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崋乾元二十年四月下旬。
崋軍於揚州府瓜洲渡渡江南下,水師海龍衛配合,先取鎮江,後破南京。
隨後一兩月間,又相繼拿下常州、蘇州、淞江、湖州、嘉興、太平、池州、寧國、徽州等州府,一舉占據了江南。
這裡面很多城池都是聞風而降,否則即便崋軍再精銳,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也難以如此迅速的拿下江南行省,甚至連浙江北邊的湖州、嘉興兩府都拿了下來。
修整數月,待秋收之後,劉升派一支偏師繼續向浙江用兵,先後攻取了杭州、紹興、寧波三府。
同時,親率主力從南陽府南下,一舉攻下了襄陽、鄖陽、德安三府。
在這一年,河北以關先生為首的幾支義軍先後歸順大崋,大名、廣平、順德、彰德、衛輝諸府亦先後為大崋所有。
同樣在這一年。
熊楚遷都成都後,因為暫時遠離了崋軍威脅,光熙帝與楚太上皇之間的爭鬥迅速變得激烈,大楚朝臣與地方文武官員也或主動或被動的陷於黨爭之中。
大楚朝政由此愈發糜爛,地方官場也更加昏暗。
一些武將迅速變得跋扈,私自籌集(搜刮)錢糧,擴招兵馬,乃至干涉地方治理,隱成軍閥。
同時,義軍最多的陝西、山西、河北三省,也迅速冒出幾支強大義軍。
陝西以綽號小秦王的朱重陽勢力最大,山西以綽號翻天太保的李元胤地盤最廣,河北卻是綽號分別為磨盤楊、白天師、河間王的三股勢力互相爭雄,勢力相差仿佛···
時間進入大崋乾元二十一年。
劉升沒有再春耕之後用兵,而是選擇與民休養生息。
直至秋收後,他才派命太子劉瑜掛征南將軍印,率領上半年組建的三個師的邊軍南下,一舉拿下了安陸、黃州、漢陽、荊州、武昌、岳州六府。
此後三年間,劉升皆坐鎮朝中,讓太子劉瑜領兵在外征戰。
湖南、江西、河北、山西、福建、廣東,相繼為崋軍攻取。
乾元二十五年春,占據了大半個陝西的朱重陽率領十萬義軍歸順大崋,被劉升封為富平侯。
半年之後,朱重陽被委任為新編邊軍第十師師長,掛平西將軍印,率領以第十師為主力,以三個警備旅為輔的六七萬兵馬,攻取甘肅。
乾元二十六年春,甘肅平定。
當年秋收後,劉升又命太子劉瑜掛征西將軍印,率領邊軍三個師,湖北、湖南、江西等警備軍十個旅,以及長江水師,作為主力由長江入川。
同時,命光化伯張定邊率領勝捷衛一個旅及邊軍第五師、五個警備旅為偏師,從陝西、湖北分兵數路,取小道入川。
此時,大楚僅剩四川、貴州、雲南三省之地,而且朝中黨爭正激烈,地方則軍閥林立,面對如狼似虎的幾十萬崋軍,完全不是對手。
不論是太子劉瑜所領的主力,還是張定邊所統領的數路偏師,入川後皆勢如破竹!
···
大崋乾元二十六年、大楚光熙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成都。
這裡原本就是四川省治,天府之城,格外繁華。
自幾年前熊楚遷都於此,成都人口更是進一步暴漲,如今已有八九十萬人口!
畸形的繁榮!
成都的大楚皇宮是在原來的成都郡王府基礎上修建的,而成都郡王府則是在五代十國、南宋末年的蜀中割據勢力所建宮殿基礎上修建而成。
因為底子好,所以成都的大楚皇宮雖然遠不如襄京,卻也與南京的「皇宮」相差仿佛。
然而此時這座看起來不錯的皇宮氣氛卻十分壓抑,因為崋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承天殿內,二十八九歲,續了一部威嚴鬍鬚,卻膚色白皙、面色有些殷紅的光熙帝正在忿怒咆哮。
「崋賊主力已經攻破了陽安關,拿下簡州,不日就將兵臨成都,爾等竟還想不出任何禦敵之策,朕要爾等何用?!」
說起來,這位光熙帝倒也有些能力。
即位初時,完全就是嘉華太上皇的傀儡,手中並無多少權利。
然而他卻利用遷都成都的機會秘密培養心腹,拉攏朝臣,硬是從嘉華太上皇手中分走了部分權利,也有此開啟了激烈的兩帝黨爭。
這幾年雖然大楚掌控的地盤越來越小,但光熙帝卻在黨爭之中愈發的占據上風,卻也迅速暴露了原本掩藏的本性。
其人氣量狹小、反覆無常、刻薄寡恩,偏偏又愛慕虛名,沒有大的擔當。
如今數十萬崋軍分成數路,朝成都洶洶而來,朝臣們本就沒有任何信心抵抗,再加上見識了光熙帝的本性,此時自是無一人答話。
事實上,很多人已經起了小心思,在考慮著崋軍到來後,如何與崋軍聯絡,乃至偷開城門,獻城投降。
光熙帝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並不笨,相反比較聰明。
見群臣反應,便大概能猜到,多半不少人都起了降崋之心。
這讓他恨不得將禁軍叫進來,把這些無能、不忠之臣都給殺了!
但他也只是想想。
然後他就覺得很委屈。
明明他即位後都這麼努力了,既不像他父皇那樣修仙、大建宮殿,還日日操勞政務,眼見就要真正掌握九五之尊的權柄,怎麼大楚就堅持不住了呢?
說起來,大楚如今雖然僅剩三省之地,可兵馬卻是不少的。
僅他所知的,地方便有邊軍十幾萬,地方兵馬大幾十萬!
便是成都這邊,亦有禁軍二十萬,邊軍十萬,地方兵馬十幾萬!
須知,成都二十萬禁軍可不再像他父皇在位時那般,只是紙面上的虛數,而是真有二十萬禁軍。
雖然這支禁軍是以襄京禁軍為骨幹所組建,大約不能打,但拉出個七八萬「精銳」卻是可以的。
禁軍、邊軍及地方兵馬加在一起,有幾十萬之眾,絕不比來攻成都崋賊兵馬少,他這些臣子怎麼就提不起鬥志呢?
難道真的像父皇所說那樣,人心已散,如覆水難收,不可挽回?
想到這裡,光熙帝的憤怒幾乎都被迷茫、絕望所替代。
見群臣都低著頭不看他,便有些心灰意懶地揮揮手,「算了,爾等都退下吧。」
說完,光熙帝也不管群臣如何反應,自顧的往殿後門走去。
他要再去見一見他那「可愛、可親、可敬」的父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