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成王讓兩個心腹起身，接著問道：
「沈淵這人查過了嗎？」
成王想起那個男人，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
「稟主子，他服兵役八年，從一個小兵升任屯長一職，在王將軍麾下，驍勇善戰，本來退役名單中是沒有他的，王將軍有意提拔他，可是他拒絕了。」
「他曾在屯田時娶過妻子，還生了兩個孩子，歸鄉後從官媒又娶了繼室，他現在的妻子就是前陣子朝廷褒獎過的發明曲轅犁的農婦，也是找到了紅薯這種作物的人，夫妻二人因為這些事在村里頗有威望。」
一夜的時間，沈淵的過往已經被成王的人扒了個乾淨。
當然，他們能扒到的，也都是沈淵能讓他們扒到的。
「兩個孩子？」
成王眉頭微蹙，看來不是他了。
皇姐說，外甥女只有一個孩子，算算年紀，今年應該是五歲。
成王不免有些失望，他和皇姐並非一母同胞，但是他年齡小，自小就很得皇姐照顧。
當初能平安長大，皇姐沒少幫他，他甚至把皇姐當成母親般的存在。
只是可惜，皇姐雖然有父皇的寵愛，到底也沒躲過悲苦命運。
本以為嫁了人可以躲避和親，誰曾想嫁人不久，夫家就因為黨派之爭被人陷害，全族流放。
皇姐貴為公主，也不能倖免，跟著夫家流放西北蠻荒之地。
這一去西北就是十幾年，直到當今陛下登基，因其幼小時得過葉家和皇姐的庇佑，封葉家家主鎮國公，皇姐也成了護國公主，算是苦盡甘來。
如今的皇姐，最大的遺憾就是她的女兒。
皇姐的女兒葉霓裳當時被派遣去西北軍屯田的地方做軍士冬衣，見識了戰爭的殘酷後，就寫信告訴自己母親，她要留在那裡。
那時候全員皆兵，無論是老弱婦孺，都在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霓裳最是心善，戰爭的殘酷場面激起了她的血性，她申請留在了屯田之地，跟著村民一起穩固後方。
皇姐雖然心疼，可是女兒這麼做，她也是理解的。
身為皇族，哪怕現在身陷囹圄，可是面對國讎家恨，抵抗外敵才是最主要的，她甚至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驕傲。
誰知道，葉霓裳再也沒回來。
最後一封信是向皇姐道歉，說自己私自嫁了個男人，還生了個孩子。
說那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等打退匈奴，他們一起回去拜見親娘。
可是，他們卻再也沒回去過，匈奴雖然被打敗了，大夏國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僅死了一個霍大將軍，還死了很多將士和百姓。
唉，成王重重地嘆口氣。
皇姐每日吃齋念佛，就是想佛祖保佑，女兒親人能奇蹟般的平安。
他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心中似乎也在祈求。
霓裳若是還活著，肯定早就找回京城了，這麼久沒回去，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只是不知她的孩子是否還活著，那個她嫁的人又是否還活著。
那個兵士還活著就好了，那麼孩子有父親帶著，肯定也能活下來。
若是那兵士也死了，孩子怕不是也.......
根據他對葉霓裳這個外甥女的了解，怕不是她根本也沒和她丈夫說過她的身份，畢竟當時他們身份特殊。
所以那個男人即便活著，也不知道去哪裡找自己媳婦娘家人。
信息也就這麼斷了。
好在經過這兩年的找尋，種種跡象都表明，葉霓裳嫁的那個人祖籍是北昌府的，而且他很可能沒有死，並且帶著女兒退役回鄉了。
想到這裡，成王心裡稍安，在北昌府好辦，一個一個地去問去找，總能找到的。
正這麼想著，沈淵終於來了。
再次看到沈淵這個漢子，成王有些恍惚。
西北軍營、囤田的那個村子，還有娶過親，挺符合，只是可惜，他有兩個孩子。
若是這是皇姐的女婿就好了。
「沈淵，你在西北曾娶過親，本王冒昧問一下，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成王還是不想放過任何的可能。
沈淵皺眉，他以為成王會開門見山，直接說剿匪的事情，沒想到竟是問這個。
「王爺調查我？」
沈淵不悅。
成王卻是不以為意，輕笑道：
「你是聰明人，故意讓黑風寨的事情暴露給本王，本王自然要查清你的底細，才能信任你不是嗎？」
沈淵不置可否。
「殿下，我並不覺得我的妻子是誰，會影響剿匪的大事，更何況，我的妻子早已死，我現在又另娶他人，王爺這麼問，無疑是.......」
沈淵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最主要的是，原沈淵的媳婦叫什麼名字，他並不知道。
成王並不氣惱他的態度，他也知道這樣問不禮貌。
「你也別著急，本王只是想打聽一個人，他和你一樣，在那裡屯田過，還娶了一個妻子生了一個女兒，名叫葉霓裳，知道你也在那裡屯田，就想問一下。」
成王也不瞞著他，既然打聽事情，就要往開了說，遮遮掩掩的還打聽什麼。
問完這個，他緊盯著男人的臉，不想錯過他任何表情。
「那個村子很大，不僅有兵士，還有甘州各個村落派來的人，人員也很雜，我並未聽過這個名字。」
沈淵也一本正經，並未露出任何可疑之處。
心中卻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看來沈淵娶的人便是護國公主的大女兒葉霓裳了。
那時候鎮國公府一家流放到西北荒地，離他們駐軍的地方並不遠。
每年，軍中都會從整個州府調集一些婦女到屯田之地趕製冬衣，哪怕他們一家是罪犯，也在徵調之列。
他只是沒想到，小玥兒竟是這樣的身份，這樣算來，小玥兒和雲毅雖然不是親兄妹，卻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
有些緣分，真是躲也躲不掉。
當初他選擇沈淵這個身份，是因為他對沈淵足夠了解，身形長相都很像。
沒想到到頭來引起皇城那邊注意的不是霍遠這個身份暴露，反倒是小玥兒。
成王再次失望起來，不過還是打起了精神。
「哦？那如果你有想起來什麼，或者從當初的同僚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請一定告知本王。」
成王划動輪椅向前了一步，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談談吧，為何想要剿滅黑風寨？」
成王眸子微眯，捏了捏扶手，抬眼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