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幾天了,她終於打電話來了?
聽見手機里傳出的是魏春蘭的聲音,徐同道眉頭微動,心頭也是微微一跳,距離他給魏春蘭名片,已經幾天了,幾天都沒接到她電話,他還以為她在她妹妹魏秋菊的阻止下,已經不打算聯繫他。
沒想到今晚卻是打來電話。
更刺激的是——在他和曾雪怡在江堤上散步的時候,打來電話。
徐同道下意識看了眼面前的曾雪怡,「嗯,是我,怎麼今天才給我打電話?」
當著曾雪怡的面,他儘量保持語氣的自然。
電話里,魏春蘭:「呃、這……這個……是、是我把你給我的名片,不小心弄丟了,真、真的!」
徐同道:「???」
他心裡不大相信這個理由,那天下午可是她主動跟他表白,按理說,他留給她的名片,她肯定會很小心收著,會不小心弄丟了?
當然,人艱不拆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沒有糾纏這個問題。
「哦,這樣啊!那你怎麼又有我號碼了?」
「呃……我、我今天傍晚又去那個在裝修的網吧了,問了你表哥,是你表哥給我的號碼……」
電話里,魏春蘭小聲解釋。
徐同道哦了聲,眼珠轉了轉,發現她這邏輯竟然很通順,藉口找得合乎邏輯。
本著「人艱不拆」的原則,他笑了笑,說:「這樣啊!行,我知道了,對了,這個是你號碼嗎?我下次再聯繫你,就打這個號碼是吧?」
「是!呃,不是!這是我拿電話卡在外面電話亭給你打的,你下次打這個號碼,找、找不到我的。」
魏春蘭下意識說「是」,隨即又連忙否認。
既然是隔著電話,徐同道都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你還沒手機是吧?」
他問。
「嗯,是、是的,我平時也不怎麼給人打電話,偶爾打給家裡,用我宿舍的座機,或者用電話卡出來找電話亭就行了,所以、所以我還沒買手機呢……」
魏春蘭在電話里顯得很被動。
電話接通後,所有話題都是徐同道找的。
而她……可能是因為緊張吧!不會主動找話題,但卻又儘量詳細地回答徐同道的每一個問題。
似乎想通過這種儘量詳細的解釋,來讓他感受到她想與他溝通的意願。
而徐同道也確實感受到了。
「哦,好!我知道了,那……我回頭想聯繫你的時候,怎麼聯繫你啊?要不,把你宿舍座機號碼給我一個?」
「好、好呀!我報給你呀,055……」
魏春蘭剛說到這裡,忽然頓住,隨即改口:「不對!我今晚就要回家了,接下來暑假,我不在宿舍,你打我宿舍電話,也找不到我的,要、要不……我、我把我家地址給你,你、你給我寫信吧?行、行嗎?」
寫信?
徐同道呆了呆。
他皺眉想了下——自己有多少年,沒曾給人寫過信了?
十幾年?還是二十幾年?
他記不清了。
在他的生命里,前生今世加在一起,總共也沒給幾個人寫過信。
重生後,其實一封信都沒給誰寫過。
倒是重生前,初中剛畢業那兩年,偶爾有同學給他寫信,他給人回過兩封,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給誰寫過了。
主要是後來網吧遍地都是,手機也越來越普及,根本就用不上用筆給人寫信。
想聯繫誰,發QQ信息,或者打電話、發簡訊,都行。
但……
話又說回來,2000年左右,國內確實還是比較流行寫信。
很多人沒上過網,也沒手機,寫信好像是最簡便、也最便宜的聯繫方式。
「暑假,你住哪兒?還是住你姨娘那兒嗎?」
徐同道問她。
魏春蘭:「啊?不、不是呀!我和妹妹高中畢業後,就不住那裡了,我們自己有家,我把地址報給你吧?」
徐同道無奈,「好啊!那你報給我。」
魏春蘭給他報她家住址的時候,徐同道下意識看向面前的曾雪怡。
曾雪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打電話,不時捋一下耳邊的髮絲,一點都不生氣,也不急躁。
情緒很平和。
她這反應,讓徐同道真的開始相信她沒想過和他長久。
否則,她不該是這種狀態。
此時他倆站得這麼近,最多一米左右,他相信他手機里魏春蘭的聲音,距離他這麼近的曾雪怡應該能聽得見。
就算不能完全聽清,至少也能聽見他手機里傳出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片刻後,魏春蘭已經報完她家的住址。
徐同道隔著電話,重複兩遍,被她糾正兩次後,就記住了她家的住址。
不是他記性太好。
而是他們家鄉都在沙洲縣,縣城下面的幾個鄉鎮名字,他基本都聽說過,所以她報出來的住址,他其實不用記太多,只要記住她在哪個鄉、哪個村就行了。
就連門牌號……
呵呵,這年頭他們沙洲縣下面的鄉鎮上,是沒有門牌號的。
郵遞員平時去哪個村送信,一般都是騎著送信的自行車進村,打聽每一封信上,收信人住在哪家。
就是這麼原始。
如果遇到圖省事的郵遞員,可能會把某幾個村的信件,一起送到那幾個村孩子所上的小學學校。
然後,學校的老師會把那些信件交給各個班上與收信人在同一個村的孩子,讓孩子幫忙把信帶回村里,送到收信人手上。
總之,這年頭沙洲縣這邊的鄉鎮,是沒有門牌號的。
家庭住址,一般只具體到某某行政村、某某自然村。
說完她家住址,徐同道又和她說了幾句,就結束了這次通話。
結束通話之前,彼此約好這個暑假,互通信件。
結束通話之後,徐同道對面前的曾雪怡說:「咱們繼續往前走?」
曾雪怡笑了下,點頭,「嗯,好呀!」
她沒有打聽剛剛和他通電話的女孩的意思。
而是看了看夜色下,黑黝黝的江水,笑道:「這裡晚上納涼確實不錯呀!你最近經常來嗎?」
「嗯,經常來,你以後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來。」
「行呀,不過,估計也就最近這幾天了,等悅悅回來了,我晚上就又沒什麼時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