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及時止損

  第46章 及時止損

  藍袍貴族也愣住了:

  「那這戰車你是哪裡得到的?這不是只有黃金樹的羅德爾騎士才能駕馭的戰車?這些花紋和雕飾……」

  顯然藍袍貴族對黃金樹勢力很了解,對黃金樹的紋飾與藝術風格也很熟悉。

  無名說:「哦,我刨了一個英雄墓地拿到的。」

  藍袍貴族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了看橋下的亞人,又看看眼前的盔甲男人,不知道哪個更加窮凶極惡。

  英雄墓地是什麼,顧名思義就是給英雄準備的墓地,讓人以英雄的身份歸樹,是一種至高的榮耀。

  眼前這人居然把英雄的墳給刨了。

  藍袍貴族撫著額頭,長嘆一聲:

  「怎麼會這樣,沒想到先是亞人,又遇到強盜。」

  「什麼強盜。」無名不樂意了,「我來救你的,你就這態度?」

  「伱剛不是在說要千八百萬盧恩嗎?」

  「你真給嗎?」無名說,「你真給那我就當一回強盜也行。」

  「不給,我沒錢了。」藍袍貴族說。

  無名有些失望:

  「柏克還說你是個貴族呢。」

  「我是貴族啊。」藍袍貴族有點急了,摸著自己的胸口,「我是肯尼斯海德。」

  「不認識,誰啊。」無名問。

  「海德要塞的城主,寧姆格福領主的嫡長子。」海德說。

  「寧姆格福領主……」無名眼珠轉動,「你是葛瑞克的兒子?」

  海德這下更急了,臉上激起一坨紅:

  「葛瑞克是什麼東西,我是我父親的兒子!」

  「你當然是你父親的兒子。」無名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貴族都像你這樣嗎?」

  海德噎了半秒,壓下激動的心情,語氣恢復平靜:

  「寧姆格福境內是有很多領主的,不是所有的領主都是統領全域的領主。也有許多小國的王獨立在這片土地上。」

  「所以你是海德要塞的領主的兒子?」無名聽明白了。

  「不我確實是寧姆格福領主的兒子。」海德說,「我是寧姆格福正統政權的後代呢。」

  「那你跟我扯什么小國國王。」無名說。

  「我現在也是這樣的小領主了。」海德說,「現在坐鎮史東薇爾的是葛瑞克。」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葛瑞克的兒子?」無名回歸了最初的問題。

  「不是。」海德說,「葛瑞克又不是一開始就在史東薇爾做城主。他是從王城羅德爾逃出來的。只不過他出身名門黃金一族,又帶著一夥殘兵,才能將我父親趕下王座,封到這麼個偏遠小城。」

  「哦,是這樣。」無名懂了。

  「是這樣。」海德欣慰他終於懂了。

  「那你有錢感激我救你一命嗎?」無名一針見血。

  海德謹慎地看著無名:

  「追求利益的救人,這可不是正道。」

  「但是適當的獎勵好人好事可以激勵人們多行善事。」無名說。

  「你說得也有道理……」海德沉吟。

  「所以……」無名伸出手,手指捻動。

  「沒有。」海德攤手,「我的東西都被打劫走了,而且城中還發生了暴亂,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原來是窮鬼。」無名有點失望。

  他轉身離開,扶到馬車的車輪上,準備上馬離開。

  「你不救我了嗎?」海德傻眼了。

  「放心,下面那伙亞人我會帶走的。」

  無名一個翻身,跳到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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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克捏著那枚誘敵壺,靠近那些嚎叫的亞人。

  「你們在做什麼?」柏克上前詢問。

  亞人們聽到柏克的聲音,先是一驚,隨後略帶敵意地看著柏克。

  雖然柏克也是亞人,但和一般亞人的樣貌差別甚大,這也是他在亞人群體中也經常不受歡迎的原因。

  但雙方畢竟是同族,交流不成問題。

  亞人們帶著焦慮與急躁,告訴了柏克他們為何要圍攻橋上的人。

  柏克聽完,突然理解了這些亞人。

  柏克力氣瘦小,不能揮舞大棒,只能跟著母親學習縫紉,性格懦弱,又不能跟著別的亞人去攔路搶劫。

  但他和其他亞人依然有一個共同點,有可以共情的地方。

  他們都是媽媽生的。

  亞人這個群體,對母親、對首領的依賴程度相當高,這形成了他們特殊的文化。

  他們會因為首領被擊敗而士氣大挫,也會因為母親被擄走而陷入瘋狂。

  「你們說那個貴族騙了你們,擄走了母親?」柏克大吃一驚。

  亞人們怒吼著,用極端的情緒表達自己的確信。

  亞人們越說越激動,兩眼泛紅,儼然有失控的跡象。

  一片雲彩剛好飄過,遮擋住黃金樹的光芒,將一片陰影投射到亞人身上。

  亞人們的眼眸瞬間變得更紅了,他們狂暴起來,從身上摸出繩索,抄起路邊的石塊,把繩子系上石頭,向橋上奮力擲去。

  繩索搭在拱橋的邊沿,亞人們開始沿著繩索向上攀爬。

  許多繩索並不牢固,亞人剛一爬上便摔下來,但狂暴的亞人渾然不覺痛疼,繼續投擲,直到繩索剛好卡到穩定的地方,可以支持他們的重量。

  柏克也被亞人們的瘋狂嚇到了:

  「你們先冷靜一下,我會告訴主人……」

  幾個亞人對柏克呲牙咧嘴,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動手的感覺。

  柏克不敢說話了,緊緊捏著誘敵壺,不再阻止亞人。

  就在最後一個亞人也搭上繩子,準備向上用力攀爬時,無名也翻身上馬。

  八匹膘肥體壯的駿馬,黃金的戰車,加上十幾個亞人。

  承受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拱橋,終於撐不住了。

  拱橋一邊的高崖突然崩裂,石塊崩碎,拱橋立刻歪斜到一邊,沿著崖壁劃下,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一陣地動山搖,拱橋斜著滑向地面,塵土飛揚,碎石滿天。

  等衝擊波划過,落石終於停在地面,場面陷入一片死寂。

  灰塵散去,雲朵飄過,只見那十幾個亞人都坐在廢墟上,呆呆地看著前方。

  這變故過大,硬是把他們的狂怒情緒打散了。

  拱橋中央,肯尼斯海德也咳嗽著從碎石中走出,看著已經被碎石掩蓋的路面,平復劫後餘生後狂跳的心臟。

  亞人們看到肯尼斯海德,又騷動起來,他們嘶吼了幾聲,從廢墟中爬起,紛紛抄起棍棒,逼近肯尼斯海德。

  肯尼斯海德也慌了神,後退兩步:

  「幫幫我!我雖然現在什麼都沒有,但是等我奪回了我的要塞,我可以給你好處——」

  他甚至沒看到無名在哪,只是一邊許諾著好處,一邊後退轉身,尋找無名。

  「都給我閉嘴!」一聲蘊含著怒氣的暴喝響聲全場,讓海德和亞人都停下腳步。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將最後一點菸塵驅散,露出廢墟中心的身影。

  無名呆立在那裡,死死盯著前面的東西。

  他的面前,黃金戰車的一個車輪已經扭曲成了一塊一半攤在桌沿的烙餅。

  八匹駿馬中的兩匹也受了傷,鮮血從他們健壯的身軀中流出。

  「我的寶貝!」無名欲哭無淚。

  他的聲音哽咽,似是壓抑著無限的痛苦,聞著為之悲傷落淚。

  海德聽完都有些過意不去,不忍道:

  「那個……節哀。」

  無名猛然看向他,眼中儘是憤懣:

  「節哀?傷的又不是你的馬,你知道我整來這些坐騎多不容易嗎!」

  無名捂著心口:

  「你能體會坐騎受傷的痛嗎!」

  海德聞言,默默看向廢墟邊緣。

  那裡有已經被拆散的一匹馬車,還有一匹已經被開膛破肚的死馬。

  無名跟著看過去,頓了兩秒,又說:

  「你這才一匹,跟我能比?」

  無名爬在車輪上痛苦:

  「啊,小強,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要不是為了救這麼個窮鬼,我也不至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我會賠償你的好吧。」海德忍不住了,「馬車和馬都會賠償你的。」

  「說定了。」無名立刻爬起來,跟海德握握手。

  「白髮人……」海德跟無名握手,看著護面內那雙眼眸,「原來你是褪色者。」

  「褪色者怎麼了嗎?」無名瞪他,「褪色者你就不賠錢了?」

  「當然不會。」海德搖頭,「律法從未規定褪色者就該低人一等,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那就行。」無名心疼地看著兩匹受傷的馬。

  墜落之時他就覺得不對勁,但盡力施為,他也沒來得及護住所有馬周全。

  「這破橋怎麼這麼不結實。」無名有些惱火,「誰修的。」

  「這就不是橋。」海德說,「只是從天而降的遺蹟剛好落在了懸崖之間,而且也沒人像你一樣騎著八匹馬還帶著一輛黃金戰車上來啊,黃金很重的。」

  「還不是為了救你。」無名瞪海德。

  他還順便把兇狠地目光甩到亞人身上。

  「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們。」無名看著那些準備接近海德的亞人,「就是你們往橋上扔石頭還想爬上來是吧?我告訴你們,都有責任,都得給我賠錢!」

  亞人們面面相覷,以他們的智商還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幕,他們只是下意識感覺到無名言辭間的兇狠,於是立刻以嚴陣以待,準備進攻。

  柏克見狀,連忙跑到雙方中間:

  「主人,這些亞人不是無緣無故圍攻這個貴族的,他們被這個人騙了,母親也被他擄走了。所以他們才襲擊的這個人。」

  無名聞言,看向海德,眯著眼,目光陰森:

  「所以一切的起因,還是因為你。」

  海德連連擺手:

  「我沒有,你別亂說。我沒有騙他們,也沒有擄走他們的母親。擄走母親的不是我。」

  無名說:「聽你這麼說,你知道是誰擄走的?」

  海德嘆了口氣:

  「我只是想和亞人們搞好關係,和亞人有些交易往來,是我的騎士長做的那些事情。」

  「你的騎士長,那不還是你的問題。」無名說。

  海德委屈:「不關我事啊,這騎士長是這兩個月才從史東薇爾來的,是葛瑞克強令他來我的要塞駐紮,接管兵營。誰想到那騎士長過於駑鈍,居然為血痴狂,還發動叛亂,將我趕出了城。」

  「又是葛瑞克?」無名正在氣頭上,恨得牙痒痒,「看來商店該促銷了。」

  海德看著那些亞人還在逼近他,有點慌神:

  「你要不要先說服一下亞人們,讓他們先放棄這種盲目的尋仇?」

  無名把海德拉到身後:

  「柏克,你來給他們解釋一下。」

  柏克連忙安撫亞人們,將海德的話又複述一遍。

  亞人們聽完依然騷動,並不滿意這個說辭。

  「稍安勿躁。」無名說,「我知道你們可能不信,不過我會同時帶著你們和他,一起去那個地方。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們自然可以見到真正的兇手,或許也能救出你們的母親。如果他說的是假的,我跟你們一塊撕他。」

  無名看向海德:

  「你說你的領地被騎士長奪走了是吧?就是說不幫你把城奪回來,你也沒法賠償我對不對?」

  海德點點頭。

  「頭前帶路。」無名指揮著海德,「我要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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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德要塞,肯尼斯海德的領地,最上層,一個葛瑞克騎士長正在揮舞著一柄騎士大劍。

  在他的周圍,躺倒著無數屍體,有亞人的,也有普通人類。

  許多亞人畏怯地在下層上上下下,他們圍堵在下方,卻又不敢上去。

  在要塞的空地上,亞人母親的巨大屍體躺倒在地上,渾身血液幾乎乾涸。

  母親的慘狀讓亞人們憤怒,而上層成群的屍體又令他們恐懼。

  他們夾在屍體之間,進退兩難。

  那葛瑞克騎士的周圍早已沒有了敵人,他卻還在揮舞著手中的大劍。

  原本的騎士大劍上涌動一層蠕蟲般的鮮紅血液,顯得愈加妖異。

  騎士在屍體中狂舞,屍體和自己的手上同時飛濺血液。

  他為這感覺迷醉。

  他雖然依然是葛瑞克的騎士,但心卻已經不屬於他。

  在那個月下,他親眼見證了血王朝的強大,見到那不可一世的葛瑞克面對血王朝的血指失去了所有的高傲,見到那位龍騎士高雅美麗的身姿。

  從此以後,他的心便被咒血所俘獲,甘心成為血王朝的擁躉。

  藉助梵雷的關係,他貢獻了充足的血液,成功分享了血君王的力量,得到了血盟的戰技。

  感受著這強大的力量,騎士只想再來一些強敵,再讓他好好體悟這份美妙。

  指尖掠過血液的感覺,令他沉醉。

  「還有誰能打敗我!」騎士激動不已。

  他再也按捺不住,從上層衝下,主動攻擊起那些亞人。

  恐懼擊潰了憤怒,亞人們紛紛逃離。

  騎士殺得興起,跟在亞人後面,每一劍都拉出一道長長的血刃,撕裂一名亞人的身軀。

  騎士一路殺出城門外,發現亞人已經四散奔逃。

  遠處,幾匹馬正在奔馳而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不知名樣式鎧甲的騎士。

  騎士一眼就認出來,那正是曾經誆騙了葛瑞克的商人。

  騎士見過無名制服涅斐麗,知道這不是一個弱者。

  他立刻興奮起來。

  殺死強敵的感覺,比殺死亞人更加美妙。

  「來吧,讓我砍下你的手指!」

  騎士舉起劍盾,帶著血氣迎向奔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