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欠教育的完全體瑟睿

  有了百智的承諾，無名暫時便放下心來。反正交界地還沒有第二個新生命要誕生的跡象，這接生的技術也不是特別急切。

  無名找到帕奇，想看看之前從卡利亞那裡拿到的傳送門和通訊魔法布置得如何了。

  帕奇指著一塊地圖，蜘蛛腿在地圖紙上尋思點了十幾下：

  「這些地方都布置了新的傳送門和傳訊投影，我們的運輸和通訊和方便了不少。」

  無名看著地圖上的十幾個小點，托著腮，一言不發。

  這比無名預想的要少，準確說，要少很多很多。

  「只有這些了嗎？」無名問。

  「你還想布置到哪裡？」帕奇反問。

  無名說：「我設想中，是希望人人都能隨時隨地傳送，隨地隨地聯繫到別人呢。」

  「那做不到。」帕奇說。

  「為什麼？」無名問，「這魔法有什麼局限性嗎？互相之間有干擾？」

  「有沒有干擾不知道，我們現在布置的數量級還遠不到考慮干擾的時候。」帕奇說。

  「那為什麼做不到？」

  帕奇在地上點出三個點：

  「如果是三個地方傳送通訊，你知道需要幾個魔法陣嗎幾個傳送門嗎？」

  無名掰著手指頭：「六個？」

  帕奇又加了一個點：「現在呢？」

  帕奇不等無名回答，說道：「是十二個，看到這個增長的速度了嗎？傳送門還好說，集群地建在村落間鎮子上，誰想去什麼地方，多走幾步就好。通訊這個可就麻煩了，想讓每個人隨時隨地聯繫到別人？做夢呢。」

  無名也聽明白了問題所在：

  「就沒什麼辦法可以讓需要的魔法陣少一些嗎？」

  「你可以做一個像蛛網一樣的結構。」帕奇的腹部吐出幾根白線，纏繞在腳之間，織成一個簡單的蛛網，「就像現在的人們傳訊的方式，通過數個中轉站解決這問題。」

  「這方法好，去做唄。」無名說。

  「但我們缺少中轉的辦法。」帕奇說，「這不是送信，找個郵筒，訓練幾籠信鴿，招募郵遞員就能解決的事。你整的這玩意兒是個魔法陣，尋常的人都不會用，更別提中轉。而且你還希望增加規模，其中需要的計算強度之高，不是人幹的事。你總不能請菈妮滿月那種級別的魔法師去給你當接線員吧。」

  帕奇幾句話把無名的奇想擊得粉碎，無名傷心得耷拉著肩膀，轉過身，準備離開了。

  「罷了，至少大勢力之間都可以方便聯繫了。」無名安慰著自己，「不容易錯過什麼大事。」

  帕奇拽住無名：

  「別急著走，還有個事。」

  「好事壞事？我現在心情不好，聽不得壞消息。」無名問。

  「說不上好壞。」帕奇爬到無名身上，湊到他耳邊，竊竊私語，仿佛擔心四周有什麼人在偷聽。

  無名想了想：「你安排吧。」

  「可能得需要一些魔法師的幫忙。」帕奇說。

  「行，我把瑟濂叫過來。」無名掏出一摞圓盤，抽出一張，聯繫瑟濂。

  可聯繫了半天，那投影魔法也沒有激活的跡象。

  「怎麼沒接？」無名納悶，「睡了？」

  無名不信邪，手裡拖個光球，不斷閃爍變色，相當扎眼。通過投影，把這五光十色都送過去。

  「還是沒反應。」無名說，「什麼情況，我去找她。」

  無名又從傳送門跑回商隊，卻發現瑟濂並不在自己的靈柩車上。

  靈柩車上還擺了一個傳送門。

  無名跟著傳送門過去，發現自己來到了瑟睿運送輝石的終點——也就是火山官邸的原址。

  瑟睿運送到升降機旁的輝石，都會被裝箱再經由移送罪人之路送到火山這裡。

  火山如今荒無人煙，褻瀆的氣息依然阻隔著那些忌諱的黃金之民。

  瑟濂也在這裡，甚至托普斯都來了，頂著一個銀色的球形頭罩，非常醒目。

  「什麼情況？這麼熱鬧。」無名湊過去，「這邊在舉辦什麼晚會嗎？」

  瑟濂看到無名過來，說道：

  「瑟睿的輝石收集完成了，現在就要進行下一次的進化儀式了。」

  「這麼快？」無名驚訝了，「還以為得再等幾個月呢。」

  「滿月蕾娜菈送過來了很多輝石，說是為了感謝你。」瑟濂說，「就夠了。」

  無名臉黑了：「蕾娜菈送我的輝石，瑟睿就拿去用了？」

  瑟濂點頭：「是啊，怎麼了？」

  無名悶聲：「這倒霉孩子，就算進化完成了，也得給我把我那份輝石重新挖出來。」

  瑟濂笑：「現在還是靜待她的進化吧，其他的以後再說。現在說，太掃興了。」

  無名問：「那也不至於不接我的消息吧？有事找你呢。」

  「沒收到，這裡輝石太多，超規格的魔法陣，有可能對投影魔法產生了干擾。」瑟濂說，「你什麼事？」

  「幫我做一批陷阱。」無名說，「卡利亞城寨里那種，藏匿在地下的魔法陷阱。前段時間我剛被那魔法炸過，現在輪到我炸別人了。」

  「好，之後再說。」瑟濂的關注點更多還是在場上那巨大的魔法陣上。

  由輝石組成的密集的魔法陣中，瑟睿的結晶人身體開始無聲消溶，成為那個巨大魔法陣的最後一處連接點。

  魔法陣成型，翁鳴聲在空氣中彌散開，周圍突然起霧了，霧氣中幽藍色的光芒擴散連接，一開始如同蛛網，但很快變成雲霧一般的東西。

  雲霧不斷升騰，一直籠罩在天空，形成一片陰雲。

  僅在陰雲籠罩的範圍內，黃金樹和滿月的光芒都被扭曲遮蔽，在地面投射出一片不定形的彩色。

  「某種程度上，沒有上次動靜大。」無名評價道。

  「動靜大不是好事。」瑟濂說，「那說明輝石中星星生命碎屑的力量被浪費了。現在的魔法陣是被瑟睿優化過的，可以儘量保證力量不會浪費。」

  「我有點看不懂了，這算結束了嗎？」無名看著映射在身上的彩色光芒，「似乎沒變化了。」

  「我也看不懂，這種規模的輝石堆放在一起，會形成什麼，我也說不好。」瑟濂說。

  談話間，那色彩倏忽間消散了，周圍一切都恢復原樣，數十萬噸輝石組成的魔法陣也消失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天邊的那片雲彩提醒著觀眾，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無名說：「我幾十萬噸的輝石……不會就換來了一朵雲彩吧？」

  雲層上閃出一道光，一個縹緲的人影隨後出現在無名身前。

  那是一個簡單樸素的女孩，長發白裙，閉著雙眼，面容柔美，讓人看著心生憐愛。

  無名伸手，在那縹緲的女孩體內劃了劃，光影一陣波動，仿佛那女孩是水中的倒影。

  「瑟睿？」無名試探地問一句。

  女孩睜眼，眉眼間有喜悅和笑意：

  「是我，實驗很成功，是個女孩子哦。」

  女孩對無名行禮：

  「請容我表達我的謝意。」

  無名驚奇：「這孩子懂禮貌了哦，性格都變了，這就是長大了嗎？這是第幾代來著？」

  「我已經是完成版，不需要用幾代來稱呼。」瑟睿說，「稱呼我瑟睿就好。」

  瑟睿的聲音柔和，完全沒有之前的冷硬臭屁感覺。

  無名對瑟濂豎大拇指：「這孩子有進步呢，不愧是完成版，快來看看你的孩子。」

  瑟濂卻沒有去看那白裙女孩，也沒看天上的雲彩，反而蹲下，觀察著地面的草坪。

  「在看什麼？」無名好奇過去。

  瑟濂的赤足腳邊，有兩隻螞蟻正在互相觸碰著觸角。

  「完成人生目標以後回歸童心了？」無名問瑟濂，「或者又是新課題？」

  瑟濂伸出手指，戳了其中一個螞蟻，手指扎進泥土中，拿開手指，那螞蟻依然在那裡，與另一隻螞蟻觸碰著觸角。

  「這是……幻象。」無名認出來，這螞蟻和白裙的女孩是一個東西。

  瑟濂說：「她確實更討喜了，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相貌和言談語氣，最招人喜歡。」

  托普斯一直靜靜觀察著，這時也開口了：「話說……周圍的草是不是更濃密了？」

  無名若有所思，揮出一個火球，投到草地上。

  草地上一半的雜草立刻化為飛灰，但另一半草依然翠綠，毫無影響。片刻後，那些草才緩慢地化為飛灰，時間仿佛凝滯，以極緩慢的速度飄散消失。

  白裙女孩微笑著說：

  「我只是在學習。完成版的最初設計目標，便是擁有自由學習的智慧。」

  「厲害啊。」無名抬頭看著天邊的雲彩，「天上的那個才是你的本體吧？」

  瑟睿點點頭：「為了自由地學習和成長，需要足夠強大的計算能力，這些計算能力也可以讓我快速構建魔法，操控光與聲音，以虛影示人。」

  「足夠強大的計算能力……」無名重複著，突然想起什麼，歡喜起來，「你能當我的接線員嗎？」

  「接線員是什麼？」瑟睿歪頭，帶著孩子一般的好奇。

  無名給瑟睿解釋了一下。

  「……總之終極目標就是建立一個巨大的通訊網絡，而你就是這個網絡的中心和骨架，負責處理這些接收的工作。」無名說。

  「懂了。」瑟睿說。

  她伸出手指一點，幾人四周的空間憑空出現幾十個傳送魔法陣。

  一個輝石魔礫射出，從一個魔法陣進入，另一個魔法陣出來，反覆跳躍折射幾十次，劃出個半徑二十米空間的綠寶石水花。

  璀璨華麗的光芒在無名眼中倒映出歡喜的光芒。無名連連鼓掌：

  「厲害厲害，隨手就是幾十個魔法陣，你果然沒問題！」

  更多的魔法陣在空中浮現，環繞成一個內壁由魔法陣組成的巨柱，不斷生長，直達天際，觸碰到雲層，又從底部開始緩緩消散。

  「我明白了，我的話，確實沒問題。」瑟睿微笑，「不是什麼難事。」

  無名欣慰地說：

  「投資終於要有回報了，你說得對，之前我目光確實短淺了。你這完全體成功之後，果然有很多此前未曾想到的應用。以後就麻煩你了，交界地的繁榮、商隊的未來，就離不開你啦。」

  瑟睿搖頭：「你誤會了，我是可以做到，但我不能幫你。」

  正欣慰著發表感言的無名卡住了：

  「不能幫？有什麼問題嗎？有困難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瑟睿說：「沒什麼困難，只是我剛剛已經證明了我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我就不想再去解決了。」

  瑟睿對無名鞠躬：

  「我的存在是為了新知，接線員這種重複性的勞動，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拒絕。」

  瑟濂一聽這個，也開口了：

  「等等，你誕生的使命呢？你擊敗滿月的目標呢？」

  「交界地最強魔法師啊……放心，我會去拜會她的。我也很想學習一下，那傳說中的滿月魔法。」瑟睿對瑟濂笑，「這些使命我會履行的，這對我的學習很有幫助呢。」

  瑟睿雷厲風行，這就要走。

  「我這就去滿月那裡，再見，各位，我不會忘記你們的貢獻的。」

  「等等。」無名叫住了她。

  他沉默好一會兒，終於回過味來：

  「就是說我花了四十二萬噸輝石，什麼都沒得到？」

  「請不要這麼悲觀，等我學成歸來，或許我可以給你更大的幫助呢。」瑟睿說，「讓我成為中樞，對我的智慧實在是一種卑鄙的浪費。」

  無名默然看著瑟睿，身上逐漸浮現起熾熱的燒灼紋路。

  「那我的輝石，就不是浪費了？」無名問。

  「不是，它成就了我。」瑟睿說。

  無名聽了，腦門直往外迸火星。

  瑟睿歪頭：「你要與我戰鬥嗎？正好。對你和葛孚雷的學習和超越，正是促使我進化到這一步的契機，你有一種改變別人命運的力量呢。你是與滿月並列的目標，感謝你，我會用你的劍，作為我進化的錨點。」

  無名氣笑了，護面下，咧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個沒良心的倒霉孩子，果然還是欠教育。你那麼想學習，我今天就教教你——買東西，是要付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