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了知無不言嗎?」陸文淡淡看著他。
「陸長官,這……這干係到我小命的事情,實在是不能開口啊。」這流浪者一臉無奈。
「讓我想想,有人給了你們一筆錢,叫你們這幾天都離開那幾條街道,並且必須阻止別的流浪者進去,還不能對別人說起。」
陸文看了看這四周的流浪者。
由於那幾條街道都空了,所以這邊街道的流浪者變得密集了起來。
「如果你們對別人說起了這件事,那些人不僅會取走給你的錢,還會取走你的命?」
「這……這……」
「其實他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直接把你們殺了,但流浪者是殺不完的,殺了你們還會有另一批流浪者進入那幾條街道,每一個流浪者都可能成為目擊證人,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用流浪者來管理流浪者。」
眼前這個流浪者,就是負責管理的人之一。
「你在害怕,你怕死?」陸文淡淡問道。
「陸長官……你……你還是別問了,趕緊走吧,命要緊。」
「好了,跟我走吧,你這幾天就住在第十三區執行局,沒人能殺得了你,過兩天我需要你出場作證,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雲鶴」
「這名字還不錯,雲鶴,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名字將會被記錄在某些歷史資料之中。」
「真的嗎?」
「當然。」
陸文拎著他,開著車返回第十三區執行局。
這就算是一個證人了。
中途的時候,陸文帶他去洗了澡,換了身新衣服,順便打電話叫執行局那邊騰出一個空房間出來。
「我……我真的要住在執行局裡面?」雲鶴結結巴巴的,看來對這種地方有一種天生的畏懼心理。
「你又沒犯事,怕什麼?」
「我小時候偷了隔壁李家那個小孩放的羊。」
「……」
陸文把他帶到了執行局。
他認真叮囑了一遍,說這人是很重要的一個證人,然後就離開了。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分析。
「那個老傢伙在好幾天前就對魏伯安動了心思,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案子,他肯定會安排人提前踩點。」
「昨晚也肯定會有可疑車輛出現在這幾條街道。」
但這幾條街道監控沒了。
所以陸文只能通過別的街道的監控,觀察出入這幾條街道的人們。
觀察了很久,效果甚微。
昨天一整天的車流量很大,這幾條街道的小區有三個地下停車場,還有兩個空中停車場,數量龐大的私家車。
以陸文的權限,是可以申請調用衛星監控的。
但很奇怪的是。
現在議會的在軌衛星可以說已經覆蓋整顆星球了,但昨天應該經過這片區域上空的那兩顆衛星都出了問題。
「這老傢伙做事情可真講究,一點線索都不肯留下。」
雲鶴只能算是半個人證,他只知道有人給錢叫他們離開這片區域,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時間就這樣緩緩來到了晚上。
經過一整天的調查,目前進度幾乎為零。
夜色漸濃。
在另一邊。
殷六月再次接到了電話,那邊告訴她已經開始生產了,再也沒了後顧之憂。
晚上十點左右。
陸文回到第十三區的執行局,看了看雲鶴。
這個傢伙到過得挺自在的。
一開始他還不怎麼敢和人說話,但現在已經和那些保潔阿姨以及大叔打成一片了,有事沒事就幫著打掃一下衛生。
用他的話說,畢竟這裡包了吃住,他總不能不做事情。
「陸長官,我還能在這裡待多久啊?」
「還有兩三天吧,快了,到時候自然會叫你的。」
陸文叮囑了幾句,就駕車回去了。
夜晚的第十三區一如既往變得清冷起來。
街道上的行人漸漸變少,三三兩兩的流浪者靠在街頭巷尾。
濃郁的霧氣緩緩襲來。
雖然是夏季,但這個夜晚的溫度依舊可以讓人感覺到冰冷。
陸文放緩了車速。
有點不正常。
「太安靜了……」
他看了看四周。
灰白色的霧氣越來越濃郁,可見度相當低。
「要對我動手了嗎?」
現在這條道路,正是陸文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
陸文有第十三區的監控權限。
他調取現在這條街道的實時監控。
果不其然。
監控出問題了,監控視頻顯示的是昨天晚上十點過的錄像。
陸文淡淡一笑,打開車門下車。
他靠在車身上,認真說道:「說你愚蠢吧,但你也是個活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了,能夠無聲無息把魏伯安弄消失,但說你聰明吧……我今天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有數據備份,你到底是要蠢到什麼程度,才會派人來綁架一個仿生人?」
空蕩蕩的街道。
無人回應。
陸文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但就在他說完後不久,監控視頻就突然恢復了。
畫面變成了現在的實時監控。
「就這麼走了?」
陸文皺了皺眉。
「看來是一次警告,告訴我別再插手。」
只不過這次警告失效了。
陸文表現出來的態度相當強硬,所以那個老傢伙估計想別的對策去了。
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幹掉一個藏起了數據備份的仿生人?
陸文想了想,如果他是那個老傢伙,肯定會從自己身邊的人下手。
數據備份這種東西,肯定是交給最信任的人保管。
那也只有夏初洛了。
「有膽量對夏初洛動手嗎?」
陸文搖了搖頭,回到車上。
……
夜深。
夏季的夜晚可以聽到很多蟲鳴。
一個中年人坐在病床邊,看著窗外的夜色,一縷縷夏季的夜風從窗外吹進來。
窗戶是加裝了防護欄的。
並不是為了防盜,而是擔心他們這些病人跑出去。
這是一棟精神病院。
他的名字叫甄英才,現任市長的弟弟。
很多人都覺得可惜,現任市長這樣一個勤儉節約,為民爭利,品德高尚的人,居然會有一個精神病的弟弟。
「叮叮叮……」
很奇怪的聲音。
相當微弱。
這個聲音來自外面。
甄英才正準備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就看到窗口趴著一隻蜘蛛,蜘蛛的眼睛一開始閉著的,現在緩緩睜開,泛著紅光。
這是一隻機械蜘蛛,蜘蛛的身體剛好可以透過防護欄。
「你……」甄英才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詢問對方來意。
「不用擔心,我不是你哥哥或者精神病院派來試探你的,也不是你服用藥物後產生的幻覺,我只是想來問一些事情。」
「這裡有監控。」甄英才指了指他房間的角落。
他知道自己哥哥不會這麼無聊派人來試探他。
而且有監控的存在,也不用擔心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把監控弄壞這種事,不只是你哥哥會。」
蜘蛛從窗口跳下,幾下就跳到了床邊。
「把窗戶關上,拉上窗簾。」
甄英才照做了。
他一個人在這裡或者很無聊。
別的精神病人好歹每天還能出去放放風,但他就一直被關在這裡,像是個囚犯。
蜘蛛緩緩揚起兩個泛著金屬光澤的機械腿。
兩束光線從腿部底端射出,緩緩交織成一個人形。
這是陸文主身的樣子。
他坐在床邊,看著甄英才。
「我的來意比較簡單,是為了扳倒你哥哥,如果你贊同的話,就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所有知道的事情。」
陸文頓了頓。
「如果你不贊同,我會殺了你。」
甄英才苦笑一聲,問道:「為什麼威脅得這麼直接?」
「因為現在外面的局勢相當緊迫。」
「行,我贊同,你問吧。」
甄英才搬來自己房間裡的凳子,坐在陸文的對面。
「第一個問題。」
陸文看著他,神色平靜。
「我發現你哥哥為了錢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不論是小錢還是大錢,只要是他有機會染指的,哪怕只是幾千塊錢,他都要動一動,好歹也是個市長了,這個世界僅有的九位大人物之一……你們小時候到底有多貧困?」
這位市長為了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底線。
其實到了他這個位置,只要揮一揮手,錢就自動來了。
比如第十五區曾經的那位執行局總長,杜長慶。
杜長慶弄錢的方式就相當符合他的身份,通常他不會主動開口要錢,而是等著別人主動把錢送上來。
但甄英傑這人……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沒有下限的人。」
這個小老頭真就一個小市民的心態。
「看來你也調查過,小時候我家裡確實很窮。」
甄英傑沒有否認,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我哥從小就很喜歡錢,但他很節約,或者說……吝嗇。」
「是嗎?」
「你肯定不會信的,他用盡各種辦法,弄到了那麼多錢,但直到我進精神病院那一天,那些錢……他一分都沒有花過。」
提到這位市長,每個民眾的第一印象就是給議會背黑鍋。
至於第二印象,那肯定就是節約了。
一件衣裳可以穿十多年,哪怕是洗到發白了,甚至是出現了破洞,都還在繼續穿。
唯有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甄英傑才會穿上他僅有的幾套正裝。
也就是這樣,普通民眾們才放心,將這麼大一座城市交給他管理。
甄英才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那是一種滿足感,收集金錢的滿足感,這種感覺……如果你也體會過窮的日子,你就會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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