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裡逃生

  一擊得手的女人並未抽出那三支針,而是翻手一掌拍到了酒保右邊胸脯,三支針被拍得更深了些許。酒保面露痛苦之色,一腳踢在女人小腹,將她踢飛出一丈開外。兩冀黑衣人見女子被踢飛,見她許久未站立起來,不得不攻勢愈加猛烈。

  只見左邊黑衣人右手化拳為爪,順著酒保左手抓來,左手握拳,隨時準備對著他受傷的右肋給予更重的攻擊。右翼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雙拳換爪,鎖住了酒保右手。

  酒保眼疾手快,避開砸向自己傷口的拳頭,提膝撞向右翼鎖住自己右手的男人,男人不得不鬆開雙手躲避攻擊。

  酒保剛剛解封的右手一把逮住左邊黑衣人的右手,同時協同左手一起發力,轉身,彎腰,拎著黑衣人就來了一個過肩摔。他剛想繼續攻擊被摔倒的黑衣人,右邊的黑衣人便來救場,一腳踹向酒保面門。

  酒保雙手化掌,拍開踢向自己的腳,同時躍起,避開了倒地黑衣人的掃堂腿,不等身形站穩,二人的攻勢又來了……三人一來二往換了幾十招,明顯誰都沒有占到便宜。

  剛才三打一的圍攻,明顯他倆在划水,直到女人受傷,他們不得不全力應對酒保。

  經過幾十招的交換,兩個黑衣人都明白,同時攻擊酒保的右胸脯才是贏得順利的關鍵,同時也是把他逼入死地的最佳辦法。

  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二人不斷想辦法破開酒保防禦,一有機會就攻擊酒保的傷口。那個位置被扎了三支針,又挨了女人一掌,此時再被攻到,便會傷上加傷,酒保不得不防。

  左冀黑衣人抓住酒保防守右肋,左邊防守薄弱之際,一拳擊中了酒保心口。既然攻擊不到舊傷,乾脆給你再添新傷。左翼男人這一拳力道極重,他很確定自己打傷了酒保。

  左胸的破綻是酒保故意露出來的,目的就是用以傷換傷的方式,重創左翼的黑衣人。酒保知道自己耗不起,拖下去肯定要輸,還不如速戰速決,來個兩敗俱傷。

  酒保胸脯被一拳擊中的同時,左翼黑衣人被踢了一腳,踢中的也正是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和酒保同時噴了一口老血,只不過黑衣人似乎傷得更重一點,倒飛出一丈多遠。

  倒地後,黑衣人在地上滾了一滾,這才單膝跪地,左手撐著身子,右手捂住胸口,大口著吐血。他眼中充滿不甘,死死盯著傷得吐血的酒保。

  另一個未受傷的黑衣人見狀,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扯下面巾道:「師兄依舊好身手,我們三合力也不能有半分勝算。可師兄想過她嗎,她會怎麼樣?」

  黑衣人手指向了客棧,眼睛裡露著狡詐邪惡。明顯,酒保知道黑衣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誰,無非就是與此事毫無關係的客棧掌柜。黑衣人繼續說道:「希望師兄考慮清楚,別做出傻事才好。」

  酒保朝他吐了一口血痰,眼睛裡全是鄙夷,罵道:「無恥之徒,我為有你這樣的同門感到不恥。口口聲聲說都是行走江湖的俠士,但做出的事情卻……恬不知恥。江湖事當江湖了,何來牽扯外人一說。」

  黑衣人不生氣,反而笑道:「我可從來沒把自己當俠士看,我就藥王谷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在你眼裡廢物一般的存在。我可不敢像師兄你一樣,俠肝義膽、滿腔熱血、滿口的江湖道義。我要的僅僅是,弄死你……不惜一切代價。既然師兄你要做英雄,那師弟我樂意送你一程。」

  酒保怒道,「他兩面巾遮臉,並且出招都有留手,我當未撕破臉,會顧及同門情誼不下殺手。至於你,執意要痛下殺手殃及無辜,我!!留你不得!」

  「很好,既然師兄要動真格了,那我就來領教一下師兄的本事。看看傳說中的妙手書生,他的手到底有多妙。」說完黑衣人抖出一把鐵骨扇,挫開扇面便朝酒保攻了過來。

  酒保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師弟說動手就動手,並且是掏出武器對自己下死手。手持鐵扇的黑衣人戰鬥力瞬間拔高一個檔次,一時間在酒保身上劃破了好幾條口子,雙方你來我往纏鬥在一起……

  另外兩個受傷的蒙面黑衣人愣住了,師傅從來沒有讓咱們下死手。現如今,出門執行任務的四人,兩個掛了彩。一向身手了得的大師兄,在三人的圍攻下也受傷不輕。此時只有二師兄,以及躲在暗處的六師弟還沒有受傷,也不知道二師兄到底想幹什麼。

  六師弟和二師兄向來走的近,好得穿一條褲子。但他卻是個嫉妒心極重的人,尤其嫉妒大師兄。看來這次……大師兄凶多吉少……

  受傷的兩個黑衣人不敢再猜想下去,現在的事態完全處於失控狀態,二人明顯沒有想過,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二師兄的行為完全違背了師傅的意願,他倆愣是想不明,二師兄為何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師門任務只是取回門派至寶,並且再三強調,如若師兄執意不肯給,就放棄任務回師門復命。現在二師兄的舉動無疑與師門意願相違背,所以兩人假裝在一旁壓制傷勢,並未出手助陣,並且偷偷的在一旁觀望,關注著場中交戰雙方的情況。

  酒保手無寸鐵,加上之前在打鬥中受了傷,自然敵不過手執鐵骨扇的黑衣人。幾十回合下來,手上,身上被劃開一條一條的血口子。酒保清楚,傷口都不致命,就破了點皮,只是看起來血淋淋的,有些瘮人。酒保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通過這樣滿身傷痕的狀態來讓對手放鬆警惕,從而尋到出手的機會。

  「哈哈哈……妙手書生也不過如此嘛,看看你滿身傷口,看看你這狼狽不堪的樣子!我要把你全身筋絡都毀盡,讓你成為廢人。因為你的存在,讓師門年輕一代弟子都顯得黯淡無光。你讓我們受盡了冷眼,你讓我們受盡了屈辱,你該死!」

  二師兄此時的情緒顯得異常激動,看樣子酒保的賣慘奏效了。只見他眼神中充滿殺意,急促的向酒保攻去。因為情緒波動較大,他手中的扇子揮舞得越發犀利,同時也有些失去章法。酒保一邊避讓進攻,一邊向雜貨間這邊退步,絲毫沒有察覺到牆角隱藏的危險。

  執劍黑衣人目不轉睛盯著酒保的後背,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絕殺距離……他屏住呼吸,右手緊了緊手裡的劍,只等酒保再退幾步就出手。

  二師兄手上的動作更加狠辣,鐵骨扇子直指酒保咽喉,同時左手抖出三支針,彈向了酒保面門。酒保身體後倒右手撐地,左腳踢向二師兄持扇的右手腕,同時左手將從柱子上拔下的三支針甩了出去……只聽一聲脆響,二師兄手中的扇子隨之脫手而出,插在了雜貨間的門上。

  「啊——啊——」二師兄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只見他滿臉是血,右手手腕已然碎裂,森森白骨刺破了皮肉,看上去非常瘮人。酒保剛穩住身形,下一瞬間,他感覺背後一涼……酒保本能地避了一避,隨後,一柄劍從他背後刺入,在即將刺穿心臟從前胸透出的時候,所有人動不了了。

  刺入酒保身體的劍,硬是沒有將他一擊必殺,就連將要噴出傷口的血,此時都沒有來得及噴出來。

  灑保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偷襲了。偷襲自己的這一擊,時機準確,角度刁鑽,力道也足夠,絲毫沒有給過自己一絲反應機會。這一擊必殺的攻擊是如此完美。沒錯,就是完美。即使自己全盛時,避開此擊的概率不會超過四成,何況此時的自己已負傷多處,十死無生。

  酒保意識到,這是有神秘高手出手救下了自己,今天本該交代在這了,奈何,奈何上天眷顧,讓自己遇上了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全身上下除了眼球可以轉動,除了大腦可以思考,別的地方竟然完全動不了。

  他目光移向二師兄,也就是自己的師弟。此時的二師兄,一雙眼孔里扎著針,嘴巴大張著保持著啊——的發音,但聲音是斷的,沒有再發出半聲,臉上還掛著血。

  再看另外兩個黑衣人,一個依舊單膝跪著單手撐地,另一個同樣倒在地上雙手捂著小腹。至於另一個偷襲自己的人,酒保現在背對著他,看不到身影,看不到容貌,但思緒里,他已經在篩選對象了。

  反觀最後出手的黑衣人,他額頭上慢慢滲出了血,隨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劍也隨之向後滑落,掉在了地上。他死了,怎麼死的沒人知道,身上唯一一處傷口便是額頭上的一個小點,只有那緩緩滲出了血——一滴血。

  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力,二師兄的慘叫聲再次傳到了眾人耳朵里。酒保思索了一瞬,開口道:「你們走吧!念是同門師兄弟,醫藥費就不用賠了。替我向師門帶個話,東西用完,我會完好無缺的送回去。」

  酒保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一死三傷的四個黑衣人。受傷黑衣人背起了地上的屍體,女子扶住二師兄的左手,而後拖著受傷的身體,艱難的起身離去,他們略顯病態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如此安靜,靜得有些讓人害怕,靜得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靜得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酒保見幾人已經走遠,強忍著傷,在自己身上慢慢點了幾下,而後縱身從客棧二樓的窗戶躍了進去。

  他提著換下的幾個油燈,費了很大的力才從客棧二樓的走廊盡頭走到了樓梯。平時下十幾階樓梯就跟玩一樣,現在的他每下一階都是撕心裂肺地疼。

  十九,十八,十七……他輕輕吸了兩口氣,繼續往下走……十六,十五,十四,他又停下來喘了兩口氣……終於下到了大堂里,此時的他已經兩眼發花,但他強忍著痛掃視了一眼大堂內部的情況。確認了掌柜正坐在蓑衣男子面前犯花痴後,他掀起櫃檯後的帘子,鑽了進去。

  跌倒,盤腿,運功調息……酒保調動全身真氣,把周身受傷情況查視了一番。除了最重的那處劍傷,外右肋下的三支針也是一個麻煩的事,長時間留在體內肯定會引發感染,最後便是胸口這一拳。這一拳雖然震傷了自己,現在緩過來卻也不是最棘手的事情。至於身上其餘傷口,都是些剛剛破皮的皮外傷,沒有特別礙事……死不了了,酒保確保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後,微笑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