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不也挺好嗎

  無名在隧道里迷路了大半天，最後靠著點火看煙的方式找到了回去的路。

  當無名發現自己又掉進腐敗湖，終於意識到自己跑到了哪裡。

  沒有看到瑟睿，應該是采完了一批輝石，回癲火村卸貨去了。

  跟丟了雙指，無名也沒再堅持，同樣打道回府，也去癲火村看看。

  到了迪克達斯大升降機，無名卻看到褪夫和菈妮也在。

  菈妮此時頭上套了一個魔女輝石頭罩，如果不是身上的斗篷辨識度頗高，無名還以為看到了瑟濂。

  「她這是怎麼了？」無名問褪夫。

  「說是沒臉見人了，上夜空之前都不會摘下來了。」褪夫回答道。

  「明明人偶的身體也不是自己本來的面貌吧，怎麼這麼在意這個。」無名調侃著菈妮。

  菈妮對無名微笑一下，然後甩出一個輝石冰塊作為熱情的回應。

  無名躲過輝石冰塊，問他們：

  「你們不是上夜空嗎，去亞壇做什麼？」

  褪夫說：「菈妮本來是要自己去的，不過我想陪她一起。」

  「這和去亞壇有什麼關係？」無名沒明白。

  「我去跟梅琳娜報個平安，打聲招呼。」褪夫說。

  無名點點頭，不再追問。

  「而且雙指不除，我也去不了。」菈妮補充道。

  菈妮警惕地看著無名：「你呢？我聽母親說你去追蹤雙指了，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你又在摸魚吧？」

  「我跟丟了。」無名說。

  「這都能跟丟？」菈妮狐疑，「不會跟賽爾維斯一樣跟雙指達成交易了吧？」

  「哪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雙指剛好挖到溶洞了，我就不好追蹤了。」無名說。

  菈妮確實不信，上下打量著無名，但也沒說什麼。

  地面顫動，在升降機一旁的山坡上，青銅巨蛇蜿蜒而下，接近營地。

  「這是什麼？」褪夫嚇了一跳，舉劍擋在菈妮身前。

  「我的採礦機，全自動無人值守。」無名驕傲地介紹著青銅蛇，「效率比一百名礦工的效率更強百倍。」

  正介紹著，青銅蛇停下，頭部的艙門打開，走下了一個人。

  「那不是人嗎。」褪夫撓頭。

  「結晶人能算人嗎？」無名振振有詞，「結晶人那都不是人！」

  「瑟濂聽到你編排石中智慧，要罵你了。」瑟睿走過來，對無名的評價發表感言。

  「結晶人可不會說話。」菈妮饒有興趣地看著瑟睿，「她是什麼？」

  「哦，是瑟睿，新一代的。」無名說，「她需要大量的輝石進化，所以在幫我駕駛青銅蛇，開採輝石礦。」

  「瑟睿……」菈妮的聲音突然變得奇怪起來，頭盔頂部的一簇輝石亮起碧綠光芒，仿佛夜裡的餓狼。

  菈妮現在戴著這個頭罩，就是因為自己身體裡埋了一個瑟睿，讓自己顏面掃地。

  瑟睿沒注意到菈妮的反應，頗為高興地對無名說明自己的成果：

  「現在穩定兩天一車，再有兩個月不到，就能開採完成了。這次似乎還開採到一塊特殊的輝石，質地似乎十分堅硬緻密，無法與一般輝石混在一起。」

  瑟睿說：「我先去卸貨，到時候就能檢查這一批輝石的成色了。」

  結晶人轉過身，突然頓住了。

  就看到菈妮正登上青銅巨蛇的駕駛艙。

  「挺有意思的嘛，有火山的設計。」菈妮說。

  「確實有火山的設計在。」無名說，「我們拆借拉卡德的靈魂才得到的。」

  「這樣啊……」菈妮關上艙門，「我也來玩玩。」

  「不要鬧。」瑟睿上前，「這不是用來玩的，不要耽擱我的進度。而且你一個人是無法開動它的，操作不當會造成損傷。」

  瑟睿可無法忍受自己的輝石開採受到阻撓，進度落後。

  但菈妮已經關上了艙門，在裡面左動動右碰碰擺弄起來。瑟睿也不敢強行破門，唯恐傷了青銅蛇。

  片刻後，青銅蛇真的開動起來，巨蛇身上埋葬的喇叭響起菈妮的聲音：

  「有意思，真的能開起來哦。」

  巨蛇豎起頭顱，喝醉了一般搖頭擺尾，跌跌撞撞在四週遊走。

  「你能不能管管她？」瑟睿看了很急，「我還要卸貨呢，她在耽誤我進化的時機。」

  「人家是在報復你呢。」無名笑，「別那麼急，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報復？」瑟睿摸不著頭腦，「我做什麼了？」

  「沒什麼，你以前的版本闖的禍而已。」無名說。

  菈妮果然沒有瘋太久，過了一會兒，就把青銅蛇交還給了瑟睿。

  瑟睿一刻沒有耽擱，連忙卸貨。

  菈妮褪夫也有幸看到了一次青銅蛇排泄的稀稀拉拉的景象，七彩斑斕的輝石從青銅蛇的後方被排放出來，一車車送上升降機被運走。

  「好惡趣味的設計。」菈妮看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從升降機上亞壇。

  「你如果覺得這是惡趣味，那豈不是要給惡趣味的產物共乘一個升降機了。」無名指指那堆在升降機平台上的一箱箱輝石。

  菈妮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走。

  菈妮拉了拉褪夫胳膊，準備上升降機，卻發現沒有拉動褪夫。

  褪夫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卸貨。

  「這有什麼好看的。」菈妮氣得把頭罩摘下來給褪夫腦袋上一個扣籃。

  「但是這次顏色不一樣哦。」褪夫在黑暗中說著，兩手亂動，繞了半天才從繞過菈妮的臂彎，把頭罩摘下。

  「顏色不一樣？」菈妮好奇看過去。

  這一波輝石，都沾上了淅淅瀝瀝的血色，形狀大小不一的輝石顆粒伴隨著鮮血，被排泄出來。

  「這是……痔瘡破了？」褪夫疑惑。

  菈妮又敲了褪夫腦袋一下：

  「笨蛋，又不是生物，怎麼可能。」

  「應該是有什么小動物被絞進去了。輝石堅硬鋒利，估計被壓碎了。」無名說，「不過沒看到皮毛和肉屑啊，只有血液……」

  幾人正討論著，輝石的卸載突然頓住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傾瀉口。

  於是那傾倒口緩緩擴大，將裡面的一根碩大的發青的長條擠壓出來，這巨大的物體身上還沾滿了血。

  「這是啥？」褪夫撓頭。

  菈妮呆住了：「雙指？」

  無名和褪夫不約而同看向菈妮，又對視一眼，眼中無法掩蓋的詫異。

  「雙指？」無名確認一下，「是那個雙指嗎？」

  菈妮顧不得危險，直接衝到傾瀉輝石的排放口上方，把被血漿裹挾的雙指拉了出來，丟到幾人眼前。

  無名也認出來了被血污和碎輝石裹住的真身，確實是雙指的形貌。

  「這個雙指，還真不小。」無名說，「確定是你那個雙指嗎？」

  菈妮沒有立刻回應，她埋頭在雙指身上翻找一番，片刻後，在雙指身上抽出一柄歪曲的大彎刀。

  菈妮將那不祥的大刀展示給無名看，驚疑不定地看著雙指。

  「意外之喜啊。」無名拍手，「原來被瑟睿吞了，怪不得沒被我找到。」

  菈妮在雙指身前，表情有些複雜：

  「它已經死了。它怎麼就死了……」

  「你還不樂意了？」無名說，「打出感情了？這是不是就是米利耶說的，相殺相愛？」

  「什麼亂七八糟的。」菈妮說，思緒有些混亂，「可是命運顯示只有我才能殺了它啊……」

  「它是怎麼死的？」無名問，「死了多久了？」

  菈妮清理了一番雙指身上沾染的碎石和血污，才得以判斷：

  「被割了無數刀，身體已經幾乎快要碎掉了。但似乎是……剛死的。」

  「那就是了嘛。」無名說，「確實是你殺死的。」

  「我？」菈妮不理解了，「我沒有啊。」

  無名指著菈妮手中的獵殺指頭刀：

  「那刀卡在了雙指身上，又擠在一堆輝石里不斷滾動，刀柄被輝石碰撞擠壓，就在雙指身上割下一圈又一圈。瑟睿開了這麼長時間它都沒死，但你剛剛開著車轉了一會兒，它就死了。」

  無名一拍手：「命運。」

  菈妮抱頭：「好怪啊，命運怎麼是這樣的。我還以為應該是更帥氣的殺死方式。」

  「結果好就好。」無名說，「你現在沒牽掛了，可以去夜空了。」

  「等我先給它刻個咒痕。」菈妮提起獵手指頭刀，在本就已經破爛的身體上鐫刻起咒痕。

  「褪夫，你要去亞壇，就先去吧。」菈妮說，「我還得刻一會兒。」

  「我可以等你。」褪夫說。

  菈妮停下刀，嘆了口氣：

  「我不太想去見梅琳娜，你自己去道別吧。」

  「好吧……」褪夫沒想明白菈妮為何不願意去，「前輩你要一起去嗎？」

  「等我會兒，我先去另一個地方。」無名說。

  「什麼地方？」褪夫問。

  「說起這個命運，我該去還願了。」無名說著，帶上一隊工匠，沿著彼魯姆大道往南走去。

  魔法學院南門，無名虔誠地對看手相的老太太鞠躬。

  「神算啊婆婆。」無名拿著個果籃，滿臉堆笑跟占卜的解指老嫗寒暄。

  「我說到做到，你這天天風餐露宿，我給你修個廟。」無名說。

  無名攙著解指老嫗的乾枯手掌：

  「我看您眼睛也不好使，怎麼看人這麼准？」

  「眼睛雖然看不到，其他的知覺卻可以更靈敏。」老嫗笑呵呵說，「你給人的感覺很特殊，是我第三次看到這樣的人。你給我的印象……是個站在烈陽前的騎士。」

  「准！」無名給老嫗豎拇指，誇讚老嫗，又有些好奇，「您說還有兩個人有這樣的感覺，那另外兩次是什麼？」

  老嫗想了想，笑呵呵地說：

  「一個是高地的戰士，一個是河邊的劍士。」

  無名想了想，有些失望：

  「不是和我一樣的評價啊……」

  老嫗說：「你在找人嗎？」

  「您能做到嗎？」無名說，「能找到那樣的人嗎？或者有辦法……讓死者復活嗎？」

  老嫗捏著無名的手掌，沉默不語：

  「死者復活是有可能的，總有一天你會深入死亡。但……你想找的人，我看不到那樣的命運。」

  無名聽完，盤腿坐在那，仰頭看天，嘆了口氣：「好壞參半啊……」

  看了會兒天，無名跳起來，重新抖擻精神：

  「得，我得去忙生意了。這廟很快就能修好，湖區風雨多，您在這裡待著舒服，有空我再來看望您。」

  無名與老嫗道別，返回營地，與褪夫一同前往亞壇。

  梅琳娜還在商隊，有了無名從卡利亞拿到的即時通訊魔法，他們找人做事都方便了很多。

  梅琳娜看到久違的褪夫，眼睛亮了一下：「你沒死啊。」

  「哪有見面就咒我死的。」褪夫說，「哼哼，我幫菈妮完成了她的使命哦。」

  「是嗎，恭喜。」梅琳娜不咸不淡，「接下來呢？想辦法去雪山嗎？」

  「其實是這樣……」褪夫有些扭捏，神色間又有飄然的幸福感。

  「有話快說。」梅琳娜皺眉。

  「褪夫和菈妮結緣了。」無名開口，替褪夫回答了。

  褪夫點點頭：

  「我想陪她去夜空，等她在夜空探索完自己的律法，我再回來。」

  「哦……」梅琳娜說，「那你來告訴我做什麼？」

  「來跟你道個平安嘛，畢竟很久不見。」褪夫說，「而且還要再離開一段時間，跟你道個別。」

  梅琳娜面無表情：

  「不需要跟我說這些。我已經抵達王城，我們之間的契約已經結束了哦。」

  「我知道。」褪夫正色道，「我會跟菈妮一起去夜空，我想她的律法可以解決交界地的問題。等著我們，等我們帶著夜空的律法歸來，你就不用焚燒自己了。」

  梅琳娜出神地看了褪夫一會兒：

  「你就是要說這些嗎？」

  褪夫點點頭：「畢竟如果你不知道，等我們回來你已經把自己燒了，不是就虧大了。所以走之前跟你通個氣先——再見啦。」

  褪夫跟梅琳娜與無名打個招呼，揮手離開，又回湖區找菈妮去了。

  梅琳娜也與褪夫揮揮手，只是始終一言不發，看著褪夫消失。

  「你怎麼好像沒什麼感想的樣子。」無名在一旁看著。

  「對什麼的感想？」梅琳娜問。

  「菈妮和褪夫結緣啊。」無名說，「蕾娜菈可是高興壞了，要宴請天下呢。可惜商隊現在業務繁忙，不然高低多派幾個人去那裡擺攤。」

  「他們倆結緣的感想啊……」梅琳娜微笑，「不也挺好嗎。」

  無名打量著梅琳娜：「感覺你興致不高啊，真的覺得很好嗎？」

  「難道你……」無名揣測著梅琳娜的心思，「在因為褪夫還是想阻撓你自焚而在生氣？」

  「這確實挺好的。」梅琳娜說，「他有了菈妮，就會更顧惜自己了，不至於心向癲火。而他要和菈妮一起去夜空，也就不會阻撓我燒樹了。」

  「所以你還在想著燒樹。」無名說。

  梅琳娜說：「群星如果真那麼厲害，菈妮就不需要去夜空探尋律法了。夜空的命運早已被黃金束縛，在黃金樹的光芒下，星光早已晦暗。黃金律法的力量已經如老根蔓延攀附在交界地各處，群星無法擊潰黃金的光芒。」

  她閉目說道：「終結黃金樹的命運不在群星，而在雪山，火焰才是黃金樹的命定之死。」

  梅琳娜起身，眺望著黃金樹，背對無名離開：

  「你還是想想怎麼解開蒙葛特的封印吧。」

  看不少人沒見過菈妮那張經典gif圖，發評論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