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順理成章
萬寶樓是座三層小樓，內部陳設簡單而雅致，很有種古色古香韻味。
掌柜金大寶是位築基後期修士，他長的很符合一般人對於商人的理解，圓臉上掛著親切笑容，騷氣的八字小鬍子，圓墩墩身材。
往那一擺，就帶著股和氣生財的味道。
萬寶樓做生意方式和雲水樓一樣，就是做高端市場。
在這裡最差也是二階極品，主打三階靈物、丹藥、法器、法符，也有四階的好東西。
高賢對萬寶樓很有興趣，問了很多東西，金大寶都能解釋的清清楚楚，顯得很是坦誠大方。
陸靜虛偶爾在旁邊插兩句話，氣氛頗為融洽。
對於青雲宗這位後起之秀，金大寶也是久聞大名，今天看到本人，金大寶覺得盛名之下無虛士，高賢談吐風姿的確不凡。
青雲宗這一代要說是雲清玄、雲秋水姐弟為首，只是兩人都太高傲，不知不覺就把人得罪了。
高賢同樣風流倜儻，卻沒有那種傲氣，接觸下來給人感覺就很舒服，是個會說話能做事的人。
陸靜虛看兩人聊的挺投機，找了個藉口先走了。
等到陸靜虛離開，高賢也轉入正題，「金掌柜，您看過《白蛇傳》麼？」
金大寶呵呵一笑，「拜讀過大作，精彩、真精彩。」
他說著還翹起肉乎乎大拇指，胖臉上都是傾佩之色。
「向外販賣《白蛇傳》，您覺得怎麼樣？」高賢問道。
金大寶臉上笑容一斂，夸幾句好聽的沒什麼，涉及生意，卻不能亂說話。
他沉吟了下說道：「道友的書都很精彩，只是這種書非常容易複製，自身價格又很低。我們萬寶樓又沒有書堂……」
金大寶露出為難之色，他沒把話說死，但他相信高賢能明白他的意思。
高賢一笑，他來之前早就猜到了金大寶會拒絕，對此是早有準備。
「金掌柜看過《白蛇傳》，想不想看後面的故事？」
「嗯，很有吸引力。」金大寶實事求是，白蛇傳是看的欲罷不能，對後面故事很是期待。
高賢說道：「一個連續有趣的故事，會形成一種黏性，吸引大批忠誠讀者。當我們掌握了連續故事發行權力，就可以對各個終端渠道進行合理收費……」
作為銷售，高賢業績不行，各種亂七八糟銷售理論卻學了不少。
什麼以內容為核心打通渠道、建立品牌，培養用戶黏性，各種說法一通輸出。
金大寶作為萬寶樓掌柜，是見過世面的。還是那個問題，這是個信息封閉的世界，商業模式簡單粗暴。
就是見多識廣的金大寶，對於市場、用戶這些有自己理解，卻不會如此清晰明白。
也正因為金大寶有他的理解，才能聽懂高賢的忽悠。
有些不太清楚的模糊理解，讓高賢一說頓時就通透了，真如醍醐灌頂。
金大寶聽的如痴如醉，心裡對高賢是異常傾佩，智慧天生，真知灼見……
高賢也不完全是忽悠，他把《白蛇傳》寫成長篇連載小說，目的就是為了加強讀者黏性。
各地交通不便利，複製一本小說容易，想複製長篇連載小說，所付出的成本就要高太多了。
金大寶只要掌握著連載小說內容，就能建立穩定分發渠道向外販賣。
少量小說自然賣不上價格，但就萬峰郡三十六道，每一道賣十萬本，加在一起可就不是小錢了。
就像金大寶說的，複製小說成本很低。他們完全可以控制一兩間書堂，通過先發優勢進行大量出售。
高賢為了賣書也是絞盡腦汁，根據他所知道的情況設計了這個銷售方案。
最關鍵是試錯成本非常低，後續利益卻不小。
金大寶被說動了，但他還是有些猶豫，「萬寶樓賣小說，說出去太不好聽了……」
高賢一笑：「金兄，萬寶樓的確不方便做這種小生意，金兄個人卻可以做。」
金大寶頓時沉默了，他要依託萬寶樓遍布各處分店，才能把這件事做起來。高賢一句話，卻讓他豁然開朗。
的確，依託萬寶樓來做這件事，卻不一定要用萬寶樓的名義。
他也有一些朋友，私下販賣幾本書能算什麼事。
作為青雲道萬寶樓負責人，萬峰郡各道負責人他都認識。
只是在萬峰郡各道賣書，一個月分到手裡怎麼也有個幾千靈石，那也是非常香的。
高賢拿出兩本書冊放到金大寶面前，他微笑道：「金哥，我不為賺多少錢，只求個虛名。這是白蛇傳後續兩冊，還請金哥幫我試試。」
金大寶更感動了，看看人家高賢，明明是合作發財的事，卻姿態擺的這麼低，一副求他辦事的樣子。
「好，我試試。」
金大寶說道：「只是要提前說好，能賺多少很難說。到時候高兄別要怪我。」
「全賴金哥幫忙。」
高賢只求能賣出去就行，能賣多少錢並不太在意。
所以提錢，主要是怕對方懷疑他目的不純。只有要錢了，對方才會相信他。
談好合作，雙方都很高興，都感覺更親近了幾分。
金大寶熱情拿來圖冊，請高賢過目。
高賢對萬寶樓東西也很好奇，這家高端商行究竟有什麼東西。
圖冊按照法器、法符、劍器、丹藥、靈物、秘法分門別類，非常規整有序。
隨便翻了翻劍器圖冊，最低都是三階，飛劍、劍器足有上百件。
不過價格都非常高昂，一柄普通三階飛劍就要三四十萬下品靈石。
禁制圓滿法寶級飛劍，價格頓時飆升五六倍倍。靈器級飛劍，價格再翻個七八倍。
高賢自覺還算有錢，看到上面三階靈器級飛劍，也不禁咋舌。
相比之下，三階靈劍的價格更昂貴。
再看各種法寶，又分為防禦、攻擊等幾種，厚厚圖冊加起來足有數千件之多。
法符、丹藥相對來說最便宜，畢竟是一次性消耗品，賣太貴也沒人買。
高賢第一次看到三階寶符、靈符，價格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
這樣寶符、靈符比法器更容易催發，威力強大，很適合低階修者。
譬如金丹真人，可以使用四階寶符、靈符。但是，四階寶符、靈符的價格非常誇張，金丹真人只怕也沒幾個能消費得起。
高賢隨便翻看了一會，突然看到一顆龍象宮上師舍利，價格一萬上品靈石。
按照佛門習慣，元嬰層次強者才有資格稱為上師。
也就是說，這是一顆元嬰真君留下的舍利。
高賢大為心動，只是這個價格也高的可怕。
一萬上品靈石，換成下品靈石就是一億。
別說他買不起，偌大青雲宗只怕沒幾個人能買得起。
有一萬上品靈石，和拿一萬上品靈石買舍利是兩回事。
「金哥、這舍利有什麼用，怎麼賣的這麼貴？」高賢隨口問道。
金大寶也沒多想，舍利這麼稀奇的東西，又這麼昂貴，換誰都有好奇心。
他說道：「此物說起來可有歷史了，幾百年前青葉真君遍游九洲，恰好在海洲遇到龍象宮紫淵上人仗勢欺人，青葉真君路見不平劍斬紫淵上人，紫淵上人留下的這顆舍利就掛在萬寶樓寄賣。
「舍利價格高昂，普通修者買不起。能買得起的修者卻都不敢得罪龍象宮……」
高賢也不由神往，攜劍游九洲，斬盡不平事，修者到了這種境界，才算是逍遙自在。
不知他什麼時候，才能有這般修為。
他轉即想到了正事，再次問道：「所以這東西有什麼用？」
金大寶嘿嘿一笑：「那就不好說了。據說舍利里會留存高僧生前部分神識，也可能會留存部分法力神通。運氣好甚至可以從舍利中獲得完整秘術傳承。具體什麼情況因人而異。
「上人舍利，這在別的地方可買不到。就憑稀有性，它也值錢。」
金大寶又好心說道：「不管是便宜還是貴，都不是咱們該惦記的東西。看個熱鬧得了，不用管它。」
高賢點頭，他就是有一萬上品靈石，也捨不得買這東西。
從萬寶樓出來，高賢沒回宗門，而是再次回了家。
高賢把周燁叫過來，讓老頭去打聽九葉靈芝的事，看看能不能花錢買回來。
周燁好歹也在青雲城混了三四年了，他又很擅長和人打交道，肯定認識不少亂七八糟的朋友。
南區那麼亂，肯定藏不住消息。讓周燁去探探風，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今天在萬寶樓轉了一圈，高賢是大開眼界。尤其是紫淵上人留下的舍利，那個誇張價格讓他印象無比深刻。
對於魏成所說的金剛舍利，他也生出必得之心。
金剛杵修煉的到宗師圓滿，再無法提升。
按照他聽到的說法，金剛杵可是龍象宮絕學，修煉到元嬰層次都不奇怪。不可能在築基層次就無法提升了。
這顆金剛舍利，也許能讓他突破金剛杵的瓶頸。哪怕只是有這個可能，他也必須要試試才甘心。
高賢並不是一定要動手硬搶，他可以花錢買，這都沒問題。
以南區這群修者的德性，不可能安心做買賣。等他們一動手，他就能懲惡揚善，行俠仗義！
錢也省了，東西也到手，還殺了壞人，完美。
高賢趁著還有時間，回到靜室拿出清風劍。準備動手了，臨時磨磨劍也是好的。
清風真君已經死了一兩千年了，這柄劍器卻保存的非常好，完全看不出來傳承了千年。
拔劍出鞘，高賢就能感應到劍身上都是李業的味道。
在李業手裡兩百年，日夜以神識洗鍊，清風劍上沒有李業的味道才奇怪。
高賢對此不以為意，李業留下劍意再強，也不能和清風真君相比。
他握劍輕輕一抖，劍刃發出悠悠震鳴，法力轉化劍氣也隨之向外輻射震盪。
高賢心中有種明悟，清風劍只有三階，應該是清風真君早年佩劍。
只有用他劍意去駕馭清風劍，獲得更深層次共鳴，才能激發出清風真君劍意。
清風拂柳、雲淡風輕……高賢把清風劍經諸般招式逐一施展出來。
得到了李飛凰傳授的《清風劍經》，他在清風劍法上又達到宗師圓滿，兩者結合，讓他完全掌握了清風劍經神髓。
只說在清風劍經上的造詣，高賢並不比李業差，有些地方甚至更勝一籌。
此刻，高賢把清風劍法每一招劍意都盡數施展出來，等到他施展春風化雨這一式時，滿室劍光盡數收斂。
高賢領悟的春風化雨劍意，甚至勝過了清風劍經原本劍意。
這一式劍意施展出來，裹在清風劍上李業劍意層層消解，劍刃深處最純粹劍意浮現出來。
剎那間，高賢劍意和這道純粹劍意觸碰到一起，就像兩柄無形劍刃交鋒，激盪起了點點電光。
極致玄妙的狀態下，高賢感覺似乎有什麼無形屏障被打開，他突然對於清風劍經種種劍意有了全新理解，劍經各種精妙變化在他識海中自然展開……
高賢手中清風劍神光閃耀，卻又溫順如水，如此劍光流轉許久才慢慢消散。
高賢睜開眼眸，雙眸深處鋒銳靈動劍光一閃而逝。
通過和清風劍的共鳴，他徹底領悟清風劍經種種真意，突破了劍法瓶頸。
他拿出風月寶鑑，果然，風雲劍經已經達到大師境界。
至此，風雲劍經六門劍意中風門劍意，他已經完全領悟。
風雲劍經以風來推動其他五門變化，其中雲門劍意是根基，風門劍意則是劍經的神髓。
掌握了風門劍意，才讓高賢突破瓶頸，把風雲劍經推升到大師境界。
這讓他劍意更為精妙，能夠把劍法威力真正施展出來。
他法力神識、身體各方面都沒有提升，戰力卻真正獲得了巨大提升。
不說別人，只是相比於自己，高賢有把握在十招之內斬殺昨天的自己。嗯，不算分身什麼的，單說劍法而言。
這就是劍經的高妙之處，劍道的厲害之處。
高賢收了清風劍，他拔出青蓮劍，劍意催發下青蓮劍無聲轉化為一道鋒銳青色虹光。
青蓮飛虹劍，高賢原本駕馭起來總有些吃力，這會卻遊刃有餘收發隨心。
青蓮飛虹劍終究還差了一些，要是再強一些，能瞬間擊穿金丹真人所有防護，高賢有信心擊殺李業這般金丹。
這不是自大，而是劍法大進後自然生出的信心。
高賢看了眼六合臂環，他在靜室閉關了二十四個時辰，整整兩天的時間。
周燁看到高賢出現，老頭急忙迎上來，這兩天他一直打聽九葉靈芝的事情，獲得了一些零散消息。
至於九葉靈芝到底在誰手裡，卻沒搞清楚。
高賢對此並不意外，南區的水本就很深，周燁一個外人，能打聽到一些消息就不錯。
他對老頭說道：「你去把隔壁魏成夫婦請來。」
周燁不知高賢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急匆匆的去了。
沒一會功夫，周燁就帶著魏成夫婦回來了。
高賢把周燁打發走，他對魏成夫婦一笑，「兩位道友，我對九葉靈芝和金剛舍利都有些興趣，想請兩位道友幫我聯繫聯繫……」
韋雙雙微微一怔，高賢是想買東西？這和他們想的可不一樣。
魏成卻立即反應過來，他拱手施禮沉聲說道：「願意為道友效勞。」
高賢點頭，韋雙雙是看著聰明，魏成才是真聰明。
「那就勞煩道友了。」
魏成正色說道：「區區小事，談不上勞煩。我們這就去聯繫。」
出了高家大門，韋雙雙有些不解看著魏成，「他這是什麼意思？」
魏成搖頭說道：「我們只管幫忙聯繫，別的不要管，高道友自有主張。」
他們常年在南區做生意，各方面都有著人脈。雖然被五毒幫埋伏了一次，這些人脈卻不是對方能在短時間內清理掉的。
魏成幹活很有效率，等到黃昏時候，已經幫高賢聯繫好了，在南區永和坊興隆酒鋪碰面。
當然，他不可能報高賢的名字，只是用了一個常用的假身份。
高賢對魏成的效率很滿意，他換了件青元如意法袍，變化成一個灰袍中年男子，按照魏成畫的地圖來到永和坊。
南區永和坊就靠著南面城牆，是南區最大也最亂的坊。
進入南區後，街道上明顯雜亂了許多。來往行人都是一臉戒備小心，衣著打扮也明顯破舊許多。
高賢仿佛回到了飛馬集，只是這裡要比飛馬集熱鬧，修者水平也明顯更高。一路走過來，高賢已經看到好幾位築基修士。
永和坊更亂，到處都能看到法術留下的痕跡，斑駁青石地面上還有大片大片烏黑血跡。有幾個醉漢躺在街邊呼呼大睡，臉上身上都是灰塵污穢，已經看不出人樣。
成群結夥的修者聚集在一起，滿眼凶光打量著街上來往行人。那樣子就像是狩獵狼群正在選擇目標。
高賢在飛馬集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這裡仿佛成了沒有秩序的荒野叢林。
永和坊和安善坊直線距離也就十餘里，差距卻如此巨大，真有些出乎高賢意料。
青雲宗諸位真人，想要治理此處應該不難。永和坊這副德性，應該是故意放縱。
高賢為了減少麻煩，不得不放出築基修士氣息，那些修者雖然兇狠卻不是傻子，沒人敢冒然挑釁築基修士。
走了一會，高賢才在一條巷子深處找到興隆酒鋪，這會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酒鋪不大，門前掛著一個紅燈籠，酒鋪內擺了五六張桌子，有兩桌坐滿了酒客。
酒鋪內酒氣濃烈刺鼻，粗糙木桌上滿是酒漬油漬，一群酒客也大都穿著粗陋布衣，身上別著刀劍，大馬金刀坐在那，舉止粗魯滿嘴髒話。
看到高賢進來，一群人的目光都落在高賢身上。
高賢迎著眾人目光淡然說道：「我來找韓五，哪位是？」
一個穿著黑色法袍男子哼了一聲：「我就是。你是幹什麼的？」
「我來買東西，事前說好了。」高賢目光落在黑袍男子身上。
這人髮髻散亂，鬍鬚濃密，但他目光陰沉，身體內有三道本命靈光靜靜閃動生輝，居然是位築基後期修士。
高賢以鑒花靈鏡打量四周，大堂後面廚房還藏著兩位築基修士，隔壁也藏著一位築基。
這小小地方，居然有四位築基修士。也不知這幾人用了什麼法器遮蔽，身上法力氣息都藏的很好。
可惜，對方藏的再好，也瞞不過鑒花靈鏡。
高賢可以用神識去觀察，但神識感應都是相互的，對方就神識遠不及他，卻有法器遮蔽自身。
強行用神識去掃描感應，很容易被對方感應到不對。
高賢對情況很滿意，四位築基修士待在一起，對方身上肯定有些好東西。
當然，對方要是乖乖交易，他也會遵守規矩。
「靈石都帶來了？」黑袍漢子問道。
高賢反問道：「你們的貨呢？」
黑袍漢子冷冷上下打量高賢，他覺得高賢應該是個築基中期，外面放哨監視的一直也沒動靜，這傢伙還真是一個人來的。
他不禁撇嘴冷笑，這時候跑來撿便宜，要麼蠢要麼壞，管他是哪方的，先吃了再說！
高賢注意到黑袍漢子眼中凶光閃動，他反而笑了，你們要先動手，咱還手可就是名正言順理所當然，誰來了也挑不出咱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