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誰比誰更慘
王家族長神色晦暗不明。
除了最開始散修聯盟成立時那些人為了搶占資源和家族發生了些衝突，之後就形成了某種平衡，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散修聯盟的高層前來，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裡用眼角餘光瞥了葉天源和莫清塵一眼，補上一句，還選在這個時候。
「族長……他們說，與來府上做客的這二人有舊。」聽潮悄悄傳音道。
王家族長神情有些凝重，開口道：「把他們請到會客廳，就說我稍後就到。」
「是。」聽潮退了下去。
「族長，你看，他們前腳來，散修聯盟的後腳就來了，這分明是串通好了，裡應外合想把我王家——」四公子喊道。
「住口！」王家族長面沉似水。
真是蠢，再嚷嚷下去哪怕他們原本沒有裡應外合恐怕也要來真的了。
想到這裡嘆了口氣，還未結嬰時他最放不下的事，就是王家後繼無力，年輕這一輩除了王四資質好些，其他都泛泛。
如今看來，王四還是扶不上牆。
修士心性狹隘，只知道追求實力還是不夠的，或許當個獨行者可以，想要肩負一族重任，那卻遠遠不能了。
若是王六真的能結丹，倒還勉強合適。
罷了，自己剛結嬰，至少還有上千年壽元，他就不信王家出不了一個人才！
「族長。」一個婦人妝扮的女修不知何時出現，站在王家族長面前。
王家族長回過神來，淡淡道：「都看過了？」
「是。」女修恭恭敬敬的道。
「如何？」王家族長問道。
女修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莫清塵幾人。
「直說無妨。」王家族長道。
他想通透了王家日後走向，自然不會為了一個王四而得罪一批天資出眾的修士，元嬰修士雖強，到底孤掌難鳴，沒看天元大陸的獸潮鬧得轟轟烈烈，妖帝堪比出竅期修士，卻還是因為四位元嬰修士的自爆而受傷不知去向了麼。
女修抿了抿唇，聲音低下來：「四夫人她……身上確實有傷……」
王家族長沉著臉，掃了王四一眼，他當年可是立下心魔之誓的，要關照莫凝柔，這些年來雖看出他們夫妻關係淡淡，可到底不好插手夫妻之間的事，只看著相安無事也算是守約了。
這混小子，居然背地裡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身為結丹修士，心性未免狹小了些！
王家族長失望之情越甚，看向四公子的目光越冷。
四公子只覺不可思議，腹誹道，這老東西，腦袋莫非被驢踢了，怎麼處處偏幫一個外人？
啊，莫非真如十七弟所說，他看上了那死丫頭？
「莫姑娘，出了這樣的事，讓你見笑了，是本君監察不力。」王家族長緩緩道。
莫清塵也明白，王四在夫妻行房時虐待莫凝柔，以莫凝柔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對人吐露半個字的，王家族長不知道倒不稀奇。
她本來是做了撕破臉，狠狠打上一場的打算，可見王家族長絲毫沒有偏袒王四，還乾脆利落的道歉，那也不好揪著不放了，便道：「晚輩知道王族長的難處，管天管地難管夫妻之間的事，對晚輩來說也是如此。只是王四如此對待我十四姐，還望王族長給我十四姐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你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要怎麼樣？」四公子怒目圓睜，狠狠瞪著莫清塵。
莫清塵淡定的收回目光，望向王家族長。
王家族長瞥了四公子一眼，淡淡道：「皮外傷罷了，王四，你還嫌不夠丟人麼！」
只知道對柔弱的妻子下手，卻被外人揍成這樣，連帶他也顏面大失，真是可氣可惱！
四公子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族長，你一定是臥底吧，一定是吧！
他看著自己被板磚砸的稀巴爛的下身，臉色鐵青，嘴張了又張，實在不好意思嚷出來。
卻聽王家族長淡淡道：「不用看了，會長出來的。」
四公子一口腥咸湧上喉嚨，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睛一翻氣暈了過去。
他終於明白那死丫頭為什麼把他揍成這樣後，又好心給他餵了一顆丹藥了，鬧半天是覺得打暈了不過癮！
「把四公子帶下去吧。」王家族長吩咐完又四處看了看，「十七呢，把他也帶下去。」
他應該也被那隻烏鴉抽暈了吧？
眾人都向火烏鴉所在方向看去。
火烏鴉不知何時飛到旁邊的桃枝上，一臉悠然的看著這邊，圓滾滾的身子把桃枝壓的一晃一晃的。
「呃，你們找王十七？」火烏鴉見眾人忽然看過來，體貼的問道。
王家族長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就見那隻胖烏鴉嗖的一下跳到地上，伸出翅膀對著樹底下一個比鵪鶉蛋稍大些的蛋捅了捅，口中念叨道：「別裝死了，你們族長喊你呢。」
就見那蛋顫顫巍巍的立了起來，拖著哭聲道：「族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莫清塵嘴角翹了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不能笑，這時候要是笑出來，太拉仇恨了啊。
葉天源唇角微彎，一臉慶幸的握住莫清塵的手，悄悄傳音道：「清塵，原來你之前對我那麼好。」
比起被板磚砸爛下身的王四，被火烏鴉詛咒成龜孫子的王十七，他在二人沒確定下來時就把師妹抱了又親，親了又抱，竟然只是被踹飛，實在是太走運了啊。
莫非，那時候師妹心裡已經有了自己？
見一向清冷的葉天源忽然一臉傻笑，莫清塵額角青筋跳了跳，傳音道：「葉天源，你不覺得王十七變成烏龜蛋，你笑成這樣太招搖了麼？」
那邊的王族長看著又哭又叫的烏龜蛋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來：「莫姑娘，你能不能給本君解釋一下，王十七怎麼會成了……」
莫清塵撫額，指了指火烏鴉。
火烏鴉挺著胸，毫無愧色的道：「本姑娘就是罵了他幾句龜孫子而已啊，誰曉得他那麼聽話，就真的變成烏龜蛋了呢？」
「聽話？」立起來的烏龜蛋晃了晃，忽然倒地暈了過去。
莫清塵讚賞的瞥了火烏鴉一眼，給力啊，無月，我只是把大活人氣暈了，你能把一隻蛋氣暈了。
靈獸袋中的小角用兩隻前蹄捂住臉，羞愧的道：「我沒看到，沒看到，善良的主人才不會這樣想呢。」
小狼以前腿支地半坐著，一臉冷酷的道：「這樣想怎麼了，只要能打擊敵人，一切手段都是可以的！」
莫清塵黑線了，敢情這三隻靈獸完全三個極端啊，一個猥瑣到底，一個純真到底，一個冷酷到底。
「莫姑娘，這詛咒，會持續多長時間？」王族長皺眉問道。
王四犯了錯，他可以不包庇，說出去別人只會說王家族長大度公允，可若是族中子弟中了詛咒成了烏龜蛋，他還無動於衷的話，那就真會被人罵縮頭烏龜了。
莫清塵何等靈慧，看王家族長的表情，就知道此事是他的底線。
她素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之前王家族長行事公道，此時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過了，就道：「我這靈獸的詛咒，捉摸不定，還是先問問它吧。」
無月咳咳兩聲：「主人，這個我也不好說啊。」
「說重點！」莫清塵撇了撇嘴。
「把生靈變化形狀，最長是三年，這要看他自己了，若是湊巧了，立馬變回來也說不定的。」火烏鴉道。
莫清塵看向王家族長。
王族長臉色變幻不停，最終一揮手：「把十七公子帶回居所，就說十七公子要閉關三年。今日之事，誰若是泄露出半句，別怪我家法處置！」
「是！」侍從們紛紛低頭，匆匆忙忙帶著烏龜蛋退了下去。
氣氛有些尷尬。
王家族長輕咳了一聲：「落陽道友，莫姑娘，剛才聽侍從稟報，散修聯盟的人來訪，他們說與你們有舊，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不再涉及莫凝柔的事，莫清塵很懂得規矩，自然的看了葉天源一眼。
葉天源沖王家族長微微頷首：「王族長請。」
「請。」
一行人進了會客廳，就見三位結丹修士坐在客座上喝茶。
莫清塵腳步一頓，這三人，竟全都認識。
那位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結丹後期男修正是悠遠真人，數十年不見風采依舊，眉宇間卻多了一絲堅毅。
坐在他旁邊的紫衣女子，同樣是老熟人，當年在山洞中偶遇的紫薰真人，聽到動靜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掃來，先是沖莫清塵微微一笑，最後落在葉天源面上，掩口驚呼道：「呀，這不是落陽道友麼，數十年不見，你竟然結嬰了！」
說到這裡自知失言，站起來歉然道：「哎呦，妾身一時失言，現在不該叫落陽道友了，應該叫落陽真君才是。」
葉天源只是沖紫薰真人禮貌點頭，就看向悠遠真人，悠遠真人已經起了身，朗聲笑道：「落陽真君好久不見。」說著又同王家族長打了招呼。
三個男子一起向座位走去，有悠遠真人和王族長在，可謂是談笑風生。
另一邊，羅蝶君靜靜望著莫清塵好一會兒，展顏一笑：「莫道友，恭喜。」
莫清塵走過去，臉色有些泛紅，輕聲道：「我們這次回瑤光，將舉行雙修典禮，羅道友若是有閒暇，到時候可要去觀禮。」
她們二人共患難，又同時結丹，即便沒有情同姐妹，也可算好友了，於情於禮都該邀請。
修仙者本就寡情，人生中那樣重要的時刻，有諸多好友見證，亦是她樂見的。
羅蝶君怔了怔，清秀絕倫的面上顯出詫異來：「莫道友，你……你們已經結為道侶了？」
莫清塵同樣詫異：「羅道友不是早就——」
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她怎麼會習慣性的以為旁人一見面就知道她和葉天源雙修了呢，羅蝶君剛剛進入結丹中期，她能看出來才怪呢。
想到這裡臉上火熱，鬱卒的道：「羅道友，好端端的你恭喜我什麼？」
她們雖數十年不見，感覺卻不陌生，莫清塵這樣含嗔一問，更是把親近關係展露無遺。
羅蝶君明白莫清塵誤會了什麼，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流淌出來，揶揄道：「當初我們一同結丹，幾十年過去，我才剛剛穩定在結丹中期，莫道友卻進入結丹後期了，難道不該恭賀麼？」
莫清塵嘴角抽了抽，她這是被打趣了吧？羅道友，你以前的冷艷高貴哪裡去了啊？
見莫清塵和羅蝶君如閨中密友般談笑，兩邊都沒人理會的紫薰真人面色就有些微妙，湊上來道：「那可真是恭喜莫道友了。」
羅蝶君悄悄傳音：「莫道友，紫薰真人表面看起來煙視媚行，其實實力極為強橫，比之悠遠真人都不遑多讓，在散修聯盟穩住第二把交椅。」
莫清塵對紫薰真人雖沒什麼好感，也說不上厭惡，見她主動打招呼就一起閒聊起來，暗地裡卻和羅蝶君有一下沒一下的傳音。
「羅道友，似乎你的名氣要比紫薰真人大呢。」
「大概是因為我是音攻，攻擊方式特別才令人印象深刻吧。」羅蝶君坦言道。
「那你們當年是一起來夾心海的麼？」莫清塵問道。
「不是，當年我先到了此處，他們晚來了兩年，散修聯盟，就是悠遠真人提議建立的。莫道友你呢，怎麼這個時候來夾心海，莫非天元那邊出了什麼變故？」羅蝶君問道。
莫清塵回道：「當年我和幾人無意間去了東部十洲，這是才從那邊回來，過幾日就要返回天元了。羅道友，你到時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沉默了一會兒，羅蝶君聲音才傳來：「不了，在夾心海的生活，倒是很適合我。我本來就是散修，四海為家哪裡都是一樣的，不過莫道友放心，你雙修典禮，我定然會去的。」
王家族長命人端上酒菜靈果，幾人邊吃邊聊，時間轉眼而過，臨別時悠遠真人邀莫清塵三人去散修聯盟一聚，被葉天源婉拒。
送到門外，悠遠真人和紫薰真人踏上飛行法寶，而羅蝶君的坐騎卻是一隻優雅的白天鵝。
看著他們緩緩飛走，靈獸袋中的小狼忽然道：「主人，以後小狼也載著你吧，小狼的翅膀比那隻鵝大多了。」
莫清塵無語的拍拍靈獸袋，辭別了王族長，與葉天源一起向莫凝柔住處走去。
此番前去，她一是要介紹二人認識，二是要問問莫凝柔，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離開。
天元，瑤光，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