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君手背抵著唇，輕輕地咳嗽了下，抿去唇邊的笑意，方拉開衛生間門走出來。

  文殊嫻坐在關菡旁邊，在她瞧不見的角度朝傅瑜君擠眉弄眼。

  唐若遙「恰好」有事要忙，將四排的空位讓了出來。

  傅瑜君順勢邀請關菡道：「關助理，一起打遊戲嗎？」

  關菡暗忖道：有傅瑜君這個菜雞墊背，自己菜得不就沒那麼明顯了？

  於是點頭應允。

  關菡就這樣一步一步地陷進了405全員給她精心安排的套路。

  唐若遙王者換上青銅關菡，名義上的四排成了文殊嫻和崔佳人的雙排，傅瑜君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麼樣能夠讓自己死在關菡前面，且怎麼死得極其自然，一點都沒有放水的痕跡。

  這比讓她帶隊吃雞還要艱難。尤其是看著前方有敵人，換狙就能一槍爆頭的事，偏偏要風騷蛇皮走位，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血皮秒成盒。

  傅瑜君放下手機，朝對面艱難地苟著的關菡苦笑了下。

  關菡道：「別灰心。」

  傅瑜君立刻漫畫少女元氣滿滿臉：「嗯。」

  文殊嫻：「噗哈哈哈哈。」笑得雙肩都在抖。

  老傅親這樣也太違和了吧！

  傅瑜君手繞到她後腰掐了她一下，文殊嫻笑容漸漸扭曲：「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啊。」

  傅瑜君附和道：「是啊。」

  關菡超水平發揮，苟到了最後一圈，單對單，沒有正面相遇，對手被毒死。這一局文崔二人都運氣不好，人數過半的的時候都淘汰了。

  傅瑜君：「你好厲害啊。」

  關菡眉梢微不可查地揚了下，謙虛道：「運氣好而已。」這是什麼天上下紅雨的狗。屎運，今天回去的路上一定要買張彩票。

  傅瑜君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文崔二人捧場道：「對啊，我們之前能贏也都是運氣，不要謙虛啦。」

  文殊嫻自來熟地拍了拍關菡的肩膀，隨口笑道：「關助理，以後一起打遊戲啊，求抱大腿。」

  傅瑜君盯著文殊嫻放在關菡肩膀的那隻爪子，幾乎要在她手背燙出一個洞來。

  關菡不著痕跡錯開肩膀，答允道：「好，有空的話一起玩。」

  傅瑜君：「……」

  為什麼她對文殊嫻溫暖如春，和對自己完全是兩個態度？自己哪裡比文殊嫻差嗎？還是她其實對文殊嫻有好感？

  傅瑜君眼前發黑，手在地板上撐了一下。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不能瞎想。傅瑜君重新坐正，在腦海里給自己和文殊嫻拉了張表格，一條一條地往下列，外貌、性格、待人接物……

  她心不在焉，無需放水，成盒成得愈發自然。

  而這些問題，只有交由時間慢慢檢驗了。

  唐若遙將桌上的果盤撤下，換上剛切好的第四盤，一幫聊得熱火朝天的姐姐阿姨終於記起來，哦，今天不是她們的茶話會，而是寧寧的周歲禮。

  趁著天光尚亮，一群人烏泱泱地忙活開了。

  秦意濃拿來一塊提前準備好的圓形紅綢布，林若寒和一位友人急吼吼地把紅綢搶了過去，鋪在落地窗前的木板上。

  在紅綢中間留下一個空位，放下柔軟的坐墊，繞著坐墊擺上抓周的物品。

  字典、毛筆、尺子、算盤、印章、迷你小提琴、聽診器等等約十六樣物品，一群大人跟沒見過世面似的，嘻嘻哈哈自己先抓著玩了一通。

  秦嘉寧被媽媽從暖和的被窩裡撈出來，梳洗穿戴，一身小白裘閃亮登場，襯得愈發粉白可愛。

  阿姨們集體變成怪阿姨，嗚嗚嗷嗷地撲上前，這個摸摸臉，那個揉揉小手。寧寧的小帽子都歪掉了，但她很乖，不哭不鬧，還朝阿姨們咧嘴笑。

  秦意濃氣沉丹田，大吼一聲：「停！」

  她將寧寧從怪阿姨堆里解救出來，放進紅綢中央的坐墊。

  阿姨們大感惋惜，同時紛紛拿出手機拍攝視頻。

  秦露濃對寧寧溫柔道：「你看這裡有這麼多東西，你選一樣最喜歡的拿在手裡。」

  這麼長的一句話，寧寧不知道聽沒聽懂，但小朋友的本能讓她立刻被這些物品吸引了注意力，她坐得不是很穩，改為四肢著地，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先抓住了聽診器，聽診器代表醫生，救死扶傷，很好。

  抓周不能看小朋友第一個抓什麼，小朋友天然的好奇心讓她什麼都想嘗試，所以要看停留在她手中最久的是什麼。

  不到一分鐘，寧寧放下了聽診器，拿起了小提琴，代表音樂家。很小的時候秦露濃曾經夢想要當音樂家，繼承她的志向也很好。

  這次超過了一分鐘，但她依舊放下了。

  十六樣東西，寧寧通通拿過一遍，在手裡端詳過，無一例外都放下了。

  秦家姐妹以及來的阿姨姐姐們：「……」

  秦意濃和姐姐咬耳根：「咱們是不是準備得太少了？」

  秦露濃道：「要不我們隨便塞一個到她手上？」

  秦意濃沉默幾秒，道：「我看行。」

  寧寧又動了。

  阿姨們為了全方位多層次地拍攝，自發地圍著她坐成了一圈，寧寧用手撥開面前的尺子和筆，朝著阿姨們爬去。

  秦露濃：「！！！」

  這小東西，該不會想……

  她爬啊爬，離她越來越近的兩位阿姨心花怒放，一個自戀道：「咱是多天生麗質，孩子東西都不抓，就奔著我來了。」

  另一個道：「是沖我來的。」她張開手，笑眯眯，「來，阿姨抱抱。」

  先前說話那個笑道：「滾吧你。」

  她也張開手。

  端看寧寧落入哪個懷抱。

  寧寧誰也沒要，無情地從兩人中間鑽了過去，她爬啊爬，爬啊爬，出了人群包圍，面前出現了一雙腳，她仰頭瞧了瞧，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眨了眨，抱著對方的腿一屁。股坐下了，吭哧吭哧喘氣，一動不動了。

  紀雲瑤感受著腳面沉甸甸的重量，忍不住輕輕牽了牽唇角。

  正在眾人不知道說什麼時，一位好友擊掌道：「好，好啊！」

  林若寒奇道：「你說說哪兒好？」

  好友眨巴眼睛，道：「紀總有權有勢有才有貌，抓住紀總不就代表小傢伙將來會和紀總一樣嗎？此乃一等大喜事啊！」此人在當演員前是主持人出身，一張嘴能說會道，什麼東西都能說出朵花兒來。

  林若寒笑著啐道：「虧你解釋得出來。」

  好友攤手：「那你說個比我更好的。」

  林若寒道：「我才不說。不過要論美貌，我也不比紀雲瑤差吧？」

  好友想都不想道：「也不看看你多大歲數。」

  林若寒炸毛道：「你再說一遍？」

  兩人在客廳里追逐起來。

  抓周儀式就這麼無厘頭地結束了，反正大家圖一樂，也不會真把小孩抓的東西當真，快樂就好。沒多久又鬧哄成一團，秦露濃將坐在紀雲瑤腳上的寧寧抱起來，向紀雲瑤禮節性點頭。

  紀雲瑤回以頷首。

  紀雲瑤前兩次來都是秦意濃不在的時候，給秦露濃的印象是個溫和知禮，還有點斯文書卷氣的年輕人，和秦意濃口中那個神經病半點聯繫不到一處。

  秦露濃向場中努了努嘴，道：「你不和她們一塊玩嗎？」

  紀雲瑤指尖逗著寧寧的下巴，沒有看她，聲音里也沒有情緒的起伏，淡道：「玩不到一起。」

  秦露濃又道：「唐若遙和她們宿舍那幾個，和你是同齡人。」

  紀雲瑤朝那邊望了望，四個年輕人臉上都有笑，打打鬧鬧。

  紀雲瑤收回視線，嘴角噙著一絲笑，卻沒再說話。

  她和她們不一樣。

  兩人將話題繞回到寧寧身上，紀雲瑤握著寧寧的小手，她腕上有一對銀鐲，藕節似的白胖手臂戴著銀器，相得益彰。

  紀雲瑤低頭在寧寧軟熱的掌心親了親，抬頭道：「我先告辭了。」

  秦露濃目露錯愕，挽留道：「快開飯了，吃了飯再走吧。」

  紀雲瑤說：「不了，我還有點事。」

  秦露濃將寧寧放到秦意濃懷裡，說：「我送你。」

  紀雲瑤笑笑，沒拒絕。

  秦意濃抱著寧寧，目光朝門口二人的身影望去，沒多久她的視線被圍上來逗小孩的朋友擋住，什麼都看不到了。

  院子裡響起轎跑沉重的引擎轟鳴聲，流線型車身如流動的銀色閃電，從大開的鐵門絕塵而去。

  秦露濃關上大門。

  她轉身回屋，在門口處站定，想了想，低頭從外套兜里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到家報個平安】

  快開飯時，秦露濃收到她的回信。

  【平安】後面跟了張笑臉。

  秦露濃回了個表情，對方沒再回復，秦露濃亦沒放在心上。

  她只是在那一個時刻忽然覺得，紀雲瑤有點孤獨。

  秦意濃請來的好友們吃過晚飯後陸續離開，405的三個人看人家都走了，不好賴著，便也出聲告辭，秦意濃說：「我們家樓上有家庭影院，你們要不要看個電影？」

  文殊嫻啃指甲，神色遲疑：「這個……」

  家庭影院，聽起來好心動的樣子。

  崔佳人一巴掌將她的爪子拍下來。

  秦意濃道：「還有麻將桌，你們會打麻將嗎？」

  文殊嫻眼睛閃閃發亮。

  哇，好久沒打麻將了，宿舍里倒是有迷你的，玩起來體驗感極差。

  秦意濃溫聲建議說：「反正明天不用上課，你們乾脆在這裡住一晚上？」

  文殊嫻即將倒戈。

  崔佳人和她差不多。

  兩人一起將目光投向傅瑜君，只要不遇到關菡，老傅親還是很靠譜的。

  傅瑜君隱晦地看向唐若遙。

  畢竟她們留或走，都是因為唐若遙。

  唐若遙接收到秦意濃強烈的挽留信號，出聲道：「要不你們住一晚上？明天我讓關菡送你們回去。」

  傅瑜君方對秦意濃頷首：「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她再向秦露濃及紀書蘭等人道：「叨擾諸位。」

  秦露濃心想：怪不得唐若遙這顆小白菜這麼招人喜歡，原來是人以群分，一宿舍小白菜都怪討喜的。

  唐若遙領著室友上樓。

  待四人身影都消失不見，秦露濃感嘆地道了聲：「真是好心機，不放過任何一個刷好感的機會。」

  秦意濃冠冕堂皇道：「怎麼叫刷好感呢？我就是這麼一個好客的主人呀。」

  她揮了揮手，將擋路的秦露濃往旁挪了挪：「我去洗水果。」

  文殊嫻等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影音房的榻榻米上，大呼腐敗的資本主義，超大屏的投影里放著一部剛下映的口碑爆棚的電影。

  房門被敲響了，文殊嫻離門口最近，一骨碌爬起來去開門。

  門口站著端著果盤的秦意濃。

  文殊嫻：「媽呀！」差點失手將門摔上。

  秦意濃走進來，跪坐下來，將果盤放在凸出來的茶几上，單手挽了挽一側的長髮，像一位普通的女主人，溫婉道：「你們慢慢吃，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叫我。」

  文殊嫻就差給她跪下了：「不敢不敢。」

  崔佳人道：「我們自己來就行。」

  唐若遙也有點不適應，但她沒有輕舉妄動，直覺秦意濃有她的理由。

  秦意濃柔柔地笑了下，道：「那你們慢慢玩，我不打擾你們了。」

  405全員目送她出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等房門關上，文殊嫻還偷偷上前打開，從門縫裡看著秦意濃下樓，背影消失不見，才重新坐回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唐若遙。

  唐若遙：「？？？」

  文殊嫻道：「十年修得崔佳人，百年修得傅瑜君，千年修得秦意濃，秦老師這麼好的人，你趕緊嫁了吧。」

  突然被拉踩的崔佳人&傅瑜君：「？？？」

  崔佳人一拳懟在文殊嫻胳膊上，怒道：「我倆是十年百年，你是什麼？」

  文殊嫻哈哈道：「我白給。」

  崔佳人哼了聲，勉強消氣。

  唐若遙說：「我沒說不嫁啊，我不是都送戒指了嗎？是她覺得我還小，說的話暫時不能作數。」唐若遙撇了撇嘴。

  文殊嫻咂摸下巴道：「這倒是個問題，那就等畢業吧，反正就剩一年了。」

  唐若遙現在已經不急了，她想結婚無非是缺乏安全感，秦意濃已經將缺的這一塊補上了，順其自然就行。

  文殊嫻重新躺下，兩隻手枕在腦後，羨慕地說：「你看看你，事業事業一帆風順，感情感情美滿幸福，畢業就結婚，多少人一輩子都活不到這麼漂亮。」

  唐若遙笑說：「我也覺得。」

  文殊嫻臉色一變，舉起抱枕第一個沖了上去：「姐妹們揍她！」

  唐若遙被按在地上捶，不斷有笑聲傳出來。

  十一點半，唐若遙送她們去樓下客房，拿了換洗的衣物，再回到二樓主臥，推門而入。

  秦意濃作息時間往前調整，早早地洗了澡，坐在床頭看一本書。昏黃的光線盈滿房間，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見她進來，翻頁的動作一頓，螓首微揚，露出雪白秀美的天鵝頸。

  唐若遙呼吸一滯，看得移不開眼。

  「回來了，都安置好了嗎？」秦意濃柔聲問。

  「好了。」唐若遙從怔忪中回神，上前單手捧起她的臉，秦意濃自然地閉上了眼，唐若遙傾身吻了吻她的唇，淺嘗過後放開。

  秦意濃拍拍她的手：「去洗澡，衣服給你拿好了，在浴室里。」

  唐若遙應聲，心甜如蜜，又笑著親她一下。

  「你真好。」她凝視著女人，情不自禁地說道。說完又閃過一絲懊惱，為什麼別人的情話一套又一套，自己就只能說出這種東西。

  秦意濃揚了揚眉，神色愉悅，卻顯得頗為受用。

  唐若遙就不再糾結了，話不在高，真心就行。

  秦意濃：「快去吧。」

  唐若遙快步進了浴室，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出來，在衛生間光速吹乾頭髮，鑽進了被窩裡，帶起的風讓秦意濃不由得眯起眼。

  她將合上，平躺下來。

  房間裡開了暖氣，秦意濃露在外面的胳膊和手指還是冰涼的，唐若遙整個人抱過來，摟進懷裡，小火爐最高馬力持續運轉，不一會兒秦意濃就覺得熱了，動了動身子。

  唐若遙適時鬆開了點。

  家裡多了客人，哪怕在一樓，兩人也放不開，唐若遙伺。候秦意濃一次，秦意濃疲憊過後有了困意，沉沉地合上眼，任由周公入了她的夢。

  405的三人在秦宅用了早餐，秦意濃親自下的廚，別說唐若遙了，文殊嫻都想嫁了，以後的擇偶標準里加了一條廚藝。

  關菡送三人回去，看在昨天她們陪她玩遊戲的份上，關菡送她們到了宿舍樓下。

  文殊嫻用力揮手：「關菡姐再見。」

  關菡兩手插兜，站在前往校門口的那條路上，點了點頭。

  傅瑜君張了張嘴，也道：「關菡……姐再見。」

  關菡眉間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她壓下心頭的異樣，一視同仁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文殊嫻和崔佳人兩隻手抬起來，抖著自己的胳膊。

  傅瑜君目送關菡走遠，回頭驚訝道：「你倆幹嗎呢？」

  兩人異口同聲：「肉麻——」

  文殊嫻依偎她一邊肩膀，嬌滴滴道：「瑜君姐～」

  傅瑜君：「……」

  崔佳人搖頭道：「真是太可怕了。」她率先進了宿舍樓。

  傅瑜君一根指頭將文殊嫻的腦門推開，跟了上去。

  文殊嫻笑得捧腹，扶著牆追過去。

  ***

  《帶著姐姐去旅行》一共八期，播放周期兩個月。這兩個月可謂是大震盪，秦意濃的風評不說完全扭轉，但和先前相比已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無數經紀公司將這次公關列為經典案例分析，秦意濃團隊是怎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安靈已經為這一天籌劃了多久，如今只不過是讓本來的真相浮出水面，和他們所說的「洗白」根本是兩回事。

  這世道有黑白曲直，會撥雲見日，有的人不該生活在陰影里。

  綜藝收官那天，#全世界最好的秦意濃#刷上了熱搜。

  數以十萬計的網友借話題表白，唐若遙登上了自己的小號。

  @我與q小姐的日常：

  【#全世界最好的秦意濃#是我的】

  綜藝結束了，但官博營業沒有結束，官方開始放一些正片裡沒有出現過的花絮。

  花絮內容是第一期。

  畫面里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無，只有樓梯亮著燈帶，字幕里打出凌晨三點，顯然是大家都睡覺了。只見二樓房門偷偷地拉開了一條縫隙。

  後期放出調皮的音效，給門縫裡露出來的一隻雪白的腳丫子特寫：【是誰呢？】

  彈幕：-

  是誰呢？這間房是我們秦氏雙姝的，當然是妹妹的啦-

  我猜姐姐-

  是妹妹，露姐姐從來不熬夜的-

  看看這到腳踝的睡褲，還用猜嗎？

  鏡頭上移，秦意濃悄悄地溜了出來。

  她將藏在身後的手機拿出來，按亮了屏幕，低頭在觸屏鍵盤上打字，一縷笑意不自覺地爬上她的眼角，之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越咧越開，眼睛裡有星星，一副陷入熱戀的樣子。

  彈幕：-？？？？完了，我有一種危機感-

  或許她半夜在看笑話？-

  看笑話單獨跑到樓梯上一個人看吼-

  被你們發現了，沒錯，她那天晚上就是在和我聊天！-

  你知道嗎？就因為你這句話，意濃妹妹已經哄了我整整一天了

  當晚微博空降熱搜：【秦意濃疑似戀愛】

  網友1：【我失戀了？？？】

  網友2：【太突然了吧？不是剛把亂七八糟的緋聞澄清嗎？又來一個？】

  網友3：【你們這些無良媒體到底能不能放過秦意濃？害得別人不夠慘嗎？天天就盯著這點破事，恭喜秦意濃主演《朝華》入圍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網友4：【不信你們，等官宣[微笑]】

  網友5：【一個花絮也能給你們解讀出戀情？我以為是拍到什麼照片了呢，現在開局圖都沒有，戀情全靠編】

  然而媒體造了這麼多年的謠，終於有一次說對了。

  405宿舍。

  文殊嫻舉手發言：「唐唐，場外求助。」

  唐若遙頭也不抬：「說。」

  文殊嫻道：「《旅行》花絮看了嗎？最新的。」

  「沒。」

  文殊嫻站起來，伸手夠到上鋪，把手機遞給她。

  唐若遙看完，官方蓋章說：「那天晚上確實在和我聊天。」

  文殊嫻雙手捧臉：「哇，太浪漫了。」

  文殊嫻已經從秦意濃親媽粉，改成磕秦意濃和唐若遙的cp粉，當著正主面磕真人，真得不能再真，簡直磕死她了，暈頭轉向，就差昏迷。

  文殊嫻向她要了張秦意濃和唐若遙的合照，她在床上扭動得像條蛆。

  唐若遙不管她，此刻在和秦意濃討論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個花絮是你同意放出來的嗎？】唐若遙發消息過去。像秦意濃這樣的咖位，節目方求著她參加，又賺得盆滿缽滿，花絮的放送大概率徵求過秦意濃團隊的允許。

  秦意濃回得很快：【是】

  【你想公開？】

  【一直想，看你意思】

  關於公開，從她們倆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在彼此的腦海里假設了千萬遍。秦意濃想等到自己一身清白，唐若遙想快點成長，讓自己更配得上她。

  秦意濃用了一種預料不到的方式，飛快地洗清了身上的「污點」，現在她可以和唐若遙手牽手，並肩走在陽光下。

  唐若遙忽然不再去糾結那些虛無縹緲的「相配」和「長大」，在秦意濃真誠的愛面前，那些已經不重要。

  她可以用一生的時間去成長，慢慢走到能和秦意濃比肩的位置，但大學時光只有一次。秦意濃曾經夢想過的，光明正大地牽著唐若遙的手走在她的校園裡，送她去上課，送她回宿舍，和普通情侶一樣在樓下擁抱親吻，就只能成為一個遙遠的夢，永遠的遺憾。

  因為年華總是會一去不復返。

  唐若遙沉下心，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敲下：【你明天有空嗎？】明天是工作日，也是唐若遙有課的日子。

  秦意濃敏銳地察覺到其中似乎有深意，說：【九點上班】

  唐若遙：【我八點上課】

  秦意濃呼吸一滯，在心裡輕輕問出了一句：所以？

  唐若遙：【所以你明天要不要來給我送早餐？我看好多男生會給女朋友送早餐】發出這行字後，唐若遙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了，同時熱氣不受控制地上涌到眼底，她咬住了虎口，無聲地落下兩行淚。

  秦意濃回了句語音，帶著鼻音。

  「好奇怪，我為什麼有點想哭？」

  唐若遙用紙巾擦去了滑下臉頰的淚水，打字回道：【我也是】

  秦意濃換回文字：【哭一個我聽聽】

  唐若遙：【室友在】

  秦意濃：【好吧，早點睡，明天見】

  唐若遙捨不得和她說晚安，卻更期待明天的到來。

  【晚安】

  她一隻手搭在枕側，唇角微彎，合上了眼睛。

  ***

  首都戲劇學院。

  清晨七點半，405宿舍所在的26號樓門口，凡路過的學生都會好奇地瞟一眼樹下站著的那個女人。

  她身材高挑，風衣長褲，雙腿筆直，墨鏡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的下頷白皙精緻，脖子很白，很美，在微微暈開的朝陽里，容顏比玉石更清透。

  同學們頻頻回首，覺得十分眼熟，又不敢上前去認。

  七點三十五，宿舍樓門裡走出幾個人。有學生認出其中一個是校花唐若遙，不由駐足，多看了幾眼。

  唐若遙徑直朝那棵樹走去，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而那樹下的女人也動了，墨色長髮隨她的動作微揚。

  秦意濃摘下墨鏡，提著兩個袋子一步一步走到唐若遙面前，笑容清淺：「包子、豆漿、油條，想吃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嗐，支線二真是，甜成這樣還不啊啊啊啊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