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稍微有點印象。

  她沒跟薄亦沉客氣，而是點起了菜，「竹筒魚、竹筒菜、竹筒湯。」

  紀寧點的正好是薄亦沉會做的菜。

  薄亦沉深看了一眼紀寧，問道：「沒了？」

  「這些已經夠我吃了。」

  「沒我的份？」

  「你想吃多做一些不就行了。」

  薄亦沉起身走近紀寧，對紀寧說：「走吧。」

  「去哪？」

  「去廚房陪我。你舅舅舅媽出門了，我一個人在廚房會害怕。」

  「……」

  紀寧：我信你個鬼。

  薄亦沉不等紀寧拒絕，一把抓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進入廚房後，薄亦沉讓紀寧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則處理起了食材。

  他無論是抓魚、殺魚、洗菜、切菜時的動作神態都令紀寧覺得眼熟。

  她甚至在薄亦沉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

  她一定是魔怔了，否則不會在薄亦沉身上看到她救命恩人的影子。

  全程不用動手的她看著看著，思緒就飄回了十四年前。

  「唔……好香啊，這裡面是什麼？」某原始森林石洞內，十歲的紀寧看著火堆上燒黑的竹筒問道。

  十五歲的少年回道：「你猜。」

  「動腦筋好累啊，我不想猜。」

  「小懶貓，是一條魚，就是有點小。」

  「沒關係，野菜也很好吃，你多做些野菜也能吃飽。」

  「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肉。」

  少年說完，解開綁在竹筒上的竹繩，取走竹筒蓋。

  魚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十歲的紀寧都快流口水了。

  少年遞給紀寧一個他用竹子製作的小碗，然後拿起他用竹條製作的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紀寧碗裡。

  紀寧夾起魚肉放入嘴裡後，雙眼頓時一亮，連忙側過頭看著一旁正在挑魚刺的少年夸道：「好好吃。哥哥，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你做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少年寵溺一笑，「喜歡吃就多吃些。」

  「嗯。」紀寧點頭，繼續吃著少年夾給她的魚肉。

  少年怕紀寧被魚刺卡住，所以將魚刺挑乾淨後才會將魚肉夾進紀寧碗裡。

  紀寧吃了一會兒後見少年光顧著挑魚刺，一口沒吃，於是說：「哥哥，你也吃。」

  「我對魚肉過敏，你吃。」

  紀寧擱下碗筷，「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我吃這個。」少年夾起魚骨頭，對紀寧說道。

  「不行，這個不能吃。我們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為什麼總是做不到？你不用特別照顧我，我能吃苦。你如果再這樣，我會覺得是我拖累了你，我會偷偷離開你的。」

  少年聽言，從紀寧碗裡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裡，「我吃了。」

  「這還差不多。」

  隨後一大一小兩人，又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地吃了起來。

  兩人吃飽後，天已經黑了。

  少年拉著紀寧爬到了山洞外的大石頭上看星星。

  雖然只有寥寥幾顆，但對紀寧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天上有多少顆星星，而是陪她看的人是誰。

  紀寧仰頭看了一小會兒，便轉頭看著身旁的少年問：「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那麼那麼好？」

  「因為你可愛。」

  「還有呢？」

  「因為你是我妹妹。」

  「還有呢？」

  「因為你聽話。」

  「還有呢？」

  「因為你是我心裡的一束光。」

  「還有嗎？」

  「你讓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紀寧擰起眉頭問：「沒有了嗎？」

  「因為我喜歡你這個小鬼，滿意了嗎？」

  「一點點滿意，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嗯。」少年點了下頭。

  「那等我長大了，你會娶我嗎？」

  少年寵溺一笑，說：「那要看你長大以後還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不會改變主意的，我一定要嫁給你。」

  童言無忌。

  少年依舊沒將紀寧的話當真。

  紀寧才十歲，他不確定紀寧長大以後還會想嫁給他，所以沒往心裡去。

  但紀寧長大以後若是願意嫁給他，他自然是願意娶的。

  第二天少年醒來時發現紀寧不見了，驚慌不已，在森林裡瘋找起來。

  「寧寧……寧寧……」

  少年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紀寧。

  紀寧正蹲在森林裡的小河邊洗衣服。

  少年見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雙眼也濕/了。

  「紀寧！」

  少年有些生氣。

  起初他以為紀寧偷偷離開他了，他既難過又擔心。

  紀寧聞聲抬頭，見少年眼睛紅紅的，問道：「哥哥，你怎麼哭了？」

  「被你氣哭的。誰許你一個人跑來這裡的？不知道到處都是豺狼虎豹嗎？」

  紀寧低下頭說：「我錯了，我以後不一個人跑來了。」

  少年不捨得對紀寧過多責備，將手伸向紀寧，並說：「上來，我來洗。」

  「男主外女主內，讓我洗吧。你每天要抓魚，還要做陷阱抓野兔、野豬，還要拾柴做飯，太辛苦了。」

  少年沒跟紀寧廢話，直接將紀寧抱起來，讓紀寧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他則捲起袖子，蹲下來洗衣服。

  之前衣服都是他洗的。

  「你以後再偷偷跑來，我就三天三夜不理你。」少年邊洗邊對紀寧說著狠話。

  「你忍得住嗎？」

  「你試試看。」

  紀寧從石頭上下來，然後趁少年不在意，用手將河水潑向了少年。

  少年的衣服和頭髮被潑濕。

  他側眸看向調皮的紀寧，「你再潑一次試試。」

  「試試就試試。」紀寧直接試了兩次。

  「小丫頭，這是你自找的。」少年話落，雙手用力刨了幾下水。

  「啊……啊……」紀寧尖叫著變成了落湯雞。

  「阿嚏……阿嚏……」

  少年見紀寧打起噴嚏來，擔心紀寧感冒，連忙起身走向紀寧。

  紀寧等少年到她身旁後，便趁少年不備，一把將少年推/進了河裡。

  少年這才明白紀寧是故意打噴嚏把他引過去的。

  「你……小壞蛋！」

  「這叫兵不厭詐。我來啦！」

  紀寧直接撲進了水裡，不過她撲到了少年身上。

  他們在淺水區，水不深。

  這也是紀寧敢把少年推/進河裡的原因。

  少年怕紀寧被沖走，連忙摟住了紀寧，並看著趴在他身上的紀寧問：「玩夠沒？」

  「還沒開始玩呢。」

  「再玩下去你就著涼了。」

  少年話落，抱著紀寧從河裡起來。

  他先擰乾衣服為紀寧擦乾頭髮和臉上的水，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撿來了干樹枝生火。

  他生怕紀寧著涼，生了三堆火，然後用樹枝搭了一個四方形的架子，將衣服搭在架子上面，這樣一個簡易的換衣間就做成了。

  「進去，把衣服脫了。」

  「你幫我脫。」

  「男女有別，你自己脫。」

  「反正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你幫我脫吧。」

  「進去，聽話。」少年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紀寧只得進去自己脫。

  少年則就近找了些預防感冒的草藥來煮給紀寧喝。

  「在想什麼？」

  薄亦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將陷入回憶中的紀寧拉回了現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