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我要羊人死

  恩希斯的地牢里，梅瑟莫士兵眼睛亮起：

  「一個人，要出動這麼多人？」

  看守說：「來的人，帶著獅子頭。」

  「神獸戰士！」梅瑟莫的士兵狂喜，「現在還有活著的？你媽的，我也要打！」

  「那你出來唄。」看守說著，轉身離開。

  梅瑟莫的士兵從草蓆里摸出個鑰匙，打開監獄鐵門，興沖沖往外走。

  這監牢里還不止他一個，陸續能看到有士兵也打開監牢大門衝出去，一邊跑一邊嚎叫，仿佛看到什麼絕世美人。

  「不是，坐牢全看自覺啊？」帕奇看士兵紛紛離開監獄，自己也在草蓆下面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串鑰匙。

  「你這間沒鑰匙，省省吧。」

  監牢外，清越的聲音傳來。

  雙月騎士蕾菈娜，正背著手站在監牢外。監牢中火光在她臉上投射出陰影。

  「外面打仗呢，將領不去嗎？」帕奇笑道。

  「只有一個神獸戰士。」蕾菈娜說，「不需要我出手。」

  「那您來這是為了？」帕奇笑吟吟，已經準備等蕾菈娜放他們出去了。

  果不其然，蕾菈娜開口詢問：

  「米凱拉的權能，與愛有關？」

  「沒錯，他定能助您俘獲梅瑟莫芳心呀。」帕奇已經開始畫大餅，雖然他也不清楚米凱拉的力量是什麼。

  蕾菈娜說：「那麼，能讓人忘記所愛嗎？」

  帕奇愣住：「忘記？為什麼要有這種要求？你這甲方不按套路出牌啊。」

  蕾菈娜聲音有些冷硬：「你就說行不行？」

  帕奇有些遲疑，他對米凱拉並不夠了解。

  此時的蕾菈娜頗為嚴肅，帕奇也不敢隨便誇下海口。

  「可以。」卻是蕾妲回應了蕾菈娜，她坐在監獄角落的陰影中，金髮垂下幾縷，遮不住她眼中的金光，「那些不被愛的，米凱拉大人會讓他們忘記痛苦。」

  蕾菈娜嚴肅的神情緩和了一些，眉宇間變得柔和了一些。

  帕奇玩味地看著蕾菈娜的神情：

  「不會是……有情敵吧？」

  「沒有。」蕾菈娜臉又冷起來。

  「那就是梅瑟莫沉迷事業，拒絕了你？」帕奇猜測。

  「也不算是。」蕾菈娜說。

  帕奇眼睛轉了一圈：「那就是……他只想著自己老媽，沒有回應你的感情？」

  蕾菈娜銀鐵鎧甲驟然震響，她倒退一步，凝視著監牢里的帕奇：

  「你怎麼知道？」

  「是啊，伱怎麼知道的？」塔妮絲也好奇，「你不是說對這裡沒興趣，根本沒調查嗎？」

  帕奇肥碩的蜘蛛身子往地上一墩，兩手抱胸，得意地說：

  「男人啊，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不是因為事業未竟，那就只能是因為自己的老媽了！」

  「男人是這樣的嗎……」塔妮絲眼神有些嫌棄。

  「才不是啊。」羅傑爾在旁邊擺手，「不要被他的偏見帶偏啊。」

  「嗚嗚……媽媽，被媽媽拋棄了……母親不愛我們……」一直很安靜的穆爾突然抱著自己的大盾哭起來，顯得十分無助可憐。

  「誒？」羅傑爾的辯解被穆爾的哭聲擊碎了，他看著監牢里的其他男人，卻發現僅有的幾個男人都有些沉默。

  羅傑爾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菲雅，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難不成……是真的……」

  「怎麼可能是真的。」柯林聽不下去了，高聲宣揚著自己的信仰，「我的忠誠和信仰只獻給黃金樹！」

  「這麼說來，D也是這樣的人呢。」羅傑爾想起來，突然安心了起來，「我就說嘛，怎麼會所有的男人都這樣呢……」

  「蛤？這又不是什麼壞事。」帕奇撇嘴，不屑地說，「不為了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做事的人，才不正常好吧？為了別人編出來的信仰，干自以為正確的事情，那樣的人才傻。」

  「你暗戳戳說誰呢？」蕾妲突然生氣了。

  「誰傻，就說誰。」帕奇攤手。

  一聲尖銳爆鳴打斷了牢里幾人的嘈雜。

  蕾菈娜兩手抓住鐵柵欄，把監牢拉開一個大口子，露出滿是青筋的微笑容顏：

  「我們能先談正事嗎？」

  「你說。」帕奇順著大口子爬出來，順便招呼其他人一起出來，一點不客氣，頗有東道主的氣派。

  「我不需要梅瑟莫喜歡我。」蕾菈娜說，「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幫他解脫。」

  帕奇遲疑：「你是說，讓我們殺了他？」

  「是真正的解脫。」蕾菈娜說。

  「和我說的有什麼區別嗎？」帕奇回望隊友，徵求意見。

  「這個詞是不太好。」羅傑爾說句公道話，「我經常接觸死誕者，這話是不吉利。」

  安帕赫也點頭：「我們醫生說要幫人解脫的時候，就是要掏刀子的時候了。」

  蕾菈娜也掏刀子了，兩把寶劍從腰間拔出：「我給你們也解脫一下？」

  「不是我們聽不懂您的意思。」帕奇說，「只是兒子深陷老媽留下的陰影這種事啊，我們經歷過，不好辦吶。」

  帕奇回頭問蘭斯桑克斯：

  「當初蒙葛特那事是怎麼解決的來著？」

  蘭斯桑克斯一翻眼珠，想了想：

  「忘了。」

  蘭斯桑克斯舉起大拇指：「不過肯定是因為我真摯的感情吧。」

  帕奇把頭扭回來：「聽到沒有，真摯的感情。」

  「那玩意兒沒用。」蕾菈娜擺手，「你們到底行不行？」

  「我們不行，但米凱拉行啊。」帕奇說，「你幫我們找到無名，我們就能把米凱拉送過來，讓他親自教你。」

  蕾菈娜皺著眉頭，深深懷疑著眼前這群看起來相當不靠譜的人。

  「安心，影之地這點破事，不新鮮。」帕奇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早就經歷過的，我們有經驗，不會出問題的。」

  帕奇先誇下海口，然後問道：

  「所以那梅瑟莫是什麼情況？」

  聽帕奇這麼問，蕾菈娜抿嘴片刻：

  「跟我來吧，上去跟你們說明情況。」

  蕾菈娜帶著帕奇等人上去，還沒出監獄，看守急匆匆跑過來。

  「這些人我先帶走。」蕾菈娜跟看守說。

  看守搖搖頭，狠狠咽下一口氣：

  「大人，您快去城頭。」

  「怎麼了？」蕾菈娜目光銳利起來，「城裡將士齊出，攔不住一個神獸戰士？」

  「不是神獸戰士。」看守說，「普通角人，但一點也不普通。」

  蕾菈娜抽出雙劍：

  「路上說——各位，禮數不周，見諒。」

  帕奇等人面面相覷，還不太明白。

  蘭斯桑克斯舉手提議：「去看熱鬧？」

  「不合適吧？城防的時候礙事，敗好感。」帕奇說著，不住往蕾菈娜離去的背影瞟。

  「但是如果來了個高手，把城攻下了，我們不是就沒有外援幫忙找人了嗎。」蘭斯桑克斯說，「我很厲害，不會礙事的。」

  「那就去吧。」帕奇立馬答應，笑容滿面，「我最愛看熱鬧了。」

  帕奇立刻跟上去，蕾菈娜旁邊，梅瑟莫士兵正在匯報戰況——

  「回城歸來的小隊全被扔下橋了，床弩打不中，士兵的集團衝鋒也打不中。」

  「就一個瘦角人？」蕾菈娜詫異，「難道他們的土地神，真能醒過來保佑他們？」

  蕾菈娜站上一處靠近長橋的城牆牆頭，看向城前的大橋。

  士兵和騎士們簇擁著，高舉武器，朝橋的中段不斷攻擊、嘶吼。

  但完全沒用，被圍起來的那個中心空地，緩慢而堅定地朝城門移動，沒有半點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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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希斯城前的大橋上，一個消瘦的羊頭角人背著手，把獅子頭藏到後面，無奈地看著前方的槍尖：

  「我都說了，我不是神獸戰士。」

  「你是角人。」梅瑟莫士兵大叫。

  「我怎麼能是角人呢。」羊角人說，「你看我這面相，我只是個古龍人而已呀。」

  「以為我們沒見過古龍人嗎，我看你更像羊人。」梅瑟莫的士兵說。

  「那就羊人嘛。」羊人無所謂，「那也不是角人，羊人怎麼了？羊人招你惹你了？」

  「只要你不受賜福，那就不行！」梅瑟莫士兵怒斥，「我要羊人死！」

  長槍破空，直刺面門。

  可長槍撲了一空，眼前的消瘦角人身影一抖，就已經出現在士兵身後。

  角人沒有攻擊士兵，背著手，一步一步走向城牆。

  攻擊從四面八方攻來，那羊角人則始終沒什麼大動作。他在人海中漫步，明明沒怎麼動作，絕大多數攻擊卻只能穿過他的殘相。時而伸出一隻手，隨手一撥，帶歪一排人。

  黑騎士刷出雙頭刀與大錘，勢如破竹，砸向角人，角人便掄起頭盔，套住大錘頭，隨手一帶，把手持雙頭刀的黑騎士砸開。

  火雨齊下，沾火的長箭齊齊從天而降。角人看都不看，火焰驟然上漲一分，將承載自身的箭身燃燒殆盡。

  戰士們咬牙切齒地試圖接近那角人，可一旦接近角人，腳下便仿佛千鈞重，每個人身上都套著一層白圈，讓他們舉步維艱，眼睜睜看著那角人邁著緩慢的步伐，將他們拉開。

  蕾菈娜默默看著那戰車一般傾軋一切的強橫角人，眼神愈發冷峻。

  角人此時大概在長橋偏左的位置，士兵們都朝那個方向前撲後繼。

  「一會兒吹號，第三指令。」蕾菈娜說，「看我時機。」

  站在牆頭的梅瑟莫士兵立刻心領神會，跑到戰鼓前，看著蕾菈娜。

  蕾菈娜將這麼原地站在城牆上，暫且將左手劍放回腰間，高舉右手長劍，魔力在輝石上流動、激盪、生長。

  瞬間一柄魔力大劍從劍身上高漲，直衝半空。

  那耀目的光輝遮蔽了其他一切光芒，橋上的士兵都立刻注意到那柄橫亘天空的大劍。

  三聲鑼鼓聲傳來，所有士兵齊齊停止進攻，朝橋的左邊撲去。

  與此同時，那柄魔力大劍轟然砸下，魔力的洪流直接宣洩在長橋的右側覆蓋了差不多一半的大橋。

  巨大的魔力流逸散如煙火，將跑得晚的士兵沖飛出去。

  而原本就站在左側的角人身影，卻在模糊中，扭曲消失了。

  被魔力巨劍轟擊的右側長橋，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角人站在長橋正中，手中托著一個光壁，正在將那源源不斷的魔力洪流隔開。

  「好眼力。」角人抬頭，看著牆頭的蕾菈娜，頷首稱讚。

  蕾菈娜揚聲道：

  「是將士們的衝殺暴露了你的位置。你對不同招式的應對手段，有明顯的規律。」

  「原來只是個賣弄幻象的宵小！」發現自己被騙了的戰士們怒不可遏，紛紛撲向角人。

  消瘦羊頭人無奈地搖搖頭：

  「橋下很高哦，小心別摔死。」

  衝擊波從羊頭人身上爆發，如同諸神的暴怒，一股蓋莫能御的暴力將四周的人全部崩飛，好幾個人被直接轟飛，跌落到橋下。

  「你不是角人。」蕾菈娜觀察著羊頭人，「你是古龍人。」

  「你的眼力真的很好。」羊頭人微笑，「有考慮當弓箭手嗎？」

  「你的來意？」蕾菈娜說。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羊頭人說，「我又拿又吃的，不好賴帳。作為商人，我得主動維護誠信的經商環境。」

  「不知所謂。」蕾菈娜說。

  「角人出錢要我殺梅瑟莫和他的爪牙。」羊頭人說，「很捨得出錢。」

  「但你似乎不捨得殺人。」蕾菈娜說。

  她看得出來，無名是個強者，但始終沒下死手，圍攻到現在，死傷少的可憐。

  「有沒有那種連靈魂都腐朽敗壞的人？」羊頭人說，「你給我點，我好交差。」

  「有那樣的人，不過輪不到你來處決。」蕾菈娜說，「戰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交到敵人手裡。」

  羊頭人點頭：「那只能另尋他處了。聽說恩希斯城是幽影城的前哨，把守通往幽影城的關隘，是吧？」

  羊頭人看向前方的階梯：

  「那就去幽影城問問吧。」

  「先問過我手中的劍！」蕾菈娜怒喝一聲，一躍而下，雙劍齊出，刺向羊頭人。

  這次羊頭人沒有再使用幻像，他的身上，燃起一層火焰。

  起初只有薄薄一層，很快，火焰暴漲，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難言的恐怖熱浪升騰，無法讓人直視的灼熱火球暴漲。

  蕾菈娜的劍尖，還未觸及那身影，已經酥軟，滴下鐵水。

  恐怖的熱浪讓蕾菈娜根本無法靠近，她一個後跳拉開距離，試圖再次施展魔力大劍。

  但魔力卻崩散了。

  引以為傲的魔力，突然飛速流失，讓她無法使出如何招式。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火球靠近自己。

  隨後，路過自己。

  灼熱的氣息掠過蕾菈娜，幾乎將她發梢燒起，比灼熱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種觸及靈魂的壓迫感。

  即使身為城主，蕾菈娜還是不禁恍神一瞬。

  她連忙回過神，扭頭看過去。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已經被燒穿一個大洞的恩希斯城門。

  灼熱的氣息刺痛蕾菈娜的咽喉，她咽了唾沫：

  「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一同看熱鬧的帕奇等人也趕了過來，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

  帕奇聽到蕾菈娜的呢喃，連忙看向別處：「誰知道呢，可能是之前一直在閉關的角人老祖吧。」

  蘭斯桑克斯則只手遮蔭，愈發疑惑：

  「嗯……那個人，好像無名誒。」

  帕奇瞪她：「你說出來幹嘛。」

  蕾菈娜猛然看過去，看向帕奇等人，眼中含霜：「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