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很多巧合的事。
比如陸文的分身剛好送著殷六月來到第十六區。
再比如那個罪犯逃跑的方向正好是三人的必經之路。
於是剛才那一幕就自然而然發生了。
殷六月甩了甩長發,一臉無趣。
對手比她想像得弱了太多。
「這就是你要我攔截的傢伙……這也太弱了吧。」她轉頭對著正在走來的陸文分身說道。
方舟這是第一次看到殷六月出手。
他的反應和魏伯安差不多。
沒想到這個外表甜美,性格古怪的少女,居然有這麼強的戰鬥力,怪不得這一路橫穿無人區都沒什麼事。
換個普通人,早就被無人區的枯燥乏味,還有幾乎每天都會遇到的極端天氣折磨得崩潰了。
魏伯安與陸文也到了。
「這位姑娘好身手,能否請教尊姓大名啊?」魏伯安笑著問道。
「大名殷六月,小名殷二丫。」
殷六月甜甜一笑,問道:「這位大叔……身邊的帥哥怎麼稱呼啊?」
「陸文。」
「我聽說過你,你在無人區那邊也很出名呢。」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陸文,靈動的眸子裡閃著狡黠。
「是嗎?」陸文面無表情。
「哎呀,不說了,人家還要回家呢,回去晚了家裡人會擔心。」
「你……你家裡人居然會擔心?!」那個罪犯哀嚎著。
即使萬分痛苦,他也要不吐不快,一邊慘叫一邊說道:「你家裡人擔心你把貧民窟拆了嗎?你是不是人啊?從三樓跳下來都沒事?」
「我當然是人啦。」
殷六月笑盈盈地踢了一腳那個罪犯小腿被刺穿的地方。
罪犯又是一陣哀嚎。
「不說了,真的該走了,這麼久沒回來,我老爸老媽都想死我了吧。」
殷六月微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與陸文的分身以及方舟一同離開了。
魏伯安一直看著,除了第一句話,別的時候他都沒開口。
等到那三人走遠了,他才轉頭盯著陸文。
「怎麼感覺那三個傢伙和你認識?」
「是嗎?為什麼我自己感覺不到?」
「他們為什麼無緣無故幫我們?」
「可能是緣分吧。」
魏伯安點了點頭,就當是緣分吧。
他低頭看著那個以怪異姿勢半躺在地面上的罪犯,說道:「你這傷口,要是不及時送醫院,腿肯定保不住,命也會跟著沒了。」
「啊?」那人渾身一震,「魏長官,我知錯了,你帶我去醫院吧,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別急,先說說你知道的消息。」魏伯安笑得很溫和。
「那我說快點,陸長官,你可一定要記下來啊,我要死了。」那人淚流滿面。
……
另一邊。
殷六月背負著小手,微微仰頭,一邊走一邊用奇異的目光打量著陸文。
陸文感覺渾身不自在。
「那個陸文真的好帥啊,怪不得夏初洛當時把他帶回了家裡,肯定是看上他的顏值了。」她言辭鑿鑿,語氣中充滿了肯定。
「九號,你覺得呢?」
「……」
陸文沉默以對。
在場三人,只有方舟不知道陸文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只能看著眼前這兩人,似乎在打什麼啞謎,對話內容怪怪的。
在貧民窟穿行了大半個小時。
殷六月不停介紹著周圍的所有東西。
「那邊那座垃圾山,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我經常在晚上坐在山頂上,看那些富人生活的區域,幻想如果我也能生活在那裡面該多好。」
陸文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畫面。
夜幕沉沉。
富人區的金碧輝煌映照出滿城燈火,金色的燈帶貼在高樓大廈的外牆上,黑色的飛空艇緩緩停留在高空。
投影巨人在城市間行走,無人機滑翔過天宇。
這一切都倒映在那個小姑娘的眼眸中。
小姑娘坐在惡臭的垃圾山上,眼中滿是嚮往。
「我小時候從那個垃圾山里翻出了很多好玩的東西,那些有錢人不要的玩具,積木,抱枕,手錶,還有一些書本。」
殷六月興高采烈介紹著她的童年。
據她說,最高興的的一次是撿到了一輛自行車,那輛車只是鏈條掉落了,裝上後還能用。
「看,前面就是我家,後來我們家也弄了個小幫派,靠著十多把槍在貧民窟過得挺滋潤的。」
那個小幫派後來也參加了尹龍寶藏那次事件。
如果陸文不在其中調和,估計仿生人和幫派兩方都會損失慘重。
也幸好那些幫派至今都記得夏天正留下的「秩序」這兩個字。
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在別人心裡。
殷六月遠遠地看到了她的家人,興奮地揮舞著雙手。
這姑娘當初是離家出走的。
這麼久過去了,她家人估計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接下來就是親人相逢的感人場面了。
「二丫啊,終於回來了,有出息了,都知道帶著男朋……誒,怎麼有兩個?」殷六月的老母親愣了愣神。
到是她父親反應得快,連忙笑著招待兩人,說道:「年輕人,來就來嘛,還帶什麼……哦,沒帶禮物。」
現場的氣氛一度比較尷尬。
……
第十五區的中心醫院。
這不是陸文第一次來這裡了。
當初他和夏初洛處理一個仿生人搶走金店飾品的案子,曾經來到過這家醫院。
那個仿生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吳羽開槍打死。
幸而夏初洛比較強勢,要回了那個仿生人的晶片。
不過那個特殊的家庭生活在貧民窟,給孩子治病就已經相當艱難了,後續費用都是夏初洛墊上的,能不能有錢復活那個仿生人還是個未知數。
「啊,我要死了。」
罪犯痛苦哀嚎,聲音響亮。
隔著幾層樓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兩位長官放心吧,他生命體徵都很正常,只是小腿需要清理而已,也沒有傷到骨頭。」醫生對二人說道。
傷口處理得很快。
沒多久,這個犯人就被推進了普通病房。
他用哀傷的眼神看著窗外的世界,知道自己沒多久就要徹底與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告別了。
一旁病床上的病人看著他,好奇問道:「老哥,為什麼你被拷在了病床上,外面還有人看守?」
他轉過頭,神色淒涼。
「你懂什麼?當初我也和你一樣,無憂無慮浪跡天涯,直到我的小腿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