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嫻:「嘿嘿嘿,嘿嘿嘿嘿。」
群語音里除了關菡,包括在現場的崔佳人異口同聲道:「賤不賤啊?」
文殊嫻危機暫時解除,快活地咬了一口牛肉,說:「你們這是對女兒的態度嗎?快點兒來,再不來我就吃飽了。」
「吃飽了正好,火鍋不給你吃。」
「你提醒我了,我要留著肚子等火鍋,把涼了的燒烤留給你。」
文殊嫻邊和室友鬥嘴,邊大快朵頤地享受燒烤啤酒。
四十分鐘後,傅瑜君提著一兜炸雞來了,文殊嫻和保安打過招呼放她進來。傅瑜君把炸雞放下,被風吹得冰涼的手捂在文殊嫻的脖子上,文殊嫻嗷一聲慘叫,立刻向關菡告狀道:「關總!救命!」
傅瑜君氣焰囂張:「她已經不在語音里了。」
文殊嫻:「……」
我命休矣!
傅瑜君報了她一路嘴賤之仇,開了罐啤酒,先吃了點雞翅膀墊肚子。
「關總什麼時候下班?」
「快了吧?」傅瑜君抬手看了眼腕錶,「六點左右到,還有個把小時。」
文殊嫻抱拳道:「還沒有當面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傅瑜君啃雞翅的動作也斯文優雅,聞言挑眉道:「誰說我抱得美人歸了?」
文殊嫻「嗯?」了聲,皺眉道:「她不都承認她是你老婆了嗎?還睡一張床。」
傅瑜君拿著啤酒的手放下,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第一,她是沒反駁;第二,我們睡的是一間房。」她強調了「房」這個字。
文殊嫻:「嘖,你再也不是我敬佩的老傅親,長征都二萬五千里了,你三年還沒有追到人。」
傅瑜君溫溫地笑。
「也不算沒追到?」傅瑜君高深莫測道。
「怎麼說?」
「不可說,不可說。」
「沒勁!沒勁透了!」
一個小時後,別墅再次迎來訪客,秦唐二人和關菡竟然是一起到的。
正中下懷的文殊嫻美滋滋。
傅瑜君到門口去接人,遠遠地便瞧見秦唐並肩而行,關菡在落後兩步的地方,手裡都提著塑膠袋,裡面裝了秦唐去超市採購的火鍋食材。
傅瑜君群聊騷得很,現實里卻不敢太過火,她伸手去接關菡提在手裡的袋子,關菡不著痕跡避開,接了個空,傅瑜君十分自然地去接唐若遙手裡的。
秦意濃在邊上咳了聲。
傅瑜君就有點尷尬:「快進去吧,外面冷。」
唐若遙經過她的時候,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聊表安慰。
傅瑜君快走兩步,趕到三人前面,動作迅速地換了拖鞋在玄關候著,給三人掛羽絨服外套,先是秦意濃,其次唐若遙,最後關菡。
關菡不好再拒絕。
文殊嫻和同樣在客廳看戲的崔佳人偷偷講悄悄話:「性感老傅親,在線卑微,你說她接著捧花有什麼用?」
崔佳人小聲回:「誰讓她追直女呢。」
文殊嫻說:「我也是直女,追我啊,我可好追了,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人就歸於你。」
崔佳人沒說話,看了她一眼。
文殊嫻叫道:「你這是什麼眼神?我說的不是這樣的眼神!我有很差勁嗎?」
崔佳人憐愛地摸摸她的頭:「母不嫌子丑,狗不嫌家貧。」
文殊嫻:「……」
都是些損友!一損損一窩!
等等。
她突然指著崔佳人大笑道:「你把你自己比作狗!」
崔佳人:「……」
秦唐二人勉強加關菡算是提供火鍋食材的,另外幾人去廚房,分工明確,清理食材的清理食材,切肉的切肉,洗鍋的洗鍋,最後把東西都擺放在大餐桌上,滿滿當當的一大桌。
加了火鍋底料的鍋開了,熱氣騰騰。
崔佳人夾了一片雪花牛肉,就要往裡涮,文殊嫻大手一攔,道:「等一下,我先拍個照。」
「發朋友圈嗎?」崔佳人停下筷子。
「發,還要發微博。」
@文殊嫻v:
【在寒冷的冬天,有火鍋,有你們,一生足矣[圖片][圖片]】
除了火鍋圖片,還有全體合照一張。
間跡:【絕美友情,慕了】
今非昔比:【沒想到在這裡也嗑到秦唐的糖,兩個寶寶站在最右邊,腦袋挨著腦袋好甜噢】
傅總的取向狙擊:【為什麼傅總的經紀人又在啊?這位經紀人是跟屁蟲嗎?連私人聚會也要去?】
崔佳人:【別發了,第一輪牛肉我們已經撈完了】
文殊嫻迅速丟下手機,加入風捲殘雲的戰鬥之中,筷子幾乎在火鍋上方交戰出了殘影。
「靠!你們是不是人啊?說好的女明星要控制身材的呢?一個個比我吃得還凶!」
「羊肉卷!我剛放在這的羊肉卷呢?那麼大一個羊肉卷?」
「哈哈哈在我肚子裡。」
「友盡了!」
唐若遙本來一心給秦意濃夾肉,秦意濃說想享受自己搶肉的感覺,唐若遙便由她去了。兩人經常「鍛鍊」,手速比桌上幾人都要快,也更靈活。
文殊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最後直接到崔佳人碗裡奪食。
崔佳人抱著碗四下逃竄,其他人趁機撈肉。
第一波激烈的戰鬥結束,各自乾癟的胃裡都墊了點兒肉,節奏就慢慢悠悠地下來了。
從站改成坐,邊吃邊聊。
文殊嫻又慣例吐槽她們成雙成對,就自己孤家寡人,崔佳人咬了口撈出來晾了會兒的手打牛丸,吃得臉色紅潤,道:「講點兒良心好伐?我們幾個,除了唐唐,妻女雙全,事業巔峰,人生贏家,哪個有你瀟灑?」
唐若遙笑了笑,偏頭正對上秦意濃含笑的眼睛。
文殊嫻目光閃了閃,道:「我怎麼瀟灑了?」
傅瑜君往關菡面前的杯子裡添了點飲料,不給她接觸自己眼神的機會,道:「上個月,娛樂風尚的記者拍到你夜會某內娛頂級男流量,兩人先後出入同一棟別墅,是真是假?」
文殊嫻嗐了聲,氣勢弱了點:「真的。」
傅瑜君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倆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啊。」文殊嫻口吻隨意道,「就睡了他幾次而已。」
崔佳人拍起掌來:「這還不瀟灑?」
文殊嫻理直氣壯:「我都快三十了,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不正常嗎?」
「沒說不正常。」傅瑜君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瀏覽器搜索那小生資料,「易x鴻,2005年出生,今年十九歲,實力男團ace,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你們看這個身材。」
餘下幾人互相傳閱,嘖嘖稱道。
文殊嫻淡定地繼續吃火鍋。
崔佳人說:「這要是我,我都能直回去。」
文殊嫻掀她一眼:「你本來就是直的。」
崔佳人說:「我就是打個比方。」她又看了幾眼,捂著自己發燙的臉,一副被電到的樣子,道,「真的好帥,白白淨淨的。」
文殊嫻笑了聲:「出息。」
崔佳人把手機還給傅瑜君,道:「所以你都能睡這樣年輕英俊的小奶狗了,還不瀟灑嗎?」
文殊嫻擺手,面上浮現出煩悶,道:「別提了,說好了走腎不走心……」她憤憤地一口咬斷牛肉粒,滿嘴的汁水。
崔佳人秒懂:「他在追你?」
文殊嫻一副懶得提的樣子。
「那你對他沒有好感嗎?」
「稍微有一點吧?否則也不能睡他不是?我很挑的。」文殊嫻說,「但我忙著拼事業呢,哪有心情招待他。而且,差十歲,我是給自己找兒子嗎?」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溫和出聲道:「倒不必這麼絕對,我和唐也差了七歲,還有任星月和林若寒,她們倆差十一歲,現在也好好的。如果你真的喜歡的話,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及時止損。」
文殊嫻搖頭:「你們都是個例,我才不信十九歲的小屁孩能成熟到哪去。」
她放下筷子,兩臂張開,比劃道:「如果說你對唐唐的喜歡是這麼多,那我對他的喜歡就只有這麼點兒。」她拇指和食指剩下的縫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文殊嫻閒散適意,懶洋洋道:「再說了,是誰規定一定要戀愛結婚生子,我還不到三十歲,漂亮多金,事業有成,為什麼要這麼早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成熟男士,年下小狼狗都玩一遍,它不香嗎?就算老了,我還有你們,和我的金山銀山,永遠不會背叛我。」
屋子裡一片寂靜。
文殊嫻皺眉:「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崔佳人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感慨萬分地說:「突然有一種崽崽長大了的感覺。」
傅瑜君和唐若遙也點頭。
文殊嫻嗤道:「我只在你們面前當女兒好嗎?我在外面可是很厲害的,不要小瞧我。」
眾人捧場地齊刷刷鼓掌。
文殊嫻已經穩坐小花第一的寶座,不僅是流量,而且有產出的優秀代表作品,此次飛天獎提名最佳女主,如果獲獎她就是半步青衣,穩妥轉型,再次領先其他小花一大截。
她能在娛樂圈爬到今天的地位,若沒有一點心機城府,恐怕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人都是會變的,但她願意把心尖上毫不設防的一點紅,留給她面前的幾個人。
「文總辛苦了。」崔佳人從鍋里撈出一片雪花牛肉,道,「獎勵你的。」
「謝謝媽。」文殊嫻嘿嘿一樂,方才的那點嚴肅盡數斂去。
「文總以後有機會多提攜。」傅瑜君給她涮了片毛肚。
「謝謝爸。」
「聽說你工作室打算投一部電視劇,能不能讓我也分一杯羹?沾沾文總的光,文總賺錢的本事我是很服氣的。」唐若遙往她碗裡夾了筷鴨血。
「折煞我了,爹!我還想往你的電影項目里投錢呢,比起電影票房動輒幾個億,電視劇算什麼。」
「好說。」
秦意濃看看鍋里所剩無幾的食材種類,沉吟道:「我應該夾點什麼呢?」
文殊嫻笑道:「您就不用了,我還得抱您大腿。」
秦意濃向她露出一個笑:「有機會的話可以合作。」
文殊嫻隔空做了個擁抱的姿勢,感動道:「世上只有爺爺好。」
又開始亂喊,唐若遙眉頭一皺,還沒開口,只聽身旁的秦意濃一本正經地說:「你想好了,你今天認我當爺爺,下次碰到寧寧就要喊姑姑。」
文殊嫻悚然一驚,立刻道:「不了不了。」
她說完自己先笑起來,引得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火鍋吃完了圍在暖氣充足的客廳地毯聊天,平均年齡到了三十歲的女人,聊起天來根本剎不住尺度。唐若遙真是無比慶幸,沒有帶秦嘉寧一塊過來。
文殊嫻喝了不少酒,又是對著至交好友,嘴上沒把門的,禿嚕了個乾淨。以至於大家後來在圈內人的場合見到那位男團的小奶狗都有點不自在,哪怕對方確實帥得一塌糊塗,還會很禮貌尊敬地和她們打招呼,一口一個「老師」「前輩」,幾人腦子裡全是文殊嫻說的那些秘事。
崔佳人眼神微醺,搡了一下文殊嫻的肩膀:「你說你不著急結婚,你天天跟我說捧花的事幹嗎?」
文殊嫻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圓睜雙目,道:「我吃醋!不行嗎?」
崔佳人瞪眼道:「你吃什麼醋?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呸!」文殊嫻一口唾沫差點噴她臉上,「你何德何能?還想讓我愛上你?」
「那你吃的哪門子醋?」
「我就是……吃醋。」文殊嫻醉醺醺地說,看了傅瑜君一眼。
關菡身體快過腦子,不動聲色擋了擋。
傅瑜君察覺她動作,心口泛上甜意,沒忘記趕緊澄清道:「我心有所屬了啊。」
文殊嫻也回了她一個「呸!」比呸崔佳人呸得還響亮。
傅瑜君閉了閉眼。
唯一沒被呸過的唐若遙把臉藏到秦意濃肩膀後面。
這也沒能躲過,文殊嫻一雙醉眼,卻精準無比地鎖定了她,道:「最壞的就是你!拋個繡球竟然拋給了外人!」
唐若遙:「……」
許是文殊嫻的眼神過於悲憤,她莫名心虛,小聲辯解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背對著拋的,我什麼都看不到。」
文殊嫻真是喝醉了,四肢並用地迅速爬過去,秦意濃眼疾手快,立刻將唐若遙護到身後。文殊嫻爬到秦意濃面前停下,抬起頭,兩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文殊嫻打了個酒嗝,慢慢退回去了。
四個人的友誼,基本不可能做到一碗水完全端平,總會有一個人是自己最親密的。以前在宿舍文殊嫻和崔佳人關係最好,因為她們倆性格最像,也最活潑,而傅瑜君和唐若遙都比較成熟,她們倆交情更深。
畢業以後,文殊嫻一心撲在拍戲和跑不完的通告上,雖然沒少在群里插科打諢刷存在感,但她能感覺到自己和眾人的差距越來越大,不止是發展路線上的,還有心靈之間的距離。她們會在群里毫無保留地分享表演經驗,會就某一出話劇某一部電影展開深刻討論,文殊嫻都插不上嘴,只裝作自己很忙,沒有空冒泡。
唐若遙和傅瑜君還會去看崔佳人演出的話劇,有時候更是結伴前往,崔佳人在微博曬出三人合照@她,「什麼時候來看話劇啊?票已經準備好了」,文殊嫻回復「累成狗」的表情包:「下一次,我有空一定去,等著招待我吧!」
於是明日復明日,有一次她是真的弄到了票,第一排,想悄悄給崔佳人一個驚喜,為了擠出一天時間回京,她連著幾天趕工拍攝,結果暈倒在片場,等她在醫院醒過來,已經錯過了回京的航班。
她除了搞怪逗樂,和其他人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兩年前的那個晚上,她們三個到她的別墅來玩,唐若遙曾經認真地說過,無論她選擇什麼樣的道路,她們一輩子都是朋友。
文殊嫻相信她是真心的,也相信另外兩人的真心,她們始終待她如初,不管她是不是越來越忙,是不是越來越少的和她們見面。
但文殊嫻不相信自己,長久下去,她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站在她們身邊,會主動疏遠她們。她更怕,沒有人拉著她,她會徹底迷失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大染缸,最終面目全非。
好在,她這麼努力,這麼努力,終於……再次追上她們了。
「傅瑜君。」文殊嫻躺在柔軟的地毯里,眼尾有酒氣熏出來的薄紅,口齒不清地喊道。
「嗯?」
「你的捧花,一定要給我,否則我和你拼命。」
「知道了。」
傅瑜君笑了聲:「如果你實在沒接到,我就再拋一次,我買一筐捧花,直到你接到為止。」
「哼。」
感情是有獨占欲的,不單是愛情,友情也是。和她最親密的崔佳人把捧花拋給了傅瑜君——雖然也是背對拋的,不是故意不給她,但她還是吃醋,吃了整整一年的醋。傅瑜君八字都有一撇了,她連個起筆的點兒都沒有,不值得擁有捧花嗎?
文殊嫻想起來一次就生氣一次,又踹了一腳崔佳人,崔佳人在她哼哼唧唧地說話的時候,又灌了一罐啤酒,現在和她醉得半斤八兩。挨了踹,她就踹回去。
兩個醉鬼再次扭打在一起,打著打著抱著睡在了一起,鼾聲、呼嚕聲交織成奏鳴曲。
傅瑜君繼承了405的優良傳統,在舉著手機錄像,錄完發到了宿舍群里,明天給當事人觀賞。
她今天喝得實在不多,她的酒量關菡心裡有數,不好裝醉占便宜,於是和秦唐二人一塊善後,關菡默默在她身旁幫忙。
首先要把醉鬼弄到床上去休息,一樓全是客房。
秦意濃和唐若遙合力把文殊嫻扛到了一間房裡,回頭一看,傅瑜君和關菡把崔佳人也弄進來了。
秦意濃不解道:「沒有其他房間了嗎?」
傅瑜君說:「睡一起的話,小文會比較開心。」雖說第二天起來絕對要互相嫌棄。
唐若遙言簡意賅:「嗯。」
「好吧。」秦意濃作為年紀最長的,想的有點多,看著並排躺下的二位,猶豫道,「她們這樣……不會出事嗎?」
唐若遙沒聽懂:「出什麼事?」
秦意濃目光閃了閃。
傅瑜君先明白過來,道:「不會的,她們倆都是直的。和我們不一樣。」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看著關菡。
關菡心想:你看我幹什麼?
傅瑜君自若地將眼神轉回去,回到秦意濃臉上,道:「而且就算是彎的,也不會見個人就有感覺,那成什麼了?是吧秦總?」
她餘光又瞟向關菡,仿佛意有所指。關菡渾身上下有上千隻細腳伶仃的蟲蟻在爬似的,不自在極了,向秦意濃點了點頭,先行出去了。
傅瑜君對著她的背影唇角輕勾。
秦意濃咳了聲,指著床上兩位:「誰給她們換衣服?就穿成這樣睡嗎?」
傅瑜君先道:「我不合適,我天生彎。」
秦意濃和唐若遙互視一眼,道:「那就……算了吧。」
唐若遙提議:「擰兩塊毛巾給她們擦擦臉和手?」
兩人一致同意。
給文崔二人蓋好被子,三人一道出來。
秦意濃和唐若遙選了最角落的一間客房,傅瑜君則走向關菡的房間,伸手一擰,上鎖了。
嗯,真是毫不意外。
回頭見到秦意濃和唐若遙困惑的眼神,傅瑜君沉穩地笑了笑,道:「鬧脾氣呢。」好像絲毫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似的。
秦意濃頷首,牽著唐若遙離開了。
回房間關上門,唐若遙散了方才給室友擦臉時隨手綁的長髮,黑色發繩套在白皙手腕上,仰頭甩了甩,道:「我怎麼覺得老傅沒有表面上那麼輕鬆?」
「自信點,去掉』我怎麼覺得『。」
「哈哈哈哈。」
秦意濃上前,兩手揉揉她臉,漆黑眼眸里溢出滿滿的歡喜,像流動的星辰:「你怎麼這麼乖?都不會鬧脾氣?」
唐若遙佯作費解的樣子:「咱家不都是你鬧脾氣嗎?」
「唐若遙!」
「你看,你又開始了。」唐若遙笑。
「你嫌我脾氣不好了。」
「沒有啊。」唐若遙兩手環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將她貼近自己懷裡,兩個人視線幾乎持平,唐若遙看著女人的眼睛道,「我喜歡你對我發脾氣,你越無理取鬧,說明你越喜歡我。」
所謂恃寵生嬌,不過如是。
其實秦意濃脾氣已是極好,明為發火實則撒嬌居多。但她總是習慣過度自省,喜歡將自己的缺點放大,想讓自己成為一個完美的戀人。像……現在似乎可以說很久以前,《本色》殺青的那天晚上,她會將自己酗酒後壓力過大的自殘延伸為家庭暴力,其實不會的,她那樣善良的人,寧願傷害自己,也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沒有人是完美的,唐若遙也不想讓她追求所謂的完美。她是好,是壞,是溫柔,是暴躁,是體貼,是驕縱,她都深愛著她,矢志不渝。
很早的時候,秦意濃對她的愛就勝過山與川,日與月,那麼她願意成為月下的一泊寧靜湖水。山川巍峨,日月同輝,活水源源不絕,永遠為她提供停泊的港灣,安靜地照耀彼此。
唐若遙說:「比喜歡更讓我開心的,是信任。你相信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所以才慢慢地對我展示不一樣的自己。人不是聖人,凡人都有火氣,你自己努力消化,不如發到我身上,我是你的……沙包袋?生氣了就揍我幾下,你就會開心了。」
秦意濃的眼底有晶瑩閃了閃,把臉埋進她頸窩,低低道:「沙包袋一點都不浪漫。」
「那換一個,我想想有什麼浪漫的。」
「就沙包袋吧,樸實。」
「哈哈哈哈。」
「你會生氣嗎?」秦意濃問她。
「會啊。」
「為什麼沒見你發過火?」
「我一見到你就笑了,想不起來生氣。」
「你犯規。」
「我哪裡犯規?句句肺腑,不信你摸。」唐若遙將女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聲音低沉,「噗通,噗通,噗通。」
秦意濃挑起眼帘:「你怎麼還自己配音?」
唐若遙說:「哄你開心。」
秦意濃果真忍俊不禁。
唐若遙笑得露出雪白牙齒。
秦意濃放下手,輕哼道:「不摸了,每天就知道說好聽的,我都快被你的糖衣炮-彈淹沒了。」她眼眸陡然一眯,危險地盯著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若遙樂不可支,眉眼彎彎說:「我能有什麼目的?哄你還不好……」她驀地頓了頓,握住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正色道,「還真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秦意濃眉梢輕挑,一副「被我猜到了吧」的模樣,問道:「什麼?」
唐若遙凝目望她,認真道:「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寧寧會有一個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