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說過,科學就是整理事實,並且從其中發現普遍的事實與規律。」
夏初洛轉身看著那個中年槍手。
「要相信現有的科學,我剛剛說的一切都是基於現有的觀察。」
「可是……」中年人慾言又止。
「多讀書,尼采也說過,與惡龍搏鬥太久,自身亦將成為惡龍,你這些年來一直將神殿看作對手,而神殿則是個相信神靈存在的組織,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多問問自己,是不是也受到了影響,從而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存在。」
夏姑娘如果生活在舊社會,那必定是破除封.建迷.信的先驅。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她感到一定疑惑的就是陸文的真實身份,她能猜到一些,但並沒有得出準確的答案。
不過陸文始終沒有跟她坦白,可能是有別的顧慮。
「我以前確實有個女兒,她以前……」
「祝你復仇愉快。」
夏初洛打斷了中年人的話。
她沒有興趣參與到別人的復仇裡面。
說罷,她轉身上樓。
夜深。
這場大雨持續了很久,滴答的聲音始終在窗外響個不停。
那些老舊的鋼鐵管道在雨水的侵蝕下,露出了暗紅色的內部。
舊的鏽跡伴隨著雨水脫落,在旅店淡粉色的牆壁上留下代表歲月的紅色痕跡,新的鏽跡在雨水的滋潤下慢慢生長。
團隊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
控制螞蟻機器人的那人與江胖子廝混在了一起,兩人不知道在搞些什麼名堂。
剩下的多是比較厲害的僱傭兵,當初與夏天正有過命的交情。
他們跟著夏初洛,一個是為了還人情,另一個也是看浮空城不爽,覺得應該在有生之年把那座城市弄下來。
「陸文,接一杯溫水,我等會要吃藥。」夏初洛在洗澡,聲音從浴室里傳來。
他們兩個住在一間房。
陸文沒什麼裝備,他自己就是最強的裝備。
這具身體雖然比不過莫烏市那具主身,但配置也不差,移動的人形炸彈。
「醫生說那種止痛片有可能會產生依賴性,你還是少吃點比較好。」陸文說道。
「管他的,醫生說的話我從來沒聽過。」
「你哪怕聽進去一句,現在也該好了大半了,不至於還得每天吃藥。」
吃過藥,簡單擦了擦頭髮。
夏初洛坐在電腦前,打開洛如言給她的那個u盤。
裡面是二十一個人的資料。
這些人多數是強大的僱傭兵,而且沒有底線,給錢就辦事,不管是平民還是政客,老人還是小孩,只要錢到位,都可以成為他們的目標。
「段天南被認為是最強的僱傭兵之一,因為他有原則,第一次執行任務時,出現在他准鏡里的是一個孩子,於是他就殺了監督他的人,逃出訓練營。」夏初洛說道。
幹這種危險的活計,有原則的人往往活不長久。
但段天南不僅活到了退休,而且還活得很開心。
至於為什麼退休。
這點陸文曾經問過。
段天南那時候沉默了一會,灌了一口酒才說道,他當時與別的幾個僱傭兵一起執行,那幾個人渣執行完任務後,潛入當地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家裡,殺害了家裡的大人……他看不下去,就開槍送那幾個傢伙上路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原因,他沒有說太多。
「幹這一行,心裡不要有正義感,把那些正義感掏空,再把錢放進去……」
陸文始終記得段天南對他說過的話。
他坐在夏初洛身旁,看著電腦屏幕上划過的那二十一個人。
「當時浮空城開出的價格很誘人,但對手是我父親,所以大多數人都在猶豫,而這二十一個傢伙,還有洛如言……」
一張張人臉倒映在夏初洛的眼睛裡,她在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人記下來。
這個u盤裡甚至記錄了這些人現在的住址,看來洛如言依舊與其中一些人有著聯繫。
「有七個人在後來的歲月中都死了,剩下十四個,有五個殘疾,一個植物人,七個退休,只有一個現在都還在全世界奔波,接那些獵殺任務。」
如果是為了錢。
當初浮空城給的那一筆錢足夠他們退休養老了。
但人心總是不足,而且雖然錢是比較重要的因素,但另一點也很重要。
他們需要滿足內心的殺戮.欲望,那就像是一個深淵,一旦陷進去,就會越陷越深。
「你相信洛如言給的這些資料嗎?」陸文問道。
「將信將疑,這應該是他一開始就給自己準備的一條後路,如果被我找到,他就會給出這個u盤,來換取脫身的機會。」
「當然,這些傢伙也可能是洛如言的仇家,他故意引導我們去處理那些人。」
洛如言現在已經在他們的監視中了。
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找到u盤裡這些還活著的人。
一點一點還原當年那場車禍。
陸文知道夏初洛肯定不會只滿足於一個結論,她估計還想做更大的事……
「這些人,無論是殘廢的,還是退休的,現在都居住在中心城,那麼還有另一個可能,當年參與這件事的都與浮空城還有著某種聯繫,洛如言希望通過他們的死來提醒浮空城。」夏初洛說道。
「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浮空城你已經到了?」
「直接說的話,意圖太明顯,有借刀殺人的意味,洛如言喜歡顯擺他的智商與算計,不然他沒法服眾。」
那座高高在上的浮空城還不知道夏初洛的到來。
在莫烏市那邊,依舊有一個夏初洛,每天躺在家裡,時而出門走動一下,對外說的是養傷。
翌日,依舊是陰天。
陽光無法透過厚厚的雲層。
昏暗的街道上是早起的人們。
遠處,有一大片區域都被浮空城的陰影籠罩著,見不到陽光。
幸好頭頂的太陽一直在轉動,所以那片陰影並不固定。
一個老舊的機械執事在巡視的時候發現了異常。
「醉酒?屍體?」
他撓了撓自己生鏽掉漆的機械腦袋,來到旅店門口,看到倒下那人眉心的血洞,於是確定了是屍體。
不久,十多個機械執事來到了現場。
他們開始對屍體拍照,看了看屍斑等,簡單判斷死亡時間。
死人在這座城市算是比較常見的。
但大多只是存在於每天的新聞報導里,畢竟很少有人把暗地裡的東西弄到明面上來,這種撲在旅店門口沒人收屍的還是很少見到。
於是圍觀群眾就多了起來。
一大早圍觀屍體,或許是圖個吉利吧。
旅店裡有不少租客坐在一樓大廳,正在吃早飯,簡單的稀粥、包子饅頭、水煮蛋以及油條這類的。
誘人的香味瀰漫在清晨的空氣中。
可能是因為死了人,所以他們吃得比較香,一邊吃一邊看機械執事處理屍體,津津有味。
昨晚那三人也在其中。
「我們現在需要詢問一些事,希望各位能配合。」
眾多機械執事陸續進入旅店一樓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