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我們的眼界不夠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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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章 我們的眼界不夠開闊

  聽到帕奇這麼問,塔妮絲愣住:

  「什麼意思?」

  「什麼是世界?」帕奇又問。

  塔妮絲眉頭愈發緊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帕奇說:「對很多人來說,他能認知到的一切,便是世界。在鄉村生活的平民會認為山野就是世界。一輩子不出亞壇的黃金之民覺得黃金律法就是一切。」

  帕奇低垂眼眉,看著塔妮絲懷裡的菈雅:「我為什麼要讓菈雅離開火山,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在火山長大,孩子因其年幼,眼界經驗不足,會將父母看得過重,會將周圍那片小天地當作世界,一旦發生點變故,便覺得天塌了。讓她多看看,多經歷,她才能變得堅強,建立正確的認知。」

  帕奇對塔妮絲說:

  「而你們,與菈雅無異。」

  「你想說我們太天真?」塔妮絲說,「我已經說過了,吾王看到了虛像。」

  「看到了大蛇吞噬世界的未來,我知道我知道。」帕奇說,「那麼什麼是世界呢?黃金樹嗎?」

  帕奇抬頭看著依然明晰的黃金樹:

  「黃金樹確實很高大,像巨大的山脈,籠罩交界地。作為制定律法的中心,交界地之外、霧海的另一端也被黃金樹輻射影響,聽從它的調令。包括涅斐麗的故鄉,也包括伱的故鄉……」

  帕奇問塔妮絲:「所以這就是全部了嗎?這就是你理解的世界了嗎?」

  塔妮絲沒有回應,熔岩的灼熱中,她的額頭滴下一滴汗。

  帕奇那過於自信又超然的神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哪怕已經知道了帕奇傾慕著她,塔妮絲依舊猜不透帕奇的意思。

  「哦大蛇的雕像叼著個球,想必那就是拉卡德所謂的世界了。」帕奇恍然,「很厲害,如果一個生物能做到這一點,確實了不起——所以這就是大蛇的極限了嗎?吞噬一顆行星?」

  帕奇看著塔妮絲的眼神帶著憐憫:

  「將自己的婚姻問題歸於封建是你的藉口,但你的眼界確實是有限的。一直以來你的口號都是覆滅黃金樹——這我贊同你,我甚至願意幫你。但擊敗無上意志?很遺憾,你並不知道這口號意味著什麼——無上意志,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這樣的世界、這樣的星球……他多的是。」

  帕奇甩出的消息相當炸裂,衝擊性大到反而不容易讓人產生震驚的情緒。無論是塔妮絲還是涅斐麗等人,都十分詫異地看著帕奇。

  塔妮絲微微晃著腦袋,似乎並不願意接受帕奇的這種說法。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塔妮絲問。

  「我活了很久見得很多。」帕奇說,「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他舉起盾槍:

  「我要去殺了大蛇——或者拉卡德——無論他死沒死。」

  「不要——」塔妮絲下意識說。

  似乎是潛意識相信了帕奇的話,再聽到帕奇說要殺了大蛇,塔妮絲似乎不再將這當成是沒有意義的送死行為,產生了些許慌亂。

  帕奇說:「塔妮絲,我來火山,確實是受到了你的吸引。但這次來,不僅僅是因為你,我是來找大蛇的。殺掉大蛇,或許才是最符合拉卡德尊嚴的結局——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這雄偉的異獸,可能正是無上意志的手筆。你尊崇的拉卡德能成長到這麼大,或許正是受到了無上意志寵溺的餵養。」

  「你說什麼……」塔妮絲目眥欲裂,「不可能!」

  「最好不可能。」帕奇說,「所以我要去看一看,你且在這裡安全待著——無名,看好他。」

  「開什麼玩笑,你打得過大蛇嗎?」無名說,「我肯定跟你一起去啊。」

  塔妮絲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我也要去,我不信你一面之詞——菈雅,你在這裡待著。」

  「媽媽,我不會離開的。」菈雅說,「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去那種地方。」

  菈雅經過上次的經歷,已經將謁見廳的恐怖和褻瀆深深烙印在心中。雖然抗拒回去,但想到母親要去那種地方,還是無法放心。

  「那就一起。」無名說,「雖然危險,也好照應。在我們太陽的教義寓言故事裡呀,成雙有好事,落單的人可都遇不到什麼好事呢。」

  「確定是寓言故事不是恐怖故事?」帕奇說。

  菈雅想想火山內部的種種景象,打了個寒噤:「確實恐怖。」

  塔妮絲說:「正好,我帶你們去覲見——運氣好的話,你們會成為吾王的族人。」

  「什麼意思?」涅斐麗問。

  菈雅小聲說:「聽那個狄蒂卡被吃下之前的意思,就是被吃掉。」

  「你們貴族真有意思,講話就喜歡拐彎抹角。」無名說,「吃人不說吃人,叫成為族人。」

  「我們需要積蓄力量,只有將力量互相融合,才能抗衡無上……抗衡黃金樹。」塔妮絲說,「蛇是不死的存在,可以無限生長,是最適合的。」

  「蛇有那麼厲害嗎。」無名插話,「蛇不是只是退化的龍嗎。」

  「蛇就是蛇。」塔妮絲脫口而出。

  「但終歸沒有龍那麼強大吧?」無名說,「為什麼不找龍?」

  「最大的古龍已經敗給了黃金樹。」帕奇說,「大概是想另闢蹊徑吧。」

  塔妮絲沒再說什麼,悶聲帶著幾人往前走。一路上遇到些許全副武裝的蛇人,都被塔妮絲吩咐擋在後方,防止葛孚雷可能的闖入。

  「很久沒聽到他動靜了。」菈雅說,「看來葛孚雷王放棄了。」

  涅斐麗頗為遺憾:「成王以後,還沒能領教到這位王中之王呢。」

  塔妮絲停住了腳步。

  「到了?」無名扒頭看過去。

  但看到眼前的光景,無名恍然地哦了一聲,縮了回去。

  一個修築在熔岩之上的走廊一直延伸到火山中央。

  但在臨近終點的地方,長廊垮塌了。似乎是受到了震波的影響,被生生震塌了。看起來仿佛是什麼久遠的遺蹟,沒有一點人煙。

  「葛孚雷的力量能延伸到這麼遠嗎?」無名驚訝。

  「不能,防護罩也沒那麼大。」瑟濂判斷,「不是被震盪震踏的。」

  帕奇看到了熔岩上漂浮著一片白色的皮囊一般的物質。看起來是一件厚厚的衣服,卻安然無恙地漂浮在熔岩上。

  「應該是大蛇出來的時候碰到的。」帕奇說。

  塔妮絲四下看著:

  「這裡應該有很多蛇人守衛的……也都不見了。蛇人不怕火,如果他們還在,應該可以帶我們淌過去。」

  「放心,不怕火的,這裡不止蛇人。」亞歷山大一聽這個,終於不再沉默,豪爽地用拳頭捶自己壺身。

  帕奇想了想:「菈雅,你能不能去把那個蛇皮撈過來?」

  菈雅是個聽話的孩子,順從地走到走廊邊緣,看著下方的岩漿,有些害怕。

  「放心,深不深,你得親自下去嘗試才能知道啊。」無名鼓勵菈雅,「故事上是這麼說的。」

  「哪個當媽的會讓自己孩子拿性命去試?」涅斐麗把菈雅攔下了。

  「那肯定是當媽的已經知道了深淺,才鼓勵孩子,想培養孩子的獨立自主的精神啊。」無名把菈雅推下去,「塔妮絲都說蛇人可以帶我們過去,還能不知道深淺?」

  菈雅下了岩漿,身上的衣服瞬間燒毀開,幻術破除,變出蛇人真身。

  藏慣了的菈雅在眾人面前顯真身,還有些不自在,但看到岸上的人都神色如常,也就放心地前往岩漿深處,去撈那塊蛇皮。

  塔妮絲也在觀察無名等人的神情,想判斷能否將菈雅這種褻瀆儀式的產物交給他們。

  「你們倒是不歧視蛇。」塔妮絲說。

  無名指著幾個人:「那個喜歡你,愛屋及烏,大概也會喜歡你女兒。這位就是個壺,瑟濂只要別妨礙她研究魔法她啥都不在乎,跟我很像。至於涅斐麗……」

  涅斐麗開口:「再褻瀆還能比葛瑞克當初褻瀆嗎,菈雅自己又沒錯。天底下不該有什麼罪是因為一個人生而有罪。」

  「看,我們的妹妹多正啊——三觀上。」無名說。

  塔妮絲低著頭笑笑:「確實如此,你們敢在亞壇開商隊,就已經夠褻瀆的了。把菈雅託付給你們很好……」

  菈雅費勁地拽著蛇皮,走到跳下來的高台上,揮舞著蛇人的小短手,怎麼也跳不上來。最後還是一叉腰,把脖子伸長了,才讓涅斐麗抓住胳膊,給她拉上來。

  帕奇把蛇皮塞進亞歷山大的壺內壁,把壺裡已經絞得糜爛粘稠的腐肉隔絕開,給眾人鋪了一個可以放腳的地方。

  「夫人,請。」帕奇搭手讓塔妮絲進去。

  「還挺會借花獻佛。」涅斐麗說。

  「就是,讓孩子給你幫忙刷好感,這可不體面。」無名正氣凜然地說,隨後湊到亞歷山大身旁,「怎麼樣?這蛇皮消化起來怎麼樣?這可是吞噬半神的大蛇的身體哦。營養豐富吧?」

  「嗯……」亞歷山大品味著滋味,「很有嚼勁,很有韌性,確實蘊含著很強悍的力量——不過似乎並沒有預想的那麼強大。」

  「畢竟是蛻的皮。」帕奇在壺裡說,「真有很強大的力量,也就不會遺棄在這裡了。快點出發吧,免得一會兒把皮給消化完了。」

  亞歷山大手裡抓著蓋子,幾個人頭從亞歷山大的壺口伸出來。亞歷山大一屁股坐進岩漿里,岩漿濃稠的密度將戰士壺頂起來,亞歷山大將自己的壺蓋抓起,在岩漿里左一下右一下劃著名。

  很快穿過塌方的區域,在廢墟對面見到一個傳送門。

  「傳送門!」無名眼睛亮了。

  「瞧你沒出息那勁兒。」帕奇頭疼,「我們已經和卡利亞交好了,滿月和學院都能給你提供技術支持,你想要傳送陣請他們直接造不就行了。」

  「你不早說,我以為這是什麼古代失傳魔法呢。」無名說。

  「就算失傳了,以滿月的本事,也能給你復原出來。」帕奇說。

  「吾王就修復了火山失傳的咒術。」塔妮絲驕傲地說,「他繼承了滿月的才智。」

  「修復地不倫不類。」瑟濂冷不丁地說,「明明是魔法,居然不能僅靠智力參悟,還要在裡面加入那些亂七八糟的祭祀禮儀……」

  「你這傢伙,就算我有求於你們,也不允許你侮辱吾王。」塔妮絲瞪著跟自己貼在一起的瑟濂。

  瑟濂白著眼撇過頭,對塔妮絲的執著不屑一顧:

  「當然是起源魔法更加強大。」

  塔妮絲憤恨地將全身壓向瑟濂:

  「你連吾王的一絲一毫都不懂!」

  而在瑟濂旁邊的無名,則已經被壓得變形,半邊身子都快沒入瑟濂和另一邊涅斐麗的懷裡。

  無名連忙叫停:

  「停停停停,咒術的事情你們不用搞得那麼清楚。我們在過河啊,能不能不要像蠍子一樣非要把青蛙弄翻了才開心——先說好我不怕岩漿哦,倒霉的是你們。」

  塔妮絲站直身子,和瑟濂互相撇過頭去,隔得遠遠的。

  瑟濂不去看塔妮絲,就只能看無名,她對無名說:

  「求知精神,對什麼都要有好奇心。什麼叫不用搞得那麼清楚。」

  無名沒脾氣了:

  「你想了解咒術,找我啊。別去為難一個可憐的,沒丈夫的。」

  「吾王沒死。」塔妮絲糾正。

  瑟濂好奇:「你會咒術?」

  「開玩笑,沒有人比我更懂咒術。」無名鼻子翹到天上,「比我懂的都不是人。咒術王?我師兄!」

  瑟濂恍然:「是不是就是你以前提到過的,你的老師?你不說是魔女,我以為她是魔法師。」

  「她是魔法師啊。」無名說,「並且將古奧的魔法改造成容易學習的咒術。也就是說——對各種儀式和秘術的理解可是入微級別的。」

  「回頭教我。」瑟濂果斷說。

  「沒問題。」無名說,「你現在能離我遠點了嗎?」

  瑟濂遠離了無名一點,給他留下點縫隙,但依然和塔妮絲保持著距離。

  無名從拘束中恢復,埋怨著涅斐麗:「你就不能退一點?」

  涅斐麗煞有介事,說得頭頭是道:

  「亞歷山大就這麼點,退無可退,我的背後就菈雅——你想讓菈雅被壓癟嗎。」

  「好了,到了。」帕奇從亞歷山大體內翻出來,將塔妮絲接出來。

  「傳送門對面,便是謁見廳。」塔妮絲說著自己率先踏入,帕奇緊隨其後,其餘人也魚貫而入,消失在傳送門的光芒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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