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禿頭的商人

  鑑於帕奇的能力，無名準備給帕奇再漲一部分工資。

  「雖然說是有工資，不過從來不見你花。」無名說，「很多時候你都沒領盧恩吧？」

  「我不喜歡用盧恩。」帕奇說。

  「為什麼？」無名磕著盧恩，「這不是好東西嗎？」

  帕奇意味深長地說：「力量可都是有代價的。」

  「你一個商人說這話合適嗎？」無名說。

  「伱有沒有想過盧恩是從哪裡來的？」帕奇突然發問。

  「我不知道。」無名回答得很果斷，「不過似乎可以從屍體的眼眶裡摳出來。」

  「那是黃金之民死後身上殘餘的盧恩，更早的源頭呢。」帕奇說。

  無名摸下巴：「黃金樹？」

  帕奇神秘兮兮地說：「總之不要太依賴盧恩，剩下的自己想吧。」

  無名抬頭看著黃金樹，看著高掛天空的黃金樹枝，那是近乎無窮無盡的恩惠。

  只是近乎，無名清楚，世上沒有什麼恩惠是永恆的，再怎麼偉大的造物也會衰敗。

  無名又想起貝納爾所說的話——交界地是有限的。

  「帕奇是想說，黃金樹的恩惠也是有限的，盧恩只會越來越少嗎……」無名思索。

  但這個問題無名已經想明白了，資源有限也不妨礙他把拉卡德的大盧恩瓜分了。

  當時聽到他宣傳的人不算多，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即使是這樣，前往神授塔的路也很快被成群的冒險者們重新開闢出來了。甚至還順便鑿穿了一個礦坑。

  無名這幾天就得啟程，不然憤怒的人們會讓他因為食言而付出代價。

  無名突然想起什麼，離開前問帕奇：

  「無上意志長什麼樣啊？」

  「那種存在相貌沒意義。」帕奇說，「不過我碰到的時候……」帕奇突然露出一些奇異的笑意：「是個禿子。」

  「你不能因為人家也謝頂，就覺得你們是一樣的哦。」無名說，「可能只有禿頂一個相似的地方了，或許還加上倆眼睛一鼻子。」

  「而且你猜他是做什麼的？」帕奇問。

  「什麼？」

  「他是個商人。」帕奇說完，爬走了。

  無名聽了，只覺得有意思。正如他所說，有些存在過高過遠，自己實在不想操心。

  他選擇先操心拉卡德的大盧恩。

  無名找到瑟濂，要來了被分離的拉卡德靈魂。

  「這是相當肥厚的靈魂。」瑟濂說，「我還沒見過如此臃腫的靈魂，你真要送人？」

  「反正你已經把拉卡德和艾琉諾拉分離了，也把拉卡德的知識都提取出來了。」無名接過承載靈魂的輝石，前往神授塔——拉著整個商隊一起。

  至於為何要一起，無名自有自己的一番算盤。

  商隊的啟程，也牽動著無數人和勢力的注意。

  即使是親眼見到無名展示大盧恩的人中，也有人不相信無名那是真正的大盧恩。

  有人認為這是一個商隊為了推銷自己的噱頭和虛假宣傳，只是個GG，對此嗤之以鼻。有人則認為這是什麼陰謀，想將人群聚集到一起，施展什麼能讓人集體變成死誕者的陰謀。也有人覺得商隊確實拿到了大盧恩，卻是通過一些卑鄙的陰謀得到的。

  成組織的勢力則有更多的試錯成本，並且已經有勢力準備直接強取豪奪，來試試這商隊的成色了。

  這些勢力也不認為一個商隊能有大盧恩，但如果真的有，最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至少不能讓敵對勢力得到。於是很多心懷不軌的人聚集在商隊附近，互相敵視掣肘。

  這些人關注的甚至不是商隊，而是周圍潛在的競爭者。在這些人眼中，真搶奪起來，商隊會像被鬣狗圍獵絞殺的綿羊，但最肥美的部位只會有一條鬣狗吃到。最危險的都是同行。

  也有些頭腦清醒的人，他們領導著自己的小團體，並不打算獲得這部分利潤。因為他們清楚，他們的力量遠遠不夠參與這場爭鬥，真正的贏家不會在這裡，而是在神授塔附近蟄伏——那些擁有半神坐鎮的勢力。

  這些清醒的頭目沒有打算獲得大盧恩，只想與大勢力牽線搭橋，通過傳遞情報與輔助獲得一些肉湯。

  在這些小勢力中，自然有些大勢力擁有足夠的見識——或者足夠的運氣。

  「我們不出手嗎？」隱秘的林地營地中，有個小首領手裡捧著個圓盤，有些焦急，「這可是有可能獲得大盧恩的機會呢，您怎麼不急呢？我知道了，您不相信是真的對吧？不過這種事情是寧可信其有的，我們可以幫您打探，這就是我們的價值——」

  圓盤對面，是拉塔恩鼻青臉腫的臉：

  「我相信是真的。」

  「相信是真的，那就更應該——」

  「而且我相信，那大盧恩是商隊憑藉自己的力量獲得的。」拉塔恩說，「別招惹那群人，其他我不想多說什麼。那傢伙手裡拿著的是我兄弟的大盧恩，別再拿這事煩我——我還得去安撫我媽呢。」

  拉塔恩的身影消失了，小頭目有些呆：

  「憑藉自己的力量獲得的？」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那些知曉無名力量的勢力中間。圓桌廳堂，百智爵士看著收到的消息，也在喃喃自語：

  「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基甸都不知道，這傢伙果然厲害。」一個人靠在百智爵士的書房門邊，語氣輕佻。

  「你沒敲門。」百智爵士語氣不滿，同時有些懷念自己的侍從。

  如果恩夏還在，一定不會出現這種令人不快的打擾。

  「大名鼎鼎的百智爵士，現在只能像個孤寡老人一樣。」來人銀髮細眉，消瘦陰柔，狹長眼睛中一雙淡紅赤瞳，蒼白病弱的臉上帶著戲謔與嘲笑。

  這人捂著嘴：「雜魚雜魚。」

  百智爵士對這明顯的嘲弄和貶低沒有反應，反而對來人的這張臉有些詫異：

  「你鬍子呢？」

  「颳了。」那人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要潛入那商隊，還是偽裝一下比較好。」

  陰柔的美人取出一塊鏡子碎片，檢查著自己的容貌：「甚至讓你們這些老宅男看到了我美麗的臉，我犧牲真大。」

  「你想潛入那商隊？」百智問，「還是已經潛入了？」

  「已經進去有一段時間了。」陰柔美人說，語調不斷發生變化，從清爽的女聲，到粗獷的男聲，再到含糊不清的混種惡兆的口音，「時而是冒險者，時而是合作的商隊，時而是去調查的王城士兵。沒有員工，員工演著很難。雖然盡力鼓動，但效果不佳。」

  「你擅自出動，這不好。」百智說。

  「不然呢？聽你這個老東西的指揮嗎？可是你好像迄今為止對那個商隊毫無辦法呢，就連女兒都不認你嘍大叔。這個圓桌領導還真是毫無尊嚴呢，不如把位置讓給修古吧，他還有更聰明一點呢。」

  百智沉默片刻，凝視著那個人：

  「還有你那張嘴說不動的人呢？阿爾佩利希。」

  「我確實能鼓動那些只有熱血沒有腦子的戰士們，但那些智力還沒有九的傻子過不了商隊的門。」被百智稱作阿爾佩利希的男人伸出一根修長手指，撐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一屆褪色者太弱雞了，真想自己上。」

  百智問：「所以，那商隊真的拿到了大盧恩？」

  「前段時間確實精銳盡出，前往了火山。」阿爾佩利希說，「還以為那些人會被拉卡德團滅，可結果卻是他們平安歸來。我想那確實應該是大盧恩——沒人能仿造出那種感覺。」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百智愈加迷惑：

  「分大盧恩……這個人在想什麼……」

  百智得承認自己看不懂無名這個人，但這也不影響他的行動。

  「搶過來吧。」百智說，「無論他有什麼陰謀，都一定需要大盧恩才能施展。只要搶過來，就不會有問題了。」

  阿爾佩利希高高掛起，對百智揮手：

  「那就祝你順利。」

  「我是讓你去。」百智沉聲。

  「啊？我為什麼要聽一個老東西的話啊？」阿爾佩利希說，「基甸，你老啦，該退休了。」

  阿爾佩利希突然捂著嘴，有些驚慌：

  「哎呀我忘了，你女兒不要你了，退休了就沒人給你養老送終啦。」

  百智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你在那裡潛伏許久，有沒有聽到那商隊的目標？」

  「他們的目標可多了，你說哪個？」阿爾佩利希說。

  「新圓桌。」百智緩緩吐出這個詞。

  「我聽說了，那個狂傲的商人，居然能想出這種噱頭。」阿爾佩利希嘴唇向下耷拉，撇撇嘴，「真是不知死活。」

  「他們可不是噱頭。」百智說，「他們是真心如此相信，並且在為之努力的。他們的目標，就是取代我們這些老舊的圓桌。」

  百智用手中那帶著手指的權杖一指阿爾佩利希：「當然也包括你這個老東西。我想比起他們來說，你也是個老東西。」

  阿爾佩利希眼睛倒豎起來，怒火中燒：

  「你說誰是老東西？」

  「我可沒說，但那個商人顯然是這個意思。」百智說，「他覺得我們暮氣沉沉呢，甚至覺得食糞者都比我們更新潮。」

  百智像是想起什麼：

  「啊，你鍾愛的那個角斗場，之前他來參觀的時候，可是想做成市場呢，每一位商人都可以在那裡擺攤，每一位褪色者都可以去那裡挑選自己喜愛的服務。」

  阿爾佩利希皺眉：「看來是時候教育一下他們了，讓他們明白自己的位置。」

  阿爾佩利希轉身離開，消失在大賜福。百智立刻聯繫到自己手下：

  「阿爾佩利希完了，明面讓他吸引火力。你們想辦法查清那商人的真實目的，並且儘量不要讓他接近神授塔，他多半是想靠這個辦法讓別人給自己開路，阻止他，不要讓他得到神授塔的恩惠，如果可以就搶走大盧恩。」

  百智交代完，杵著權杖，走到圓桌中庭。

  圓桌的中庭，解指恩雅與雙指坐鎮其中。

  「恩雅婆婆。」百智問候著解指老嫗。

  恩雅笑呵呵對百智點頭：「又來聆聽雙指大人的教誨了嗎？」

  百智仰望著圓桌廳堂中那高大的雙指：

  「還有些疑問，想詢問一下，大盧恩的力量、當初瑪莉卡女王與宵色眼眸女王的爭執到底為何，以及……瑪莉卡女王當初到底與無上意志交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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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壇高原，自詡新圓桌的帕奇老店商隊，車隊也在緩緩開赴著。

  無名也遇到了個問題，相當多的人都沒有相信無名的話，這給無名帶來不少困擾。

  「這拉卡德的力量應該怎麼分呢？」無名頭疼。

  「你不是說平分嗎？」帕奇扒在一旁。

  「可是有很多人是過不來的。」無名說，「太多人沒有相信我，或者一時無法過來。」

  「不信你，你就不給啊。」帕奇說，「管他們做什麼？」

  「量少的話，是可以。」無名說，「我找瑟濂測算了一下拉卡德靈魂蘊含的盧恩量，結果有點嚇人。」

  「多嚇人？」帕奇問。

  「根據估算，靈魂加上大盧恩的恩惠，有交界地二十分之一的恩惠力量。」無名說，「這些力量均分給整個交界地，都可以讓他們當前可支配的財富增加一個可觀的數量。如果只是少數人分到這部分盧恩，會有相當多的英雄崛起，把交界地攪得天翻地覆。」

  「而你蠢到把這麼巨量的盧恩分給別人，還害我們被一堆人盯上。」帕奇看看遠處攢動的人影，「這問題等會兒再想，有人坐不住了。」

  終於有人主動打破了僵局，從跟隨圍觀商隊的那些人中脫穎而出，主動擋在了商隊面前。

  幾棵大樹橫在路上，一伙人站在樹樁上，氣勢如虹，義正嚴詞地指著無名的馬車：

  「到你還錢的時候了！」

  無名一看樂了：「這不是那群盜獵活壺的嗎，怎麼又來這了。」

  但對面攔路的可沒有想陪無名樂的打算，一個人影都沒等商隊停穩，就沖了上來，帶著火焰與毒氣，毒蛇一般咬向無名的座駕。

  這人無名也記得，是那個跟盜獵者一起活動的墮落調香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