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在廚房中洗碗。
【冷·戰】
分析系統突然給出了這麼個提示。
但這應該是男女朋友關係才會出現的問題,而他和夏初洛才認識了不到一天。
所以仿生人有時候確實挺不靠譜的。
洗過碗,陸文走出廚房。
夏初洛依舊靠在沙發上,神色淡然,手機也不曾看,只是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男人應該主動開口緩和關係】
系統給了這麼句提示。
剛好這也是陸文準備做的。
「關於你父母……我剛才有些過分了,沒有考慮你的心情。」陸文在沙發一旁坐下。
「我控制不了情緒,所以我從來沒有朋友,我的錯。」夏初洛簡單回應了一句。
這姑娘居然道歉了?
控制不了情緒,心裡疾病,還是天生的壞脾氣?
果然天才也沒有完美的。
陸文正想開口說什麼,夏初洛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有人打電話過來。
「餵?」夏初洛淡淡開口。
「有人死了……」
「嗯……明白了。」
很簡短的幾句話。
陸文只是知道,剛才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走吧,又有人死了,突然就心情好了。」
嗯?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夜色漸濃。
月光被濃厚的雲層擋在外面。
灰色的霧靄之中,緩慢前行的飛空艇好似巨大的怪獸。
鋼鐵包圍了這座城市,暗紅的鏽跡在它的身軀上蔓延。
孤單的色調總是偏冷,黯淡的藍色與絢麗在紫色覆蓋在高樓之間,在灰霧中有些朦朧,一眼望去,繁華與沒落。
夜晚顯得冷清,灰霧侵襲了整個世界。
舊報紙在無名的街道上翻飛。
「太安靜了點。」
陸文駕駛著汽車緩緩行進,夏初洛坐在副駕駛上。
能見度很低,幸而他是個仿生人。
模糊的街道兩旁,有睡在廢報紙堆中的流浪者,有孤獨歸家的上班族,夜色與濃霧吞噬了他們的身軀。
「大多數人都住在很遠的地方,每天花一兩個小時開車來城裡上班。」夏初洛一邊說著,一邊把消息發給陸文。
「又是水泥柱,並且也是藍地建築的,職位不低,前高管……」陸文接受到夏初洛傳過來的信息。
這座龐大的城市中,有太多爛尾的鋼筋水泥建築。
它們孤零零佇立在喧囂之中。
人們在荒漠中修建城市,又把城市化作新的荒漠。
「第十四區,一棟爛尾樓,工頭跑了,工人遣散,留下很多材料與機器,還沒人接手,事發在一個小時前,不出意料的話,本應該在明天一早才會有人發現。」夏初洛滑動著手機,「但是一個街頭畫家跑過來報案,說了事情的經過。」
「可是死者不叫李健。」陸文繼續瀏覽資料,仿生人可以一邊開車一邊瀏覽資料,人類的身軀無法做到。
「說一下你的想法。」夏初洛放下手機,已經把大致案情都記在了心裡。
「20萬懸賞很高,不排除小畫家為了這20萬一手製造這個案情。」
「這個思路不錯,還有呢?」
「這個死者也是藍地建築集團的,或許有當年的仇人,看到李健死了,決定鋌而走險模仿作案。」
「不錯。」
大半個小時後,汽車來到第十四區。
明晃晃的車燈打在灰暗的鋼鐵支架上。
蒿草在工地的砂石中頑強生長,綠意盎然。
腳下的沙土踩著有些軟。
「今天沒下雨,兇手應該會留下腳印。」
兩人並排著走進工地。
剛進去就看到了現場。
【拖痕】
【腳印·161cm】
【第二種腳印·174cm】
【壓倒的雜草】
【攪拌機】
【帶血的鋼管】
【生鏽的鋼筋】
【繩索】
【……】
僅僅是看了一眼現場,就大概能想像出當時的情景。
七零八落的紅磚陷在沙土中,髒亂殘破的塑料布蓋在一袋袋水泥上,腳手架散落一地,皆鏽跡斑斑。
現場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當然,封不封鎖也沒什麼兩樣,這麼晚了,很少有人跑了這個廢棄的工地。
十多個執行官趕到,太晚了,只有兩三個身著正轉,有個傢伙甚至穿著睡衣。
那個報案的小畫家同樣被帶了過來。
小畫家很年輕,十七八歲,金黃色的頭髮,穿著一件被染得五顏六色的牛仔衣,褲子上有幾個破洞。
個子不算高,手裡還抱著畫板。
見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也就開始了詢問。
「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還在外邊?」
顯然,由於這個死者不是李健,所以不少人都起了疑心。
二十萬,足夠讓人鋌而走險。
而對象又是這個落魄的街頭小畫家。
「我……我缺錢,今天……今天看到了那個懸賞,所以就準備碰一碰運氣,之前那個案件就是發生在十四區的,所以我……我就找了最近的這個工地。」小畫家看來是頭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有些結結巴巴的。
他緊緊抱著手中的畫板,縮了縮頭。
【說話結巴】
【眼神並未躲閃】
【身體無過多姿勢】
【語氣相對平穩】
【……】
【判斷有87%的概率為真話】
有高級的仿生人執行官做出了判斷,發到了群里。
也有人類執行官詢問自己的仿生人助手,得到結論。
陸文也把自己的結果發給了夏初洛。
「83%—91%的可能性是真話。」
這是最後得出的結論區間。
眾人暫時選擇了相信小畫家。
「說一下你看到的情況。」
小畫家開始描述當時的場景。
兩個人。
受害者只有一米六左右,兇手的個子則高大一些,一米七幾。
兇手背著受害者,走進工地。
啟動攪拌機。
途中,受害者醒來一次。
兩人扭打成一團。
這就是為什麼現場這麼亂。
「我本來想去幫他,可我……可我……我身體像是僵硬了,動不了,我可以聽到我心臟在跳動……」
這是恐懼。
恐懼占據了小畫家心中大部分,讓他最終選擇了退縮。
人之常情。
在兇手離去後,過了半個小時,小畫家才敢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急急忙忙來到執行局。
「那人手裡一直拿著一根鋼管,就是那邊那根。」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根鋼管。
本以為這是工地上原本就有的,上面的血跡也只是受害者的血跡,以兇手的縝密,肯定帶著手套,所以參考價值不大。
沒想到,這根鋼管居然是兇手自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