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玉溫香,投懷送抱。
秦意濃鼻翼翕動,呼吸間全是女孩子身上牛奶味沐浴露的氣息,她的肢體柔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柔弱無骨,像一團水慢慢地融化進自己懷裡。
秦意濃再高明的演技,也沒法掩飾一瞬間的僵硬。
她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呼吸,慢慢放鬆下來,就著這個坐姿輕聲問她:「幹什麼?」
唐若遙坐在女人腿上,比秦意濃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氣勢上卻弱於對方,她耳廓漲得通紅,想說:你不是要睡我嗎?不用等我睡著,現在就可以。
但她實在講不出口,眼睛瞧瞧她,咬住下唇,沉默地再次牽住了她垂在身側的一隻手。
緩緩地抬起,慢慢地落下。
觸手的肌膚滑膩。
秦意濃眸光暗了暗,看向女孩子的目光危險。
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神經和觸覺變得無比敏感,唐若遙心生恐懼,忍住了後退的本能。
像是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秦意濃看著她笑了,收回手道:「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唐若遙小聲道:「沒有勉強。」
下一秒,秦意濃的五官在面前放大,唐若遙「啊」的一聲,下意識往後一仰,差點兒栽倒在地,如果不是秦意濃及時出手攬住她的腰肢的話。
唐若遙:「……」
秦意濃說:「下來。」
唐若遙乖乖地下來站好,兩手垂在身側,像個挨訓的小學生。
秦意濃說:「回房睡覺。」
唐若遙看她一眼:「那你……」後面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秦意濃無心多問,擺了擺手。
唐若遙掖好浴巾,小步跑走了。
主臥的房門關上,秦意濃長出了口氣,她低頭,看著那隻方才碰過女孩子的右手出神。
年輕真好。
她強迫著自己的大腦這麼去想,去感嘆。
扼住了發散的思維,和某些隱秘的念頭,秦意濃食指指節輕輕地敲著膝蓋,唐若遙大概是想討好她,為她明天給她的答覆多爭取籌碼。
要是換成別人,多半會適得其反,但放在她身上,秦意濃奇異般地覺得不討厭,反而可愛極了。為什麼?秦意濃兜兜轉轉,回到了那句年輕真好上。
她捧起看了一半的書,心不在焉地翻了會兒,效率奇低,用書籤夾好合上。
她走向自己的臥室,臨進門前,視線從主臥緊閉的房門一掠而過。
今天回房早,秦意濃給自己放了一浴缸水,往裡滴了幾滴玫瑰精油,躺在溫水裡泡澡。水面波紋微漾,秦意濃一捧一捧地用手掬起水,澆在身上,在機械的重複中,她再次走了神。
想的還是那個女孩子,白色的浴巾包裹著的曲線有致的年輕身體,楚楚動人的眼神,笨拙卻意外有效的討好。
嘩啦一聲。
秦意濃閉眼將自己沉進水裡。
秦意濃不是唐若遙那樣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她在圈裡所見比唐若遙道聽途說的都要多,她自己也不是十八歲,而是一個二十六歲的成熟女人,加之拍過的電影不計其數,她什麼都懂。
她有點想笑:自己是到年紀了嗎?竟然被這麼個小姑娘影響,勾起了慾念。
秦意濃在浴室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體力的消耗讓她今日的入睡比以往順利一些。
月輪西落,旭日東升,秦意濃的生物鐘讓她準時睜開眼睛。她起床洗漱,套上睡袍後打開了反鎖的房門。唐若遙在客廳,蹲在茶几旁,手裡拿著一塊抹布,一副認真幹活的樣子。
「早上好。」她說。
「嗯。」秦意濃回她。
「關助理還沒來。」唐若遙主動和她搭話。
「待會兒就來了。」秦意濃答道。
唐若遙繼續擦茶几,抬起眼睛看她,欲言又止。
秦意濃走到客廳,繼續往電視機的方向走,唐若遙立刻道:「要看電視嗎?」
秦意濃點頭,唐若遙迅速給她開了電視機:「還是bbc嗎?」
秦意濃又點頭。
唐若遙殷勤道:「看哪部?第幾集?」
秦意濃看著她:「你爸在哪個醫院?」
唐若遙手裡拿著遙控,神情怔愣。
秦意濃攏了攏睡袍的領口,唇角牽起溫煦的笑意,道:「你一大早在這裡假裝打掃衛生,不就是想問我考慮好了麼?」
「那您考慮好了麼?」
「考慮好了啊。」秦意濃笑道。
唐若遙屏住呼吸,像等待審判的囚徒。
秦意濃沉吟道:「我可以幫忙。」
唐若遙沒說話,耐心地等著她的「但是」。
秦意濃說:「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具體什麼事我沒想好,以後再問你討要,行嗎?」
唐若遙神色猶豫。
秦意濃道:「不是延長合約期。」
唐若遙道:「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真的很過分不能接受的話,她就耍賴,反正空口無憑。如果是奇奇怪怪的普雷……自己本來就得無條件接受,算來還是賺了的。
她小腦瓜轉啊轉,眼珠微亮,一看就是有了主意。
秦意濃伸手:「把遙控給我。」
唐若遙遞給她,自己收起抹布去陽台洗了。
秦意濃腹誹道:用完就走,小白眼兒狼。
半小時後關菡上門,秦意濃把唐若遙叫過來,讓她和關菡說她父親的事,關菡波瀾不驚的神色里也起了一絲漣漪,往秦意濃的方向看了一眼。
連她爸都關心上了,該不會真睡了吧?
唐若遙的打扮還是學生氣十足的圓領t恤,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看不出什麼。關菡收回視線。
最後,唐若遙道:「拜託你了,謝謝。」
關菡面無表情:「謝秦姐吧。」
唐若遙馬上轉向秦意濃。
秦意濃昨晚被她謝得渾身不自在,現在還有後遺症呢,她整頓神色,提前出聲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
唐若遙認真道:「我不會忘的。」
秦意濃不擅長應對小姑娘誠摯的感激,起身回房換了衣服,帶著關菡出門了。
關菡的動作迅速,當天唐含章便轉院到首都最好的三甲醫院,進行專家會診。秦意濃聽關菡匯報完,不咸不淡地嗯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關菡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表情,心裡的懷疑產生了動搖:沒睡?
秦意濃要操心的事太多了,還沒有心思放到一個小姑娘的爸爸的病情上,她飛了趟國外,受邀出席威尼斯電影節的頒獎禮,閉幕式結束後秦意濃多留了兩天,和老朋友敘敘舊,她的助理們則跟出了籠的鳥兒一樣,在國外瘋狂購物,秦意濃提供了適度的報銷額度,每人一個包包,幾個助理搞怪地在那「皇恩浩蕩」「謝主隆恩」,引得專賣店的店員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
關菡的最貴,這是身為大內總管的vip待遇。
秦意濃走到當季新款的展櫃裡,想了想,對身邊的導購指了其中一款,拿到櫃檯包了起來。
怎麼說也是自己唯一「包養」的人,出趟國帶個小禮物還是應該的。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
回國那天,關菡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秦姐。」關菡叫住秦意濃的腳步。
秦意濃回頭,眼神表達疑問。
關菡匯報導:「唐小姐說她帶著她爸爸回家了,最近不在首都。」
秦意濃問:「她爸醒了嗎?」
關菡道:「她沒說。」
沒說就代表沒醒,再次從希望到絕望,秦意濃眼前又浮現她哭得通紅的雙眼,嘆了口氣。
「走吧。」她說。
***
z市。
第一人民醫院。
唐含章的轉院手續已經辦理妥當,他穿著藍白相間的寬鬆病號服,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不少人以為植物人就是緊閉雙眼長久睡著的人,但事實不是的,他們除了保留自主呼吸和心跳外,還有本能性的神經反射,比如光反射,無意識的眼球活動。
所以唐含章眼睛半睜,他的眼球時不時地動一下,仿佛下一秒就會甦醒。唐若遙一次一次地心懷希望,撲上前去喊爸,一次次地在對方的毫無回應中陷入絕望。
江雪珍在首都鬧了這麼久,已經接受了現實,她手邊牽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見到唐若遙興奮地跑過去,清亮的童聲道:「姐姐!」
江雪珍呸了一聲,諷刺道:「你還管她叫姐姐,她害得你沒有爸爸了。」
男孩看看床上躺著的病人,再看看眼圈泛紅的姐姐,還是走到了唐若遙身邊,牽住了她的手,小聲問道:「爸爸生病了嗎?」
唐若遙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小唐斐道:「姐姐不怕,以後我來保護你。」
唐若遙彎腰抱住弟弟,將臉埋在他的肩膀失聲痛哭。
小唐斐輕輕拍著姐姐的背,就像無數個他做噩夢的夜晚,哭著找姐姐時,唐若遙對他做的那樣,重複哄道:「不怕,不怕。」
生個兒子胳膊肘淨往外拐,江雪珍氣得火冒三丈,一把將小唐斐從唐若遙懷裡拽了出來,小唐斐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江雪珍劈頭蓋臉地數落他道:「你爸沒了你不哭,為了這個小賤人哭,吃裡扒外的東西!」
小唐斐哭得更凶了:「你不許罵姐姐!」
江雪珍眼珠發紅:「我就罵,小賤人小賤人小賤人,殺千刀的,要不是她,咱們好好的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唐斐還不懂唐含章的病情是怎麼回事,以他現在的心智也很難明白,但他知道姐姐是對他最好的人,他不能讓任何人罵她,就算是媽媽也一樣。
江雪珍越罵越難聽,突然眼前一花,小唐斐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小男孩體格纖秀,力氣不大,更是收了力的,根本不疼,但江雪珍感覺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摑到了她的臉上。
她尖聲叫起來:「我是你媽,你打我?!」
小唐斐給她揉了揉肩,抿抿嘴,說:「你不要罵姐姐。」
江雪珍出離憤怒了,道:「好,我不罵她!」
她坐到椅子上,把小唐斐面朝下放在腿上,照著他的屁。股一巴掌狠狠地揍了上去。
女人的尖罵,男孩的哭聲,撕裂了病房的寂靜。
唐若遙忍無可忍道:「江雪珍!」
江雪珍正愁火沒地方發呢,唐若遙正好撞她槍。口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再次將她從牌桌和鄰里鍛鍊來的污言穢語噴出來,唐若遙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江雪珍失去了觀眾,熱情消退大半,她抬手再揍了兒子一巴掌,把人放了下來。
小唐斐哭得滿臉是淚。
江雪珍氣不過,伸手擰他耳朵:「吃裡扒外!」
唐若遙在z市呆了十天,聯繫了護工,處理好後續事宜,在小唐斐的依依惜別里,踏上了回京的路。
首都戲劇學院已經開學一個星期了。
她向校方申請了延期報導,返京後立刻回了學校,行李箱的滾輪聲在四樓走廊響起,開著的幾間宿舍門裡各自探出來腦袋。
是唐若遙。
她身上是最簡單的白色t恤,九分褲,天藍色的帆布鞋,走在燈光微暗的長長走廊里,就像是另一道光,把整個世界都照得明亮起來。
有人熱情地出聲和她招呼,也有人向她點點頭。
耳旁響起一聲冷笑。
唐若遙回頭。
剛剛路過的一間宿舍門口,一個女生抱臂靠在門框上,陰陽怪氣地嘲諷道:「某人不是向來最積極嗎?怎麼連報導都遲到,還遲到一個星期呢。」
唐若遙異常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扭頭繼續往前走。
「你是不是沒錢上學啊?沒錢跟我說啊,我隨便省下半個月的零花錢,就足夠你一整年的學費了。」那道女聲依舊說著,「鞋都脫膠了還穿,我宿舍有幾雙穿過的,看著還是嶄新的,看在同學情誼的份上,我送給你啊。」
唐若遙當然不可能穿脫膠的鞋,她只是家境普通一些,再加上獎學金和假期兼職,足夠她的日常支出。霍語珂純粹是無中生有,沒事找事。
放在暑假以前,唐若遙說不定還和她爭一下口舌之利,說她腳臭什麼的,現在她只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
她理也不理,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面前的405宿舍門突然打開,裡面風風火火衝出來一個模樣甜美的圓臉女生,她先向門口的唐若遙笑了下,然後站在走廊里,說出的話和她的外表大相逕庭:「送你姥姥!霍語珂,誰不知道你丫腳臭!十里地外都能聞到,還好意思在這放屁!」
霍語珂:「你才放屁!」
文殊嫻嘻嘻笑道:「是啊,我只對賤人放屁,也只有賤人能聞到我的屁,你聞到了嗎?」
走廊里頓時響起一片哈哈哈的笑聲。
唐若遙也低頭彎了下唇角。
文殊嫻拉過唐若遙的胳膊,把她塞進門裡,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霍語珂後知後覺的叫罵剛涌到嗓子眼,撲了個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門裡,文殊嫻一把抱住她,蹭啊蹭,道:「歡迎回家。」
崔佳人擠開她:「該我了該我了。」
唐若遙的行李箱被崔佳人推到了門邊角落,她一隻手抱住一個,誰都不用爭。
傅瑜君坐在椅子裡,面前放著亮著屏幕的筆記本電腦,她轉過身,淺淺地溫和笑了下,道:「老遠就聽到你回來的動靜了,不愧是我院風雲人物。」
唐若遙拱手,做了個「請勿捧殺」的求饒動作。
文殊嫻抱夠了,改勾著唐若遙的肩膀,吊兒郎當地道:「你聽她說呢,老傅暑假拍電視劇去了,你不知道吧?」
唐若遙微微睜大眼。
她還真不知道。
傅瑜君擺手謙虛道:「小製作罷了。」
此時她們也不是三年後的星光璀璨風頭無兩的「全明星宿舍」,唐若遙,第一部嶄露頭角的電影不知道在何方,文殊嫻還沒有被業內龍頭的經紀公司寰宇影視看中,崔佳人更不用說了,踏踏實實磨基本功,才會在畢業時一鳴驚人,直接被國家話劇院錄取。
倒是傅瑜君,成為她們四人中最早真正接觸到拍戲的人。
文殊嫻瞪眼道:「那也是電視劇,多少人拍不上呢。」
傅瑜君笑起來,立馬一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縱容。
文殊嫻拉著唐若遙開始講,傅瑜君是怎麼有戲拍的,拍的什麼角色,都有啥戲份,比當事人起勁多了。
唐若遙聽完,向傅瑜君道:「恭喜。」她又笑道,「苟富貴,勿相忘。」
傅瑜君哈哈笑了,說道:「不會忘的,但凡有我一口肉吃,絕對分你們半口。小文一直吵著讓我請客吃飯,如今你回來,正好我們晚上出去吃,你想吃什麼?」
文殊嫻和崔佳人異口同聲道:「火鍋!」
唐若遙淡笑:「我沒意見。」
傅瑜君問:「你從家裡直接來的嗎?」
唐若遙點頭。
傅瑜君道:「那你洗個澡吧,休息會睡一覺,然後我們去吃飯,可以嗎?」
她說話向來溫言細語,給人以絕對的尊重,永遠不會讓人不舒服。文殊嫻、崔佳人只和趣味相投的人玩,唐若遙隨緣,傅瑜君在哪裡都吃得開,就算是和霍語珂拉幫結派的那些女生,也不會說她半點不是,反倒有幾個關係不錯的。
唐若遙當然沒意見,她打開上鎖的衣櫃,從裡面拿出新的床單,踩著樓梯上去,說時遲那時快,文殊嫻從後面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雙腳離地從上面抱了下來。
雙腳重新站立到地面的唐若遙:「……」
文殊嫻火急火燎地催促道:「我們幫你鋪,你快洗澡,沒時間睡覺了。」
唐若遙被推進浴室。
「我的睡……」
崔佳人把睡衣塞到她手裡。
文殊嫻一氣呵成把衛生間門砰的帶上。
傅瑜君眉眼彎彎,扶著額頭笑,自言自語道:「真是兩個強盜。」
文強盜說:「老傅來幫忙!」
唐若遙的被子在空中飛起來,從唐若遙床上拋到了傅瑜君床上,半拉還掛在床沿。
文殊嫻叉腰大笑:「套被子的活就交給你了。」
傅瑜君:「……」
全能室友老傅親也非常地討厭套被子。
傅瑜君抬頭一笑,道:「佳人,來幫忙。」
崔佳人聞言巴住唐若遙的床不放,嘴上忙不迭絮叨:「我好忙啊,沒有空,這個床太難鋪了,我太忙了,這枕套怎麼這麼難套啊。」
宿舍里雞飛狗跳,互相甩鍋套被罩。
但唐若遙出來的時候,床鋪已經煥然一新了。換下來的被單丟進了臉盆里,倒了洗衣粉泡上。
文殊嫻和崔佳人站在樓梯的兩側,搞怪道:「請女王陛下就寢。」
唐陛下拉開自己桌子的抽屜,翻了兩顆大白兔奶糖出來,分別放到兩人手心。
「謝陛下賞賜。」兩人躬身退下。
唐若遙爬上了床,拉上帘子。
宿舍的窗簾也拉上了,傅瑜君從窗邊走回來,戴上耳機看電影,崔佳人開了檯燈閱讀圖書館借來的書,文殊嫻躺在床上,追小說更新,扭動得像條長蟲,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狗叫。
唐若遙在安靜的氛圍里,慢慢地睡了過去。
五點半。
文殊嫻用手敲了敲唐若遙床沿的鐵欄杆:「起床啦,準備出門吃晚飯。」
唐若遙悶著鼻音回了句:「醒了,我換衣服。」
帘子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唐若遙的影子映在床簾上。她收拾妥當下來,去洗手間梳頭洗臉,外面幾個在穿鞋。
戲最多的單口相聲演員文殊嫻一聲令下:「孩兒們,出發!」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門。
表演學院的外貌本來就夠惹眼的,還有本屆當之無愧的校花兼頂級學霸唐若遙在,文殊嫻暫時籍籍無名,但傅瑜君的外貌也是很拿得出手的,走在校園裡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文殊嫻嘻嘻哈哈,挽著唐若遙的胳膊,她和崔佳人更談得來,但兩人也經常鬥嘴,所以一人勾著唐若遙,一人勾著傅瑜君,兩兩結對,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往校外走。
一路遇到了幾次搭訕,文殊嫻司空見慣,笑吟吟地報了電線桿子上的小GG號碼。
終於到了公交站牌。
文殊嫻鬆開唐若遙的胳膊,看著站牌的明星代言GG,目生欣羨,道:「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出現在這上面?」
專業表演院校畢業的學生不計其數,其中能真正踏上演員之路的不足半數,一屆能紅幾個人就能稱為明星班,有的科班的班級一個都沒有混出頭的。
大浪淘沙,只有金子才留得下來,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是那塊金子。
文殊嫻手指隔著冰冷的玻璃摸上那個明星的名字,一向樂觀的臉上也添了幾分惆悵。她抬起頭,看向傅瑜君,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傅,靠你了,爭取讓我們沾沾你的光。」
她又看向唐若遙:「還有唐唐,你都簽了經紀公司了,以後一定會一飛沖天,飛黃騰達。」
最後看崔佳人,難得沒有損她:「你是我們班台詞功底最紮實的,將來肯定厚積薄發。」
她心頭說不上來的難過,感覺自己一無是處。
她當年為什麼要擠破頭,辛辛苦苦通過藝考考進電影學院,畢業了說不定只能轉行當個網紅主播。人家主播都是大胸錐子臉,她不僅沒有大胸,還是個圓臉。
文殊嫻:「……」老天亡她,死了算了。
唐若遙忽然說:「你有一項天賦,我們都沒有。」
文殊嫻絕處逢生,眼睛驟然發亮:「什麼?」
傅瑜君和唐若遙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道:「講相聲。」
唐若遙和她一唱一和道:「女相聲演員還是很少見的,尤其是單口。」
傅瑜君一本正經地說:「說不定你就引領風潮,開創德文社。」
崔佳人道:「富婆抱抱我。」
文殊嫻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鬱悶一掃而空。
公交車來了,四人排隊有序上車。
只剩下兩個空座,文殊嫻和崔佳人坐了,唐、傅二人抓住把手,相視一笑,各自望向一側的窗外。
周末的火鍋店人滿為患,傅瑜君拿了個號,四人坐在等位區,說著學校里的最新八卦。唐若遙話最少,但她聽得很認真,偶爾會問一句,不會讓室友產生疏離感,她在這個集體裡融入得很好。
時間在笑聲過得特別快,前台叫號,四人中斷八卦,放到餐桌上繼續講。
宿舍的門禁是十一點,超過十一點宿管阿姨就鎖門了。
幾人掐著點吃到了十點鐘,結帳出來,文殊嫻照舊勾著唐若遙的胳膊往公交站牌走,唐若遙站在原地,面色維持著平靜,道:「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
文殊嫻驚訝道:「啊?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
唐若遙目光不易察覺地閃躲了一下,含混道:「去一個朋友家。」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麼,寫405寫得我非常開心,19歲的大家都沒有紅,還是普通的沙雕學生
為了405的神仙友誼,本章評論里抽100個紅包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