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秦意濃一個激靈,霍然睜開了眼睛,睡意全無。

  而唐若遙在黑暗裡咬了咬唇,扣住了秦意濃的手腕,順從她的心意輕輕地往下壓。

  指尖被淺淺咬住,溫熱,秦意濃既然清醒了,便不會再由她這麼放肆下去,她開始往回掙,兩人一拉一扯,來回拉鋸,不小心失了分寸,唐若遙吃痛地哼了一聲。

  秦意濃趁她鬆懈,掙開了她的束縛。

  「秦意濃。」唐若遙低低地喚她,聲音摻雜著些微的難過。

  秦意濃抿緊了唇。

  「秦意濃。」唐若遙又喚一聲,眼睛看著頭頂黑黢黢的天花板。

  她只喊女人的名字,重複了很多遍,最後一遍她嗓子忽然變得沙啞,說了一個「秦」字便沒了聲音,一行清淚自眼角滑下,悄無聲息地滲進枕頭裡。

  那一句隱約的哭腔被她及時咽了回去,是以秦意濃並沒有捕捉到。

  唐若遙怕自己的異樣被她察覺,連呼吸上的調整都是微乎其微,臉頰的淚跡乾涸,她身體沒動,只轉了個腦袋過來,靜靜地望了會兒同樣一動不動的女人,半晌,輕聲道:「對不起啊秦老師。」

  秦意濃驟然攥緊了雙拳,用力到指節泛白。

  唐若遙說:「晚安。」

  秦意濃沒說話。

  唐若遙知道她沒有睡著,在心裡嘆了口氣,臉偏向窗戶一側,閉上了眼睛。

  她是真打算要睡了,肩膀卻被一隻手扳了過去,身體陡然一輕。她反應迅速,沒讓自己全部重量都卸下,而是立刻屈肘撐了下,穩住了身形。

  唐若遙單手撐在秦意濃上方,秦意濃沉默不語,主動仰臉吻住了她。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軟,卻很涼,呼吸都是靜的。

  唐若遙被她親懵了,下意識地回應了兩下,才想起推開她。

  「秦意濃。」

  秦意濃不管不顧,捉住唐若遙的手便要依著她方才的如法炮製。

  「秦意濃!」唐若遙怒了。

  又來了,這種補償一樣的捨身。回回惹她傷心難過了一個字也不吭,就來這一招,她把她自己當作什麼?玩物嗎?

  唐若遙出離憤怒,低斥道:「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秦意濃聲音微啞,帶著快意的輕笑:「你不是喜歡嗎?」

  「我——」她故意曲解唐若遙的意思,唐若遙直覺現在跟她鬥嘴只有把自己氣死的份,這女人心確實是軟的,她對唐若遙下不了手,就朝著自己捅刀子,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唐若遙心口劇烈起伏,破罐子破摔,說:「我哪天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氣死的。」

  秦意濃皺眉:「不要亂說話。」

  唐若遙好似掐到了她的軟肋,不就是互相傷害嗎,傷害她她無所謂,索性咒自己道:「人固有一死,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我也不例外。你看唱歌的有從舞台摔死的,拍戲的有從馬上掉下來的,人好好走著走著路都能被車撞,人倒霉來了就得認命,我說不定——」

  秦意濃忍無可忍,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唐若遙眸光柔和,唇角微彎,吻了吻她的掌心,像羽毛擦過。

  秦意濃指節忽的抽動了一下,將手收了回來。

  唐若遙伸手兜住她的後腦,細長手指一下一下,溫柔梳理著她烏黑的髮絲,秦意濃在這樣安靜和溫情的氛圍里漸漸忘記了方才的不虞,呼吸舒緩,不自覺地往唐若遙懷裡靠了靠。

  唐若遙低頭,蜻蜓點水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秦意濃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垂下眼帘。

  「今晚是我太莽撞了,吃醋吃昏了頭,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唐若遙認真地說。

  秦意濃咬住下唇,神情里閃過一絲掙扎。

  「我……」

  「其實……」

  兩人同時開口,唐若遙壓抑住狂喜,忙道:「你說。」

  秦意濃攥了攥手指,因為不自在,所以出口的話磕磕絆絆的:「林若寒想給我探班,我們打電話……嗯……就只是說的這件事。」

  「探班?什麼時候?」

  「就……後天吧,她可能會去劇組。」

  「哦,那……」

  秦意濃不給她多問的機會,打斷道:「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唐若遙體貼地將話咽了回去,柔聲道:「晚安。」

  「晚安。」秦意濃低低道,將自己蜷了起來。

  唐若遙微訝。

  自從自己近來厚著臉皮抱她睡覺,秦意濃就再也沒採取過這種睡姿,今天怎麼回事?她正擔心對方是不是忽然心情不好,卻感覺秦意濃短暫地蜷了蜷,又舒展開來,像含羞草的葉子。

  她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意濃……不會是害羞了吧?

  她探手,去摸秦意濃的耳朵,入手滾燙。

  唐若遙笑:「秦……」

  秦意濃惱羞成怒道:「再廢話你就出去睡。」

  唐若遙無聲地笑起來。

  秦意濃閉緊眼睛,雖然唐若遙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她感覺到了對方胸腔里的震動,讓她更為侷促,恨不得一腳把對方踹下去。

  好不容易等她笑夠了,唐若遙壞心眼地貼著她耳朵說:「這是我的床。」

  秦意濃下意識要接「那我出去」,唐若遙趕在她說話之前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秦意濃:「唔。」

  唐若遙細細描摹著秦意濃的唇線,再叩開齒關,軟熱相觸,纏綿悱惻地卷繞在一起。

  唇分,秦意濃呼吸凌亂,心口不住起伏,整個人都窩進了唐若遙懷裡,已經沒有一絲縫隙了,她還是想靠得更近,於是不停地往裡鑽。

  唐若遙環緊她,感受著她躁動的心緒,亦慢慢生出了感覺。

  方才她刻意為之遭到了對方毫不猶豫的拒絕,現今不過是睡前溫情的一個晚安吻,卻歪打正著了。

  「秦意濃……」唐若遙聲音有點沙啞,方才接過吻還水潤的唇在她臉頰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秦意濃不言語,不拒絕。

  耳後傳來溫熱感,秦意濃低哼一聲,不由自主地揚了揚細長的脖頸,曲指揪緊了身下的床單……

  ***

  由於第二天要趕飛機,秦意濃的手機設了鬧鐘。早上七點半,她準時被鬧鐘吵醒,迷迷糊糊地要去抓手機,眼前被一團陰影籠住,擾人清夢的聲音旋即消失。接著唇上一熱,耳畔傳來年輕女人沉穩低柔的聲音:「你再睡一會兒,我去做飯。」

  唐若遙起床下地,動作安靜,背對著她穿衣服。

  秦意濃眯縫著眼瞧她。

  唐若遙轉過來,她沒閉眼,只是往被子裡縮了縮,和她短暫地四目相對。

  唐若遙問她:「還困嗎?」

  秦意濃沒說話,用閉眼作答。

  唐若遙給她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額頭輕吻了下,才悄聲出去了。

  秦意濃睜眼,盯著面前的牆壁出神。

  第一回可以解釋說是一時衝動,第二回要怎麼說?可以預料到的是,她不主動提,唐若遙決計不會率先開口聊這件事,她精明著呢。

  兩人心照不宣,緘口不言,然後一有合適的同床共枕機會,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不考慮別的,秦意濃忽然覺得自己太吃虧了,一直被占盡便宜,雖然挺舒服的,但心理上總歸有感情的需要。昨夜情到濃時,她差點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秦意濃沉下心,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怪怪的,遂起來開窗通風換氣。

  她自己換了垃圾袋,出門洗漱。

  關菡雷打不動地坐在沙發上,見她起來,表情平靜地問了句有沒有吩咐,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便繼續打遊戲了。餘光里瞟見秦意濃將紮好袋口的黑色垃圾袋丟到了門外,雷達咻的豎起來,滴滴滴地進行掃描分析。

  昨天早上是唐若遙扔垃圾,今天早上是秦意濃,這說明了什麼?

  關菡朝分別在廚房和盥洗室忙碌的兩道身影望了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唐斐要上學,沒時間等唐若遙給他做早餐,匆匆和姐姐打了個招呼便出門了。秦意濃考慮事情比她周到且迅速,唐斐還要待一段時間,唐若遙和江雪珍又鬧成這樣,他只能一個人待在這個房子裡,秦意濃給他找了個照顧唐斐飲食起居的阿姨,吃早餐的時候便過來了。

  唐若遙交代了一些事,阿姨應下,她又給唐斐發了條簡訊,說自己要回去了,等他考完試就回來接他。秦意濃在旁邊看著她發消息,問:「你弟手機號多少?」

  唐若遙:「嗯?」

  秦意濃看關菡。

  關菡在旁邊解答道:「你平時這麼忙不一定顧及得上他。」

  唐若遙揚眉:「秦老師難道不忙嗎?」

  關菡說:「我不忙,小事可以讓唐斐找我。」

  唐若遙先是懵懂,念頭一轉,明白過來。

  秦意濃這是將唐斐也納到她的保護旗下了麼?

  唐若遙心情複雜,不知道是應該高興秦意濃愛屋及烏地照拂她弟弟,還是應該悲哀她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了,就是不和她在一起。

  唐若遙報了唐斐的手機號,關菡存了下來。

  不想麻煩她歸不想麻煩她,但她不介意和秦意濃之間再多一層聯繫。萬一將來出現什麼預料不到的事,說不定唐斐還能派上用場。

  在課堂里坐著的唐斐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渾然不知他姐姐為了談戀愛把他也算計進去了。

  八點五十,三人一道出發前往機場。

  兩人照例做了偽裝,口罩鴨舌帽,低調地上了飛機。

  頭等艙,並排的座位,關菡定的。

  秦意濃抿唇,回頭朝斜後方的關菡看了一眼,關菡回了一個疑問的眼神。不一直是這麼訂座位的麼?她真沒假公濟私。

  昨夜來了兩回,到後半夜才睡,秦意濃結束後累得倒頭就睡著了,唐若遙清理後續事宜,又靜靜地想了會兒事情,比秦意濃更晚睡,所以一上飛機,上下眼皮便開始打架。

  秦意濃休息得尚可,將書攤在面前的支板上,安靜地看書。

  唐若遙睡熟了,手臂一動,蓋在腰間的毯子往下滑,秦意濃見了,伸手過去替她往上牽了牽,目光掠過她的臉頰便移不開了。

  無人理會。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唐若遙睫毛微顫,已經睡醒了一覺,秦意濃連忙收回了視線,再翻書已經來不及了,索性閉眼裝睡。

  唐若遙顧及秦意濃,伸了個克制的懶腰,一隻手托著下巴,支在扶手上,側目觀察女人恬淡的睡顏,不由自主地露出淺淺的笑意。

  關菡在後面將一切盡收眼底。

  這兩個人,好像隨時都醞釀著一股天雷勾地火的氣勢,同時睜眼怕是馬上就得接吻了。

  秦意濃裝著裝著,真的睡著了。

  唐若遙視線移到她攤開在支板上的書,合上嶄新的封皮看了眼——《維根斯坦傳》。在家的這兩天秦意濃一直在看它,這本書不是早就借給她了嗎?現在還在劇組給她們租的別墅里呢。

  什麼時候又買了一本?

  她索性拿過來翻了,本來想抱著能看到什麼意外驚喜——比如秦意濃親手寫的狗爬字,可惜秦意濃過分有自知之明,一個字兒也沒留下。

  飛機陡然遭遇氣流,劇烈地顛簸了幾下,秦意濃被驚醒,唐若遙放下書,過來抱她,動作自然得不得了。

  秦意濃:「……」

  她皺眉:「放手。」

  沒有多嚴肅的語氣,唐若遙卻識趣地放開,坐回去。

  就知道回到劇組秦意濃不會讓她得寸進尺,唐若遙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她不信秦意濃是鐵板一張,軟都軟化了,在她懷裡化成水都不止一次兩次,再想回到原樣可沒那麼容易。

  既然兩個人都不睡了,唐若遙便推上窗戶的擋板,雲層之上的陽光投了進來,她愜意地眯了眯眼。

  下午飛機落地,秦意濃的司機過來接人。唐若遙腳踩在別墅院門口的石板上,指著院內的一株桃樹欣喜道:「開了!」

  秦意濃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墨青的桃枝上開滿了深紅色的桃花,一簇連著一簇,連綿不絕似的,旁邊的兩株桃樹亦在風裡招搖,結出或粉或白的花朵。

  一陣風過,空氣中拂來淡而不膩的花香。

  桃花的花期在3-4月,正是她們過來拍戲的時候,這院子裡的桃樹卻一直光禿禿的,遲遲不開,唐若遙偶爾趴在客廳的窗台看風景,還跟她開玩笑說是不是假的,要麼就是主人栽種的時候被人騙了。

  現在其餘的桃花開到荼靡,這院子裡的卻剛剛綻放。

  唐若遙走到桃樹下,伸手壓下一簇,低眉而嗅,畫面安靜美好。她倏爾抬眸,沖她彎唇一笑:「秦意濃。」

  秦意濃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朝她走了過去。

  唐若遙身後映著一大片粉白的桃花,風卷過,簌簌而落,她整個人站在花雨紛飛的桃樹下,眉梢眼角淺淺地彎著,像期盼著一場盛大的相遇。

  秦意濃一步踏完,走到她面前。

  唐若遙伸手,掌心攤開。

  秦意濃抿唇,神情猶豫。

  唐若遙不主動去牽她,就那麼攤開放著,一朵桃花從樹上吹落,打著轉兒飄飛,輕盈地落在她雪白的掌心。

  秦意濃還是不動。

  唐若遙無奈,道:「幫我把花拿掉,有點癢。」

  秦意濃去拾桃花,唐若遙趁機捉住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指包在溫暖的掌心。

  唐若遙眼神里涌動著溫情,凝目望她:「主動牽我的手,沒有那麼難,不是嗎?」

  秦意濃不吭聲。

  唐若遙心底長長地喟嘆一聲,將女人擁進懷裡,下巴親昵蹭她的臉頰,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溫柔地說:「我等你。」

  秦意濃心弦猛烈一顫,牙關緊咬,被唐若遙包裹的手指掙了出來,自後探進指縫,用力扣緊了她的手背。

  這絕對不是一個正確的牽手姿勢,甚至指根被擠壓得發疼。唐若遙默默地忍耐著,一隻手撫著秦意濃背上的長髮。

  良久,秦意濃鬆開她手,人也從唐若遙懷裡退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往門裡走。

  關菡隨後跟上,回頭看了唐若遙一眼,表情意味不明。

  唐若遙甩了甩自己的手,露出吃痛神色,抬起來再看看,被秦意濃捏得手指全紅了。

  請假幾天,關菡也不在,助理沒有再給冰箱換新的食材,晚上唐若遙去廚房下了三碗麵條,分別臥了個雞蛋,看看空蕩蕩的樓梯,上樓敲門。

  沒等她到秦意濃門前,關菡先道:「秦姐晚上不吃了,囑咐不用叫她。」

  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嗎?唐若遙關切地朝那扇緊閉的房門看去,忍了忍,沒多話,轉而問關菡:「你吃嗎?我煮了你的份。」

  關菡從善如流:「謝謝。」

  唐若遙一步三回頭,關菡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

  沒有人知道秦意濃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

  秦意濃什麼都沒想,她在房間裡放空,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奈何她酒量太好,怎么喝都喝不醉,腳邊倒了好幾個空酒瓶,最後一杯下肚,她靠在躺椅里歪頭睡了過去。

  ***

  唐若遙一整晚心神不寧。

  夜裡下了場小雨,外面雨打窗戶,啪嗒啪嗒,引得人更加焦慮。她三不五時便出門一趟,徘徊於自己房間到秦意濃房門口的一小段距離。

  有一回出來撞見關菡,關菡正要敲秦意濃房間的門,轉眼瞥到唐若遙,將手收了回去。

  唐若遙:「……」

  她說:「你敲,我不進去。」

  關菡默默地看著她不說話。

  她的信用度經過上次夜闖,在關菡這裡變成了零。

  關菡作勢要回去。

  唐若遙叫住她:「我回房,你敲門。」

  她當真退了回去,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關菡面上這才露出一絲焦急。

  已經深夜了,秦意濃一點消息都沒給她。她按照上次秦意濃交代過的,給她打電話,但秦意濃電話也沒接。關菡迫不得已,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滿屋的酒氣撲面而來。

  關菡屏住呼吸,摸索到牆上的開關,按亮了燈。

  房間裡空蕩蕩的,放眼望去空無一人。關菡記起前車之鑑,第一時間先去開柜子,柜子里也沒人,爾後才在被拉上窗簾的陽台後找到了睡著的秦意濃。

  秦意濃滿面酡紅,醉得人事不省。

  關菡低頭給她收拾酒瓶,一邊收一邊數,心裡嘆氣:這是喝了多少?

  關菡把秦意濃搬到了床上,才發現她身前染了一大片酒漬,濕噠噠地黏著,布料上洇出的痕跡明顯比其他地方深,登時犯起了難。

  這樣睡覺是肯定不行的,自己幫她換衣服?

  關菡雖然是秦意濃的24小時貼身助理,平時會給她搭配衣物,但是她從來沒給對方脫過除了外套以外的衣服,秦意濃也不會允許她碰。

  關菡愁眉緊鎖,想到了一個人,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了。

  她出門找人,開門開得急,差點迎面撞上一道人影。唐若遙及時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問:「她怎麼樣?」

  關菡不廢話,說:「喝醉了,你給她換個衣服?」

  醉了?

  唐若遙只捕捉到前半句話,心裡打了個突:「為什么喝醉?」

  「我不知道。」關菡神情平淡,側身給她讓開路,「先進來吧。」

  「好。」唐若遙立刻進門,先看到了關菡收拾好一字型排開在桌上的酒瓶,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床沿奔了過去。

  醉酒的秦意濃眼瞼輕闔,安靜得過分,如果不是還在均勻起伏的心口,容易讓人聯想到不詳的事情。唐若遙握了握秦意濃的手,從冰涼中察覺到了一絲常人的體溫,才稍稍定下心。

  「你先出去吧。」她眼睛盯住秦意濃不放,自若地吩咐關菡。

  寡言的關菡意外多了句嘴。

  「替秦姐換完衣服以後,唐小姐便回自己的房間吧,不要久留,或許會好一些。」

  唐若遙一怔,微微抿唇:「我知道。」

  秦意濃醉酒和她有關,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她恐怕不是很想在醒來,第一眼又見到她。

  唐若遙連為自己難過的心情都來不及感受,心緒全被面前的秦意濃填滿了。

  她從衣櫃裡挑了件質地柔軟的睡裙放在枕邊,扶起秦意濃把弄髒的衣服換了,擰乾熱毛巾給她擦拭,忙裡忙外地轉了大半個小時,累出了一身的汗。

  唐若遙坐在床沿,久久不動。

  房間裡的大燈因為接觸不良閃了一下,她才如夢初醒似的,握住秦意濃綿軟無力的右手,埋首在手背上親了親,給她掖好被子,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口,關燈,帶上房門。

  她輾轉反側,幾乎夜難成寐,不斷地反思白日的作為,是自己這一步走錯了,才導致這樣的局面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但是,前半章還是很甜的!

  唐唐:追個人我太難了,我在做數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