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素換完衣服，從更衣室里出來。
入目便看到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女人，坐在化妝檯的面前，一雙上挑而明亮的眼睛，正透過鏡子直勾勾地看著雲素。
雲素幾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掠過她開始拆頭髮。
「雲小姐。」
女人凝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是憋不住了，率先叫了她的名字。
雲素這斜睨著她，語氣淡漠：「有什麼事麼？」
「來恭喜你的。」關錦繡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邁開步子站定在雲素的身側，拿出一份包裝完美的禮盒放到化妝檯上。
雲素瞥了一眼，沒太在意。
對方卻自顧自地解釋了起來：「看你今天太忙，給你準備的伴手禮一直沒來得及送。」
「關小姐，那件婚紗不就是你送我的禮物嗎？」雲素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硬生生平添了一抹譏諷。
一語雙關，聰明人不會聽不出來。
果不其然，關錦繡的神色不自然地飄忽了幾秒，強裝自然道：「那是驀塵親自來找我設計的婚紗，付了款的，不算禮物。」
一邊強調是顧驀塵親自找找她，一方面又客套得解釋付了款。
目的未免也太明顯了。
「原來是這樣。」雲素歪了歪頭，「那麼這份禮我就更不能收了。」
「你什麼意思？」關錦繡蹙眉。
「既然是驀塵親自找你設計的婚紗，我同你也不是什麼至交好友，那麼這麼份禮，你該送給我的未、婚、夫、才對。」
關錦繡攥著自己的裙擺，努力地克制住情緒。
雲素把頭髮散下來，撥了撥額前的長劉海，漫不經心道：「沒必要來我這兒做戲，累不累呀。」
顧驀塵看不出來，同為女人，雲素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既然這女人已經明目張胆鬧到了她的面前來挑釁了，她自然不會乖乖地當一隻待宰羔羊。
「我想你是誤會什麼了。」關錦繡扯了扯笑容，「我是真心祝福你的，不然也不會傾盡心血為你設計婚紗。」
「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最清楚。」
雲素側目，兩人的眼神正面直直地觸碰上，火花滋滋地迸裂著。
猶如一場無聲的戰爭拉鋸開，哪一方也不肯退讓。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關錦繡才敗下陣來，收回眼神：「送不送是我的心意，收不收就是你的肚量了。」
雲素呵笑一聲。
「素素？」門外男人的聲音傳進來。
隨後便看見顧驀塵仍是那一身筆挺的西裝，邁開長腿兀自走進來。
雲素回頭，「怎麼了？」
「外婆還在外面等著。」顧驀塵說，沁著寒的眸光掃過關錦繡，眯了眯雙眼，「你怎麼在這裡？」
關錦繡的心驚了驚，笑著說：「我來給雲小姐送禮物。」
顧驀塵的眼神瞥了一眼桌上的禮盒，輕點了下頭，表示知曉了。
「既然你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對了，祝你訂婚快樂。」她沒有發現自己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裡帶著些顫抖。
語畢，她便轉身與顧驀塵擦肩而過。
「等等。」顧驀塵面無表情地叫住了關錦繡。
雲素按了按眉心，沒明白他向做什麼。
之間顧驀塵仍舊背對著關錦繡，吐出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婚紗的事情，希望CKEY方給個說法。」
關錦繡的瞳孔驟然縮小。
好在他們是背對著的，看不見她此刻臉上的驚恐。
只是……沒有想到顧驀塵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如此小題大做。
她一直覺得沒有人能夠進入顧驀塵的心裡，甚至現在也依舊堅定地認為雲素也不行，可是這一番話，讓她頓時無地自容。
「總共接觸過婚紗的就那幾個人，如果CKEY不給個讓素素滿意的說法，我親自查。」他眸光微閃，下了最後通牒。
這無疑是命令加威脅。
讓素素滿意的說法……
「好，我知道了。」關錦繡絕望地閉了閉眼。
隨後，便是一聲極輕的關門聲。
雲素滿臉玩味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看來他也不瞎嘛！
「看什麼？」
「大概是為數不多沒有被白蓮花和綠茶蠱惑的男人。」雲素認真地想了想以後，得住了這麼一個結論。
顧驀塵：「……」
這女人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這個話題以雙方的無語結束，兩人一同出了化妝室，而那個被關錦繡帶來的禮物，永遠丟棄在了化妝檯上。
出了宴會現場，外公和外婆果然在外面等著。
「我的素素啊，還以為你反悔了呢！」何蘭芝上前來嗔怪道。
「怎麼會呢。」雲素抿了抿唇，看著外婆如此親切的樣子，她覺得心裡倍感溫暖，和那天去顧家的時候感覺一模一樣。
能見到他們已經覺得很幸運了，她又怎麼會不珍惜？
顧驀塵薄唇抿著，大手攬著雲素的腰肢，這時手鬆了送，將她整個人轉過來面向自己。
隨即，眾目睽睽之下，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落下了一枚親昵的吻。
雲素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便聽見他低沉渾厚的嗓音落在耳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爺爺那邊我會安撫著，等你想回來了，我去接你。」
額頭上溫熱而濕潤的感覺久久不散。
她垂了眼眸，無法忽視心臟加快頻率的跳動。
「嘖嘖嘖，果然是新婚恩愛啊！」雲溪一臉狗糧塞不下的樣子咂舌。
「人還沒結婚呢就這麼恩愛，看看你！一點也不注重儀式感！」旁邊有一對夫妻竟開始吵了起來。
雲素聽著，耳根悄悄地染上了一點嫣紅。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親熱完了沒？」何蘭芝捂著嘴笑，「行了，以後可有得你們倆親熱的日子呢！」
「外婆……」雲素有些羞赧。
何蘭芝笑得更加暢快：「這孩子，還害羞！」
一行人打趣著上了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外婆，你們今天怎麼會突然過來？」車子行駛到中途，雲素終於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當初看賓客名單上並沒有他們，結果卻突然到場，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以至於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面對自己的親人。
這時，話語極少的外公卻開口了，「哼，要不是顧驀塵那小子特地來帆影莊求著我去，我可沒這個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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