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修魔教之光鑒術

  日光熹微,雙枝庭客廳內室卻燈檠不減,燭火依舊燃燒著。【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滿臉疲憊、蹌踉著衝進來的潘衛東堅持要把事情稟完再休息。

  弋菱歌看他雖傷口猙獰,像個破衣爛衫的血人,實際上都是皮肉外傷,並未傷到要害,便讓顧清央將金暮黎用剩的清酒取來,親自用棉團幫他擦拭消毒。

  單膝跪地的潘衛東知道閣主這樣身體前傾對腹部傷口不利,堅決拒絕並站了起來,稟報卻還在繼續:「去道觀的途中,我被攔了下來,攔截之人,正是兩位易公子說的殘腿乞丐。」

  顧清央接過弋菱歌手中棉團,不容再拒絕地為潘衛東擦血:「一個上門奪丹,一個阻止求援。」

  他輕哼一聲,「果然是一夥的。」

  「屬下疑惑他怎知我要去城外道觀、從而提前蹲守埋伏,沒想到打著打著,他竟站了起來,」潘衛東道,「那雙殘腿是假的!」

  易融歡脫口爆了句粗。

  顧清央瞟眼雖未見骨、皮肉卻猙獰外翻的眾多傷口:「被傷成這樣,看來武力級別比你高。」

  「是,但他只是拖住我,意不在殺人,」潘衛東有些不解,「屬下一路過來,發現閣里兄弟也都只是昏迷,並無性命之憂,難道他們……」

  顧清央想起假老薑說的那句「從不濫殺無辜」。

  當時,因為他手段殘忍,剝了老薑臉皮為自己所用,便無人信。

  如今看來,對方除了為掩蓋真容而奪臉、為了丹珠而殺人,好像確實未禍害無辜,否則此刻的夜月閣怕是已有將無兵了。

  莫非是修魔之人良心尚存?

  顧清央取剪刀剪開潘衛東鮮血盡染、沒有一塊乾淨好布的衣衫,露出他矮小卻精壯的上身,為他撒上藥粉:「乞丐將你拖到快天亮才放你走?」

  「不是,」潘衛東的神色露出一絲古怪,「是有人將他帶走了。」

  「嗯?」顧清央手指微頓,「誰?」

  「不認識,」潘衛東搖搖頭,「兩女一男,男的看起來三十多歲,女的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聽他們對話,白衣女子好像叫不宣,她稱男人傅哥。」

  易錦聞言,不由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將他傷腳仔細包紮後,抱他挪挪位置,扶他躺下:「好好休息,別的少操心。」

  易錦勾住她脖頸,在她臉上親一下,藉機撒嬌:「姐姐陪我。」

  「嗯,陪你,」金暮黎雖想去找被她拍飛後不知落到何處的屍體,卻還是毫不猶豫答應他,「要不要睡會兒?」

  易錦搖搖頭:「我想聽聽那個假乞丐的情況,弄清他們究竟是怎麼知道我是紫靈士的。」

  金暮黎摸摸他臉頰:「嗯。」

  易錦拍拍身旁床單:「姐姐也躺下。」

  他探手輕撫一下金暮黎的肚皮,「孕肚這麼大,姐姐太累了,快來歇會兒。」

  金暮黎真的躺了上去。

  兩人反客為主,霸占閣主大床。

  潘衛東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拼力和假乞丐打鬥,望能儘快脫身,假乞丐卻仗著武級比他高,拿他玩耍逗樂,不斷嘲笑著挑破他的衣衫,刺他皮肉。

  要害沒受一點傷,全身卻血淋淋的,像個血人。

  潘衛東又焦急又無奈,皮肉傷帶來的疼痛不算什麼,他只怕耽誤了事,閣主和副閣主陷入危險。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快速閃過。

  白影閃過時,假乞丐消失了。

  再定睛一看,假乞丐並未消失,只是身體落到另一個人手中。

  還未看清拎著假乞丐的男人是誰,一道溫雅女聲便從空中傳來:「傅哥,將他帶回去審問!」

  潘衛東連忙抬頭,只見一黑一白,兩名女子飄飄逸逸,踏空而來。

  仔細看了眼,一個不認識。

  黑衣女子落地後,淡淡瞟他一眼,便移開目光,看向被男人輕鬆制住的假乞丐。

  假乞丐被男人拎小雞似的拎在手裡,明明動不了,身體卻好像在瑟瑟發抖,似乎想把自己縮成鵪鶉。

  潘衛東抱拳道謝,男人卻像沒聽見,只顧跟白衣女子邀功:「不宣你看,我一下就把他抓到了!」

  求表揚的意思很明顯。

  「傅哥真棒!」白衣女子豎起大拇指含笑誇讚,「傅哥真厲害!」

  男人趁機抓住她的手:「有獎勵嗎?要獎勵!要獎勵!」

  「獎勵必須有,」白衣女子哄道,「回家就給咱傅哥做紅燒肉!」

  「可我還想吃你做的拍黃瓜,涼拌耳絲,清蒸鱸魚,魚頭火鍋……」

  男人報了一長串菜名。

  「好好,都給你做,」白衣女子寵孩子似的摸摸他的頭,「誰讓咱傅哥立了這麼大功呢。」

  黑衣女子翻了翻眼睛:「吃那麼多,也不怕撐死。」

  聲音不大,男人卻能聽見,立馬當面告狀:「不宣,她凶我!」

  白衣女子抬手拍了黑衣女子一巴掌:「好了,我打她了。」

  男人很高興地斜睨黑衣女子:「讓你凶我,挨打了吧?該!」

  黑衣女子輕嗤,不再搭理。

  看著這一幕的潘衛東:「……」

  感覺不是瞎了,就是在做夢。

  這樣的三人組,是真實存在的嗎?

  然而全身的疼痛卻提醒他,是真實存在的,幼稚低智的男人就在他眼前。

  不過,實力好強。

  潘衛東之所以沒有馬上離開,是希望他們能把假乞丐交給他。

  面對他的請求,黑衣女子聽到笑話般看他一眼,連話都沒答。

  男人也依然對他視若無睹。

  唯白衣女子好心告訴一句:「夜月閣出事了,趕緊回去吧。」

  說罷,三人直接帶著假乞丐走了。

  潘衛東一聽,臉都白了,立即往回趕。

  進了夜月閣大門,潘衛東沒看到一個活人,所有兄弟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抱著丁點兒希望探鼻息,很欣喜地發現他們並沒死。

  只是暈了過去。

  可這並未減少他的擔憂,急急衝到雙枝庭,直接就闖了進來。

  還好閣主和副閣主都沒事。

  顧清央已用棉紗和白布將他上身層層圍裹:「是六公子獨自迎敵,前副閣主及時趕來救了我們。」

  前副閣主?

  潘衛東愣了愣,目光立即在內室搜索起來,並很快定格在背朝眾人、側身而躺的白髮女子身上。

  白髮藍眸,雖然只能看到白髮這一個特徵,但他立即肯定眼前這位,就是鐵俠院女子們引以自豪、念念不忘的人。

  也是經過鳳棲城時,順手端掉血池、解決鳳棲城二十多年困擾與噩夢的狠主~~胖掌柜不知她的姓氏,只聽過她的同伴叫她暮黎。

  當初來鳳棲城,一聽老劉描述,他就能肯定兩者是同一個人。

  但此刻,閣主和副閣主卻沒有為他介紹的意思。

  「衛東也辛苦了,」弋菱歌溫聲道,「回去休息吧,自己把雙腿清洗一下,上點藥。」

  潘衛東回神,慚愧道:「屬下辦事不力,有辱使命,甘願受罰。」

  「非你之過,不必請罰,」弋菱歌絲毫未怪罪,「先把自己打理好,等兄弟們醒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潘衛東領命而去。

  臨走時,又悄悄瞟了眼白髮女子背影。

  弋菱歌扭頭看金暮黎睡在他床上,又看看易錦裹成粽子般的腳,放輕聲音道:「清央,扶我去客房。」

  顧清央依言照做,又朝易融歡招招手,把他也帶走。

  為了不讓媳婦兒擔心,潘衛東沒回家,直接去了夜月閣分給他的獨院。

  被藥倒的兄弟們還未醒來,無人幫忙,他自己打來清水,撕開破爛長褲,擦洗腿上的血,上藥後用白布將兩條腿一圈圈纏起來。

  因為上身和兩隻手臂也被纏得像木頭殭屍,坐在小板凳上自己為自己包紮雙腿時,就有點費勁。

  待處理好,又發現褲子穿不進去,於是換成長袍。

  洗把臉,梳好頭髮,他忍著疼痛,拖著已經筋疲力盡的身子,咬牙前往夜月閣大門。

  幸好夜月閣在赤墨城一家獨大,不然如此空虛時刻,誰來都能把夜月閣滅掉,搶走地盤。

  他不知道,巨型神獸和神鳥的出現,將會讓整個赤墨城沸騰。

  附近居民有看到鳥獸化人去了夜月閣的,更是一邊繪聲繪色往外爆料,一邊害怕忌憚不敢靠近。

  將沉重木門關好上了閂,潘衛東才慢慢走回小院,上床躺下。

  但他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為了照顧他的面子,閣主、副閣主以及鐵俠院的女子,從不當他面提起前副閣主兼統領金暮黎。

  可他知道,夜月閣每個人都在想念她,只要一說起她,就個個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以她為傲。

  因為從入閣任副閣主,到讓赤墨城三足鼎立,再到滅掉另外兩股勢力,她只用了短短三年時間。

  夜月閣如今的霸主地位,都是金暮黎機謀巧算一手打下來的。

  她是夜月閣所有人的驕傲,是赤墨城的傳奇。

  後來者再如何努力,也無法真正替代她的位置和功績。

  今日,他任務失敗,狼狽而歸,前副閣主兼統領卻回來救下閣主等權力高層。

  若說一點不沮喪,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是沮喪,並不嫉妒,更不憎恨。

  因為當初受老劉之邀,帶媳婦兒來赤墨城玩,就是被那傳奇女子的事跡吸引,才決定留下。

  沒有人不慕強,不學強。

  所以他不再做鳳棲城其中一個混混頭子,他要當赤墨城夜月閣的新統領、新副閣主。

  可惜,副閣主之位被占據,且永遠不可能讓出來。

  因為顧清央的另一重身份地位,誰都取代不了。

  那是弋閣主心裡的獨一份。

  嘆口氣,他閉上眼睛,想著等睡醒,就借處理閣內事物之由求見閣主,順便看看金暮黎。

  也不知她還記不記得自己。

  顧清央將弋菱歌送到客房、叮囑易融歡不要亂跑後,自己走到院落,隨後將整個夜月閣巡視一遍。

  他想知道致昏迷的藥物到底是什麼、有沒有其它毒性、中招之人何時能醒。

  戴上雙層面罩,將口鼻捂嚴實,顧清央從院門口地面及寒雲、老胡衣服上收集些黃色粉末。

  可他不識毒,伸長胳膊拉開距離皺眉看了許久,都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

  又不敢聞。

  憋了半天,還是輕輕走進廳門,不發任何聲音的入了內室。

  易錦在姐姐的陪伴下,即使腳還很痛,也由閉目休息,變成真的睡去。

  金暮黎依然面朝里側臥著,看不到臉,不知有沒有睡著。

  顧清央站立片刻,想想,還是不敢打擾。

  轉身欲走,金暮黎的聲音卻響起:「什麼事?」

  顧清央頓腳,回身,想到這雪毛神獸已有幾萬年齡,活得比八十八輩祖宗還久,不由用了敬語:「有點小事想請教您。」

  金暮黎扶著肚子緩緩坐起身,放下腿,腳擱地上。

  顧清央連忙上前,將紙包雙手呈上。

  金暮黎接過看了兩眼,便還給他,單手扶腰站起來,挺著肚子走到客廳,客位坐下:「這是魅魂香的改良版,效果比紅色魅魂香大兩倍。」

  「能把所有人藥倒?」顧清央解釋道,「我將夜月閣查看一遍,發現只有雙枝庭院門口有這種藥,但奇怪的是,整個夜月閣的人都倒了。」

  「除了魅魂香,應該還用了一種無色無味、可露天使用的迷煙,」金暮黎毫不隱瞞道,「當年青雲劍派張劍霆去暮黎山莊找我麻煩,我那時打不過他,便用了效果類似的雲霧消,又名三茶倒。」

  「雲霧消?三茶倒?」顧清央思考半天,最後喃喃道,「是我孤陋寡聞麼,怎都沒聽說過這種藥……」

  「沒聽說過很正常,」金暮黎淡淡道,「因為那藥是我制的,名字是我取的。」

  顧清央:「……」

  「除此之外,解釋不了為什麼夜月閣所有兄弟都中招,」金暮黎瞥他一眼,「不要讓鐵俠院知道我來了。」

  顧清央不問原因,直接點頭:「好。」

  金暮黎撐膝起身,走向內室:「放心吧,這兩種迷藥都不致命,他們肯定會醒來。」

  顧清央的心裡頓時踏實:「好的,多謝~~」

  他頓了頓,「金姑娘。」

  姑娘?

  金暮黎摸摸肚子,再想想家裡那五個崽崽,輕嘖一聲。

  謎團解開,顧清央親自熬了些白米粥,分送到主臥與客房。

  易錦因傷而受到特別待遇,被金暮黎一口口餵飯~~即便他傷的不是手。

  弋菱歌則已在客房把發生在夜月閣的事詳細寫下,讓顧清央靈鴿傳往瓘城。

  瓘城還未回信,青羽先化成杜宇杜宗師的模樣過來了。

  金暮黎看著他。

  青羽正要說話,顧清央卻疾步走進,後面還跟著弋菱歌,以及扶著弋菱歌的易融歡。

  青羽:「……」

  食指指骨揉了下眉心。

  想到這幾個都是知道內情的人,便也不避著了,說道:「剛死之人還有些糊塗,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問魂問半天,才肯吐露實情,說他是個邪魔修士,原本是被好友哄騙入教,後來漸被吸引,成了教主死忠。」

  「還有教?有教主?」易融歡吃驚道,「修魔還敢把場子盤那麼大?」

  青羽皺起眉。

  弋菱歌扯扯易融歡的衣袖。

  易融歡縮縮脖子,立馬緘口結舌,不敢再亂插廢話。

  金暮黎道:「錦兒說他無論是暮黎山莊,還是赤墨城,都未泄露半點武功,怎麼會引來紫靈修魔士。」

  易融歡剛要張嘴肯定情況就是這樣沒錯時,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他說因修魔之人數量有限,每座大城只放四個修魔者,中城及中小城放兩個,小縣城則放一個,」青羽道,「赤墨城有兩個,其中一個因被發現蹤跡逃了,另一個因修成魔教光鑒術,特意扮成殘廢乞丐,查看來往行人的武力級別。」

  「光鑒術?」金暮黎扭頭看向易錦,「你剛才是不是說乞丐朝你們走過去時,眼中似乎閃過一道暗光?」

  易錦點點頭:「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清楚哪裡怪異。難道那個就是青羽哥哥說的魔教光鑒術?」

  「就是它,」青羽道,「光鑒術必須在白日有天光時方能施用,有光,才能通過眼睛看清別人腹部里的丹珠是什麼顏色。」

  顧清央等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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