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仙子深深地看了趙玲瓏一眼,隨後無奈搖頭:
「離開枯石海後,我們的確又遇上了一些事,但暫時還不能告訴玲瓏你。」
關於元主之事,牽扯甚大,眼下劍魁會開戰在即,顯然並不是將這一切告知趙玲瓏的好時機。
見靈月仙子這麼說,趙玲瓏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她目光再次定睛看向靈鏡虛影內的許太平,隨後喃喃道:
「這些事情,等太平登頂萬惡峰後,再問不遲。」
儘管趙玲瓏此刻對許太平能否登頂萬惡峰,依舊很是沒底,但這並不妨礙她在心中這般期盼著。
「轟隆隆……」
這時,在穿過大逆亭,又邁上百餘道台階之後,有一陣劍氣所化的罡風從山頂呼嘯而下。
能夠看出,隨著攀登高度的增加,從萬惡峰上下來的劍罡也在逐漸變得越發猛烈。
而這一次,許太平也少見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一腳前,一腳後,呈弓步將自己「釘死」在台階上,隨後雙手握住手中骨刀無鋒的刀柄,迎著那奔騰而下的洶湧劍罡,擺出了出刀迎敵的姿態。
見到這一幕的趙玲瓏,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道:
「太平終於肯停下腳步,來慢慢化解這些劍氣了。」
前幾次面對山頂匯聚而來劍罡的衝擊時,許太平都是選擇用血肉之軀硬扛,看得趙玲瓏提心弔膽。
不過一旁的靈月仙子,此刻卻是皺起了眉,低聲道:
「這太平,難不成是打算一口氣積蓄刀勢,衝上峰頂?」
跟趙玲瓏不同,靈月仙子不但了解許太平個性,而且還了解他所修的全部功法。
就比如說許太平此刻這提刀迎敵之姿。
雖然刀架有所變化,但本質上還是出自斬魔刀的聽鶴式。
而斬魔刀的聽鶴式,則是許太平所修的兩套刀法之中,最符合刀修個性,也最是玩命的一式。
因為這一式的要義,便是敵不破,刀勢不休,直至刀修殞命。
所以一看許太平擺出這刀架,靈月仙子便已經猜到了他的意圖。
一旁趙玲瓏在聽到這話之後,忽然皺眉問道:
「仙子,你說太平是在玩命?」
靈月仙子苦笑道:
「玲瓏姑娘你一看便知。」
她馬上又補充了一句道:
「但願是我猜錯了。」
而就在一臉疑惑的趙玲瓏,再一次將目光再次落到許太平身上時,剛巧那如洶湧洪流般的劍氣沖刷到許太平跟前。
「噌!」
差不多是同時,在夾雜著鶴唳之聲的刀鳴聲中,許太平手中長刀迎著那劍氣洪流劈斬而出。
「唰!」
刀刃破空聲中,趙玲瓏一臉驚訝的發現,許太平僅憑氣血之力劈斬出的這一刀,將那朝他衝來的劍氣切開了一道缺口。
等另一道劍氣將缺口堵住時,許太平早已踏上了台階,並又一刀劈出,在身前劍氣洪流之中,再次切開一道缺口。
於是就這樣,許太平好似那庖丁解牛一般,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將那道劍氣洪流整個肢解開來。
而他自己,則順勢一口氣,衝上了幾十道台階。
見狀,趙玲瓏心頭一喜道:
「太平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找到了這劍氣洪流的破綻!」
沒錯,劍氣與劍招一樣,都是有破綻的。
靈月仙子點了點頭道:
「萬惡峰上這些劍氣,看似毫無章法,但其實出劍的路數,仍舊是遵循它們主人生前出劍的招數。」
「太平雖然用的是刀法,但用來破開劍氣的,卻還是你們青玄宗師叔祖呂劍九教授他的那套劍術。」
經靈月仙子這麼一點撥,趙玲瓏這時也發現,許太平在用手中長刀破開那劍氣洪流時,手中長刀在空氣中劃出的軌跡,竟隱隱約約匯聚成了一個個古體篆字的形狀。
不過這些字跡十分隱晦,若沒有靈月仙子的提醒,趙玲瓏根本就發現不了。
看著身形幾乎與刀光融為一體,如一條白魚般,在那洶湧劍氣洪流之中逆流而上的許太平,趙玲瓏忍不住感慨道:
「不過甲子光陰,小師弟他不但刀法精進了一大截,而且還將九叔傳授他的劍術,融入到了刀法之中……」
「這得花費多少心血和精力。」
許太平的根骨和天賦,她這個做師姐的再了解不過。
所以她非常清楚,許太平能有如今的精進,定然是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兇險歷練,付出了十倍百倍於尋常修士的精力和心血。
靈月仙子點了點頭道:
「小天平所經歷的兇險和付出心血,常人的確難以想像。」
拋開圍剿元主那件事情不提,許太平在金庭洞天內的那幾十年裡的修煉情形,靈月仙子此刻依舊曆歷在目。
武道功法與術法不一樣,除了日復一日的練習,根本就沒有取巧之處。
強忍著以身做烘爐鑄煉封魔劍的疼痛,也還是日復一日的練拳、練刀,這種事情,靈月仙子自認是做不到的。
「轟!」
伴隨著一道震耳的爆裂聲,許太平終於從那道從山頂衝下的劍氣洪流之中衝出。
見狀,趙玲瓏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道:
「這般迅速的破掉那劍氣洪流,這下太平終於有時間能夠好好休整休整,恢復一下氣血……」
「轟!」
趙玲瓏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靈鏡中的許太平,根本沒做任何休整,身形如風般提著手中的長刀沿著那陡峭的崖壁小道,朝著那第二座十惡亭衝去。
在趙玲瓏的不解目光之中,一旁靈月仙子無奈一笑道:
「太平眼下所使的這套刀法,除非他身隕或者登頂,否則他的刀勢不能有片刻停歇,只能漲不能降。」
「不然的話,他將前功盡棄。」
「這是這一刀,最為強大之處,同樣也是這一刀,最大的弱點。」
趙玲瓏聞言心頭一顫,喃喃道:
「這不就是爹爹曾說過的刀瘋子嗎?」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許太平已然沖入了那第二座十惡亭之中,並且毫不猶豫地,一刀攜著自山下積攢而來的刀勢,朝那亭中惡魂劈斬了過去。
在許太平出刀的同時,那亭內尚未顯現身形的惡魂,忽然滿是憤怒地怒吼了一聲——
「在我劍邪面前用刀,你找死!」
聽到這一聲,趙玲瓏瞳孔猛然放大,陡然站起身來,一臉愕然道:「這第二座亭內惡魂,居然是那劍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