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滿月到手

  曾經的交界地有幾位女人傲視群雄，每一位都是驚才艷艷的天縱之才。

  蕾娜菈便是交界地最璀璨的明星之一。

  擁有自己的律法，帶領卡利亞登上王室地位，蕾娜菈同時擁有著神人與王者的資質與功績。

  憑藉這份功績，蕾娜菈屹立於交界地的頂峰。

  可孤高的月還是受到了挫折。

  同時領導卡利亞王室和魔法學院，在律法與宮廷之間輾轉，她每件事都能做到極為優秀。

  但距離登峰造極，成為完美的英雄，卻始終差了一線。

  黃金樹的瑪麗卡同樣是不世出的天才，而且全部的精力都用在鑽研律法之上。

  戰鬥方面，則有戰場之王葛孚雷作為瑪麗卡的丈夫，為她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蕾娜菈見過那位高地戰士，喜歡競技場，喜歡狂熱的戰鬥。與瑪麗卡一樣，是沉醉於一件事，登峰造極之人。

  想要武力匹敵葛孚雷，律法比肩瑪麗卡，孤高的月在面臨如此挑戰時，終於感到了力不從心。

  在面對黃金王朝的入侵時，蕾娜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外面是黃金王朝這種前所未有的強敵，內部則有學院力主投降求和，而杜鵑軍團則包藏禍心。

  蕾娜菈折服卡利亞與王室，靠得不是手腕與帝王權術，而是靠著超脫凡俗的天賦力大磚飛。

  當學院那些不服她的人加起來也打不過她的時候，便不需要權謀。

  可是當天賦受到挑戰，蕾娜菈的不足與天真便顯現出來。

  內憂外患，從未經歷過挫折的天才開始迷茫，內心開始動搖。

  當她不再能頂天立地，撐起一片天時，便開始像任何一個反覆一樣，試圖改變，尋找依靠。

  是否該像瑪麗卡一樣，尋找一個丈夫，各司其職呢？人畢竟無法面面俱到，十全十美。這樣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在蕾娜菈心中生長。

  隨後在戰場上，她邂逅了那飄揚的紅髮。

  英雄間的戰鬥常人難以插手，僅僅是戰鬥的餘波都可以收割周圍的小兵。因此蕾娜菈在與紅髮拉達岡戰鬥的過程中，明明是戰場，卻時不時有些二人獨處的時間，說上幾句話。

  戰鬥與論道，黃金與月，紅髮與黑髮，魔法與禱告。當黃金與魔力的碎屑順著髮絲飄散，蕾娜菈看著拉達岡這位敵人的眼神卻是愈發欣賞與歡喜。

  最終蕾娜菈還是獲得了勝利。她頂住學院的壓力，率領卡利亞擊退黃金王朝，證明了卡利亞的力量。

  在勝利之後，她同意了學院與黃金王朝的議和請求。

  為求和平而提出的政治聯姻，卻沒有給蕾娜菈帶來困擾——她確實找到了自己的靈魂伴侶。

  一生抬頭追趕星星，埋頭研究律法，從未體會過男歡女愛的蕾娜菈第一次理解了鑽研魔法之外的另一種快樂。

  更令蕾娜菈感動的是，拉達岡沒有否定蕾娜菈的道路，他肯定了蕾娜菈在完美英雄這條道路上的跋涉，驅散了她的迷茫。

  兩人一起學習，一起歡愛，共同追逐著成為完美英雄的目標。

  結緣教堂中兩人的結合，是蕾娜菈最幸福的時刻，水潭中的拉達岡，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即使被拉達岡拋棄，失去了心，那回憶也沒有褪色。

  曾經的幸福時刻光怪陸離地在眼前閃過，滿月女王就憑藉著這些幻影活著，安臥在名為美好的殘渣之上。

  即使被瑟濂拉走，她都沒什麼感覺。知覺已經遠離她而去，幻象與妄想扭曲著她的一切感官。

  傳送門的感覺，她已經許久沒有體會。

  曾經她經常通過傳送門回到結緣教堂，看著那水潭，回憶著拉達岡用星星淚滴沐浴的樣子，懷念著拉達岡拉她入懷，在水池中親吻的氣息。

  傳送的熟悉感覺微微喚醒了她的心，蕾娜菈抬起頭，看著那熟悉的教堂，熟悉的水潭。

  水潭中，一個人影站在水中，回眸注視著她。

  「哦……」蕾娜菈看著水池中的身影，目光迷離。

  那身影邁出水潭，一步步走向她。

  蕾娜菈覺得自己又做了一場美夢，夢中拉達岡再次牽起她的手，與她在星空下翩翩起舞。教堂的老龜打著拍子，歌頌讚美著兩人的舞蹈。

  ……

  米利耶看著無名牽起蕾娜菈縱情地舞蹈，猖狂地大笑。

  「啊哈哈哈。」無名笑得頭盔往外冒火星，「不愧是我的員工。稅收，我的兩成稅收！」

  米利耶一開始還不敢相信，但觀察了一會兒，終於相信，這就是滿月女王。

  結緣教堂地動山搖起來，米利耶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爬到蕾娜菈身邊，激動得無以復加：

  「蕾娜菈大人！您……您怎麼來了？」

  但蕾娜菈沒有回答，她如置身幻夢，只是跟隨無名的動作晃動著身體。

  無名一把抓住米利耶粗壯的胳膊，將它整個抬得站起來：

  「管她怎麼來的，重點是她來了——來慶祝吧！」

  無名拉起米利耶，和蕾娜菈三人手拉著手，繞著圈跳舞。

  無名眼裡，蕾娜菈就像一塊巨大的盧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興奮不已的無名鬆開蕾娜菈，在教堂內外奔跑舞蹈，沿途的螃蟹野狗王室幽魂都被他拉起來跳了一段舞。

  興奮許久無名才恢復平靜，回到結緣教堂，一把拉住米利耶的脖子：

  「我先把她帶走了，等我辦完事，帶著施工隊過來，把這裡好好修繕一番。」

  米利耶連忙用脖子絞住無名的手：

  「等等等等，你要把蕾娜菈大人帶到哪去？」

  「史東薇爾啊。」無名說，「可算逮著個半神了，請她出面給涅斐麗王站個台，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米利耶看向蕾娜菈，她現在又撿起了那枚琥珀卵，恢復了彷徨迷離的狀態。

  「蕾娜菈大人恐怕還沒有恢復神智。」米利耶說，「她沒法幫你的忙。」

  興奮褪去的無名站到蕾娜菈身前，觀察著她的神情。

  「好像確實不太正常。」無名說。

  無名扒開蕾娜菈的眼皮，與那無神的泛著霧氣的美麗眼眸對視。

  「好奇怪的狀態……」無名說，「這就是被拉達岡拋棄的後遺症嗎？那拉達岡……勁兒這麼大？」

  從聽米利耶描述時，無名就有些奇怪，親眼見到蕾娜菈的狀態，無名更是覺得奇怪。

  「好歹是個英雄，怎麼這麼沒有精神。」無名捏捏蕾娜菈的臉頰。

  「蕾娜菈大人醉心於魔法，從未體會過男女之情。」米利耶說，「或許是因為她沒有這方面經驗，導致打擊太大了吧。」

  無名琢磨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路上再想。」無名說著，一把抱起蕾娜菈，把她放到黃金馬車上，擺正放好。

  米利耶從教堂中衝出：

  「閣下，請不要對蕾娜菈大人不利。」

  「你不信我？」無名問。

  米利耶沉默片刻：

  「伱畢竟是個商人。我很難不懷疑你是想賣了蕾娜菈大人。」

  「我們可是同志，我怎麼會這麼做呢。」無名說。

  看米利耶有些糾結，看起來還有點不信他，無名說：

  「我給你一個方案——你隨行陪著滿月女王，這樣你可以看著她、保護她。」

  「這倒是可以。」米利耶說，「閣下如此坦誠，看來是個好人。」

  「那太好了，前面拉車去吧。」無名把栓馬車的繩子丟給米利耶。

  米利耶愣：「我不是坐車嗎？」

  「你比車小不了多少，怎麼坐車？」無名翻白眼，「而且拉塔恩那傢伙跑了，我馬車又沒帶馬，只能你來拉車了。我給你方便，你給我方便，公平吧？」

  「你讓一個烏龜拉車？」米利耶難以置信。

  「不行嗎？」無名說，「烏龜跑起來也不慢的吧？」

  「我腿腳不利索啊。」米利耶說，「走路都費勁。」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用魔法輔助你的。我也學會重力魔法了呢。」

  無名給米利耶和馬車都施加輕身的魔法，又給米利耶的背上放了幾塊溫熱石，治療傷痛，緩解疲勞。

  無名坐在米利耶背上，直指南方：

  「目標史東薇爾，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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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利亞城寨，庭院附近，由手蟲組成的防禦區域基本上已經被改成了商業區，無名帶來的商販駐紮在這裡，售賣一些布匹衣物、輝石香料等。

  咖列知道卡利亞王室喜好精緻華麗的風格，準備的都是高端華麗的商品，還專門讓柏克過來，給卡利亞王室設計衣服，半個裁縫部門都在為王室們設計獨一無二的華美服飾。

  價格當然也收得很高，反正貴族們都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咖列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符合貴族身份的價格。

  柏克在自己的店裡，正在畫著圖紙，按照一位貴族的身材設計合身好看的衣服，突然就迎來了一位貴客。

  藍色的木偶身體，矮小的身材籠罩在長袍中，隱約露出四肢手臂。

  「菈妮公主？」柏克連忙過去迎接。

  「聽說你的手藝很好。」菈妮說。

  柏克壓著頭上的帽子給菈妮行禮：

  「您需要什麼款式的新衣？」

  「隨便。」菈妮漫不經心。

  隨便，那就是最難的。

  柏克聽到這句話，心就提了起來，想了想說：

  「不如我先給您拿幾套成品衣，您可以先穿上試試效果，如果可以我再修改。」

  菈妮兩對手交叉：

  「恐怕你要先修改了。」

  「是，失禮了。」柏克看著菈妮的四隻手，有點頭疼。

  他只好拿出兩套一樣的衣服，同時毀掉兩套衣服，將袖子改好，給菈妮遞過去。

  菈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說道：「不錯，不過材料太脆弱。」

  「不會的，這都是用我們的蟲絲編制而成，延展性很好，很堅韌的——」

  菈妮稍稍動了下身子，衣服的袖口裂開，再次毀掉。

  「呵。」菈妮披上斗篷，轉身離開，留下柏克心疼那些毀了的衣服。

  商業區的店，都被菈妮折騰了一遍，提出各種刁難的要求，等商人們為了討好她，費勁按照菈妮的要求改好，她卻一樣不買。

  菈妮在暗搓搓地報復無名。

  自從無名那公告廣為流傳之後，越來越多的褪色者和投機者跑到湖區來找通往學院的鑰匙。

  菈妮只能用更多的力量和精力跟這些褪色者賽跑，靠著在湖區的積累和熟悉，搶在褪色者之前拿到那些流落在外面的學院輝石鑰匙。

  菈妮踢著路邊的石子，心情煩躁。

  很想找個人抱一抱。

  這個人選當然也是有的，就是蕾娜菈。

  蕾娜菈身材高大，無論菈妮多大，都可以像抱孩子一樣被她緊緊抱住。

  菈妮偶爾疲倦的時候，還是會靠在母親的懷裡，好好撒一次嬌。

  母親即使已經瘋了，還是會溫柔地摸她的頭，親吻她已經不再柔軟溫暖的臉頰。

  反正母親已經認不清她，即使流露出脆弱沒有王者威嚴的一面，也無所謂。

  菈妮返回自己的魔法塔，輕車熟路開啟傳送陣，沿著熟悉的路線直通大書庫內部。

  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滿月已經不見蹤影，只有一個學徒凝聚成的球，靜靜地漂浮在半空。

  菈妮的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我媽呢？」

  無人回答她，凝聚成球的學徒們已經死亡，身體冰冷，雙目無神。

  菈妮臉上表情陰沉到結霜。

  一層寒冰從她腳下蔓延，凍結住學徒球和四周的書架。

  她掉頭走出大書庫，乘坐電梯下去。

  樓下庭院一片狼藉，很多魔法師打掃著戰場，卡利亞騎士穆格拉姆靠在一邊，氣息微弱。

  看到這場面菈妮心裡直接涼了半截。

  她走到穆格拉姆身前，直接把他提起來：「我媽呢？」

  穆格拉姆喘息著：

  「結緣教堂，公主，快去結緣教堂。」

  這句話說完，穆格拉姆徹底暈過去。

  菈妮快步走向十字路口，想通過傳送門趕去結緣教堂。

  可原本擺放傳送門的位置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菈妮四個拳頭緊握，垂著頭沉默不語。周圍的魔法師都默不作聲，不想在這時候觸她霉頭。

  飛翼的陰影遮天蔽日，巨龍從天而降，那渾身的輝石是它吞噬無數魔法師的證明。看到這頭龍，魔法師們紛紛遠離，警惕地取出法杖。

  高傲凶暴的龍伏下身子，沒有理會周圍的魔法師，將頭靠在菈妮身旁。

  菈妮跨到飛龍的脖子上：

  「去結緣教堂。」

  但結緣教堂也靜悄悄的，沒有滿月，甚至沒有烏龜。

  輝石龍縮在一旁，感覺到一絲寒意。

  冰在結緣教堂滋生。先是水潭，接著是石塊，最後空氣一併凝固。

  片刻後，凝固的冰飄散，連同整個教堂一起消失在風中。

  輝石龍有些瑟瑟發抖，它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菈妮。

  「先回去吧。」菈妮踏著飛龍的膜翼，站在龍背上，「找出誰幹的，我親自給他送上命定之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