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黃雀這個境界的修士,自然很清楚,大多數人的真氣或內力其實都是沒有區別的,就是一種單純的力量。只有少數人,能將自身信念與意志融入真氣或內力之中,讓真氣變得威力巨大。
而這其中最常見的便是「殺意」與「怒意」,但無論是「殺意」還是「怒意」都是一柄雙刃劍,一旦失控修士道心崩塌入魔,武夫神智崩潰發狂。
而像是許太平這種,能將自身感悟,融入真氣之中的修士少之又少。
「這股氣息融入拳法之中便是拳意,融入刀法之中便是刀意,融入劍法之中便是劍意,有了意,你的拳法、刀法、劍法便有了神,遠勝尋常拳法、劍術。」
他口中喃喃道。
當然,融入的過程不會那麼簡單,一個剛剛拿劍之人,是不可能習得劍意的。必須得像鐵匠打鐵,只有千錘百鍊,才能將這股意融入拳法劍術之中。
「砰!」
而就在黃雀這般想著的時候,擂台上的樊祁猛然一步踏出,然後身如疾風般出現在了許太平的身邊,一拳轟向其面門。
不一樣的是,此時樊祁的拳勢之中蘊藏著滔天怒意與殺意,就像是一群憤怒到極點的野獸,正在沖許太平聲嘶力竭地咆哮怒吼,想要食其肉啖其血。
「砰!」
許太平雖然提起拳頭接下了這一拳,但他的拳勢幾乎是一觸即潰,整個人都被對方的拳勢轟得連連倒退。
還沒等他站定,樊祁的拳頭便又一次轟在了他跟前。
「砰!」
然後在一聲悶響之中,他的拳勢再一次被瓦解,而揮出的拳頭也變得綿軟無力,最終整個人被一拳轟得倒飛而出。
有無拳意的差距,一下子便顯現了出來。
「轟!」
許太平調整好呼吸後,才剛剛站定,那樊祁便已經追了過來,身子猛然朝他身上一靠。
這一靠,力道奇大。
他就好像被一座山撞在了身上一般。
「砰」的一聲巨響後,許太平的身子筆直向後飛出,直接被撞飛到了擂台邊緣。
要不是最後關頭,他猛地一拳砸在了擂台上,險些就直接被砸出擂台。
而且若非他這具熬煉許久的身軀足夠強韌,只怕不等掉出擂台,就已經在那樊祁的這一撞之下粉身碎骨了。
「轟!」
許太平才剛剛站穩,那樊祁的拳頭,便迅疾如風般一拳接著一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他轟來。
樊家拳這一式的拳勢,雖然不如許太平的奔牛沖陣迅疾,可在配合上樊祁的怒拳拳意之後,這一式拳法兇狠之餘又密不透風,讓人根本找不出破綻。
「唰唰唰……」
許太平靠著身法跟眼力,一連躲避過數拳後,他的身形終於還是被樊祁的拳路封住無處躲閃,只能硬接。
「砰!」
可跟剛剛一樣,他的拳頭才揮出,拳勢就被那樊祁的怒拳拳意瓦解,再次一拳轟到了擂台邊緣。
這一幕看得看台上的六公主幾人心驚不已。
擂台下的黃雀這時也皺起了眉,暗道:
「將自身感悟化為拳意這條路子果然很難走。」
不過許太平本人,此時卻反倒是感覺狀態越來越好。
因為旁人眼中那樊祁兇險無比的每一拳,在他眼中卻是成功解開他心中從前對於「青牛拳」的諸多困惑。
更重要的是,原本對於他來說,那有些虛無縹緲的「拳意」、「道心」等種種詞彙,開始一點點地有了些許輪廓。
但問題是,每次當他覺得快要能掌握住這道玄而又玄的拳意時,那東西又總像是鏡花水月一般一觸即散,根本無法將其融入自己的拳頭之中。
「砰!」
就在這時,他又中了樊祁那勢大力沉的一拳。
好不容易重新站定後,樊祁那拳頭之中的巨大力道,透過他的皮肉開始猛力衝擊他的臟腑,讓他的大腦一陣眩暈。
而就在這陣眩暈感襲來的一瞬,他的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先前樊忠、齊炎那幾名遊俠的那一張張悍不畏死的臉,和那一聲聲赴死的宣言:
「賀元前來赴死。」
「狄義前來討死。」
「冉永前來討死!」
以及黃雀那句——
「真是不能小覷了這群凡骨,吾等苦求長生而不得時,他們卻能為那胸中義氣甘心赴死。」
霎時間,原本僅僅只是心有觸動的許太平,忽然感覺自己實實在在地握住了什麼。
「讓這群凡骨甘願赴死的,真的是六公主的仁義嗎?不,不是,能讓他們甘心赴死的,是他們那寧可玉碎,也不願捨棄大義的信念。」
一念及此,他手上那剛剛被樊祁擊潰的拳勢驟然重新凝聚。
跟著,他一拳迎著那樊祁的拳頭砸去。
「砰!」
巨震聲中,許太平的身子與樊祁的身子齊齊向後仰倒。
雖沒能擊倒樊祁,但他的拳勢卻是重新穩固了起來,並沒有被那樊祁擊潰。
接著,許太平猛然將自己身體掰直,然後再一次提起了手中的拳頭。
「我許太平,雖已成為修士,但也絕不能丟這份身為凡骨的骨氣,我要將它們融入我的拳意之中,從今往後,以這凡骨的骨氣,來護我道心,做我出拳的理由。」
這一道念頭,就像是鑄劍師鑄劍時的最後一道淬火工序,讓許太平那原本飄忽不定的拳意,一下子凝實了起來。
「轟!」
拳意凝實之後,許太平的拳勢驟然暴漲,跟著一拳再次迎著那樊祁砸來的拳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