本身就很強烈?

  〖你堅持從這裡走出去,我給你叫個車——〗

  「白芨?」

  「叫我幹嘛?」

  白芨抬頭,那人正從胡同的那邊邁步走過來,最後停在白芨的面前,低頭看她。

  「你……」上方的陽光有些刺眼,白芨下意識地抬手擋住。

  「好久不見,白芨。」

  對方也抬手,擋在白芨的頭上。

  「因為聽到了跟你很像的聲音,我才過來看看的,真的是你啊。」

  ——

  出去了一天都沒有回來。

  「查不出來她去了哪嗎?」

  柳青坐靠在大廳里的沙發上,兩條長腿搭在矮桌上,旁邊是正在通訊狀態的平板。

  從平板里傳出來的聲音帶著電子的失真,對方使用了變聲器和屏蔽偷窺的功能,但語氣里的緊張和小心翼翼反而好似更明顯了。

  「抱歉,老大,但有關白小姐的行蹤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柳青擺弄著鑰匙,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也不像是在生氣,「嗯,我知道了。」

  屬下:「……」

  屬下:「那……」

  柳青:「我們來猜猜看吧,你覺得是誰抹去了白芨的蹤跡?」

  屬下喉嚨一緊,試探著道:「也許是明姑羅女士,因為就我們所知,白小姐最後……」

  「不是她。」儘管明姑羅現在看他很不順眼,但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因為對她來說這沒有任何的好處。

  「也許是白芨自己,但……」最後絕對還有別人的手筆。

  「去調查一下我那幾個『兄弟』,別再讓我失望了,好嗎?」柳青身體前傾,一把將平板拿到手裡,「我知道你們其實不是廢物,所以不要再繼續模仿廢物了。」

  「重點查查花珀那個小子。」

  頓年應該不會做這種他覺得無聊的事,江珠現在自顧不暇,育沛就沒有這腦子。

  但花珀……為什麼?

  「六年前開始,我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一直裝得像個沒長大討奶喝的孩子,早看他不爽了。

  「是!」

  ——

  徬晚。

  白芨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坐起身,確認自己在哪裡。

  別是在尤蘭的身邊就行,這姐妹羈絆真是讓她害怕了。

  〖宿主,我們現在是在一家酒店裡。〗

  還是個特別大特別豪華的五星酒店!它來的時候還透過客廳的玻璃門看到室外溫泉了!

  「為什麼在這裡?」還有她為什麼失去意識了?

  哦,她是被花珀那個臭小子打暈的!

  白芨從柔軟的大床上跳下來,要打開房門,「花珀呢?那個小子去哪了?」

  〖他把宿主帶過來後就走了,白芨現在要確定他的位置嗎?〗

  白芨雖然對他們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但以防萬一,還是在昨天給柳青打了標記,只是花珀出現的突然,她還沒來得及給對方做標記。

  「你可以查他在哪嗎?」

  〖我可以調取查看我們附近一定範圍內的監控,這樣至少可以知道他大概是去哪了,但因為他不在白芨你的面前,所以就算在監控里發現了他,也沒辦法給他做標記。〗

  白芨:「……」

  「……你真的,智能的我有點想哭了。」既然可以像現在這樣方便,那她曾經因為往那幾個孩子身上放追蹤器,過後被白蘇說變態的苦,算什麼啊?

  「調取監控。」先找到花珀再說別的。

  系統很快就出來了結果,畢竟花珀現在也沒有離他們太遠,更沒有想躲的意思。

  〖花珀現在在你的樓下,你出門左……不是讓你走陽台!〗

  白芨把住陽台的邊緣,將自己的身體一甩,在空中畫了個半圓,完美落在了樓下的陽台上。

  「花珀!你膽子真……啊?」

  想都沒想,白芨一把拉開落地窗,因為外面反光而無法透過玻璃看清的室內景色全都呈現她眼前。

  男人背對著窗,赤裸著上身,正在系褲子上的扣子。

  聽到動靜,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白芨,又繼續轉回身開始穿衣服。

  皮膚白的晃眼,寬肩窄腰,不算特別健壯的身體上覆蓋著一層薄肌,即使已經快三十歲了,依舊帶有一種青澀的少年感,像梅子,或是薄荷。

  他背對著白芨,背肌弧線清晰,這身材當然是好看的,皮膚也是真的白,就是身上的傷也是真不少。

  穿上白襯衫後,依舊能看到裡面的血印子。

  「……那是我打的嗎?」

  〖不是啊,白芨你剛才直接就昏迷了,昏迷後也沒有其他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就被他抱過來了。〗

  不是她做的就好。

  「話說這個場面是不是經常會出現在影視劇和漫畫裡?我這個時候要驚訝一下嗎?或者背過身?」

  〖現在驚訝已經晚了吧,人家都穿完了。〗

  「白芨,有事嗎?」花珀,不,是臘珀。

  臘珀站直身子,手臂上搭著外套,連頭都沒有低,垂眼看著白芨。

  真真是個俯視的狀態。

  白芨忽略那抹異樣感,單手掐腰,完全沒有闖入別人房間的自覺,一副蠻不講理的態度,「你還好意思問我?不是你把我打暈的嗎?」

  「抱歉,因為太久沒有看到白芨,所以當時有點太興奮了。」臘珀很乾脆的道歉,就是語氣里一點溫度和感情都沒有,說完又繼續俯視著看白芨,好似在問她對這個回答滿意嗎?

  當然是一點都不滿意!

  一點誠意都沒有,她看路邊的狗都比他看她有溫度、有情緒!

  「我說你當我……」

  「但白芨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呢?」

  白芨:「!」

  「白芨怎麼知道,我就在你的樓下呢?」臘珀幾步走過來,錯身過白芨,將落地窗又關上,好似一點都不在意白芨會說什麼,會不會狡辯。

  但他又一直固執的在等著白芨的回答。

  站在白芨的身後,幾乎是貼著白芨的後背,低眼看她。

  「……因為這裡都是你的氣味。」白芨轉頭,瞪向他,「還有,別再挑釁我了。」

  「嗯……白芨的脾氣,變好了一些啊。」

  白芨快速出拳,雖然本意就沒想打他,但臘珀卻在她停手前閃過去了。

  這是正常的嗎?這個感覺又是……

  「我讓你不高興了?抱歉,我可能不是很會嘮嗑,我叫花珀出來陪你。」

  「等等!你是不是……」

  「白芨?」

  比十年前切換的明顯更隨意了,幾乎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

  〖雙重人格應該不是這樣的。〗

  「……英雄所見略同。」白芨收回手,後退幾步,和花珀拉開距離,「你,坐下。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花珀:「嗯?」

  明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但兩個人格的感覺完全不相同,冷漠又具有壓迫感的臘珀,和看似純真無垢的花珀。

  他將外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後乖乖的向後靠去,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身後撐起身體。

  像個勾人採摘的飽滿的青蘋果。

  當然,以上感覺全都出自於白芨,對白芨來講,無害純天然的東西更得她喜歡。

  而現在的花珀,就像極了這樣的存在。

  白芨:「……」

  花珀:「?」

  「昨天也是臘珀吧?」發現她後把她打暈的人。

  花珀改後仰為向前傾身,微微歪頭,去看白芨的脖子,「對不起,白芨,當時臘珀有點太激動了,你沒有事吧?脖子現在還疼嗎?」

  白芨:「沒事,現在肯定不疼了,當時也是直接就昏過去了呢。」

  花珀低頭,因為領子寬鬆,後脖頸包括上面凸起的骨頭,全都顯現在白芨的面前,「真的對不起。」

  白芨:「……」

  世靈的原型,乍一看像是個毛團,但那只是因為它們團起了身子。

  將身子完全舒展開,身體和頭是毛茸茸的白獸,似狐狸;耳朵是稍長一些的垂耳,高興的時候會立起來,非常的好看;四隻腳的腳踝處有一層薄薄的粉白色的鱗片;尾巴細長如牛尾,同樣覆蓋著粉白色鱗片。

  可以隨意控制自己身體的大小,最大時高1.6米,體長3.5米;最小時高20厘米,體長35厘米。

  這也是為了更好的在大自然里掩藏自己。

  除此之外,脖頸,尾骨,耳朵,手腕和腳踝都很敏感。

  當它們向對方露出自己的後脖頸,這就意味著對對方的臣服和順從。

  白芨有記憶里來,她只對帝麟一個主動有意識的露出過後脖頸,而現在花珀低著頭,後脖頸完全露出的這副姿態,也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意。

  他不是靈物,更不是世靈,也許只是她想多了。

  而且只是認個錯而已,他沒必要這麼做。

  想起剛才看到的傷口,白芨張了張口,還是沒有問出來,讓系統給花珀打個標記。

  「行了,就先這樣吧。」白芨轉身,打開落地窗,「你休息吧,我也回去歇著了。」

  拉上落地窗,白芨跳回到自己的房間。

  〖宿、白芨為什麼不問他育沛的事情呢?〗之前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現在相遇有段時間了,育沛卻完全沒露面。

  〖還有房子的事情。〗

  「房子的問題,不就是柳青將他們趕了出來嗎?怎麼?你也認為柳青他耍了手段?對我有隱瞞?」

  〖額,嗯……就是,可能是我的數據還停留在十年前,對如今的情況沒有做好準備,但現在大家都變得不一樣了,所以我有點沒太反應過來。就是這樣。〗

  曾經形影不離的人們現如今只剩下了一個,還對另一個人的情況隻字不提。

  「是啊,所以我也沒必要開口。他們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

  「我要睡了,明天還有事要做。」

  〖這麼早!什麼事?尤蘭嗎?〗

  「對。」白芨坐到床上,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情景,「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找一下帝麟,問問他有沒有可以短時間內壓制骷梔情緒的辦法。」

  手機號和軟體的聯繫人里唯獨沒有帝麟,那意思就是讓她去見他。

  〖……白芨打算怎麼對尤蘭。〗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對她下手,但她如果妨礙到我,我也不介意將她解決掉。」

  〖可是,妨礙到你的,準確來講不是骷梔的情緒嗎?〗

  白芨按住胸口,聞言嗤笑,「首先,就是因為我對骷梔的情緒沒有辦法,所以才要解決掉她這個會影響情緒的存在。」

  「其次,你覺得她為什麼會跟壽光在一起?因為壽光顧念好友,所以去找的她?」

  那個詭物可不是那麼好心的傢伙,她有著詭物的通病——戲謔生命。

  「骷梔將她藏的很好,壽光沒有那麼好心,也不會想給自己找麻煩,是她主動去找的壽光。」

  〖……〗

  「你覺得她為什麼會去找壽光?她跟在壽光身邊多久了?壽光跟她說了我的存在嗎?她知道是我殺了她的姐姐嗎?她是否成長為了一個有能力的人?」

  「在我想著要解決掉這個會影響到我的麻煩時,這個麻煩是不是也在試圖找機會殺掉我呢?」

  〖!〗

  「我們是敵人。」

  而「有趣」的是,骷梔最初是因為尤蘭才要殺死白芨,而白芨又是為了自保反殺了骷梔。

  愛是種子,她們一起埋進土地里,然後用因果和恨意滋長了它,最後成長為了名為「報應」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