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烏市的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
這座城市可以在一天內讓你體會到一年四季。
陸文覺得早上的天氣還算晴朗,在第十五區參加葬禮的時候,陽光很溫柔。
回到第十三區就不同了。
陰雲密布,低壓的雲層仿佛伸手就能觸碰。
夏季的暴雨說來就來,雨水瘋狂拍打在車窗上,濺起無數朵肆虐的水花。
雨刮器在此時顯得那麼無助。
陸文親眼目睹了一起交通事故。
那個渾身是血的車主被陸文拖出來後,只是說了一句感謝,就掏出手機,開始自拍,並且配上文字:難得一遇的車禍。
【今天終於遇到了車禍,大難不死,大家猜猜救我的人是誰】
【沒錯,是陸文,我女兒最喜歡的仿生人】
這種心態還算不錯。
沒多久,救護車到了。
陸文開著車走在最前面,給救護車開道。
剛好這家醫院是他準備去的。
蔣小年早就醒了,那場大火燒毀了他半張臉,陸文通過醫生傳過來的照片以及視頻簡單了解過他的情況。
據醫生說,蔣小年一直很沉默,平日裡也不肯出去走動,就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懷疑這個病人可能有心理疾病。
十分鐘後,陸文將車停在醫院對面的街道一側。
停車位不太好找,周圍都已經被堵滿了。
簡單與燒傷科的醫生了解過現狀後,陸文走進住院大樓。
「我們擔心病人的心理情況,與監獄那邊也溝通過,知道這個病人相當聰明,所以就把他安排在了一樓。」給陸文帶路的護士說道。
「你們擔心他跳樓?」陸文問道。
「對,病人有點抑鬱症的前兆,現在又被燒傷了半張臉,很可能想不開,對於他這種在監獄裡都能兩度逃獄的人,我們擔心防盜窗擋不住他。」
小護士給陸文帶到了住院大樓一樓的最裡面。
臨走前,她找陸文要了一張合影。
一路上也有不少病人家屬認出了陸文,紛紛打招呼,還有的掏出了手機,對著陸文拍攝。
陸文覺得現在出門越來越麻煩了。
也幸好他自己戰鬥力高,不然真的要考慮請幾個保鏢。
陸文推開病房的房門。
蔣小年正坐在病床上,看著窗戶外。
這是一個單獨的病房,並沒有別人,空空蕩蕩,很安靜。
「你來了。」
「我應該早點來。」
「其實來不來都一樣。」
蔣小年臉上纏著繃帶,大半張臉都被纏著。
醫生說,蔣小年就算恢復得好,臉上也會留下至少25%的燒傷,除非是植皮,否則他根本掩蓋不了那些醜陋的傷疤。
「你心裡有疑惑,不然不會來找我。」蔣小年平靜說道。
「就不能是來看看老朋友?」
「不,以現在外面的局勢,你抽不出身來看我這個老朋友,你沒時間。」
和蔣小年的聊天總是很簡單。
這個年輕人以前很多話,話語間總是在不經意展露自己有多聰明,表現自己天才的那一面。
自從上次逃獄被抓回來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了。
「我的那具身體,你有沒有做過手腳?」陸文問道。
「沒有。」
陸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能猜到是這個答案,但一切就更撲朔迷離了。
江博士說他那具身體有問題,一直被人監視著,所有的行動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那個人不會是零號,也不是蔣小年,那還會是誰?
江博士讓陸文放心,幕後那個人暫時應該沒有動手的打算。
而且博士在陸文體內植入了反控制程序,還有尹龍的第二層保障,除非暗中那個人真的厲害到可以忽視這兩個老爺子,那麼陸文就是安全的,不會出現那種他被人控制的局面。
「什麼時候把我送回監獄?」蔣小年問道。
「你什麼時候徹底好了,就什麼時候回去,當然……」陸文頓了頓,「如果你不想再回監獄,我也可以安排人把你送去一個普通的精神病院,我想你或許更喜歡那個地方。」
「還是監獄吧,安靜點比較好,精神病院太吵鬧。」
……
離開住院大樓。
外面的大雨小了很多,雨水變得柔和起來,淅淅瀝瀝,有幾分初春的朦朧。
陸文開著車,慢慢向著郊區駛去。
那些高聳入雲的煙囪漸漸在背後遠去。
筆直的郊區道路開起來很舒服,沿途是青蔥的草地,時而出現一棟別墅,環境清幽,遠處是起伏的低矮山丘。
雨水夾雜著霧氣,讓遠處的山林變得不那麼真實。
過了很久。
汽車停在一棟小別墅門口。
陸文打開車門。
雨水已經很小了,不需要打傘。
他緩緩下車,看著眼前這棟熟悉的別墅,這是他開機的地方。
很多事情,過了很久,那些記憶在他的記憶晶片裡占據了很大的存儲空間。
「吱……」
陸文推開別墅的大門。
一個多月前,他離開這裡的時候,曾經簡單打掃過。
不過依舊看起來亂糟糟的。
孫偉的家人把這棟別墅翻了個遍,所有東西都隨意扔在地上。
不過幸好,這次沒有死老鼠了,也沒有爛掉的菜蔬。
客廳空空蕩蕩的。
這棟別墅,在他的印象中,總是很昏暗。
黎夢不喜歡開燈。
陸文走進一間臥室,打開衣櫃的門,拉開掩飾用的木板。
那條蜿蜒向下的路伴隨著冰冷浮現在眼前。
這一個月來,他電費都是按時交了的。
地下那個小冰庫已經在運行。
沿著道路向下,來到冰庫入口,推開大門。
紅色與藍色的血液在空寂的冰庫中顯得十分刺眼。
陸文抱起黎夢的身體。
離開冰庫。
走出別墅。
他發動汽車,向著第九區的城區駛去。
傍晚,碧藍的分公司就在眼前。
這個地方,陸文已經來過兩次了,算得上是常客。
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畢竟是現在碧藍公司最出名的仿生人之一。
「不是吧,陸文同志,你居然把一個芯紅的五代定製型號抱到咱們碧藍來修理。」一個研究人員大聲說道。
聲音相當大。
於是所有研究員都圍上來了。
「反正你們兩家都是相互抄襲的,仿生人設計理念還有內部結構應該都差不多吧?」陸文問道。
「怎麼能把抄襲這事放在明面上來說呢?」
「再說了,也是芯紅那群恬不知恥的傢伙先抄襲我們的,我們迫於無奈,才會去抄他們的。」
「這不叫抄襲,這叫借鑑。」
「這小姑娘挺可愛的,讓我想起了我女兒。」
「你又沒結婚,哪來的女兒?」
在眾多科研人員七嘴八舌的爭辯中,陸文將黎夢緩緩放在床上。
黎夢當初被夏初洛開槍擊中。
不過夏初洛並沒有下死手,把黎夢的晶片都留了下來。
「好了好了,別吵了,所有性別為男的同志請立刻出去,接下來的事由女士接手。」一個女研究員說道。
「不對,為什麼當時修理我的時候,就可以有男有女?」陸文問道。
「你被看了又不吃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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