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海德攻城戰
接近海德要塞,路旁的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大路兩旁,林立著晦暗的路燈。
那路燈由長生者組成,木樁刺穿他們的身體,將他們釘在木架上。腦袋被點燃,火焰扭曲空氣,也扭曲他們的面容。脖頸上套著浸濕的木枷,防止火焰蔓延到頭顱之下。完好的胸腔可以保證他們發出最歇斯底里的尖叫。
這些長生者無法被這樣簡單的殺死,他們會不斷掙扎,直到意志從靈魂消散,一動不動,再不掙扎為止。
那會經歷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在此之前,這些人的慘叫都會是一方的噩夢,另一方的號角與戰鼓。
海德看著這些人,臉色鐵青:
「是要塞里的人。」
他想上前將那些人解救下來,可木樁插得很深,海德只有一柄匕首,難以砍斷木樁。
無名幫他砍斷木樁,將人們救下,熄滅火焰。
他們的面龐熔爛,發出虛弱的痛苦哀嚎。
無名將他們放倒在地上,用治療的法術治癒著傷員。
「這就是王一直想避免的事情。」海德嘆息,「謝謝,治療費之後我會付給你。」
「不用,免費的。」無名說,「我還沒摳到這種程度。」
「這我倒是沒想到。」海德說。
「大概是因為我能理解他們的痛苦吧。」無名說著,觀察四周環境,「看起來這些領主聯軍的人還沒有多到可以被霧林圍一圈的地步嘛,我們這麼簡單就闖進來了。」
「真能把霧林圍一圈,要塞早就被推平了。」海德說,「所以才有機會讓人撤離啊。」
「先進城問問情況。」無名把那些人扶上馬車,跟海德進入要塞。
圍城中的海德要塞同樣一片死寂,雖然城寨並未被攻破,但戰爭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頭上,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無名在城裡看到了自己的商隊,還有工程隊。
「你們都撤回來了?」無名說,「還以為得去永恆之城的入口井找你們呢。」
無名挺高興,員工們都在一個地方,就免得他再四處亂找了。
「也不是都撤回來了。」無名的手下說,「部分人還是被迫逃進了地下之城的深處。」
無名思索著:「也只能之後再找了,現在那邊有人把守著吧?」
海德和無名了解了一下要塞的情況。
領主聯軍的優勢就是人數眾多,也因此帶給了海德要塞最慘澹的情況——物資被切斷了。
失去了食物,飲水依靠的井水也十分有限,加上武器也缺乏補給,越打越少。
雖然這些都不是致命問題,但都在不斷打擊著要塞居民的神經,並且不斷提醒他們要塞遲早會陷落的事實。
好在無名和海德在這裡有些經營,為了服務戰士囤積了不少物資,否則城裡的情況還會更慘澹些。
除了嚴密的圍困,敵軍還喜歡打擊居民的精神。除了將俘虜插在木樁上點燃引起慘叫,折磨城中居民的精神,還日常兵臨城下叫陣。
涅斐麗王從海德要塞發跡起兵,這些人就要從海德要塞開始,一步步敲掉涅斐麗王的統治。
了解完這些情況,無名開始調查城中的物資短缺問題,像一個準備採購的商人,每天檢查要塞周圍的水井和食品供應。
甚至還統計了一下居民們喜歡的戲劇曲目,愛聽的吟遊詩人的詩篇。
「伱在做什麼?」海德愈發疑惑,「你不是要讓聯軍退兵嗎?」
「先準備點糧草後勤嘛。」無名了解完情況,如此說道。
海德說:「怎麼準備?你不是要擊退聯軍嗎?有那些人在霧林附近把守,你怎麼運物資?」
無名說:「之前不是說有幾條路線嗎。」
「那是敵軍兵線薄弱的地方,我們應該珍惜這些路線。」海德說,「如果因為運送物資暴露了,這種路線可就沒了。」
「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打仗?」無名說,「放心,我已經通知了我的人送來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無名說完,便又悠閒地回到自己的商隊。
關心起了希芙拉河入口井之下,那永恆之城勘測選址的進展。
只有海德留在原地,十分疑惑:
「從哪裡找來的物資?我們不是一路衝過來的嗎?怎麼速度跟我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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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聯軍,圍繞著希芙拉河入口井,領主們格外奢華的軍營林立,計劃著下一次攻擊的目標。
海德要塞是一定要攻下來的。
正如海德所說,這裡距離史東薇爾頗遠,涅斐麗難以遠征。
但她真要開始遠征,如果海德要塞久攻不下,領主聯軍會腹背受敵。
而一旦海德要塞陷落,即使涅斐麗率軍攻打回來,他們也有一個要塞可以打守城戰。
不過海德要塞的頑強出乎他們的預料,這裡依然聚集著相當的褪色者。
褪色者沒有忠誠可言,他們發現海德要塞不再維持中立的姿態,便也毫不介意地加入要塞,幫助他們抵禦聯軍,只求戰鬥的榮譽。
目前領主們的方式還是以消耗戰為主,並且派哨探在沿途層層設防,一旦史東薇爾有出兵的跡象,就準備開始強攻。
這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他們設下的關卡被破了,有人進入了霧林。
「怎麼回事?」有領主抱怨,「有人接近防線,我們居然沒有收到通知?是哪家的人在負責監控路面?對方的部隊有多少人?我們還有機會攻破海德要塞嗎?」
頭盔上有一個驢頭的領主回答:
「那條路是我的人在監視,沒有回報自然是有理由的。」
「什麼理由?」
「就兩個人。」驢頭盔領主回答,「我們的哨探是盯梢涅斐麗軍隊的,這種情況應該是讓負責把守要道的小隊直接解決掉。」
「就兩個人,沒攔住?」那領主嗤笑起來,「那個路段是哪個家族在負責?」
「我。」角落裡,一個渾身鱗甲的人回答。
這位領主的鎧甲紋章格外威武——一條龍。
「奈德哈特的家族?」原本嘲笑的領主嚴肅起來,「你們的盾槍兵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會攔不下兩個人?」
身披鱗甲的領主沉聲:
「我去看了,那一隊盾槍兵都被碾成了肉醬,那兩個人是開著戰車過來的。」
「兩輛戰車能毀滅一個小隊?」那領主不信。
「一輛戰車。」鱗甲領主糾正,「聽手下描述,應該是黃金王朝的戰車。」
「來了個英雄級的騎士?」領主們嚴肅起來,「黃金王朝承認涅斐麗的政權?」
領主們反對涅斐麗,打得旗號就是她不夠正統。
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寧姆格福的人就沒有很正統的。最接近正統的是葛瑞克,如今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作為被黃金樹流放的邊境支流,這些領主們嘴裡的不夠正統,只是個藉口而已。
「應該不是,真要承認哪還用派人來。」身披鱗甲的領主說,「那應該都不是涅斐麗的人,她手下哪有英雄級的人物?」
領主們有些低落。
英雄級的騎士,可不好對付。
王城的那位古龍騎士就是一位英雄,可是生擒了「接肢」葛孚亞的。而同為接肢的葛瑞克在寧姆格福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壓著這些領主屁都不敢放一個。
在場的領主基本都有一把蒼白的大鬍子,和蒼老的容顏,更無一個小輩。
在場這些領主的子嗣後代,基本都獻給葛瑞克了,成了那恐怖接肢蜘蛛的一部分。
領主們沉默著,思索著應對的辦法。
突然營帳被掀開,另一位衣著光鮮的領主走了進來,他的長袍上繡著一個戴冠骷髏。
領主看起來很高興:
「那車的來歷我已經找到了。」
「哦?」領主們坐正身子,準備等待這位領主的解釋。
王冠骷髏的領主卻沒開口,另有一人鑽進營帳。
這人身形瘦小,比軍帳里的領主小了幾圈,面容枯瘦,有些猥瑣。
「這人以前是個盜墓賊,盜進我那還沒完工的墳墓里,被機關砸了個半死,本來讓他來這裡當勞力,用軍功贖罪,沒想到他認識這馬車。」王冠骷髏的領主大笑,「說,是哪的馬車?」
「你這麼高興,難道不是黃金王朝的車?」有領主猜測。
那盜墓的小兵說:「是黃金王朝的戰車,但我看了圖像,那是專門用在英雄墓地的戰車。」
「墓地?」領主們面面相覷,突然輕鬆地笑了。
「我當是誰,原來也是個盜墓賊。」領主們突然信心大增,「看來又有可以編排那涅斐麗王的說頭了。」
一直臉色不太好的龍紋章領主臉色稍霽:
「看來涅斐麗就只是個會虛張聲勢的女人了。先是假借瑪蓮妮亞尊腐騎士的名號,又要拿黃金王朝來唬人。不過那戰車也確實厲害,多安排些弓弩,只要能殺掉馬,馬車不是問題。」
「就是說嘛,一個只能拿著尊腐騎士鎧甲嚇人的王,能有什麼厲害的手下。」領主們放心了,「這就派人去叫陣,好好嘲笑他們一番。」
領主們叫來各自從屬的將領,準備再發動一次對海德要塞的攻城戰,其中一個將領進來後卻率先開口:
「吾主,之前預留的一處防禦的薄弱路線,有馬車經過。」
「魚咬鉤了?」領主們眼睛亮起來。
霧林地形確實複雜,但他們背後有高人相助,這霧林的地形圖他們其實了如指掌。
確實迫於兵力有限,不可能把霧林所有要道全部把守個水泄不通,但相當多看似薄弱的環節,只是個誘餌,引誘海德要塞的人朝那個方向走。
「確定是咬鉤的魚嗎?」王冠骷髏的領主問。
「只有十輛馬車,而且是從外面往海德要塞去的。」將士繼續報告。
「只有十輛?」領主們有些失望,「看來對面也是在試探啊……等等,往海德要塞去?」
將士點頭:「從車轍印記來看,應該是物資。而且運送馬車的不是人,而是傀儡。」
「攔下來。」龍紋章的領主下令,「看來他們要撐不住了。」
「攔下來以後先查探一番,不要直接帶過來。」王冠骷髏領主說,「說不定有詐。」
一個時辰後,馬車送到領主的軍帳旁,馬車中傳來的油香味傳遍整個軍營,一直深入到旁邊的希芙拉河入口井。
將士對領主們挺胸行禮:
「吾主,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確實是物資,主要是食物,還有馬匹的糧草。」
領主詫異地看著那將士:
「你們怎麼檢查的?」
那將士抹抹嘴角的油膩:「我們把所有東西都吃了一遍!」
領主們聞了聞馬車中傳來的誘人香氣,又看了看馬車裡那沒有一個全屍的雞鴨魚肉,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算了,你們分了吧。」領主無奈,「吃飽喝足之後發動總攻,他們既然要冒險從外面送物資,應該已經無力再抵抗了。」
「他們從哪送來的這麼多好東西?還是直接做熟的。」領主們納悶,「我們都沒這待遇。」
「誰知道呢。」身披鱗甲的領主抓起一隻豬腿,豪邁地啃下去。
「你可貴為領主,你吃他們吃剩的?」有人看不慣了。
身披鱗甲的領主嘴裡塞著油膩的豬腿含糊不清地說:
「窮講究,老子樂意,毒死我都值。」
當天領主聯軍舉行了一場狂歡,那是戰前的動員,遵循著各自領主家族的古老儀式,大魚大肉,或高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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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物資呢?」海德問無名,眼睛有點發直。
從無名說物資快到了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
海德作為一城之主做著表率,一口飯沒吃,都讓給城中百姓了。
他準備留著肚子等無名口中的物資。
結果一等就是三天。
「應該送到了吧。」無名還是不急不慢的。
這幾天海德也沒見無名吃飯,但他還是沒事人一樣,精力充沛,時不時檢查一下城中的糧食和水源供應。
他這幾天對黃金之民喜愛的戲劇歌謠頗感興趣,跟著學了幾段,每天在塔樓上演唱。
無名又站在塔樓頂上,準備高歌一曲,突然盯著下面:「來了。」
「物資來了?」海德連忙看過去。
果然十輛馬車從遠方緩緩接近海德要塞。
「怎麼只有馬,沒有押車的人?」海德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我用人偶傀儡運的。」無名說。
「人偶也沒有啊。」
海德正說著,馬車突然散架了。
人偶散架的身體、七零八落的屍塊伴隨車輪一起滾落一地。
「這是你的物資嗎?」海德指著那一地血水。
「你覺得呢?」無名拿出一個望遠鏡,觀察遠處。
霧林中析出了密密麻麻的人,仿佛蟻群,逐漸接近海德要塞弩車的攻擊範圍。
看著那遠遠不斷從霧林中出來的士兵,海德臉有些發白,連忙叫來負責守城的將士:
「以前他們攻城也是這個規模嗎?」
將士搖頭:「以前沒這麼多過。」
隨著對面的聯軍從霧林中走出,一個巨大的旗幟被展開,攤在地上,展示給城中的人看。
海德看到那旗幟上的圖案,攥緊了拳頭。
一個倒置的逆鷹圖案,被展現在海德要塞前,並且被那些騎兵驅馬踩過,路過時有幾隻戰馬還排泄出糞便,把旗幟的左上角塗成黃褐色。
「這幫無恥之徒,他們在侮辱我們!」海德突然暴怒。
無名卻沒什麼反應,他專心觀察著那些糞便,滿意地點頭:
「看來確實送到了。」
嘖,更新完才發現已經過十二點了,啊可惜了我的請假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