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204

  一說拋繡球,配合著調皮的音樂,人們都動了起來,從屋內到了院子裡。

  除卻伴娘們,來的賓客里還有不少青年男女。繡球象徵著新婚夫妻的福氣,即使不想結婚,接到這份福氣都是好事兒,於是都很熱情。

  其中林若寒是最積極的,搶先占據了最佳位置,還不停地給秦意濃使眼色,可惜這個眼色使錯了對象,繡球是唐若遙拋,秦意濃沖林若寒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但心裡也有一分暗爽:誰讓林若寒這人欠欠的,今天沒少看她笑話。

  林若寒沒跟她說過她的感情進展,但看這個搶繡球的勁頭,應該是要重歸於好了。秦意濃轉了念頭,給她也不錯,說不定很快她就能參加林若寒的婚禮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唐若遙,唐若遙拿著繡球,正好朝她望過來,她面對這樣的人群是有些拘謹的,口型道:「要不你來?」

  秦意濃笑著搖搖頭。

  唐若遙便兩隻手抱緊了繡球,略微緊張地抿唇看著底下各種騷動的人群。

  寧寧拉了拉秦意濃的手,奶音道:「媽媽,我可以去嗎?」

  秦意濃想說「不行,你還小」,但話到臨頭,又覺得不過是為了圖喜慶,那場上站著的還有頭髮花白的呢,也想沾沾年輕人的喜氣,便溫柔道:「可以啊,注意安全,別擠在人堆里。」

  「好!」寧寧應了,從台階往下跑,奔著站在人群外圍幾乎是角落裡的紀雲瑤就去了。

  紀雲瑤對繡球沒興趣,不摻和這種看起來幼稚得要命的活動,但是寧寧衝過來,拖著她的手就往人群中央走。

  紀雲瑤:「……」

  她還能怎麼辦?只能在裡邊杵著了。

  傅瑜君被文殊嫻撞了一下,視線再次落到站得有點遠,根本不可能在繡球落下範圍內的關菡身上,她依舊板著張臉,目光卻一直看著台階之上的一對新人,好像在出神。

  關菡正靈魂出竅,被面前的年輕女人一句話叫回了魂:「要拋繡球了,你不過去嗎?」柔柔婉婉的,像是江南水鄉撲面而來的潮濕的春風。

  關菡端詳傅瑜君兩秒,禮貌拒絕:「不了,謝謝。」

  神仙拋的繡球,她一個凡人怎麼配去接。

  傅瑜君看著她:「去吧。」

  關菡被那雙清澈的眼睛看得莫名動搖了一瞬,但她還是說:「不了。」

  傅瑜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牽著她往人群的方向走。

  關菡都傻了。

  自從她當了秦意濃的助理兼貼身保鏢以來,還沒有一個人敢在未經她允許的情況下,拉著她走。她身體內的防禦神經剎那間都激發了,卻在半秒後消散了。

  算了,大庭廣眾的,以和為貴。

  傅瑜君拉她到中央後便鬆開了手,聚精會神看著台階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關菡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腕。

  今天天氣晴朗,關菡身體素質好,外套都脫了,裡邊只穿了件長袖的白襯衣,布料薄,指節接觸過的那片皮膚有些發熱。

  所有人都站好了。

  林若寒說:「準備好了,快拋呀。」

  唐若遙轉過身,用背對著眾人,用力一拋。

  彩球飛向空中,呈一道拋物線,升到最高點後回落,眾人高高仰著頭,盯著那個迅速下落的繡球,林若寒跳了起來,沒碰到,從她的指尖上方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擦過。

  數雙手都舉高起來,布料綢滑,不易抓穩,這麼多雙手同時去抓的後果就是——繡球像是打水花似的,撲簌簌地在各只手間連跳幾下,再一路蹦著滾下去。

  直到一個缺口,掉了下去。

  壓根沒去接的紀雲瑤看著從天而降的繡球,為了防止它落到地上,條件反射地接住了。看清這東西的真面目後,她再一個條件反射,一骨碌塞給了秦嘉寧。

  秦嘉寧才是真·看熱鬧,猛然間拿到了彩頭:「哇!」

  她鬆開紀雲瑤的手,兩手高舉繡球,興奮地大聲道:「媽媽,媽咪,是我!是我!」

  她是小孩子,還是個長得漂亮討人喜歡的小孩子,場上諸位也很高興地替她鼓掌。

  秦意濃也誇她道:「真棒!」

  林若寒搞事情道:「作弊啊,居然拋給了自己女兒!」

  秦意濃:「……」

  文殊嫻和林若寒一個德行,先還在鼓掌,這會兒立即倒戈,道:「不公平!要再拋一次!」

  紀雲瑤和她隔得不遠,冷冷道:「規定有說不允許小朋友接嗎?」

  文殊嫻秒慫,躲到傅瑜君身後。

  林若寒才不怕她,繼續道:「再拋一次!」

  只得再拋了一次,這回由秦意濃拋,林若寒卯足了勁,終於如願拿到了繡球,抱著左拍一張照又拍一張照,又單獨給特寫,還和新人合了影。

  寧寧有點不開心,但她也知道自己第一次的繡球是姐姐給她的,按理說不應該要,可小孩子的情緒就是沒有辦法控制。

  宴席快開始了,她坐在自己的座位里,微微地抿著唇,冷不丁眼前一花,林若寒往她懷裡塞了樣東西,正是那個繡球。

  寧寧很想要,還是接起來還回去,道:「林阿姨,這是你的,我不能要。」

  林阿姨自有她的理論:「我現在把我的東西送給你。」她是大人,當然不會和小孩子爭搶,再說她搶繡球是有她的目的,現在已經達到了,繡球本身並不重要。

  秦嘉寧被她繞得有點暈,堅持道:「我不能要。」

  林若寒正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說服這個有原則的小朋友,紀雲瑤手裡捏了塊綠豆糕,說:「收了吧。」

  秦嘉寧改口:「謝謝林阿姨。」

  「嘿。」林若寒摸了摸小朋友的臉,樂道,「你還挺聽你姐姐話。」

  秦嘉寧靦腆地笑,轉臉看紀雲瑤,紀雲瑤把綠豆糕餵給她。

  林若寒不知道的是,秦嘉寧雖然比以前開朗很多,但在她心目中,在她截止目前為數不長的童年時光里,曾經在尚且孤獨的時候陪伴過她的,比如紀雲瑤,或許能算上唐斐,永遠是不可代替的存在。

  明知道對方在開演唱會,林若寒還是忍不住打開手機再次看了眼設置為「僅一人可見」的朋友圈,然後鎖屏,坐在了秦意濃方親戚這一桌。

  現場奏百鳥朝鳳,正式開席。

  繫著紅腰帶的傭人們端著菜陸續上來,樣樣精緻,色香味俱全。放到外面去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坐上桌便都是尋常人,韓玉平就在席上呢,幾位老朋友當著他面商量著要怎麼把他家廚子拐走。

  韓玉平人逢喜事,嘬了口白酒,搖頭晃腦只顧著笑,時不時還哼兩句小曲兒,老朋友打趣他:「飄了是不是?」

  韓玉平道:「飄了,怎麼樣吧?」

  秦唐二人攜手出來,面前一位端著托盤的傭人引路,托盤裡放著兩隻酒杯,一壺女兒紅。

  司儀唱道:「新人敬酒——」

  賓客三桌,其餘人也湊了三桌,秦唐二人一一敬過。

  之後,秦意濃讓唐若遙坐在文殊嫻那一桌,早留好了位置給她。她自己還要去陪賓客聊天,下午他們到的時候,秦意濃已經在化妝了,快到行婚禮時才出來,未免招待不周。

  唐若遙拉住她的衣袖,殷切叮囑道:「少喝一點。」

  秦意濃回了她一個格外漂亮的笑容。

  「我知道。」

  唐若遙目送她離開,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卻見桌上眾人紛紛投來揶揄的目光,文殊嫻學她,牽著崔佳人的手,柔聲道:「少喝一點。」

  崔佳人戲也很足,回握她的手,兩人深情對視。

  崔佳人方含情脈脈道:「我知道。」

  文殊嫻零步三回頭:「我、去了。」

  崔佳人眼裡閃淚光:「去吧。」

  傅瑜君一臉無奈。

  唐若遙:「……」

  文殊嫻把崔佳人的手一撒,恨鐵不成鋼道:「一姐,你太讓我失望了!」

  崔佳人複讀機:「失望!」

  文殊嫻:「你怎麼就這么小媳婦兒?!」

  崔佳人:「小媳婦兒!」

  文殊嫻:「虧我還一直管秦影后叫嫂子!」

  崔佳人:「嫂子!」

  秦意濃耳尖一動,向面前的長輩笑著道一聲:「失陪。」走了回來,向405的小夥伴們溫聲問道:「怎麼了?找我有事?」

  崔佳人忙道:「沒事。」

  秦意濃看唐若遙,唐若遙表示真沒事,她才走了。

  文殊嫻無情地嘲笑道:「哈哈哈哈。」

  崔佳人反手便去掐她,兩個人的合作陣營立刻瓦解。

  傅瑜君早就知道秦唐二人是怎麼個情況,秦意濃哪是什麼嫂子,一直就是妹婿——傅瑜君比唐若遙大幾個月。她自詡看人還是有兩分眼光的,參加完這趟婚禮,差不多也放心了。

  她和文殊嫻換了個座位,坐到唐若遙身邊。

  「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公開?」

  「可能明年?」唐若遙不確定地說,「她的意思是等關於她的評價穩定下來,或者我的事業再進一步,我們再公開。」

  傅瑜君多聰明,聽她一句便聯想到前幾個月在網上幾乎是血雨腥風的秦意濃,輕聲道:「那些事是她自己爆出來的?」

  「嗯。」

  「為了你?」傅瑜君皺眉。

  唐若遙點頭,又抿了抿唇,有點不好意思。

  傅瑜君感覺不可思議。

  她的經紀人當然也和她講過,對方還分析秦意濃可能有大動作,但又想不到她都到這個地位了,還有什麼值得她大費周章,給自己洗清那些根本沒有必要的污名。

  秦意濃這番操作,別說圈外了,就連圈裡都一頭霧水。

  原因竟然是這樣的……出乎意料。

  半晌,傅瑜君眉舒目展,欣慰地說:「她對你很好。」

  唐若遙說:「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秦意濃那麼愛她。

  唐若遙看了看依舊掐在一起的文殊嫻和崔佳人,低聲道:「老傅,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傅瑜君:「你說。」

  ***

  這場喜酒喝了許久,到結束,許多人都喝醉了。

  韓玉平是醉得最厲害的之一,撒了頓酒瘋,早早地被送回了房休息,送客的任務落到了秦意濃一個人的肩上。

  唐若遙想和她一起,秦意濃以「你還有你的事」為由,讓她先回婚房了。唐若遙確實騰不出手,她請來的老師、同學、朋友,這會兒都來新房參觀,順便和她敘舊。

  上回說希望她重新考慮和秦意濃關係的那個住院的老師也來了,都參加婚禮了,老師也不能再說掃興的話,只拍拍她的手,盼望她事事如意,以後平安順心。

  年輕些的朋友就把唐若遙圍在中間,八卦她和秦意濃的戀情。

  唐若遙就說是因戲生情,總體來說也沒錯,朋友們都「噢噢噢」的起鬨。她說一句,起鬨一句,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唐若遙弄得分外侷促。

  秦意濃抽空回來過一次,端起唐若遙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回了前院。

  朋友們在秦意濃在的時候不說什麼,她一走,簡直嘰嘰喳喳地炸開了鍋。

  「為了喝口水跑這麼遠,就當我信了吧。」

  「哇!秦影后這是生怕我們欺負了你嗎?」

  「剛剛你們看到秦影后的眼神了嗎?什麼叫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我死了。」

  「阿偉亂葬崗。」

  「誰不想有個秦影后這樣的對象呢?」

  「不是對象,是老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起秦意濃在眾人面前鍛鍊出來的厚臉皮,唐若遙是遠遠不及的,只能默默地紅著臉,接受朋友們的揶揄。她什麼都不說,但是她很開心。

  將近十二點,熱鬧了一整天的宅院終於安靜下來。

  婚房裡只剩下唐若遙的室友,崔佳人在韓宅留宿一晚,文殊嫻和傅瑜君凌晨的飛機,要趕回片場拍戲。

  屋前懸著大紅燈籠,屋裡龍鳳燭靜靜地燃燒著,火苗忽然晃了一下。

  秦意濃推門進來。

  她向三位室友點點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其他人也都回她一個友善的笑容,站了起來。

  傅瑜君走到她跟前,回頭瞧了瞧坐在床沿的唐若遙,認真道:「我們把她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

  秦意濃神情鄭重:「一定。」

  文殊嫻和崔佳人一向以傅瑜君為首,她說了,兩人便不再開口,三人都出去了,傅瑜君從外面帶上門,把空間留給了新婚的小情侶。

  秦意濃站在原地沒動,直勾勾地看著身穿大紅嫁衣的唐若遙。

  晚上這一會兒沒見,她覺得唐若遙又變漂亮了,肌膚都在發光,好看得她根本挪不開視線,連路都忘了走,又或者是……懷疑這一切是否是真實的。

  唐若遙往旁邊挪了挪,讓出空位。見秦意濃還不動,忍不住輕聲催促道:「你在發什麼呆?」來啊。

  秦意濃走過來,坐下,牽住她的手,笑了一聲。

  唐若遙也跟著笑了下。

  一切都變得柔軟。

  秦意濃手覆著她的手背,從上面探進她的指縫,扣住,笑道:「林若寒想來鬧洞房,我把她給趕回去了。」

  「那她現在人呢?」

  「談戀愛去了吧?」秦意濃單手托著下巴。

  「啊?」

  「任星月來找她了。」

  「哪兒呢?」唐若遙情緒立刻波動起來,聲音都提高了。

  秦意濃望向她,眼睛眯了眯,目光里有一絲危險的意味。

  今天是她們的大喜之日,提到任星月她這麼興奮做什麼?

  唐若遙忙求生欲爆棚地解釋道:「我就是好奇,吃瓜群眾的好奇。」

  秦意濃不真的生她氣,尤其是……她攤手道:「已經走了。」

  唐若遙儘量沒讓自己表現出來失望,道:「林老師和她一起走的嗎?」

  「對。」秦意濃問,「你知道林若寒為什麼要搶那個繡球嗎?」

  「為什麼?」

  「她說,搶到繡球就代表複合,沒搶到就算了。」

  就像投硬幣一樣,在硬幣拋上天的那一刻,心裡往往就有了決定。唐若遙道:「所以她第一次沒搶到,又讓你拋了第二次。」

  秦意濃說:「幸好她第二次搶到了,否則我們一晚上都要給她拋繡球。」

  唐若遙輕而易舉地被逗笑:「哈哈哈哈。」

  秦意濃湊近她,長長的睫毛幾乎要眨到唐若遙的臉上,唐若遙止住笑,望進女人幽邃的眼眸里,接了個綿長的吻。

  漸難自禁。

  唐若遙兩手向後撐在床面,秦意濃的手扣在她手背上,慢慢俯身。唐若遙忽然偏開頭,秦意濃正到興上,落了個空,睜開了眼睛。

  唐若遙嗅了嗅她,問:「你喝了多少?」

  秦意濃:「……也沒多少。」

  唐若遙:「沒多少是多少?」

  秦意濃實話道:「不記得了。」她也低頭聞了聞自己,道,「是很難聞嗎?」

  唐若遙比出拇指和食指:「一點點。」

  難聞其實不難聞,只是再好再香的酒也有酒氣,秦意濃一晚上都在酒桌上打轉,不知道灌了多少下去。比起味道,唐若遙更擔心她的胃:「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下次不准喝這麼多了。」

  「我知道,除非你再和我結一次婚。」秦意濃眼睛亮晶晶的,兩顆黑亮的瞳仁像是浸在一汪泉水裡,透著一種近乎孩童似的天真。

  唐若遙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眼神。

  唐若遙看著她,湧現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問:「寶寶,你有沒有喝醉過?」

  秦意濃聲音清脆地說:「寶寶沒有。」

  唐若遙內心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醉了吧?一定是醉了。

  千杯不倒的秦意濃!竟然!喝!醉!了!

  唐若遙莫名地激動起來。

  唐若遙的表情變幻,暗自竊喜,半晌沒有說話。

  秦意濃歪了歪頭,問:「你怎麼了?」

  唐若遙說:「沒什麼。」她回憶方才秦意濃進來時沉穩的步伐,沒有一絲虛浮搖晃,心裡又打起了鼓,試探道,「寶寶?」

  秦意濃:「寶寶在。」

  唐若遙一陣目眩神迷,也不管她身上的酒氣了,按住秦意濃便是一陣肆意的親吻。秦意濃表現得非常順從,全程乖巧,更會給出誠實的反應。

  唐若遙幾乎想立刻沉淪下去,秦意濃卻阻止了她:「我想洗澡。」

  聲音乖乖的,小小的,像小貓爪子在撓。

  唐若遙會聽才怪,她細碎地吻著她的鬢角,越發箍著她不放,斷斷續續地說:「待會兒……再去……很快……聽話……」

  秦意濃執拗道:「我不要,就現在去。」

  她鮮少蠻不講理。一個總是成熟理智的人,犯起這種小孩子的毛病,不會讓人覺得厭煩,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反正唐若遙是立即停了下來,她拉著秦意濃和她一塊坐起來,牽了牽弄亂的衣領,溫柔道:「知道浴室在哪裡嗎?」

  秦意濃很乾脆地搖頭:「不知道。」

  她看都沒看一眼就說不知道,唐若遙狐疑了一瞬,還沒來得及抓住什麼,秦意濃道:「看不清。」

  唐若遙馬上把上一個問題拋之腦後,連忙問道:「什麼看不清?」

  秦意濃說:「眼睛看不清。」

  唐若遙問:「是頭暈嗎?」

  秦意濃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說:「好像是。」她學唐若遙那樣比出拇指和食指,說,「一點點。」

  唐若遙又笑了。

  她除了敬酒那幾杯外,基本沒喝什麼,到現在都過了好幾個小時了,零星的酒意都散得一乾二淨。她給秦意濃找了睡衣出來,說:「來,我帶你去浴室。」

  秦意濃坐在床沿,和她離著大概有三步,不到四步的距離,哪怕是第一步暈倒,唐若遙都能接住她。但秦意濃就坐在那兒,張開手,嘴巴一癟,委屈道:「你為什麼不抱我?」

  唐若遙:「!!!」

  唐若遙:「???」

  她再一看,秦意濃眼眶通紅,都要哭了,衣服都差點丟出去,衝過來便抱住她:「抱了抱了,不哭不哭啊。」

  秦意濃眼淚已經快掉出來了,楚楚可憐道:「你還沒有親我。」

  唐若遙又親她。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

  她牽緊了醉得頭重腳輕的秦意濃進了浴室,給她打開玻璃間的蓮蓬頭,調好水溫。

  秦意濃坐在浴缸邊的小馬紮上,兩眼發直,似乎是酒勁上來,越醉越厲害了。她眼神不清醒,坐姿卻很端正,背脊挺直,兩隻手平放搭在膝蓋上,跟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似的。

  唐若遙問她:「能自己洗嗎?」

  秦意濃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腦袋往這邊偏了一下,依舊直愣愣地望著面前的牆壁。

  唐若遙便知道了,這是不能。

  她們兩個經常共浴,但前提是秦意濃清醒且占據絕對的主動權,每每都是豎著進,橫著出。唐若遙在主動這方面總是沒秦意濃放得開,要她幫秦意濃洗澡……唐若遙咬了咬唇。

  她抬手在秦意濃面前揮了揮,秦意濃緩慢地抬了下眼睫,更緩慢地垂下來,仿佛神經反應都被調慢了似的,樹懶都比她快。

  唐若遙:「……」

  唐若遙幫醉鬼洗了個澡,期間因為對方分外乖巧,動了點綺念,但很快被她鎮壓下去。

  她把穿好睡衣的秦意濃送回去,給她吹乾頭髮,塞進被子裡,自己回頭再洗了個澡。

  她輕手輕腳地從浴室出來,以為會看到一個呼呼大睡的秦意濃,結果秦意濃好端端靠在床頭,大紅錦被,墨色的長髮,雪白的臉,朱紅的唇,視覺上非常有衝擊力。

  唐若遙一愣:「你酒醒了?」

  秦意濃又露出那種孩童的天真眼神,說:「寶寶沒醉。」

  唐若遙好笑。

  這還叫沒醉?

  秦意濃往裡側挪,手在身邊的空位拍了拍,用力極了,啪啪響。

  「來。」

  唐若遙聽話地脫鞋上床。

  秦意濃說:「抱。」

  唐若遙抱住她。

  秦意濃說:「親。」

  唐若遙便吻她,吻得極盡纏綿。

  分開的時候,秦意濃兩頰染上淡淡的胭脂紅,眼神水潤迷濛,好像還沉浸在唐若遙帶給她的感受里。

  而唐若遙也有點沉迷於這樣新奇的、她從未見過的秦意濃。

  「寶寶。」唐若遙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五指慢慢梳著她烏黑柔順的長髮。

  「寶寶在。」

  唐若遙問:「你是不是最聽我的話?」

  秦意濃說:「是。」

  唐若遙很受用,道:「那你說喜歡我。」她怕秦意濃聽不懂,準確道,「我喜歡你。」

  秦意濃毫不猶豫:「我喜歡你。」

  唐若遙在這一瞬間感到了欣喜若狂。緊接著,她張了幾次嘴,才把想好的後一句話說出口,聲音已然有點啞了:「說……我愛你。」

  秦意濃連一秒鐘都沒有停頓,道:「我愛你。」

  很意外的,從她口裡吐出這句話一點都不生疏,像是早就在心裡演練過千百遍。

  秦意濃抬頭,看著唐若遙的眼睛認真地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唐若遙喜不自勝,幾乎要落淚,一會兒又睜大眼睛道:「你沒——」

  「醉」字被淹沒在唇齒中,秦意濃深深地吻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了遙攻無數次機會,可惜都被遙攻錯失了,不愧是你,躺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