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倩看她神情就知道很有關係了,補救道:「我現在去買!」
唐若遙快被她氣昏過去,扶了一把牆緩了緩,幽幽地說:「現買的床單難道就不要洗了嗎?」
辛倩低下了頭,小聲道:「那現在怎麼辦?」
唐若遙道:「你不是有現成的被子嗎?」
「你要徵用嗎?」辛倩抬頭,沒二話道,「行,但是我被子和你的床大小不匹配啊。」她樓下的床是一米五寬的,唐若遙睡的可是兩米的。
「先這麼說著吧,晚上再看。」唐若遙心累地擺手。
「哎。」辛倩低聲應道。
她瞧瞧唐若遙,道:「我現在出趟門吧,去給你買新的備上,萬一下回再……」
唐若遙頷首。
辛倩將功補過去了。
唐若遙去玻璃房瞧了瞧,試圖搶救一下,不得不說辛倩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正正好把水潑到了就算重洗一遍甩干也比現在幹不了多少的境界,技能點全點歪了。
唐若遙對著被單長嘆了口氣。
傍晚,關菡去玻璃房收被單,探手摸了摸,潮濕冰涼,眉頭輕緩地皺了起來,在玻璃房四處察看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回房了。
秦意濃身旁正要人伺候,關菡給她倒了杯茶放下,道:「遙小姐的被套還沒幹。」
「嗯?」秦意濃手裡的書翻過一頁,頭也未抬,「她沒有備用的麼?」
秦意濃房裡的床上用品已經從頭到腳全部換了一套新的了,身為萬能助理,關菡是不會讓蓋被芯這種事出現的,亦不會讓秦意濃委屈地用她的被褥。
至於昨晚上秦意濃為什麼沒有叫醒她起來換被單,而是和唐若遙共睡一床,關菡自然會往她希望的方向腦補,不必追問。
關菡語氣平淡道:「方才我路過她門口看了一眼,好像是沒有。」
秦意濃放下書,輕輕地嘆了口氣。
關菡從她的表情里讀出了一句話: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
秦意濃問:「她想不到她助理也想不到麼?」
關菡低聲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八成是談戀愛談得失去生活常識。
秦意濃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了一聲:「那她今晚怎麼辦?」
關菡在心裡嘿嘿了兩聲,自然是再與您同床共枕一回了。但她面上淡定,一聲不吭,等秦意濃給她吩咐。
秦意濃:「我們還剩幾套床單被罩?」
關菡比了一個「三」。
秦意濃盯著她的手勢,良久,唇角挑出一縷玩味的弧度,哼笑了聲,低頭將書重新拿在手裡,懶懶道:「先這樣吧,晚上再說。」
她倒要看看唐若遙今晚又有什麼花招。
「對了秦姐。」關菡心裡添上了一絲惴惴,她無法預計秦意濃的反應,但她必須得說,「我發現一件事。」
「說。」
「今天晾在玻璃房的被單是遙小姐的助理往上潑了水,所以才遲遲不干。」關菡從玻璃房回來後,總覺得事情不對勁,於是秉承著求真求實的工作態度問了樓下守著的保鏢,一個保鏢說,他在樓下親眼目睹有人往被單上潑水,不是唐若遙,那就只可能是她助理了。
秦意濃一窒:「……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關菡說。
秦意濃磨牙。
***
唐若遙看劇本看累了,在樓下沙發里有氣無力地癱著。
今天中午,秦意濃的某個助理親自過來送了午餐,秦意濃乾脆連樓都沒下,到現在她已經有六個小時沒有見到對方了。去敲門又怕對方在午休,打擾她睡覺,昨晚上本來就沒睡好,是得好好補補。
唐若遙翻了個身,面沖沙發里,嘆氣聲在空曠的客廳里迴蕩。
秦意濃聽了個正著,她心念一轉,放輕了腳步。
唐若遙陷入自己的情緒不可自拔,沒聽到身後的動靜。
秦意濃躡手躡腳地靠近,唐若遙忽然不嘆氣了,她正疑惑,對方念經一般碎碎念叨著:「秦意濃秦意濃秦意濃秦意濃……」
不是多麼有感情的語調,只是在機械性的重複,秦意濃心臟卻被她一個一個名字不輕不重地砸出來小坑,連跳動都比先前沉而有力。
秦意濃放棄了上前的打算,亦沒有折身回去,而是在手旁的單人沙發里坐下,看窗外風景,順便看看唐若遙什麼時候能發現她。
唐若遙再翻了個身,臉衝下,埋進沙發,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
秦意濃:「……」
這種睡姿對心臟不好,秦意濃正猶豫要不要叫醒她,卻聽到一句瓮聲瓮氣的聲音從唐若遙臉下傳了出來:「我喜歡你,秦意濃。」
秦意濃呼吸猛地一緊,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立刻朝唐若遙的方向看了一眼,喜悅有之,震驚有之,驚慌失措占據大多數,她指甲用力掐進掌心,趕在唐若遙「醒」過來之前落荒而逃。
耳旁的腳步聲較遠,自樓梯上消失不見。
唐若遙坐了起來,雙手抱住膝蓋,望向空無一人的樓梯口,抿了抿唇。
***
「秦姐?」關菡輕輕地出聲道。
秦意濃從怔忪間猛的回神,指尖微顫了下:「什麼?」
「晚飯想吃什麼?我讓人送過來。」
「不吃了。」秦意濃擺手。
「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秦意濃唇色蒼白,兩手捧住杯子抿了口熱茶,道,「我只是有點冷。」
「我去給您拿件外套。」
「好。」
秦意濃披上了厚外套,關菡去關窗,她在窗口感受了下,道:「有雨絲飄進來,晚上可能還要下雨,您今晚……狀況怎麼樣?」
秦意濃苦笑:「恐怕不太好。」
關菡默了下,欲言又止。
秦意濃說:「不要給遙遙新的床單被罩了,讓她再蹭一天。」她的藥也是她,毒也是她,只盼著今晚能平安無事吧。
關菡:「好的。」
當夜八點,唐若遙做好心理建設,若無其事地跑來敲門,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向秦意濃傾訴道:「秦老師,我的被單還沒幹,所以……」
不等她說完,秦意濃讓道:「進來吧。」
唐若遙愣在原地,才緊趕慢趕地追上秦意濃的腳步。先被裡面的新床套震驚了一番,原來她還有備用的,自己白操心了……
「洗澡了嗎?」秦意濃又問。
「……還沒。」唐若遙慢半拍地反應道。
秦意濃拿來拖鞋,放在浴室門口:「去拿睡衣。」
唐若遙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照做,等換完衣服占據了半邊床,身邊女人的氣息幽微但始終縈繞鼻翼,她心臟才從雲端飄回到實處,但腦子還是糊裡糊塗的。
秦意濃怎麼忽然這麼好說話了?開竅了?
在樓下還躲自己躲得跟什麼似的,現在怎麼就順其自然了呢?
「秦老師。」她單手撐在床榻中間那條看不見的界限內,朝秦意濃的方向湊了湊,好奇道,「你在看什麼書?」
秦意濃將書脊豎起來,讓她瞧見封皮。
唐若遙:「兒童心理學?」她笑笑,「您對這方面研究感興趣啊?」
秦意濃亦沖她笑笑:「我有個孩子。」
唐若遙根本不信:「哈哈哈。」
秦意濃似笑非笑道:「我真的有個孩子。」
唐若遙心裡輕輕地咯噔了一下,笑容凝固在臉上,唇角無法維持上揚的弧度,聲音里細微的顫抖:「你說真的?」
秦意濃眼底神色不明,伸手過來,憐憫地摸摸唐若遙的腦袋,說:「假的。」
唐若遙雙目噙淚,難得「大逆不道」哽咽控訴道:「騙我好玩嗎?」
秦意濃說:「不好玩。」她攬過唐若遙,將她的眼睛按在自己肩膀上,柔聲道,「我錯了,對不起。」
肩頭的布料被眼淚潤濕一小片,秦意濃心裡發堵得厲害,眼圈亦微微泛紅,咬緊牙關,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唐若遙從她懷裡退出來,說:「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秦意濃沉默。
唐若遙被不祥的預感圍繞,急切地直呼她名字:「秦意濃。」
秦意濃方輕輕地嗯了一聲。
但唐若遙心頭的那縷直覺卻越來越強烈了。
唐若遙是個聰明人,只要給她一點點蛛絲馬跡,她便能順藤摸瓜猜個八九不離十。這點唐若遙自己一直引以為傲,她想不到有朝一日,秦意濃會反過來利用它。
唐若遙控制不住地回想秦意濃方才的神情,分析每一個疑點,以圖從迷霧中尋找到真相。
她從來沒想過秦意濃屢次拒絕她不敢回應她的感情會是因為這個。她已經結婚生子了,一個普通卻極其不普通的理由,卻又如此地令人信服,無刺可挑。
真相就是這樣嗎?
明明沒有任何證據,也許只是她的一句玩笑,為什麼自己就跟確定了一樣呢?
唐若遙心知肚明,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從眼角滑下來,洇進枕頭裡。
唐若遙背對著秦意濃躺著,一動不動,背脊僵硬。秦意濃的手已經快碰到她的肩膀,指尖動了動,最終沒有落下去。
唐若遙慢慢地調節好情緒,攥緊枕巾的五指鬆開,肩線舒展。
她轉過來看秦意濃,秦意濃對上她的視線,揚了揚手裡的電影劇本,淡道:「時間還早,要對戲麼?」
唐若遙輕輕嗯了聲,坐起來,問:「哪一場?」
「床戲。」秦意濃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啻於平地乍起一聲雷。
唐若遙愣住了。
「有現成的床,正好連景都不用搭了。」秦意濃笑容亦是淡淡。
換在往日,抑或是這句話換成她來提,唐若遙都會喜不自勝,但今天,她感覺不到任何喜悅,只有虛無縹緲的空洞。
「好啊。」但她沒拒絕。
「要劇本麼?」秦意濃問。
「不用,早背熟了。」
「了不起。」秦意濃笑道。
「你也是。」面對秦意濃的誇獎,唐若遙也只是禮節性地彎了彎唇。
沒有導演,沒有打板,沒有鏡頭,兩個人在房裡演起這幕戲來。
唐若遙側身抱著秦意濃,單手捧起她的臉頰,細長手指撫著她小巧的耳廓,看到它泛起異樣的緋色才湊上前,輕輕地吻上了秦意濃的唇。
像是一場無聲的默片,連呼吸都被克制。
一再的克制,迎來的是疾風驟雨般的爆發。
秦意濃一隻手被唐若遙緊緊扣住壓在枕頭上,就像她從前對她做的那樣,是安撫,也是情難自抑。她在她耳旁低低地喘著氣,卻一個字都不說,不說情話,甚至不喊她今日十分鐘愛的全名。
她咬她的耳朵,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太聰明了。
秦意濃情迷意亂,用僅存的一絲清明感慨道。
唐若遙抱著她許久一動不動,稍微平靜了一些,才鬆開她,反手從另一邊的床頭櫃抽了張紙巾。比劇本里的多演了一小段,卻又沒有演到底。
秦意濃覺得惋惜,同時又莫名的升起一縷慶幸。
然後就這麼睡了過去。
沒做噩夢,也沒有美夢,是一個很難得的寧靜夜晚。
第二天早上是在唐若遙的懷裡醒來的,唐若遙用一種強勢的姿態直接抱住了她,以至於秦意濃對手腳溫暖的感覺如此陌生。
「早安。」她一動唐若遙便醒了,含混地問候了一句,低頭自然地在女人額頭落下一個吻。
「!!!」
秦意濃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小兔崽子!
唐若遙視線落到她的唇瓣上,看起來躍躍欲試,秦意濃喝道:「下去。」
唐若遙撇撇嘴,下地穿鞋,道:「我去洗漱了秦老師。」
秦意濃額角青筋直跳,忍了忍,才沒將一個「滾」字脫口而出。
唐若遙拉開門出去了。
房間裡瞬時變得空曠起來,秦意濃壓下心裡湧起來的無邊孤獨感,自行洗漱。
關菡過來給她疊被子,無意瞥見垃圾桶揉成團的幾張紙巾:「!!!」
她揭開被子,小心覷著秦意濃在盥洗室洗漱的背影,半跪在床上,邊鋪床邊聞,努力地聞。
秦意濃出來自然也看到了垃圾桶里的情況,皺眉道:「換了。」
關菡低眉斂目:「是。」
***
唐若遙在自己房間刷牙,嘴裡叼著牙刷,眼瞳深晦。
對秦意濃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能放鬆,一言不合就給她下套。每回用的套路也是越來越高明了,先是似是而非地拋出個孩子,讓自己心神大亂,胡思亂想,然而又說要對戲,那哪是什麼對戲,是她自以為是的補償罷了。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長久不離,不是一夜貪歡及時行樂。
秦意濃越要她放棄,不惜以自己作餌,說明她越在意她,唐若遙就偏偏不遂她的願!
退一萬步講,結了婚有孩子又怎麼樣?她可以等她離婚,再和她在一起。都什麼年代了,她不是沈慕青,唐若遙也決不會允許她變成沈慕青!
唐若遙灌了一口水,唏哩呼嚕地漱了口,吐出來,眼神堅定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這輩子要定她了,別想她放棄。
等著瞧吧。
***
秦意濃習慣性地捏眉心,卻發現自己昨夜睡得太好,連早起必經的頭疼症狀都緩解了不少。
秦意濃:「……」
她現在對唐若遙的感覺複雜得無法形容。
原本以為是自己成功設計,沒想到唐若遙將計就計,反將了她一軍,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意濃想:她都不會覺得傷心難過嗎?為什麼總是帶著一往無前的孤勇?雖千萬人吾往矣,自己這樣的人究竟哪裡值得她這麼做?
秦意濃條件優越,在圈裡從未少過愛慕者,也有孜孜不疲的,認真地追求於她,搜腸刮肚極盡手段地討她歡心,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秦意濃聽過就算,從來不往心裡去。但唐若遙沒有具體誇過她一句哪裡好,她的執著卻讓她生出一種「我是不是真的還不錯」的懷疑。
「關菡。」秦意濃悄悄喊旁邊的助理。
一樓客廳暫時就她們兩個人,雖然奇怪秦意濃為什麼突然這么小聲跟做賊似的說話,關菡還是配合地和她降低到同一分貝,輕聲道:「在。」
秦意濃朝她招招手,關菡湊到近前,她才用低若罔聞的聲音問她:「你喜歡我嗎?」
關菡一驚。
「喜歡老闆的那種喜歡,說實話。」
「哦哦。」關菡說,「喜歡。」
「具體喜歡哪裡?」
「喜歡你大方,發工資很痛快,獎金紅包通通有。脾氣好,不罵人,不嬌氣,不矯揉造作,公平公正,明辨是非。」關菡條理清晰地列舉。
秦意濃若有所思。
「那你談戀愛會找我這樣的嗎?」秦意濃說,「有很明顯的缺點,但你還不知道。」
關菡窒息:「……你是我老闆。」
「算了。」秦意濃一手扶住自己額頭,當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關菡眼珠轉了轉,小聲道:「秦姐,你是不是想知道遙小姐到底喜歡你什麼啊?」
秦意濃額頭上的手掌滑下來,擋住自己的臉,耳頸下洇開一片淡粉。
害羞了。關菡想。她說:「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
秦意濃指縫裡露出一隻眼睛:「怎麼打聽?」
關菡道:「她助理,我去套話試試。」
秦意濃咬了咬下唇,面色猶豫:「如果套不出來就算了,不要讓她知道是我問的。」
關菡:「我辦事,你放心。」
說話間,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抬眸望去,唐若遙白襯衫黑西褲,一身清冷,不苟言笑,邊走路邊戴腕錶,氣場上先壓了樓下的秦意濃一頭。
唐若遙朝她略略一點頭,疏離有禮道:「劇組的車到了,我先走了,片場見。」
「片場見。」秦意濃頷首。
唐若遙率先大步離開,背影都透著一股清高孤傲,如同天地間獨自盛開的雪蓮。
她人高腿長,辛倩在後頭抱著東西小跑跟著。
直到兩人消失在院門口,秦意濃才記起來眨眼睛,以及……呼吸。
秦意濃深吸了一口氣,喉嚨乾渴,嗆了聲,關菡給她倒了杯水過來。
秦意濃潤了潤嗓子,手按在心口,感受著裡面劇烈的心跳聲,神情怔忪。
這又是唱的哪出?
***
片場。
韓玉平默認唐若遙會和秦意濃一起出現,所以只見到唐若遙孤身前來,再看看她扣到倒數第二顆扣子的領口,氣不打一處來。
「昨天是你請假,今天是秦意濃請假是吧?你還來幹嗎?我看這劇組遲早散夥算了!趕緊把尾款給我結了,我不受這鳥氣!」
唐若遙迎面先挨了句噴,不緊不慢地解釋:「我坐的劇組的車,秦老師隨後就來。沒有請假,您放心。」
韓玉平:「嗯嗯嗯?你為什麼坐劇組的車?你們倆吵架了?」
唐若遙:「我一直是……」
韓玉平打斷她,食指豎起來,指著說:「噢我知道了,吵架了是不是?是不是秦意濃那個狗比惹你了?」
唐若遙唔了聲,不置可否。
她確實是有點生氣的。
早上洗漱,她把昨晚的事梳理完,便後知後覺地生起氣來。秦意濃能變著法兒的傷她心叫她難過,她還不能生會兒氣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再堅強,消化也是需要時間的。
早上也不是她拿喬,或者想了新招對付秦意濃,她只是生氣了,所以態度冷淡,僅此而已。
唐若遙:「韓導你是要勸我嗎?」她還記得上次韓玉平說什麼要大度不要斤斤計較,才能長長久久。
韓玉平搖頭,同仇敵愾道:「我恨不得你多生兩天氣!」
昨兒因為製片人貪戀美色春宵燭暖這種理由停工一天,韓玉平是火冒三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放過秦意濃的。他恨不得能有一百一千張嘴,一齊對著秦意濃開噴。
一百一千是不可能了,現今多唐若遙一張嘴也是好的。
唐若遙和韓玉平站在同一陣線,道:「那我們就一起生她的氣好了。」
韓玉平:「擊掌為誓,不許中途叛逃。」
唐若遙和韓玉平擊掌,兩人相視一笑。
秦意濃讓自己的一幫助理暫時留候車內,在關菡的掩護下潛進片場,東張西望,沒瞧見韓玉平的身影,頓時鬆了口氣,直奔休息室去。
韓玉平的一頓罵是少不了的,那麼她寧願在休息室挨噴,也不要當著劇組大庭廣眾。
她不要面子的嗎?尤其是在唐若遙面前跌份。
唐若遙給韓玉平發消息:【韓導,她來了】
韓玉平:【收到,休息室門口匯合】
兩道人影在片場兩個方向,向休息室靠攏。
秦意濃剛脫了外套,茶都沒來記得喝上一口,休息室門便被敲響了。
關菡將手裡的外套掛好,去開門。
秦意濃聽到她的招呼聲。
「韓導。」嗯,意料之中。
「唐老師。」頓了一秒,關菡又說。
秦意濃驚訝地朝門口望去。
唐若遙怎麼會和韓玉平一起過來?韓玉平不是連她倆一起看不慣麼?這是打算一網打盡一噴噴倆?
太過分了吧?昨天自己一人背鍋被他罵那麼久,叫他放過唐若遙了,今日又來秋後算帳?這糟老頭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秦意濃磨了磨牙,從容不迫地站起來,笑著迎上前兩步:「韓導,昨兒的事咱倆不是說清楚了麼?怎麼還牽連到無辜的人了?」
言訖她暗暗朝韓玉平身後的唐若遙使眼色,讓她趕緊遛,唐若遙視若無睹。
秦意濃心裡罵道:這什麼腦瓜,該靈的時候不靈,不該靈的時候瞎靈。
韓玉平板著臉:「咳。」
秦意濃:「關菡,給韓導和……唐老師看茶。」
關菡提了壺茶上來,先給韓玉平,再端給唐若遙,唐若遙神情淡然,一點兒都沒有即將挨噴的危機感。
關菡心生疑竇。
韓玉平喝口茶,拿喬道:「唔,我今兒嗓子疼,不想多說,你昨天打電話給我請假的時候都懺悔了些什麼,你再說一遍。」
秦意濃掃一眼唐若遙,神情訕訕地輕聲道:「這……不合適吧?」她昨天說的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韓玉平沉聲道:「沒什麼不合適的,我覺得挺合適,你要不記得我可以提醒你,『這事兒賴我,我沒輕沒重』『留了點兒印子,顏色有點深,化妝遮不住』……」
唐若遙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疑惑。
時刻關注她的秦意濃當即低聲打斷韓玉平,輕喝道:「說什麼呢,當事人還在場呢,別都以為跟你似的老皮老臉,小朋友臉皮薄著呢。」
韓玉平眉頭一皺,轉頭問唐若遙,驚疑道:「臉皮薄,小唐,她是說你麼?」
秦意濃抓緊機會再使眼色,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關菡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唐若遙淡道:「沒有,我正好也想聽聽秦老師的懺悔。」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