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君不意外地吃了記閉門羹，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秦意濃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問道：「女兒紅為什麼叫女兒紅，你們知道嗎？」

  文殊嫻搖頭。

  傅瑜君知道，但她沒說話。

  唐若遙喝了口茶，看著她。

  秦意濃說：「這是源自紹興的一段舊俗，生了女兒的人家，等孩子滿月時，會釀酒埋藏，待女兒長大出嫁，再掘酒宴請賓朋。所以有句老話叫』生女必釀女兒酒，嫁女必飲女兒紅『。」

  說到最後一句，她恰好轉頭和唐若遙的眼神對上。

  唐若遙沒來由地面頰一熱。

  又聯想起方才秦意濃自然地說起以後結婚的事，這透氣寬敞的包廂里也變得逼仄起來。她連喝了兩口茶，將耳根的燥熱壓下去。

  文殊嫻：「我覺得這個酒挺好喝的，要不你們結婚就用這個酒唄。」

  秦意濃含笑道：「好啊。」

  她手探到桌下，握住了唐若遙搭在膝蓋的手背，指腹在上面輕柔撫了兩下。

  文殊嫻道：「不過話說在前頭，唐唐可不是那麼好娶的。雖然你是秦老師，也要讓我們看到誠意。」

  秦意濃認真地問：「你想要什麼樣的誠意？」

  文殊嫻語塞：「這個……」

  她還沒想好，畢竟唐若遙只有二十歲，說結婚太早了。但秦意濃一副只要你說我就立刻做到，娶她過門，讓文殊嫻有種好心辦壞事的感覺。

  萬一唐若遙不想現在嫁人呢，自己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麼？

  文殊嫻努力控制住啃指甲的衝動，眼珠亂轉：怎麼辦？

  還是傅瑜君出來解圍道：「你還是先考慮考慮自己吧，一條單身狗，天天操心人家結婚的事。」

  文殊嫻如蒙大赦，立刻不惜損自己道：「對啊，我怎麼這麼能操心哈哈哈哈哈，吃飯吃飯。」

  唐若遙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湧上一股失落。

  她是……想嫁的。

  關菡自始至終沒抬頭，一點都不給老闆面子。只有服務員上菜時，她會停下筷子，保持警惕，過後恢復如初。

  油鹽不進，莫挨老子，大抵就是如此。

  秦意濃走時要走了兩壇女兒紅。

  她們這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六點四十左右到演唱會舉辦的地點體育場館。離場館400米的地方，就能看到頭戴發光應援物的粉絲，左邊星星，右邊月亮，應援色為藍色。

  任星月在低迷的當今華語樂壇，可謂橫空出世，演唱會門票一票難求。路邊都是賣應援物的小攤販，每個小攤前都圍著人，販賣海報、印著任星月q版小人的扇子、應援棒，還有各式各樣的站子派送手幅、卡貼和燈牌。

  405宿舍幾人提前下了車，她們不像秦意濃，出場即引起轟動。現在的她們，走在人群里，除了外貌亮眼外，不會有任何聚集效應。

  演唱會提前半小時檢票，快到入場時間，崔佳人和文殊嫻奪路狂奔，趕緊拿著自己的的手機，憑微博超話等級去站子換應援手幅等各類周邊。傅瑜君和唐若遙在後面慢慢悠悠地晃著，她們對這種狂熱的粉絲文化都不大能融入，但是兩人太顯眼了，兩手空空走在路上，不時有粉絲模樣的女生上前驚喜問道：「你們也是來看演唱會的星飯嗎？」

  星飯是任星月的粉絲名。

  唐若遙寡言，傅瑜君大方得體的微笑：「是啊。」

  女粉絲說：「你們怎麼不去領應援手幅啊？」

  傅瑜君還沒說話，對方已經自發為她們找好了藉口：「你們是不是不知道在哪領？」

  傅瑜君繼續微笑：「嗯。」

  女粉絲熱情道：「我帶你們去啊。」

  傅瑜君婉言謝絕道：「不好意思，我們還要等兩個朋友。」

  女粉絲略微失望，道：「這樣啊。」她揚手給兩人指了一個遠處的咖啡廳，道，「前面拐角那家右岸咖啡是傾城站子包的，超話8級以上就能領手幅了。」

  傅瑜君溫和笑笑：「謝謝啦。」

  女粉絲臉不知怎麼跟著一紅，聲音也低了不少，道：「不客氣。」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要不我們加一下微信吧？要是你找不到我可以過來給你帶路，我經常來這個場館。」

  傅瑜君轉頭瞧了眼唐若遙，對女生露出抱歉的笑。

  任星月和林若寒的緋聞傳得人盡皆知，任星月的粉絲本身就很多半直不彎的，最起碼對lgbtq群體是有了解的。女生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唐若遙，立刻會意：「祝你們玩得開心。」

  她點點頭走開了。

  傅瑜君看著唐若遙笑了笑，說：「謝了。」

  唐若遙莫名其妙。

  「謝我什麼？」

  身為一個姬佬，竟然如此的不敏銳，傅瑜君嘆為觀止。恐怕她眼睛裡除了秦意濃，什麼都裝不下。傅瑜君笑著清了清嗓子，說：「沒什麼。」

  唐若遙嗯聲。

  她們倆都沒注意，那個女粉絲走出幾米開外，悄悄地回頭對兩人拍了張照，發到追星的群里。

  【今天看到的顏值最高的星飯，而且這兩個人是一對！】

  群里炸開了。

  【臥槽】

  【這膚白貌美大長腿是真實的嗎？還是兩個！】

  【在哪兒遇到的，求圍觀啊啊啊啊啊】

  【我覺得穿白衣服的那個是受】

  【星飯優秀！】

  女粉絲沒有把具體位置爆出來，又發了一張兩人的背影，再次引起熱鬧的討論。

  ***

  文殊嫻和崔佳人滿載而歸。

  唐若遙一隻手從白色外套的兜里拿出來，給秦意濃髮了條消息。

  【我這裡好啦】

  離開場還有二十分鐘，入口處已經排出了數條長龍，摩肩接踵，遠遠地望去非常壯觀。唐若遙等人自然不用去擠，她們在場館外的一棟標誌建築物外等，不多時便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沖她們跑過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似乎在比對照片，然後走向唐若遙，說：「天王蓋地虎。」

  文殊嫻搶答道：「小雞燉蘑菇！」

  嬌小女生捂著嘴笑。

  唐若遙道：「寶塔鎮蛇妖。」

  嬌小女生說：「跟我來吧。」

  文殊嫻驚了：「不是鎮河妖嗎？」

  唐若遙道：「對面發來的暗號是這麼說的。」

  崔佳人道：「這個塔莫不是雷峰塔？」

  文殊嫻：「哈哈哈哈哈。」

  對上暗號的唐若遙等人被嬌小女生暢通無阻領進了演唱會後台。後台工作人員很多，忙忙碌碌，各司其職。唐若遙一眼見到了秦意濃，秦意濃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她旁邊還站著一位，個子和秦意濃差不多，寬鬆的白色雪紡上衣，黑色闊腿褲，腰封勒出纖細的腰肢，大胸長腿，美艷動人。

  林若寒表情生動，一臉的打趣。

  唐若遙走過來，端端正正地打了個招呼：「林姐姐。」

  秦意濃向林若寒介紹：「唐若遙。」

  林若寒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拖長了聲音道：「原來是遙妹妹。」

  秦意濃：「唐。」

  林若寒改口：「唐妹妹。唐妹妹好生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唐若遙：「……」

  秦意濃冷不丁的：「任星月來了。」

  「靠。」林若寒立正，往後看，空無一人，氣得擰了秦意濃的臉一把。

  「嚇死我了。」

  秦意濃冷颼颼道：「知道要挨艹還這麼嘴賤。」

  唐若遙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秦意濃剛說了個什麼字眼來著？

  林若寒反唇相譏：「說的跟你沒挨操似的。」

  秦意濃嘖了聲：「有小朋友在呢。」操來操去的多不文雅。

  唐若遙咽了咽口水。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的有顏色嗎？

  前台的音樂聲震耳欲聾，摻雜著粉絲喊的應援口號。

  405吃瓜三人組看著林若寒，嘰嘰喳喳地在後面討論起來。

  文殊嫻星星眼，咧嘴笑道：「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林若寒，磕死我了，我好了，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崔佳人道：「會不會是好閨蜜啊？」

  文殊嫻道：「你見過差這麼多歲的好閨蜜嗎？忘年交啊？」

  傅瑜君道：「忘年交也太誇張了，但我覺得她們倆應該是真的。之前拍到的視頻看起來都很真。」

  文殊嫻發出靈魂質問：「為什麼我就看不出來真假啊？我之前真情實感嗑了一對男男，結果爆出來他倆一個結了婚一個有女朋友，我房子塌了。」

  傅瑜君打算想個藉口糊弄她。

  崔佳人嘲諷道：「因為你傻唄。」

  文殊嫻大笑道：「你聰明，你聰明人家女朋友都到跟前了，你還不肯承認現實。」

  崔佳人垂死掙扎：「我沒有，這不是沒有實錘嗎？」

  在任星月的有意引導下，粉圈生態健康，但部分唯粉對林若寒仍然頗有微詞。雖然人家有錢有名有演技，但是她比任星月大了十一歲啊！足足十一歲！任星月十六歲出道，十八歲和林若寒傳緋聞，一個橫空出世的樂壇天才，所有的感情生活都綁在林若寒身上，反觀林若寒，性取向早在任星月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就是透明櫃了，先前談過別的女朋友，唯粉覺得林若寒配不上任星月。

  在星飯心中，任星月就像只被大灰狼拐走的小白兔，時時刻刻擔心她會不會被林若寒玩膩了甩掉，到時候不知道多傷心。

  文殊嫻覺得真的不能再真，道：「遲早有實錘。」

  唐若遙想起來拋在後頭的小夥伴，拉了拉秦意濃的手腕，往後看。

  幾人接收到信號，停止八卦，走了過來。

  秦意濃親自介紹她們道：「這是我今晚的貴客，遙遙的室友。文殊嫻，傅瑜君，崔佳人。」

  人太多了調戲不過來，林若寒於是大姐姐式成熟友好地笑：「你們好，我是林若寒，歡迎你們來聽星月的演唱會。」

  三人作受寵若驚狀，小心地和她握手。

  林若寒繼續和秦意濃說話。

  文殊嫻朝崔佳人擠了擠眼。

  ——聽到沒有，星月，這自家人的口吻。

  崔佳人：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

  裡面更衣室的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

  「若寒。」一道柔和清冽的年輕嗓音響起。

  文殊嫻和崔佳人轉頭望過去，一起抬手捂住了嘴。

  唐若遙微微怔愣。

  秦意濃向對方點了點頭。

  任星月穿著一身設計別出心裁的大紅披風，畫著舞台妝，長發向上梳得整整齊齊，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五官精緻，骨相優越。她的樣貌極為年輕，比同齡人的唐若遙看起來還要小，但她出道四年，眾星捧月，氣場比405眾人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任星月走過來，旁若無人地在林若寒唇上吻了一下，方摟著她的腰轉身，道：「你們好，歡迎來聽我的演唱會。」

  她很有禮貌，但沒有笑容，表情看起來酷酷的。

  她一直這樣，除了在舞台上，對粉絲也難得有笑容。

  文、崔二人都是粉絲，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尖叫。

  文殊嫻從袋子裡掏出一副手幅，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可以。」

  任星月低頭一看，是她和林若寒的雙人手幅，嘴角的笑意如曇花綻放。

  「你很有眼光。」

  她接過助理遞來的簽字筆，在手幅空白處洋洋灑灑地簽了個名，附帶一句歌詞。

  崔佳人：「也可以給我簽一個嗎？」

  任星月面無表情地在單人手幅上簽了連筆，交還回去。

  文殊嫻忍住不笑。

  前台傳來歡呼聲。

  任星月轉臉看林若寒，溫柔道：「我要上台了。」

  林若寒抬手給她整理繁複交叉的衣領，道：「去吧。」

  任星月閉眼再次吻下來，三秒後離開，她的化妝師上來淡定地給她補口紅。

  任星月一步三回頭：「我去啦。」

  林若寒：「我在台下看你。」

  場館裡的燈光徹底暗下來，開場特效酷炫，舞美穿著金色亮片的服裝，在台上縱情舞蹈，粉絲們揮舞著螢光棒，望眼欲穿，不時大喊任星月的名字。

  第一排vip里悄悄地坐下了幾個身影。

  秦意濃和林若寒坐在一起，都戴著帽子。唐若遙坐在秦意濃的右手邊，一字排開是405宿舍，都沒有偽裝。關菡在林若寒左邊，傅瑜君和她中間隔著三個人。

  唐若遙第一次來聽演唱會，附到秦意濃耳邊和她交流感受：「好吵啊。」

  秦意濃捏了捏她的手指。

  吵歸吵，但熱鬧還是很熱鬧的。唐若遙拿了座位上的應援棒，跟著一下一下地揮舞，又問道：「什麼時候出來啊？」

  秦意濃戴著口罩，不方便和她一樣交頭接耳。她將唐若遙手抓過來，攤開掌心，滑膩的指尖在上面寫字：快了。

  唐若遙掌心發癢，心也痒痒，借著說話的遮掩，忍不住在她小巧的耳朵上親了一下。

  秦意濃情不自禁地一抖，再寫：別鬧。

  唐若遙將下巴墊在她肩膀上笑。

  音樂聲突然停了，舞台的燈光暗下，舞美在黑暗中退場。

  現場開始尖叫。

  秦意濃寫字：來了。

  唐若遙立馬坐正，和其他粉絲一樣緊緊盯住舞台，不錯漏任何一秒。

  舞台的大屏幕里開始飄落大片大片的紅楓，舞台仍舊是黑漆漆的。

  一陣婉轉悠揚的笛聲響起來。

  紅楓轉瞬，白雪皚皚。笛聲淒婉，如泣如訴。

  陽春二月，草長鶯飛。笛聲清亮，歡快輕鬆。

  舞台中央打下一束光，一身紅衣的任星月出現在燈光下，奪目耀眼。她手握橫笛，閉目吹奏，讓台下的觀眾跟隨她的笛聲經歷了秋冬春夏。

  唐若遙不大了解任星月，她一直以為她是個流行歌手，沒想到還會吹笛子。

  一曲畢。

  她將橫笛別在腰間，雙手握住立式話筒，開始了今夜的第一支歌。

  現場伴奏起來，任星月一腳足尖點地，輕輕地隨著音樂搖擺，她的唱腔和說話的聲音完全不同，是帶著一點隨性慵懶的，颱風瀟灑，動靜皆宜，尤其是一身紅披風，讓她有種莫名的性感和色氣。

  低喃的沙聲唱腔讓現場粉絲控制不住的頻頻小聲尖叫。

  唐若遙偷偷看了眼秦意濃，秦意濃察覺到她的目光，馬上朝她看了過來，用眼神表示疑惑。

  唐若遙笑笑，箍住她的手臂。

  不管別人怎麼樣，秦意濃只看得到自己。

  唐若遙危機感消除，全情投入地看演唱會。

  唱了三首歌，任星月從升降台下去換衣服。真正杰出的歌手一般都不會拘於一種風格，唐若遙聽了她的快歌、慢歌、搖滾、抒情，時而英氣時而性感時而嫵媚，她基本不說多餘的話，不和粉絲交流，唱完就走。

  結束前半小時，她貢獻了一場爆炸的演出。

  尖叫聲幾乎掀翻了場館的屋頂。

  任星月沒做任何保護措施，在高達五米的高空，僅憑弔環，上演了一段空中舞蹈。她懸在空中，飛舞、旋轉、翻滾，一個個動作從容舒展，像在吊環上舞蹈的精靈。

  粉絲全程提心弔膽，下來的時候都快哭了。

  任星月又和底下的舞美一起，邊唱邊跳，一首歌結束後，她才扶了扶耳邊的話筒，氣喘吁吁道：「希望你們喜歡。」

  場館裡一片藍海，無邊無際。

  粉絲們語帶哽咽，扯著脖子喊：「喜歡！」

  任星月深鞠躬，起身。

  「謝謝你們來看我的演唱會。」

  粉絲大聲回：「謝謝你給我們唱歌！」

  任星月露出一個笑容，稍縱即逝。

  她抬手，道：「好，我們抓緊時間，下一首。」

  如果讓唐若遙來形容今晚的演唱會的話，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視聽盛宴。

  她有點懂了為什麼任星月會有那麼多的粉絲，無論是演員還是歌手，標準都是一樣的，是不是用心在演戲，是不是用心在唱歌。何況對方不止會唱歌，連舞也跳得很好。抱著純粹欣賞的目光，唐若遙覺得任星月的腰看起來非常厲害，軟韌靈活，說下就下，自己就做不到。

  她也想練得這麼軟。

  她們提前十分鐘就退了場，去後台等待，否則不好脫身。

  林若寒後背一身的冷汗，現在還沒幹。

  秦意濃給她倒了杯水：「嚇死了？」

  林若寒說：「還沒，快了。」她一口氣灌了半杯水，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秦意濃笑著說：「罰她伺。候你你晚上嗎？」

  林若寒擺手：「明晚還有一場，她得好好休息。」她說著拍了下桌子，道，「我明天絕對不來了，再來這麼幾次我非得短命不可。我讓她不要做這麼高難度的，她說粉絲買票來看演唱會，總得讓他們物超所值，你說她萬一掉下來，我不是要守活寡嗎？」

  林若寒又偏頭呸呸兩聲，將臉埋進胳膊里。

  秦意濃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拉了張凳子在林若寒身邊坐下，道：「你現在是徹底淪陷了。」別人不知道，秦意濃是知道的，林若寒一開始對任星月沒那份心思，她和任星月媽媽關係不錯，從小看著任星月長大，能喜歡她才怪。架不住小孩子花招頻出，死纏爛打，林若寒陰溝里翻了船，從此走上不歸路。

  林若寒一邊臉枕在手臂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死心眼，認定了的人，除非她甩我，這輩子應該就這樣了。」

  秦意濃有些隱憂，沒說。她覺得任星月占有欲那麼強，遲早會出事，但感情的事如人飲水，萬一林若寒和她能合得來，自己枉做小人。

  「那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林若寒想驅逐腦子裡那段舞的畫面，跟著她的話題道：「你打算什麼結婚？」

  秦意濃視線在和室友聊天的唐若遙身上停留幾秒，目光多了兩分柔和，道：「看她的意思，我隨時都行。」

  林若寒嘁了聲：「她是不是沒畢業？」

  秦意濃說：「大三了。」

  林若寒自信地笑道：「那我肯定比你先結婚。」

  秦意濃哼聲：「走著瞧。」

  林若寒來了興致，向她勾勾手：「要不咱賭點什麼？」

  秦意濃湊近她：「賭什麼？」

  兩個腦袋快擠在一起，任星月站在後台的入口，眼神深晦地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神情也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彎腰問道：「若寒，你們在聊什麼？」

  秦意濃自發退避：「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唐若遙看著秦意濃過來，站起身。

  秦意濃：「我們走吧。」

  唐若遙往那邊瞧了眼，道：「不用和林姐姐她們道別嗎？」

  「我已經說過了。」秦意濃牽起她的手，看看405剩下三個人，平易近人道，「吃夜宵去嗎？」

  文殊嫻喊了一晚上，體力消耗巨大，當即舉手響應。

  另外兩個更沒異議。

  尤其是傅瑜君，差點比文殊嫻出聲還快。

  夜宵吃的小龍蝦，點了個巨大的龍蝦拼盤，麻辣、蒜蓉、鹹蛋黃、十三香、冰鎮、花雕應有盡有。文殊嫻口水直流，甩開膀子開吃。

  秦意濃戴了兩層手套，吃了兩隻以後，專心給唐若遙剝蝦。

  文殊嫻邊吃邊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崔佳人看不過眼，給她剝了一隻。

  文殊嫻眼淚汪汪道：「佳人，要不你甩了你男朋友跟我過吧。我保證對你好。」

  崔佳人：「滾。」

  文殊嫻：「嗚嗚嗚。」

  唐若遙張嘴吃下秦意濃餵過來的一隻十三香蝦尾，不好意思道：「你吃吧。」

  秦意濃說：「我不吃，吃夜宵容易胖。」

  在座眾人受到群體攻擊，剝蝦的動作一頓，幽怨地抬眸。

  秦意濃改口道：「偶爾吃一頓沒關係。」

  時間重新流動。

  傅瑜君看著關菡面前盛蝦殼的盤子，基本都是蒜蓉味。她換了副新的一次性手套，剝了一隻蒜蓉蝦的蝦肉出來，小心地放到她碗裡。

  關菡看著她。

  傅瑜君心臟快從喉嚨口跳出來了：「乾淨的，是……蒜蓉味。」

  關菡看了她足足三秒鐘，方啟開吃蝦弄得有些潤澤的紅唇，平淡道：「謝謝。」

  傅瑜君控制不住唇角上揚。

  「不客氣。」

  不一會兒，一隻手伸過來，她碗裡多了一隻蝦尾。

  她抬起頭，正對上關菡的目光，關菡看看她，又看看蝦，波瀾不驚地點點頭。

  傅瑜君心花怒放。

  她再想給關菡剝一隻，發現關菡面前的碗不見了，她剝完直接用手吃。

  傅瑜君：「……」

  秦意濃將一切收入眼底。

  時間太晚，學校宿舍已經鎖門了，秦意濃乾脆在最近的希爾頓給她們定了間豪華套房，連聲抱歉，說自己沒安排好時間。

  文殊嫻心直口快，哈哈笑道：「我恨不得天天住這裡。」

  秦意濃道：「明天我會讓關菡送你們回學校，你們誰給她留一下聯繫方式？」

  文殊嫻剛張嘴，傅瑜君捏住她的後脖頸把她提溜到身後去，神情自若道：「留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秦意濃：上次你助攻我，這次我還給你→＿→

  這個番外寫得我每天都好快樂，你們快樂嗎？如果感到快樂你就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