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爹沒給工錢?」
沈華吃了一口飯,看向了那馮建寧。
他總感覺馮建寧不像是老實來幹活的人。
就算老實幹活,指不定也憋著什麼壞呢。
一句話說的馮春雲嘴裡的飯都差點沒咽下去,倒是馮建寧吃下了一口肉,笑道:
「怎麼會沒給,姑父給的還不少呢,我一定會好好乾的,讓姑父少操點心。」
這話說的很漂亮,若是不了解他為人的人,怕是都要感動了。
自家親戚用著是放心,可是也得分什麼親戚。
「既然給了工錢,那幹活不是應該的嗎?咱這煉油坊辛苦表弟又不是不知道,看來表弟現在是真的長大了,不怕辛苦也要來幫忙,我是該謝謝表弟。」
沈華端起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這個表弟平日裡就喜歡偷雞摸狗,自小也是被舅舅和舅娘給寵壞了,哪裡是肯幹活的樣子?
他來作坊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不就是要偷學榨油技術,要不就是其他的。
其實這榨油技術,他爹也一直都沒有說私藏,那些學徒都能學會,主要就是這個新作坊的工藝,看過的回去都能仿製。
他覺得舅舅家可能是看他家生意好,也想開榨油坊,但是又不好明說。
其實,他們只要明說,也不是不可以。
以前鎮子上就有很多煉油坊,都是一樣的工藝,生意好不好,全憑良心。
畢竟煉油這生意,很多人拿著豆子來榨,有些東家很容易偷偷剋扣出一些油來。
他家的煉油坊從來沒有剋扣過客人的一滴油,所以出油高,自然生意也還算過得去。
改進了生產工藝,也是一樣的道理,聽說南邊有一家煉油坊也開始行動了,要照著他家這個作坊重新改造。
他們並不擔心,舅舅家若是想做,他們還可以去指導,用不著派個人來偷學。
馮建寧拿著筷子夾了幾筷子腐竹。
「這腐竹可真好吃,表哥,你什麼時候也帶著我去看看它是如何生產出來的唄。」
他是真喜歡這一口,鎮上已經有很多乾菜鋪子賣上了這腐竹,他家也買過一些來嘗。
沈華忽然眯起了眼睛。
難不成是想打腐竹作坊的主意?
其實那腐竹作坊,淵哥和嫂子也說了,不怕別人去學,可是他憑什麼帶他去啊。
「我忙,沒空,過幾日就要走。」
沈華直接拒絕。
沈松明也吃了一口這腐竹。
「沈淵夫妻真是有本事的,沈華你可得好好干,不能丟了他們的人。」
沈華能去幫忙,沈松明也是覺得十分欣慰,沈淵的腐竹作坊攤子大,是需要自己人多看顧些。
沈華重重地點了頭,他是要好好干,跟著淵哥,他還學了不少東西。
又抬眼看了看馮建寧,沈華覺得他有必要這幾日搞清他的目的。
他一出門就是一兩個月,這次可能出去的更久,實在不放心。
「你這才回來幾天又要走,這活兒也太不好幹了,他是你堂兄,你不如跟他說說,以後留在作坊做活算了。」
馮春雲聽到兒子又要走,也是有些不滿的。
這什麼活兒,一走就是一兩個月的。
「娘,你懂什麼,這是我自願的。」
沈華不想多說腐竹作坊的事兒,直接從懷中把銀子給拿了出來。
「這是這兩個月我的工錢,我還留了一些路上花銷,爹,這些給你拿著。」
上一次他是私底下全部把銀子都給了爹,這一次當著表弟和家人的面,直接打開了。
果然,看到那銀子,眾人一瞬間的寂靜。
「這麼多?哥,你出去兩個月就得了這麼多銀子?」
沈蘭驚呼出聲,那一堆銀子有將近二十兩了吧。
以前哥哥在酒樓當夥計,一天才二十個銅板,一個月才多少個銅板。
這......
煉油坊這兩月都沒賺這麼多銀子的。
沈松明也是有些吃驚,看著那銀子,好半天都沒收回來。
「沈華啊,該不會是沈淵照顧你,特意給你這麼多的吧,咱可不能多收,他們那麼大的攤子,肯定需要不少錢,這才開業兩個月,才能賺幾個錢,你給還回去......」
沈松明覺得可能是沈淵的照顧,立馬覺得這不應該。
馮春雲卻是伸手要拿那銀子,可是沈華手一偏,直接阻止了她。
「哎喲,兒子,外面傳言都是真的啊,那作坊的工錢竟然真這麼高?你這一個月都快十兩銀子了!」
她也無比驚喜,這工作就出去跑跑,聽說花銷還給報帳,竟然都能給這麼多工錢。
沈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這是兩個月的工錢,除了底薪,還有他的獎金。
嫂子說了,他是作坊拿錢最多的,但是也是他應得的。
他的獎金是按銷售量來提成的。
第一月是九兩多一些,第二個月就有13兩了。
他以後銷售的多,會分更多的錢。
本來這些錢他放起來了一些,剩餘的準備私底下給爹的,但是他現在改主意了,就是要當著大家的面給爹。
「還什麼還,這是兒子應得的,一出去就是一兩個月,挺辛苦的。」
馮春雲看了看沈松明,覺得這男人真是傻,拿到手裡的銀子,還想著吐出去。
沈華也是看向了自家老爹,不過他語氣平穩:
「爹,你別擔心,淵哥和嫂子說這是我應得的,我以後肯定還會更努力去做,你就拿著吧。」
說完,不由分說就把銀子塞給了自家老爹。
沈松明一聽,只有把銀子給揣到了懷裡,歡喜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回頭你走的時候,多帶過去幾罐豆油。」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感謝沈淵侄子,自家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這油了。
沈華點頭。
馮建寧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沈松明身上,若是以往,他斷然是看不上這二十兩銀子的。
他家開了糧油鋪,以前也是日進斗金,他也是富家少爺一般的存在。
可是自從祖父去世,接連這幾年不是水災就是旱災的,糧油鋪早就沒生意了,還欠下一屁股貨款。
爹娘賣了家當才把貨款都給還了,鋪子也盤出去了。
如今他身上是一個銅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