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私生子來了

  易融歡心知除了金暮黎,夜月閣里的弋菱歌、顧清央等,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提供庇護,何況對方還是慈悲教。

  所以只能使用金暮黎的法子,先重建鑄劍山莊。易家有後人,後人有錢,即便是盟主,也沒有理由堂皇掠奪。

  至於滅了易家滿門的慈悲教,也照金暮黎的法子先拖著,反正在金暮黎徹底拒絕入教之前,他們不會對他兄弟二人動手。

  若房屋建起,武盟卻沒和慈悲教掐起來,高薪請的武者們也護衛不了他,再跑路不遲,畢竟他真不想過那種為避追殺而東躲西藏、顛沛流離的生活。

  金暮黎竟然還防備自己,也不想想此時的他,對誰動手,都不可能設計陷害她~~設計應該會設計,但不是害她,而是成全她和易錦的好事。

  只要成了一家人,金暮黎自然要庇護到底~~她不可能只護她的小郎君,而將郎君哥哥丟在一邊吧。

  雖然有點無恥,但有用,能保命啊!

  不然讓他一個中階綠靈士,還是一個孤立無援的中階綠靈士,如何跟龐大又兇殘的慈悲教對抗?

  也只有同樣狠辣無情、且奇詭手段層出不窮的金暮黎能幫他了,老爹易文度的那些狐朋狗友,他根本就不指望。

  走完最後一個岔口通道,終於出現兩扇真正的門,金暮黎瞅那門上鎖孔的形狀有點奇怪,卻沒出聲詢問,只看易融歡怎麼做。

  易融歡蹲身將劍柄往地上使勁一磕,卸掉大半個厚厚外殼,然後長劍倒置,將劍柄內芯往鎖孔里一插。

  金暮黎:「……」

  尼瑪還有這種操作?

  這他媽誰能想得到?

  思索片刻,她還是問道:「真正的鑰匙共有幾把?」

  易融歡道:「兩把。」

  金暮黎微微挑眉:「那另一把……」

  易融歡嘿嘿一樂:「被老傢伙藏在了肛門裡,出恭時取出,完事再塞進去。」

  金暮黎一聽,差點沒吐了。

  同時驚嘆,易文度的肛門功能實在太強大,不得不服。

  兩把鑰匙放在這樣兩個奇特的地方,就算慈悲教找到這裡,也打不開。

  易錦在旁邊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易融歡用鑰匙開了鎖,再使勁一推,兩扇石門便緩緩打開。

  門內石廳很大,沒設機關,只有九具石棺一字排開,金暮黎忍不住手指石棺道:「不會放在棺材裡吧?」

  易融歡又是嘿嘿一笑,上前推開中間那具石棺的棺蓋:「說對了,就是在這裡。」

  說罷,探入兩手,拿出時,兩手各執一塊金磚,「這具石棺里的東西,乃易家祖上所傳,其他八具,則是歷代家主慢慢積攢下來的,包括我爹。」

  金暮黎心中嘖嘖:難怪易文度要把通往金庫的路弄得複雜,這裡雖非寶藏,卻也差不多形同了。

  「那麼多人打鑄劍山莊的主意,怕是猜到易家存有不少金銀財寶,」金暮黎走過去,微微探頭看了看,果然晃眼,又趕緊轉開,「若那樣東西不夠挑起兩家,就把這些金銀轉移一半,再放出風聲,引他們搶奪,我就不信干不死他們。」

  易融歡笑道:「好主意!」

  金暮黎看著他:「你不心疼?」

  「我又不是老爹,」易融歡輕嗤,「再說錢再好,也沒命重要不是?何況若能除去慈悲教,不僅懸在我和易錦頭上的利劍沒了,還能為全家報仇。如此,即便舍掉全部財物,又算得了什麼。」

  倒沒看出這傢伙有做梟雄的潛質。

  金暮黎道:「全部打開我看看。」

  易融歡果然將棺蓋全部打開,臉上一絲異色都沒有。

  金暮黎細瞧一遍,除中間那具石棺裝的都是金磚,其它八具皆是小金條或銀元寶,以及各種金銀首飾、上等玉器。

  「每人拿一些,夠把房子蓋起來,」金暮黎說著,往懷裡塞入兩根小金條,兩把金項鍊,末了又操起一塊金磚執於手心,看著它,聲音變得陰冷冷,涼颼颼,「若不鬥個你死我活,就拿這個作誘餌,不怕你們不上鉤。」

  易家兄弟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身體一抖,之後默默往衣袖、懷裡塞東西。

  拿了財物,三人離開金庫,重新鎖上門,裝好鑰匙,順原路返回。

  沒出現什麼波折,也無人在三更半夜來廢墟山莊的深谷沼澤,順利出去後,蓋上鐵板,又將土層恢復原樣。

  回到廢墟處,三人靜坐林中。

  天,漸漸亮了,金暮黎卻沒有起身走的意思。

  熬到晌午,易錦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見二人轉頭瞧過來,臉頰頓時紅透,結結巴巴道:「我、我不餓……」

  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易融歡不厚道地笑了。

  其實他也餓,只是還未發出聲音而已。見易錦反應大,他就閉嘴不說,等著金暮黎心疼易錦後,自己再跟著走。

  果然,金暮黎心下無奈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淡淡道:「找地方吃飯。」

  易融歡立即跟著站起:「十里外有個小鎮,鎮上有賣吃的,還有幾個飯莊酒館。」

  十里,不算遠,雖然兩匹馬分別被蘭盡落和昱晴川騎走,但施展輕功的話,也快。

  易融歡拉著易錦跑到廢墟里,找到幾片碎裂開的灶鍋鍋底,摸兩把,然後將黑灰抹到自己和易錦的臉龐脖頸上。

  金暮黎看著轉過身來的倆黑鬼,差點沒繃住。

  之後,她攬著少年黑前方疾掠,青年黑則跟在後面死追。

  沒辦法,兩人差距太大,隔了整整一個青靈士還帶拐彎,他不拼命跑,就會被甩掉~~縱然金暮黎只用了三分真氣。

  來到名叫十里的小鎮,三人去了離路邊最近的兩層樓飯莊。

  迎上來的小二哥差點驚掉眼珠子。

  他見過皮膚曬得黝黑的農夫,卻從未見過黑到如此地步的青少年,一說話就露出來的大白牙,和臉形成了鮮明對比,黑則黑得嚇人,白則白得嚇人。

  可隨後他便反應過來,知道這兩人是故意的,因為耳朵的顏色不同。

  小地方的飯莊,包間不多,但因客少,大半都空著,有選擇餘地,易融歡便要了間帶窗的。

  進了包房,小二哥上茶之前,很體貼地送來清水和布巾給客官淨手。

  易融歡自然是請金暮黎先洗。

  金暮黎洗後是易錦。

  易錦幫忙抬屍又挖坑,髒得很。

  但最髒的,還屬摸了鍋底灰的易融歡,他一洗,水就徹底變黑。

  曾經風風光光、走到哪裡都一群護衛廝奴跟隨的堂堂鑄劍山莊大公子,如今卻落得這般光景,想想也真是慘。

  小二哥倒不嫌麻煩,又換盆乾淨清水端進來,態度極好。

  能不好麼,別的不說,僅三人身上穿的布料就不是普通百姓能買得起的。

  女子雖然戴著帷帽,也不說話,但自帶一種上位者的氣度。

  何況還有很狗腿的青年在旁襯著。

  易錦細心,默默用滾水將茶杯燙洗一遍,才斟茶遞到金暮黎面前。

  金暮黎道:「點菜。」

  小二哥立即滔滔不絕報上菜名。

  姑娘果然是極其趁錢的大爺,不待他報完,便打斷:「九菜一湯,選最拿手的。」

  易錦連忙補充:「清淡、微辣、微甜,都要有,湯不能油膩。」

  易融歡摸出一塊碎銀扔給小二哥:「動作要快,別讓我們久等。」

  很少得到額外打賞的小二哥笑得更熱情:「好咧好咧,三位放心!」

  菜來得果然很快,一碟碟端上桌,幾趟便齊了。

  易融歡起身關門,並叮囑小二哥不要來打擾,小二哥自是滿口答應。

  金暮黎取下帷帽。

  易錦先盛半碗湯遞到她面前,自己才坐下執筷。

  在夜月閣住了些日子,易融歡也知道眼前這凶煞吃飯時不喜別人口沫橫飛,便和易錦一樣閉上嘴巴,不敢半句廢話。

  三人安安靜靜吃著飯,沒人客套,也不需誰給誰夾菜~~易融歡既不想,也不敢。

  金副閣主在夜月閣獨門獨院,獨自吃飯,只有易錦能偶爾同桌,其他人既沒那個榮幸,也不想有那個榮幸。

  如今出行在外,不方便分桌,否則易融歡也不可能和她坐到同一張桌上。

  金暮黎目不斜視,專心用餐,吃到一半時,外面忽有女人問路聲傳來。

  靠近官道的飯莊有人來問路,並不稀奇,可若對方是個手抱孩童的女人,且問的還是去往鑄劍山莊的路、找的是易文度,可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三雙竹筷同時頓住,繼而,窗戶被打開,兩顆腦袋探出來。

  「這位姐姐,您是易莊主的遠親吧?」小二哥看著頗有姿色、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人,「難怪您不知道鑄劍山莊已被仇家滅門的事。」

  「什、什麼?」年輕女人驚得以為自己幻聽了,「滅、滅門?」

  「是啊,一把大火,全部燒成灰燼,人也死光了,兇手連幼童都沒放過,」小二哥搖頭嘆息,「唉,造孽啊!」

  女人身體晃了晃,顫聲道:「文~~易莊主他、他也……」

  後面的話,她已說不下去。

  亦不敢說出那個字。

  「易莊主也沒啦,莊主夫人、整個山莊的人,全都沒啦,一個未剩,」小二哥耐心得很,「我看姐姐你不如在這兒吃點飯,歇息歇息就返回,不要去啦,否則看到燒成廢墟的山莊,怕是會受不了。」

  女人已經受不了了,抱在懷裡的五歲孩童都差點掉了下來,軟著雙腿往後踉蹌兩步,差點摔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說他會來找我的……」

  她傻了般喃喃轉身,「文度,你不去找我,我來找你了,帶著兒子過來找你了,你要出來迎我……他在撒謊,一定是他故意撒謊騙我,我不會信他的,因為你說過,說過會娶我過門的……」

  女人抱著孩子跌跌撞撞跑向通往鑄劍山莊的路,二樓窗戶里的兩顆腦袋卻面面相覷,易融歡道:「你有弟弟了。」

  易錦:「……」

  金暮黎淡淡道:「不去追就吃飯。」

  兩人連忙回飯桌。

  金暮黎瞥眼二人,待吃飽放下筷子,又用茶水漱了口,才拿起帷帽:「不想認親?」

  易融歡嗤道:「我們自身都難保。」

  金暮黎將帷帽戴到頭上:「我還以為你是怕多個兄弟分家產。」

  易融歡嘿了一聲:「家產不是都給你了麼,我還怕什麼分家產?」

  「也是,」金暮黎難得多說兩句廢話,「結帳吧,吃不完的帶走。」

  易融歡愣了愣:「我還沒飽吶!」

  金暮黎已起身開門:「吃太飽你能跑得動?」

  易融歡只好喊來小二哥。

  小二哥說句「沒問題」,轉身就跑出去備來特製竹籃及油紙盒。

  不久後,兄弟倆各拎一隻特製竹籃走在回去路上,沒使輕功。

  依照金暮黎的說法:消消食兒。

  易融歡低聲咕噥:「吃都沒吃飽,消什麼食兒?存心餓我。」

  金暮黎沒搭理。

  一匹快馬從身後跑過去,帶起陣陣灰塵,易融歡閉著眼睛別過頭,巴掌當扇子:「跑這麼快趕死啊!」

  不料,那馬背上的人耳朵特別靈,竟勒馬回身,用馬鞭指著他:「你說誰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