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女放心不下趙雪琳的安危,於是決定貼身保護。她吩咐身後幾人去取生火燃料及燒烤食材,自己則貼身站在趙雪琳身邊。
趙雪琳邁著有點懶散的步子,走向那隻死透了的兔子。羅剎女一看,馬上跟著她一起過去。這個女人怎麼那麼不要命呢,明知那是敵人的射程範圍,她非得往那裡撞。
又一支羽箭射穿了那隻早已死透的兔子,又是一箭射穿腦袋。趙雪琳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繼續保持著剛才的速度向死兔子走。羅剎女十分警惕地跟在她身後,她目測了一下距離,以及剛剛那一箭的速度、角度。心中默默算了一下,這個躲在暗處的射手在峽谷內,偏左邊一百五十步左右的位置,高度大概與兔子水平。
羽箭射中兔子的角度,前後兩次不一樣,說明其在兩個不同的位置出的手。目標不是一個普通的射手,實力雖在自己之下,但在射殺這一塊的造詣卻是明顯比自己高的。
就在這片刻的時間,趙雪琳又向前走去了好幾步。羅剎女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特無辜呀。老大您敢不敢別這麼囂張,在人家火力覆蓋範圍內,你怎麼可以如此盲目自信。就不怕被亂箭射成刺蝟,還是說你對我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任呀。
羅剎女心中一緊,身體瞬間顫動了一下。在第三支箭將要射中那隻死兔子的一瞬間,箭出現在了羅剎女手中。沒有誰看清楚剛剛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箭就是被羅剎女抓在了手裡。
趙雪琳繼續走到死兔前,伸手拎著它的一雙耳朵將它提在手裡。而後轉身時,他才發現羅剎女手中握著一支箭,站在距離自己約一丈的位置。
趙雪琳這才意識到,剛才似乎發生了什麼。但她沒有任何遲疑,也未表現出任何驚恐,依舊保持著剛才拾兔子的步行速度,向羅剎女所在的谷口方向走去。
她約走出了三丈遠,羅剎女才將手中的箭隨手丟在了一邊。又走了近十丈遠,羅剎女才緩緩轉身面向谷口。下一瞬,羅剎女出現在了趙雪琳身後三尺的位置。跟著趙雪琳對腳步,她倆一起出了谷,徑直走到了眾人堆里。
這十幾二十丈路,走得羅剎女心驚膽戰,她生怕對面萬箭齊發,到時候自己一個失手,就和這個膽肥的令主交代在了谷內。幸虧對方沒有這麼幹,否則……純粹是在考驗自己。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羅剎女暗自嘆了口氣。
峽谷內,三個挽弓的男人同時擦了擦額頭。另一邊,巨石後面的一眾佩刀的男子也放鬆了警惕。因為他們看到了弓手的手勢,對方緩步走出了峽谷,並沒有繼續向谷內走來。一時間,峽谷里的眾人一齊鬆了一口氣。
上頭的命令是別動手,等待交涉。上面明確表示,如果動手了己方就要全軍覆滅。但自己射死的兔子,剛剛準備取回來燒烤,卻被兩個閒庭闊步的女人給拾走了,這算啥事。
第二支箭算是告誡,再向前來有危險,第三支箭打算再射兔頭以示告戒……結果,箭在飛行途中還好好的,即將命中兔子的瞬間,它卻走丟了,出現在了一丈外的女人手裡。嚇人,這是大白天的嚇人。三個弓手嚇得大汗淋漓,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誰有過如此操作。
三個弓手鬆了口氣,後面大隊人馬啥情況,他們不敢問,只能耐心等。峽谷外,趙雪琳一眾人烤起了火堆,燒起了野味。一眾人搞得有滋有味。風一吹,肉香飄得整個峽谷裡面都是,把峽谷里的人馬都快饞哭了。
遠距離看著谷口的眾人,弓手及巨石後的一眾人,不時地咽幾口口水。「降吧,先保住谷中的這些弟兄。哪怕我們幾個被滅滿門了,也不能拉上這麼多兄弟陪葬。」一位大漢見其餘幾路人的領隊不說話,開口說道。
「這確實很難抉擇,一邊是這幾千的弟兄,另一邊是全家老小。但,始終還是要選擇,不是嗎。」另一位大漢說道。
「十八年前,我錯了一次,幾百號兄弟只活著我一人,今天……至少對方給了我選擇,我選擇讓弟兄們活下去。東西,我覺得我們搶不走了。羅剎令不是我們當前效力的人所能染指的。十八年前亦是如此。」只有一隻左臂一隻右眼的佩刀老漢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三人作為代表,出谷請降吧。下令手下弟兄,準備好降表。」率先開口的大漢臉色凝重地說道。
「老夫此生,若能得見這羅剎令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十八年前輸得毫無還手之力,今天至少……不用死我們手底下的幾千弟兄。」獨眼斷臂老漢說道。
「那,讓弓手羽箭傳書吧。對面那個女人有點邪,咱們既然決定投降,就別再生事端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另一位大漢擠出了這句話。
「令主,他們請降。」羅剎女把一張寫有「請降」二字的字條遞給了趙雪琳。「咱們繼續吃喝,派人向谷口方向送一壇酒,在他們落箭點前進三丈的位置就好了,送完酒就繼續回來吃喝。」
趙雪琳剛說出口,羅剎女便消失不見了。幾息之後,她便向趙雪琳復命道:「令主命我送三丈,我多送了七丈,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你高興就好,給。」趙雪琳把水袋遞給了羅剎女,她接過去猛地喝了一口,「這酒好,夠烈,爽!」趙雪琳馬上奪回水袋,「必須的,我都沒捨得多喝。」
峽谷內的三位弓手把箭射出去不久,剛想討論對方收到信息後會有啥回應時,一位女人出現在了箭的落點,然後把箭拔走了。
沒過多久,那個女人又出現在了箭的落點,下一瞬間她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往雪地上放下一壇灑,向眾人行了個禮,而後轉身慢步走了三步,最後她憑空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這,這什麼情況。她是人是鬼……」帶頭的弓手中滿臉疑惑看了看其餘兩人,而後問道。「管他什麼情況,如實匯報上面即可。」說完他小心翼翼地向酒罈走去,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是啥意思。
另一個弓手馬上向後面射了一支綁了紙條的羽箭。見到羽箭,石頭後面馬上有人探出身,把箭拔起,然後傳遞給了剛剛討論出谷投降的三位大漢。
看完了紙條,其餘兩個人沉默了。「走吧,酒都給我們送來了。」斷臂獨眼的老漢開口說道,而後領著頭向谷口走,後面兩位大漢亦跟著他一起向谷口走。
送酒的羅剎女他們剛剛也看見了,但距離太遠,又是一瞬的事,他們難免看不清。結合羽箭送回來的信息,他們嘴上不說什麼,心中無不默默驚嘆。這個羅剎組織,實屬神秘莫測,一個跑腿送酒的,實力都如此強,難怪交起手來……占不到半點便宜。
三人一路走一路盤算著,回想著這幾日的損失,三人不禁對這羅剎令的主人又好奇又害怕。
三個弓手在原地繼續警戒著,沒有再發現任何異常。等到三個大漢走近時,去查看酒罈的弓手把一壇酒遞給了過來。
獨臂獨眼老漢解下佩刀,遞給了弓手,而後接過那壇酒。同時對身後兩位佩刀大漢說道:「你們也把刀卸下吧。在他們地盤上,這東西完全沒有用。」兩位大漢也解下自己的佩刀,遞給了另外兩個弓手。然後跟隨獨臂獨眼老漢,向峽谷外走去。
趙雪琳正領著一群人在烤火,順便烤著那隻冒著生命危險拾回來的兔子。見峽谷內,抱著酒罈的老者及身後兩個大漢走來,她讓身邊眾人不必警惕,保持現在的狀態就好。但眾人早已做好了利刃出鞘的準備。只要對方一有異動,下一刻……
氣氛沒有想像中的緊張,三個大漢見到的是一眾圍著火堆的人,火堆旁邊還留有三塊石頭。很明顯,座位是給他們預備的。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獨眼斷臂老者看清了趙雪琳的面容。他一下子呆站在了原地……後面緊跟的兩位大漢差點撞到他身上,右邊大漢看清趙雪琳的面容時,他也呆在了原地。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是她?呆在原地的兩人,腦中同時冒出的就是這個問題。但獨眼獨臂老者很快就確定了,眼前的女人絕不會是十八年前的那一位。因為那位已經死了,死在了自己眼前。並且,是她讓自己得以苟活的,即使自己手中的刀奪走了她的生命。但她並沒有記恨自己,反而命令羅剎眾人放了自己。
右邊大漢經過確認,發現坐在火堆旁面向峽谷口的女人就是她……客棧掌柜的。這不,前幾天還在人家店裡喝過酒吃過飯,還讓她抱了好幾壇酒。
帶頭的老漢愣了幾瞬,便繼續拔腿向前走,身後兩位大漢隨之跟在身邊。在距離火堆約三丈遠的時候,三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趙雪琳見他們止步不前,便用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三位好漢,過來烤烤火,喝杯酒暖暖身子。而後有啥事咱們再慢慢說。」說著她指了指火堆旁的石頭。
三人見狀,只能硬著頭皮走到火堆旁,並未坐下。獨臂獨眼老者將手中抱著的酒,原封不動地放在了火堆旁,然後開口說道:「這是您這邊剛剛送的酒,老夫未擅自開封,現在帶過來,與諸位一道品嘗。」
「給我們準備幾個碗吧,上次在客棧行得急,未能與掌柜的喝酒,今天有機會了。」右邊大漢開口道,隨之他率先坐在了右邊的石頭上。老漢見狀也坐在了中間的石頭上,左邊漢子搞不懂情況,也只能跟著眾在了火堆旁。
羅剎女給三人發了碗,趙雪琳則親自將雪地上的酒罈拆開封,給火堆旁的眾人都人倒上了酒,包括自己,羅剎女,四位羅剎的女成員,以及三位剛剛坐下的客人。
「啥也別說,先干三碗暖暖身子。」趙雪琳放下酒罈,端起剛剛給自己倒的酒率先喝了。羅剎女及火堆旁其餘羅剎成員也一口喝乾了碗裡的酒。三個大漢見狀,也將碗中的酒喝了。
未等趙雪琳起身倒酒,羅剎女便攔在她前面抱起酒罈,又給眾人倒上了酒。第二碗,眾人又喝完了。羅剎女再給眾人倒滿了,這次三位客人率先將碗裡的灑喝了。老漢剛欲開口說什麼,趙雪琳便說:「你們走吧。」
「什麼意思?」獨眼獨臂老者說道:「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離開了?」趙雪琳回答說道:「對,就在你將手中的刀遞給那位弓手的時候,我開谷放人的命令已經發出了,你們走吧。」
「為什麼?」獨臂獨眼老漢問道。「因為,我不想造那麼多殺孽。還有,這個東西你帶回去吧,相信你們就是為這來的。」說著趙雪琳將羅剎令丟到了老者面前的雪地上,就像丟垃圾一樣隨手拋了出去。
這一舉動別說是羅剎眾人,就連三位大漢也是瞬間呆住。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就趙雪琳在那自顧自地慢慢喝酒。
她把架在火上烤熟的兔子取下來,扯下一隻後腿後,將兔子和串肉的棍一起遞向了獨臂老漢。老漢輕輕接住後繼續發呆。火堆旁,除了趙雪琳在喝酒吃肉,其餘人都不知所措地呆坐著。
過了好一會,獨臂老者一口咬住兔腿,一扯,兔腿就被撕扯下來。而後把兔子遞給了右邊大漢,大漢沒有扯免腿,從兔於腰腹上撕下一塊肉,而後遞給了左邊大漢。他撕了一小塊肉便將兔子回拋給了趙雪琳。趙雪琳接住兔子,直接遞給了旁邊的羅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