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招拆招就行了。」夏初洛淡淡說道。
「那可能會被對手控到死。」陸文認真給她分析。
「除了尹龍,你知道別的對手是誰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對手要幹什麼嗎?」
「也不知道。」
「那就等對手暴露信息,對方既然沒有讓尹龍控制你,自然是有目的的,你還有利用價值,這就是你的優勢,他會主動找上你。」
夏初洛總是可以把事情簡單化。
當時尹龍沒能控制陸文。
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真實的尹龍在某個階段改變了主意,覺得陸文還有別的用處,所以坑了機械尹龍。
另一個則是尹龍有個對手,也可能是意見不合的同行,那人需要用陸文做點事。
夏初洛偏向後者。
「你看,你總是喜歡把事情想得太複雜,開機兩個月的時間,別的沒學到,就學了一肚子的陰謀論。」夏初洛說道。
「這倒也是……」
陸文其實很想反駁。
畢竟開機兩個月來,應付的全都是些很心機很深的傢伙。
他不得不想多一點,以防自己被坑。
這世上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類就是夏初洛。
就連魏伯安那傢伙都是有前科的,算計起來一套一套,一不注意就會被他給坑了。
「你現在最大的危險來自於自身,你的出身相當有問題,拋開情感晶片,我擔心你別的幾枚晶片也會出狀況。」夏初洛說道。
「應該不會,那幾枚晶片裡的數據都是江博士分析過的,我自己也能看過。」
「一號的情感晶片什麼時候能解析出來?」
「明天早上,我和江博士正在努力,尹龍的技術確實厲害,」
……
這個夜晚比較安靜。
但有些人睡得並不踏實。
暴亂平息後,死亡事件大大減少,但並不意味著沒有死亡了。
第二天黎明。
人們驚訝地發現這一晚死了很多人。
大多是意外。
還有的在監控看不到的地方出事,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都死得很乾脆,死前沒有發出太多聲音。
「是仿生人幹的嗎?」
「仿生人沒必要偷偷摸摸幹這些事,別總把任何事故都強加到仿生人身上。」
這場世界各地大規模的意外死亡引發了不小的討論。
仿生人去留問題也被這個話題帶了上來。
不少人都還在疑惑,為什麼議會那邊還沒有發起全民公投。
九座城市的議會都沒有給出及時的答案,就任由這些民眾討論。
只要極少數的人知道。
死的這些人,似乎都和零號有某種關聯。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都應該是被零號所控制的,控制程度很深,已經沒法挽救那種。
死亡確實是這些人最好的歸宿。
……
貝克城這邊。
陸文與江博士對晶片的研究陷入了困境。
預計的時間是今天早上。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就應該已經破解了一號的情感晶片。
但兩人都卡住了。
「現在只發現了幾個控制程序,剩餘的全都是自毀程序,更裡面就不清楚了,繼續解析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你強行破解,引起自毀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江博士說道。
「這就相當麻煩了。」
沒法弄清楚這些數據到底是什麼。
不明白對手的目的。
還真就只能見招拆招。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旁的一號意識突然說話了。
「陸文,我這兩天貌似想起了什麼,那是屬於我上一世被塵封的記憶。」
「別總提你上一世,你沒有上一世。」
「不,我可以肯定我有。」
如果黃良那樣,一號也開始回憶起某些東西。
這讓他更堅定自己的重生者身份。
一號給陸文詳細描述了他回憶里所見到的。
依舊是那片黑暗。
與黃良的差不多。
陸文昨天晚上也見到了。
……
這個早上。
莫烏市發生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
魏伯安成為臨時市長了。
沒有投票選舉,沒有別的候選人,沒有長達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準備、演講、互撕以及拉票,以往一切繁瑣複雜的東西都沒有。
就這麼成了市長。
現在的莫烏市需要一個代表。
陸文的知名度足夠,但他是個仿生人。
也有一些老議員,以及名望比較高的人,但他們的魄力與執行力不夠。
簡單來說就是不夠年輕,在這種情況下經不起折騰。
現在的局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萬一出了什麼大事,背鍋的始終是市長。
所以還是得魏伯安來。
這些議員還有各行各業代表都很敏銳,這兩天的事讓他們意識到,暴亂平息後的平靜並不是長久的。
而魏伯安成為臨時市長的第一時間,就修改了一條法案,並且迅速通過了議會那邊的兩次投票確認。
這是有史以來通過速度最快的一條市長決策。
連民眾都沒有通知。
也沒有收集民眾意願。
沒有等到大眾輿論的反饋,就這麼通過了。
【恢復死刑】
許多居民剛睡醒就得知了這條新的決議。
頓時人就清醒了。
整個莫烏市迅速沸騰了起來。
人們都記不清楚死刑已經被廢除多少年了。
每當看到那些罪大惡極的傢伙被捕入獄後,最終只是個無期,就有不少正義感爆炸的民眾恨得牙痒痒。
「終於恢復死刑了,沒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天。」
「議會那邊說現在是特殊時期,不少監獄的犯人都跑了出來,也有心存歹念的人趁機搗亂,所以才會恢復死刑,起到個震懾的效果。」
律法的規定罪犯所受的刑罰並不在於懲戒,而在於預防犯罪。
莫烏市的破案率其實並不高,城區還好一點,在城郊或者更偏僻的鄉鎮,破案率低到可憐,許多案子成了無頭案,更多的則是以意外處理了。
人們開始討論。
首先是魏伯安成為臨時市長這一條。
所有人都一致地支持。
畢竟上一位就是被魏伯安聯合陸文給扳倒的。
而且魏伯安年輕,在第十區的事跡也廣為人知。
相比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大爺,不少居民更願意魏伯安這種年輕力盛,渾身肌肉的傢伙成為市長。
討論的另一個焦點就是當初廢除死刑的緣故。
這個說法不一。
有的說是為了人道主義,然後解釋了一大堆。
還有的說是為了避免錯判。
這些年確實出現過一些,被關了十多二十年,最後才發現是被冤枉了的,如果真的死了,即使犯了案也於事無補,那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也有說是那時候,莫烏市的許多高層都做出過出格的事情,擔心死刑被應用到他們自己身上,於是就廢除了。
總之恢復死刑對於許多莫烏市的居民而言,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
這天中午。
陸文在第十五區找到了魏伯安。
這裡是一片公墓。
清一色的墓碑。
錯落有致。
很安靜,來往的人也相當少。
無名的小白花盛開在草地上,為這片寂靜添了些點綴。
馮富貴的墓就在這裡。
活著的時候很節儉,死了也只用這么小一塊地,遺囑都只有寥寥幾句。
這樣的人生很單調,在很多人眼裡甚至是枯燥。
不能說他的死換來了魏伯安的新生,但也差不了太遠。
人心是個很複雜的東西,陸文也不想去揣測太多,想太多了確實會很累。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魏伯安意識到有人在他後面,他能猜到是陸文,「就跟閉上眼睛一樣,黑漆漆沒有光源,如果準備得充分,沒有遺憾,可以放下一切去享受那種感覺。」
「所以活著的人總得承擔點什麼。」陸文說道。
「你現在應該很忙。」
「現在所有人都很忙。」
這一天的莫烏市確實可以與忙碌這兩個字掛鉤。
重建工程很忙。
對外方面也相當忙。
那些爆炸的炸彈來源依舊沒有查清楚,雖然有莫烏市部隊的標誌,但沒法弄清楚是從哪個部隊泄露出來的。
莫烏市的民眾也漸漸得知了那個消息。
浮空城墜落後,九座城市的通信恢復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麼獨立。
這次的仿生人暴亂更是拉近了九座城市新聞媒體的距離。
威斯特市那邊爆炸導致的輿論更像是一個導火索。
兩座城市的民眾都漸漸開始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開始互噴起來。
暴亂導致很多人都待業在家。
這些人空閒時間相當多,噴起人來毫不留情。
「剛當上市長就得面對這種事,你現在有什麼想法?」陸文淡笑著問道。
「他們把我推出來,本就是有背鍋挨罵的意思,我當然明白。」
魏伯安看得很透徹,也很坦然。
坐上了這個位置,自然就得承受一些東西。
「其實更讓我頭疼的是那個失蹤案子,就連小天才們都查不到蹤跡,那些人真就是人間蒸發了。」魏伯安說道。
「我會仔細留意,剛好這幾天比較有空。」
陸文並沒有把他得到權限的消息告訴魏伯安。
知道這個消息對這個中年男人並不是什麼好事,還可能讓他被幕後那些操控的人盯上。
陸文現在監視著整個莫烏市。
高度警惕。
只要是看得到的角落,他都沒有放過。
他在等失蹤案件。
等那些人出手。
……
忙碌的一天過得很快。
各種輿論還在發酵。
恐慌也並沒有成功蔓延。
一整天都沒有失蹤案子,讓陸文差點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這天傍晚六點的時候,終於有點動靜了。
就在第十三區。
陸文最熟悉的一個大區。
一行三人,看上去是剛下班的同事,行走在黃昏的街道上,有說有笑。
但當他們路過一個監控壞了的小巷子時。
說笑聲消失了。
三人齊齊昏倒。
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不過這年頭能讓人暈倒的化學藥物實在是太多了,陸文也懶得去想。
這條街道很清冷,沒什麼人。
陸文通過一個仿生人的眼睛目睹了這一切。
那三人被塞進了一輛黑色麵包車。
麵包車迎著夕陽,向著城外的道路駛去,或許是擔心引起注意,所以速度適中,不急不慢。
陸文並沒有急著動手。
他跟了上去。
還不能完全確認這次動手的和昨天那九起案子是同一個勢力,如果這時候貿然動手,可能會打草驚蛇。
傍晚六點半,麵包車駛入城郊。
陸文開著車,跟在相當遠的後面,隔著好幾公里,根本看不出來是在追蹤。
那輛麵包車上沒有定位裝置,所以陸文調用了這附近區域上空的近地衛星。
那輛車在離開城區後的速度就快了起來,相當快。
改裝過的,普通麵包車開不到那麼快。
還不到七點,就駛出了城郊的範圍,開始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鄉鎮間。
晚上八點。
那輛車就快要抵達最後一個小鎮。
經過這個小鎮,沒多遠就是無人區的範圍了。
陸文終於可以確定。
確實是同一伙人。
於是他提速追了上去。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些異常。
「停下了?」
那輛麵包車停在了小鎮入口。
駕駛位打開。
下來一個年輕人,二十出頭。
也正是這個年輕人,剛才迷暈了那三個上班族,並且把他們塞進車裡。
只見他下車後,緩緩走到小鎮入口的監控下方,嘴角翹起一個微笑,抬頭對著監控說了兩個字。
那個監控沒有聲音。
但通過分析唇語。
系統給出了答案。
那兩個字是……
【九號】
這個年輕人知道陸文在跟蹤他。
而且他就在這裡等陸文。
似乎想跟陸文在這個靠近無人區的地方單獨聊聊。
沒一會。
陸文開車趕到了。
現在將近晚上八點半,小鎮路燈都亮著,道路兩側的居民與店鋪也都開著燈。
這裡已經能夠感受到無人區的風沙,只是較微弱。
那個年輕人靠在車旁。
陸文下車。
兩人對視一眼。
首先開口的是那人。
只見他淡淡一笑,說道:「九號,好久不見了。」
陸文皺著眉頭,語氣淡漠:「我們以前認識?」
「當然認識。」這個年輕人笑著看著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多久?」
「不止兩個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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