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人幾乎是環住了她的身體，纖長靈活的手指牽引著她的手，在田字格上落下一個風骨俱佳的字。

  秦意濃不自在地動了動。

  唐若遙唇瓣若有若無地蹭了一下她的耳朵，主動退開了。

  前有關菡，後有秦嘉寧，唐若遙是想繼續教秦意濃寫字，也要看情況和秦意濃的薄臉皮允不允許。

  不過她已經發現這個有效增進感情的法子了，改日她們倆單獨在書房練字，還可以順便做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情。

  唐若遙唇角揚起一抹笑容。

  秦意濃心中一空，握著筆的手指緊了緊，耳際的觸感清晰可覺，她忽然感覺自己對唐若遙的依賴度仿佛又上了一個台階，她只是過來抱了自己一下，或許稱不上完整的擁抱，自己便想著她能一直抱著不放。

  算一算從早上到現在，陪寧寧的時間夠多了，她該單獨陪自己了。秦意濃將筆輕輕擱下，撐著地板起身。寧寧的小凳子她是坐不了的，所以直接坐在地上，久坐不動對她目前的身體來說也是負擔，起來的時候不太穩當。

  關菡神色微動，唐若遙已經將秦意濃扶了起來。

  「我有點事想和你說。」秦意濃一本正經道。

  唐若遙說：「回房間？」

  秦意濃頷首。

  兩人一塊消失在客廳。

  關菡蹭去寧寧身邊，目光閃動幾下，問她：「你現在喜歡唐阿姨了嗎？」

  寧寧低頭，抿著小嘴笑，顯然就是很喜歡還不好意思說。

  關菡心裡嘖嘖，金句上線：不愧是你，遙小姐。

  小朋友也被收服了，在這個家唐若遙就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了，她的cp總算是平平安安，順利度過這劫。

  關菡長出口氣，靠著窗戶，沐浴著陽光，低頭打開了手機遊戲，吃雞。

  習慣性點開好友列表，獨行俠關菡一共就加了幾個人，在不在線一目了然。除了405宿舍，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約莫一起打過，菜得差不多。她略掃了眼，傅瑜君的id「人美性子野」顯示灰色，其他人也都是灰色。

  關菡把好友列表關掉，一個人開了遊戲。

  她玩到出門去請師傅們吃午飯，上樓說件事的秦唐二人也沒下來。

  ***

  「什麼事？」唐若遙在秦意濃身後帶上房門。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累。」秦意濃撒謊撒得信手拈來，神情疲憊。

  唐若遙緊張過度：「我打電話叫醫生！」她從兜里摸出手機，便要撥邱醫生號碼。

  秦意濃這戲演不太下去了，伸手拉住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沒那麼嚴重，就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待太久。」

  人多的地方？

  唐若遙想：樓下客廳嗎？加上後來的關菡也就四個人啊。

  她腦子很快轉過彎來。

  「秦老師。」她笑道。

  「困了。」秦老師看她突然變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被她識破了，先發制人道，「陪我睡覺。」

  唐若遙去給她將早晨換下來疊在枕邊的睡衣拿過來。

  秦意濃剛要脫衣服，看到她站著不動，默默地把睡衣拿進了衛生間。等她換完唐若遙再進去，兩人六點起，上午十點又抱在一起睡回籠覺。

  原本也是愜意極了的一天。

  兩人睡得香，不知道秦宅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院門口靜悄悄地停了一輛純黑的商務轎車，西裝革履的司機先生飛快地下車，繞到後車門，將車門打開，一個女人彎腰鑽了出來。

  車門輕輕關上。

  「晚上來接我。」她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司機先生躬身退下，神色恭敬，沒發出一點聲音。

  女人大概二十四五歲，穿一身淡藍色的休閒西服，帶一塊價值不菲的白金鑽石腕錶，似乎剛從會議桌上下來，眉宇間的凌厲氣勢猶存，不面對外人的時候，整個人透露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和唐若遙那種淡然的冷漠不同，反倒戾氣橫生。

  司機從門衛處進來時已向紀書蘭招呼過，芳姨在等她，一見她從車裡出來，便主動將沉重的雕花鐵門打開。

  「紀小姐。」芳姨向年輕女人打招呼，腳下卻離得遠遠的，不近前。

  紀小姐性情古怪，不喜歡不相干的人靠她太近。

  紀雲瑤頷首，表情淡淡：「寧寧在哪兒？」

  芳姨在前方領路，道：「就在客廳玩兒呢。」

  紀雲瑤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她最近在家開心嗎？」

  「挺開心的。」芳姨說，「前兩天她還提到你了。」

  「是嗎？說我什麼了？」紀雲瑤興致盎然。

  「問您什麼時候有假期，能帶她出去玩兒。」

  紀雲瑤笑了聲，大步流星朝里走去。

  關菡本能察覺到一絲寒意，從手機里抬起頭，便見一個身量修長的女人逆著光從門口進來。

  關菡僵住了。

  寧寧倒是自然得很，把手裡的書放下，小臉掛上笑容，等著對方走近。

  年輕女人走過來，沒看見一旁的關菡似的，彎腰一把將寧寧抱了起來，在她臉上接連親了兩大口，高興道：「想姐姐了沒有？」

  「想了。」寧寧面對許久不見的人都有一點害羞，聲音軟軟的。

  「姐姐也想你。」紀雲瑤把寧寧抱在懷裡，小朋友身上清甜的奶香味一直往鼻子裡鑽，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戾氣慢慢地消散了，心跟著靜了下來。

  紀雲瑤是臨時起意到秦宅來的，早上和一幫瞻前顧後不知所謂的老匹夫開會，早就提交的方案反反覆覆地質疑討論，來回就是那幾句套話，要不是她爸坐在那兒，她非一個個罵得狗血淋頭不可，雖說今天她也沒少罵，但依舊沒消氣。

  想了想很久沒來秦家了，剛好過來看看。上次騰出假期的計劃被網上一幫不長眼的攪屎棍破壞，一耽擱就是半個月過去了。

  紀雲瑤在沙發坐了下來，下巴抵在小人兒的肩膀上，呼吸疲憊沉重。

  「瑤瑤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是啊。」紀雲瑤微闔著眼，懶洋洋地回答。

  「我給你捶捶背吧。」寧寧要從她腿上下來，繞到她背後去。

  「不用了。」紀雲瑤及時兜住她，笑道，「你抱抱姐姐，姐姐就不累了。」

  寧寧聽話地抱緊她。

  「這樣好點了嗎？」

  「好多了，再抱緊一點。」

  寧寧兩隻胳膊使力，小臉憋得通紅。

  紀雲瑤忙道：「可以了。」

  寧寧力道鬆懈，小口地喘著氣。

  紀雲瑤笑話她：「你力氣不行啊，平時是不是不鍛鍊？」

  寧寧奶聲奶氣地為自己鳴不平道：「我還小呢，等我長大了，力氣就大了。」

  紀雲瑤：「哈哈哈哈。」

  關菡趁著紀雲瑤沒有注意到她，低頭飛快地給秦意濃去了條消息：【紀雲瑤來了！！！】

  她哪裡知道秦意濃已經去見了周公，緊張地等著回信。

  唐若遙還在這呢，誰知道這個大變態又要搞出什麼事來！

  秦意濃久久不回，關菡心急如焚，冒險在樓下盯梢，此刻聽到二人的對話，不由得數次升起同樣的感慨：紀雲瑤陰晴不定歸陰晴不定，每回對寧寧是真的判若兩人，但這話題她怎麼聽著這麼詭異呢，是她對紀雲瑤變態印象太深嗎？明明舉止都正常，總覺得她對寧寧的愛不單純。

  紀雲瑤堪稱溫柔地說：「我下周有三天假期，帶你去s市的迪士尼玩好不好？」

  寧寧搖頭。

  紀雲瑤問：「為什麼呀？」

  寧寧道：「媽媽說外面的壞人還沒有打完。」

  紀雲瑤說：「你跟著我出去，不用怕外面的壞人，我比你媽媽厲害多了。」

  媽媽在孩子的心裡形象還是非常偉岸的，寧寧馬上不高興起來。

  紀雲瑤為了俘獲小朋友的「芳心」，不得不違心改口：「我和你媽媽差不多厲害，我跟她一起收拾壞人好不好？」

  寧寧眉開眼笑，脆生生應道：「好。」

  關菡：「！！！」

  真的假的？變態善心大發了？哄小孩子的話還是不要信了吧。

  紀雲瑤輕言軟語哄著小朋友高興，偶爾地眼神擦過關菡的臉，關菡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空氣。紀雲瑤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關菡頭皮一麻，等了許久，才偷偷地瞟她一眼，紀雲瑤坐在原地，沒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

  她剛要鬆一口氣，安靜的客廳，就這麼傳來一聲輕描淡寫的：「關助理。」

  關菡抬頭，不卑不亢道：「紀小姐。」怕歸怕，面上是不能慫的。

  紀雲瑤淡道：「你打擾到我了。」

  「……」關菡識趣地退了出去，留下偌大的客廳給她。

  她走到院子裡，往二樓的某扇窗戶看了眼，盤算爬上去敲窗報信的可能性。青天白日的，就不要那麼如膠似漆了好嗎？大敵當前，干點正事啊！關菡氣得cp都磕不動了。

  紀書蘭和芳姨一塊在菜園除草，見關菡在院子裡踱來踱去，互視一眼，均流露出不解。

  ***

  秦意濃睡得臉頰微紅，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隨手取過床頭櫃的頭繩綁了綁散亂的長髮，手機屏幕倏地一亮。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撈過來點進去。

  關菡頭像上方一個鮮明的「11」，她鮮少這麼多話，秦意濃睡意一下全醒了，點開消息框。

  【紀雲瑤來了！！！】

  【就在樓下！！！】

  【秦姐！！！】

  秦意濃眸色沉了沉。

  唐若遙睡得比秦意濃熟，她剛醒，循著女人的體溫挨過來，一隻手抱住她的細腰，迷迷濛蒙道：「怎麼了？」

  秦意濃說：「我下樓一趟，你先在房間呆著。」

  她迅速下地，將搭在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甚至忘了顧及唐若遙就在她身後。

  唐若遙見她神色凝重，也顧不得美色當前，問道：「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來什麼人了？」

  「沒事。」秦意濃下意識否認，靜了幾秒鐘，改口道，「我一會兒和你說。」

  她衣服扣子扣了一半，回身按住唐若遙要起身的動作，道：「總之你先呆在這裡，不要輕舉妄動。」

  唐若遙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慢慢地坐了回去。

  「你記得，有事情我們要一起面對。」她說。

  秦意濃將襯衣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顆，俯身長久吻住唐若遙的額頭，半晌才鬆開，女人目光柔和，低低地道：「我知道。」

  不管紀雲瑤這次想做什麼，都無法將她們分開，大不了魚死網破。

  房門在面前帶上，女人的身影隨之隱沒。

  唐若遙用力地抓緊了手下的枕頭，指節發白。

  ***

  秦意濃站在樓梯拐角，已經隱約能窺見客廳沙發坐著的身影了，一大一小的交談也聲聲入耳。秦意濃鬆開了握著欄杆的五指，深吸一口氣，走了出來。

  紀雲瑤耳尖，聽到樓梯響動，轉過頭來，目光似笑非笑的：「小姑。」

  寧寧從紀雲瑤懷裡跳下來，飛撲過去：「媽媽！」

  秦意濃蹲下來抱了她一下，牽住小朋友的手，和她一道走過去，唇角牽了牽，笑容款款：「怎麼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

  紀雲瑤笑道：「我要是打招呼了，不就看不到一齣好戲了嗎？」

  秦意濃心臟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問：「你什麼意思？」

  紀雲瑤眨眨眼，道：「小姑，金屋藏嬌的感覺怎麼樣？」

  寧寧仰頭，一臉純真道：「媽媽，唐阿姨怎麼沒跟你一起下來？」

  紀雲瑤大笑出聲。

  秦意濃才知道是哪裡露了餡。

  她揉了揉秦嘉寧的腦袋，閉了閉眼，對紀雲瑤冷冷道：「話別說得那麼難聽，論起來她也是你的長輩。」

  紀雲瑤愣了下，旋即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她這個小姑硬氣起來，也是挺有意思的嘛，尤其是這麼站在她面前，底牌全都暴露的情況下，竟然有一種困獸猶鬥的悲壯。

  紀雲瑤道：「那你還不快給我介紹一下這位長輩？身為紀家的一份子，我也有責任替你掌掌眼吧，小姑？」

  秦意濃一哂，給唐若遙發了條消息。

  唐若遙很快穿戴整齊下來。

  「又見面了，唐小姐。」紀雲瑤朝她揮了揮手，笑容囂張惡劣，「上次我向你提出的條件，依然有效。」

  秦意濃眼底閃過疑問。

  那次宴會兩人都諱莫如深，唐若遙更不會主動提及紀雲瑤都對自己說過什麼。

  紀雲瑤瞥見，生怕她們倆誰忘記似的，舊話重提道：「唐小姐，你可以隨時到我身邊來，秦意濃能給你的，我給你十倍。之前你不是說會認真考慮嗎？考慮得怎麼樣了？論年輕、財富，我哪一樣不勝過她？」

  唐若遙在秦家見到紀雲瑤的震驚還沒來得及完全消化，便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弄得臉色極差。

  她什麼時候說過會考慮？！

  唐若遙去看秦意濃，張了張嘴，想說她沒有。

  秦意濃容色淡淡，給她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唐若遙奇異般地鎮定下來，望向紀雲瑤的目光里凝著冰雪。

  紀雲瑤撇了撇嘴，嘖聲：「沒意思。」

  秦意濃淡道：「紀雲瑤，寧寧還在這裡，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紀雲瑤低頭，寧寧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神情懵懂地聽著三個成人的話題，見紀雲瑤看她，很誠實地問：「姐姐，你在說什麼？」

  紀雲瑤心頭浮上懊惱，她蹲下來，溫和地道：「沒什麼，姐姐在和媽媽開玩笑呢。」

  寧寧歪了歪頭，似懂非懂。

  唐若遙皺眉。

  這又是什麼情況？

  紀雲瑤重新站起來，輕輕地吐了口氣，主動向唐若遙伸出右手，精緻的麵皮畫出溫良的笑容：「你好，唐小姐。再次自我介紹一下，紀雲瑤，秦意濃是我小姑。」

  小小小姑？

  唐若遙差一點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秦意濃朝她點頭。

  沒人發現秦意濃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懸在喉嚨口的心臟落下了一半。她在賭，賭紀雲瑤對寧寧到底有多喜歡，能不能打敗她的惡趣味，哪怕稍作收斂。她賭成功了，而且效果比她預想要好得多。

  唐若遙和紀雲瑤握了下手，彬彬有禮道：「你好，唐若遙，秦意濃的女朋友。」

  紀雲瑤道：「很高興認識你。」

  唐若遙說：「我也是。」

  紀雲瑤看了看寧寧。

  寧寧依舊不懂，憑著直覺說：「大家不要吵架。」

  紀雲瑤道：「我們沒有吵架，只是在開玩笑。」

  寧寧說：「真的嗎？」

  唐若遙也說：「真的。」

  紀雲瑤真誠道：「姐姐和你唐阿姨是好朋友。」

  唐若遙：「……」這女人真是滿嘴的胡言亂語。

  她微笑著，沒有反駁。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詭異地達成共識，在一個小朋友面前暫時偽裝出和平的表象。

  寧寧作出鬆口氣的表情，分別看看她們倆，再次提醒：「一定不能吵架喔。」

  紀雲瑤舉雙手投降，笑眯眯：「不吵。」

  唐若遙笑道：「都聽寧寧的。」

  寧寧伸出雙手，軟糯道：「媽媽抱。」

  秦意濃將她抱起來，不往遠處走，就坐在旁邊的沙發里。

  紀雲瑤「被迫」忍氣吞聲，一點兒發揮餘地都沒有。

  紀雲瑤哪回見她不是陰陽怪氣的，如今她吃癟，秦意濃心境再怎麼淡然的人，不由也生出幾分快意。唐若遙之前只近距離接觸過一次紀雲瑤，對她的了解都是道聽途說，但也敏銳地覺出了她似乎在隱忍什麼。

  三人分庭而坐。

  秦意濃面對「好好說話」的紀雲瑤，閒話打破了平靜：「什麼時候到的？」

  紀雲瑤不直言，軟語問她懷裡的小姑娘：「寧寧記得嗎？」

  寧寧說：「十點半來的。」

  紀雲瑤笑彎了眼睛，不吝誇獎：「寶貝真聰明。」

  寧寧害羞得往秦意濃懷裡鑽，小臉粉撲撲的。

  紀雲瑤旁若無唐若遙道：「小姑，寧寧是不是長高了？她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紀雲瑤抬手，在自己腰上比了比，「上次到這兒，今天到這兒。」

  秦意濃道：「可能吧，但最近沒用身高尺量，我不確定。」

  紀雲瑤眼睛一亮，道：「我帶她去量？」

  秦意濃撒手，讓紀雲瑤把孩子帶走。

  唐若遙這才有空讓秦意濃解惑，秦意濃餘光瞧著那兩個人，簡短道：「我媽以前是紀家最小的女兒，後來斷絕關係跟秦鴻漸私奔了。她和紀雲瑤爺爺同輩，所以紀雲瑤管我叫小姑。」

  唐若遙還有一堆問題要問，包括那天晚上她們倆說的話，既然紀雲瑤和秦意濃是這層關係，她那顆嵌在肉里的釘子算是拔出了一半。但眼下儼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唐若遙只揀要緊的問：「她到底想幹什麼？」

  秦意濃平淡道：「不知道。可能犯病了。」

  唐若遙輕笑一聲。

  秦意濃幽默起來太可愛了。

  秦意濃揚眉說：「你還笑？」

  唐若遙又笑一聲。

  秦意濃忍不住也笑了。

  唐若遙說：「再擔心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我看她挺喜歡寧寧的。」

  秦意濃揉了揉眉心，：「可不是麼？我都是沾了寧寧的光。」

  唐若遙饒有興致道：「怎麼說？」

  秦意濃嘆了口氣：「有利有弊吧。」

  是寧寧讓她注意到了紀家的旁支秦意濃，建立了不遠不近的關係，為唐若遙提供庇護，但也因為如此，她對秦意濃生出異樣的關注，其中摻雜著若有若無的不滿。

  秦意濃腦子裡極快地閃過什麼，沒有抓住。

  她只能順著方才的思路繼續往下，尤其是上回邀請黎益川時意外和紀雲瑤碰面，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對方對她的敵意。

  秦意濃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了她。

  今天那縷敵意倒是沒出現，不知道是不是紀雲瑤有意收斂的緣故。

  紀雲瑤帶著寧寧走回來，兩人及時打住話題。

  紀雲瑤笑吟吟的：「的確長高了，長高了兩公分呢。」

  秦意濃回她一個笑容。

  紀雲瑤說：「小姑，我想吃你燒的菜。」

  秦意濃撐著沙發起身，說：「我去做。」

  唐若遙拉住她手腕，目光擔憂，壓低聲音道：「你身體……」她不能站那麼久。

  秦意濃坐回來，淡淡道：「我剛出院，醫生說不能勞累。」

  寧寧在一旁插話：「對的對的，不能做飯。」

  「……那好吧。」紀雲瑤笑了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秦意濃道：「等我身體好了，我再做一桌好菜邀請你。」

  紀雲瑤偏了偏頭：「一言為定？」

  秦意濃認真道：「一言為定。」

  紀雲瑤才想起來似的，問道：「小姑為什麼住院？」

  秦意濃低頭，慚愧道：「累病的，煩心事湊到一起了，忙不過來。」她正了正神色，道，「還沒有謝謝你，幫我處理網上那些造謠生事的娛媒。」

  安靈已經查到這事是紀雲瑤出的手。而那些被一批封停的營銷號，因網友議論紛紛，官方隔兩天出了一個通告，說是涉及低俗追星內容，傳播謠言，要整頓風氣，營造健康氛圍，所以才被關閉，勉強將秦意濃往外摘了點，半個多月過去，已經沒什麼風波了。

  該娛樂至死，還是娛樂至死，什麼都不會改變。

  紀雲瑤根本不看她，無所謂道：「順手而已，我不是幫你，誰叫他們不長眼，動了不該動的人。」她溫柔地捏了捏寧寧的鼻尖，突然抬頭道，「小姑，你跟寧寧說我很厲害，不然她不信我。」

  秦意濃：「……」

  她望向一無所知的秦嘉寧，道：「對，姐姐很厲害，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她幫忙。」

  秦嘉寧揚起陽光燦爛的小臉，清脆地說：「我知道，姐姐還說要幫媽媽一起打壞人。」

  秦意濃面色狐疑。

  她有那麼好心？

  紀雲瑤一時也有些僵硬，她就是哄小孩的隨口一說。

  但話又說回來，秦意濃和黎益川以前的過節紀雲瑤都查到了，黎益川這條老狗缺德帶冒煙，差點害死紀家的人。她遲早要和他算這筆帳！

  然而紀雲瑤有了盤算，卻從頭到尾沒打算要告訴秦意濃，她收拾黎益川，完全出於她個人意願。

  可順水推舟賣秦意濃個人情，讓自己在寧寧心目中的形象更高大一點，似乎也不錯。

  紀雲瑤權衡一番，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問問媽媽想不想讓我和她一起打壞人，她想的話，姐姐就幫她。」

  寧寧眨眨眼，照著她的話問了一遍秦意濃。

  秦意濃深深看向那個喜怒無常的年輕女人：「我讓你幫我，你就會幫嗎？」

  紀雲瑤褪去了那份玩世不恭，正色道：「我以我的姓氏保證。」

  秦意濃說：「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紀雲瑤挑眉輕笑。

  寧寧一知半解，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幫了她媽媽多大的忙。

  作者有話要說：

  本場p：不愧是你，秦嘉寧！

  一個亦正亦邪的大魔頭就這麼變成了助攻，大家想對秦姐姐、遙小姐、秦嘉寧、紀雲瑤等所有出場未出場人物包括作者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